“妹…妹妹,你是不是指錯人了?”華深油膩的胖臉擠出一個尬笑,問我道。


    “指的就是你,既然兄長的毛病改不了,那就去衙門那邊的牢房呆幾天吧。還有你……”我轉頭看向那個灰衣人,繼續說道,“我不是京兆尹,所以無法判對錯,但是方才你屢次對我出言不遜,我也不是好脾氣之人,所以你們便一同去衙門前去解釋吧。”


    說罷,我就抬手示意晉王府侍衛行動,自己走到方才那個被打的酒樓雜役麵前。


    他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看不清麵容,隻是從他瘦削的身形來看,應該還是十幾歲的少年。


    不管他是會看人眼色,懂得見風使舵也好,還是為在我麵前搏個功名也好,總歸是為了維護我,就算我不喜歡這類人,我也不會不念他的恩情。


    “你叫什麽名字?”我開口問道。


    他的嘴裏似乎被打破了,說話帶著血沫,口齒不清的說著什麽。


    我就聽到了一個“勇”和“周”字,於是我開口:“周勇是吧?方才多謝你一番好意了,隻是下次你想為別人出頭之時,記得先看看你是否能保全自己。”


    那個雜役一愣,一雙黑眸定定的看著我。


    我伸手理了理他方才被揪亂的衣襟,又繼續說:“你的醫藥費由晉王府來出,隻是日後行事切忌不要再這麽衝動了,不是誰都願意承這份情的。”


    雜役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


    這時我那哥哥華深突然撲過來抱住我的腿,哭喊道:“妹妹,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把我送到那京兆尹處。”


    這個華深人雖紈絝了些,但是好歹還有怕性,不過我是鐵了心要趁華相二人不在,好好治治他,免得他日後給我的謀劃一而再再而三的抹添堵。


    甩開他的手,我不理會就往外走。忽然一抹藍色的身影擋到了我麵前,正是方才一直沉默站在灰衣人身邊的另一人,他身著藍袍,攔住我開口:“晉王妃且慢。”


    我抬眸看他,隻見他衝我做了一揖,開口:“晉王妃,我弟弟方才出言不遜,我向你賠個不是。他向來心直口快卻頭腦簡單,容易被人誤導聽之信之,還望晉王妃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這兄弟二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真是配合的不錯,我卻是不吃這套:“不必給我道歉,我不插手此事,你們去京兆尹處解釋清楚便是。”


    “那不如這樣可好,我們兄弟二人再次給王妃道個歉,也不追究華公子之過,總歸隻是口角之爭罷了,還是鬧不到衙門去。”藍衣人又提出來建議。


    華深馬上在旁邊應和,三個人都在等著看我的反應,我勾了勾嘴角說:“我可以不追究,隻是你們之間該如何,可不是由你們說了算,要看當事人如何處置。”


    他們一愣,開始看向一直被忽視的琵琶女,隻有藍衣人仍舊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


    琵琶女開口聲音唯唯諾諾:“若…若是華公子日後不再糾纏,小女自當不會追究。”


    “不糾纏不糾纏。”華深趕緊開口,真是看著又油膩又猥瑣。


    受害人都開了口,我也不好再將他們強送衙門了,隻是可惜了這個教訓華深的機會。


    看著華深鬆了口氣的模樣,我心裏嘲諷,轉頭對晉王府侍衛開口:“你們幾個送我兄長回去,在我父母回來之前,你們便守在華府,不許他踏出門一步。”


    “妹妹……”


    華深還想開口,就被我用“你在說話我就把你送衙門”的眼神嚇回去了,戰戰兢兢的跟著侍衛離開了。


    那兩個人見此,也對我一拜後相繼離開。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心裏卻未放鬆半分,這兩人來的著實古怪,正想吩咐侍衛偷偷跟蹤他們一探究竟時,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晉王妃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心裏一跳,回頭看到那抹明黃色的身影——皇帝仲溪午。


    “皇……”


    “噓—”未等我開口喚他,他就用手指比在嘴唇上,示意我噤聲,“我可是微服私訪,晉王妃莫要暴露了我的身份。”


    酒樓裏的人開始慢慢散去,我勉強維持著笑容。


    這皇帝怎會出現在這酒樓裏?


    隻見仲溪午一派月朗風清,笑的清透澄澈,沒有絲毫帝王架子。比起第一次在皇宮裏見我時,要溫和的多。


    不過對於我這種從小怕老師,長大怕領導的人來說,在這種國家頂級領導人麵前,我還是不敢放輕鬆的。


    “剛才見晉王妃處事幹淨果斷,真是和以前大不相同啊。”仲溪午眉目含笑,眼裏幹淨的沒有半點雜質,似乎真的是隨口說說。


    我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喚他。


    他馬上善解人意的說:“晉王妃算起來是我皇嫂,那喚我名字就行。”


    這不是說笑嗎?我哪有那個膽子,權衡之下我開口:“仲公子說笑了,為人妻和為人女時,定是有不同的。”


    仲溪午並未過多糾纏這個話題,反而問道:“怎麽方才不見皇兄前來呢?”


    “這終歸是我們華府的事,所以王爺還是不出麵為好。”我思索一下,才謹慎的回答。


    仲溪午笑未變,看著那張臉真是如沐春風,這兄弟倆還真是兩個極端。一個像冰塊,一個像暖陽,也正對應了他們的名字——夜闌,溪午。


    不過言情小說裏,像仲溪午這種溫潤有禮的性子可是不討喜,大多都是男二。人們似乎更喜歡看冰山融化,而不是暖陽依舊。


    感慨歸感慨,我不想有過多牽扯,正欲開口告別時,卻聽他搶先說:“出來這麽久,我也該回去了。此番我是簡易出行,不知道晉王妃能不能捎我一程呢?”


    我能說不嗎?


    “仲公子若不嫌棄馬車簡陋,那便這邊請吧。”


    我麵上一派淡定,心裏卻直打鼓,這皇帝是要鬧哪一出?與我同乘似乎有些不合規矩吧,難不成……


    他看上我了?


    這個想法把我嚇得不輕,他可是皇帝啊,後宮佳麗三千,我寧可不要命的去和牧遙搶仲夜闌,也不想被收入後宮。


    然而上了馬車後,我就發現是我自作多情了。因為仲溪午自上了馬車後就不再言語,直到下車才開口和我道了聲謝後離去,看來真是來蹭車的。


    忍不住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臉紅,那可是屬於女主的癡情男二啊。雖然他們還未見過麵,我一個女二又在這瞎想些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洗鉛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七月荔枝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七月荔枝灣並收藏洗鉛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