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神使!想什麽呢?”


    嵇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葉澤的思緒漸漸拉了回來。


    葉澤眉頭微皺,開口詢問道:“嵇叔,你剛才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什麽聲音?不是就我們兩個人嗎?哪來的的聲音?莫非是神諭?”嵇叔繞繞頭,看著一臉凝重的葉澤,趕緊向後退去,邊退邊開口道:“神使您先聆聽神諭,我就先行退去了!”


    說罷,不等葉澤開口,趕緊一路跑出了山洞。


    與嵇叔不同,自家人知曉自家底,甭說什麽神諭,他連神使都不是呢!


    那方才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聲音又是什麽呢?模糊不清,卻又仿佛就在耳邊響起。


    聽這聲音,似乎是仲蚩與扈(hu)羅(luo)的對話!


    他們二人葉澤的前身都認識,都屬首領一脈。


    其中仲蚩是首領的長子,而扈羅則是次子,在首領的庇護下,將二者視作神使的接班人。在這麽多年裏,以學習侍奉神靈的禮節和保持身心的純潔,不可造下殺戮為由,從未參與過族人的狩獵行動,卻享用了大量捕到的獵物。


    想到首領在自己昏迷期間,編造自己無需進食的言論,隻怕真有害死自己的想法在內。


    那自己聽到那些“幻聽”恐怕真得琢磨一番了!


    如果,方才傳來的聲音是真的,自己又如何聽到的呢?


    難道……這是未來的一角嗎?


    葉澤瞬間就想到了胸前的那金屬疙瘩。


    照嵇叔所說,這天書成型之日,有時光碎片飛舞,有歲月長河浮現,或許其中涉及到了未來!


    是它嗎?推演之道讓我聽到了未來的聲音?


    還是我的幻聽?


    不行,我要出去看看!


    葉澤吃力的撐起身體,扶著牆體,緩慢挪動著身形,向著洞口處走去。


    隨著葉澤的走進,新的族地也逐漸的映入眼簾。


    由於快入冬了,族地內的樹體幾乎沒剩下什麽葉子,偶有幾株有些神異的樹木仍然掛滿了枝葉,遠處隱約可以看到一條河流緩緩的流淌而過,耳邊不時響起鳥兒鳴叫的聲響。


    已是傍晚了,太陽僅剩下依稀的幾許陽光照射在族地內,幾乎沒有族人還在外頭走動,僅有寥寥幾人,緊緊得裹住身上的獸皮,開始走向自己的山洞。


    遠遠地,紂沄便一眼看到了攙扶著洞口而立的葉澤,頓時邁開步子向著葉澤小跑而來,邊跑邊喊道:“神使大人!你終於醒了!”


    紂沄的叫聲瞬間引起了一群族人的注意。頓時,一個個族人紛紛喊著神使大人,開始向著葉澤跑來,早先為避寒躲入洞中的族人也開始紛紛冒出頭來,看向葉澤。


    “神使大人,您可算是醒了!”紂沄跑到葉澤身前,掩飾不住滿眼裏的激動,幾乎想上前給葉澤一個熊抱,但礙於身份,極力的克製自己。


    “是啊,若不是您始終都有體溫,我們都以為您逝世了呢!”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


    原本源和部落的人數就不多,這具身體又年幼失去父母,幾乎是吃著百家飯長大的,許多族人也對他都帶有很深的情感。


    再加之先前傳授的生火、狩獵之道,極大地改善了族人的生活,讓大家逐漸接受了他神使的身份。


    “紂沄,你怎麽了?看起來似乎有些憔悴啊。”看著眼前的紂沄,葉澤微微皺眉。


    雖然紂沄滿臉的激動,但那紅腫的眼袋,還有散發出來的疲憊,明眼人一下就能察覺到他的精神狀態並不理想。


    聽到葉澤的話,原本激動的紂沄瞬間沉默了,默默的低下了頭,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絲絲鮮紅的血液順著手掌滴下。


    “哎,應該是迌珛的事吧!”一旁一位上了年紀的族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為紂沄的遭遇感到無奈。


    “迌珛?”葉澤有些不解。


    對於迌珛,他是知道的,在殘存的記憶中,迌珛是紂沄的女兒,今年剛滿兩歲,這兩年紂沄一旦外出狩獵,就都是葉澤前去幫忙照顧。


    “神使大人,在您昏迷期間,首領說神使昏迷過久,源和部落不可無神庇護,您尚且處於昏迷之中,那我們就仍要繼續供奉瘧大人!”


    聽到此處,葉澤的瞳孔驟縮,腦海中閃過一道不好的念頭。


    果然,那位老邁的族人繼續開口道:“於是,便在前幾日,將嵇家剛出生的男童與迌珛選定為今年要上供的童男童女,以讓人送去給使徒大人了!”


    轟!


    如同一聲驚雷在葉澤腦海中炸起,當場愣住了。


    他頓時想起了方才洞內同樣一臉憔悴的嵇叔,早先以為是他長期照顧自己將自己累垮了,沒想到,竟是自己的孩童被當做祭品送走了!


    當即心中升起無邊的怒火,眼睛瞬間就紅了,心中悲傷湧動。


    “劼!”


    葉澤爆發出一聲怒吼,當即就要去找劼算賬!


    但,邁開的步子卻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若非身旁的族人眼疾手快,及時攙扶住了葉澤,恐怕此時便已經倒在了地上。


    或許是腦海中殘存的記憶在作祟,也或許是想到那麽小的幼童就這樣被草草了結了生命,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悲傷,當即眼睛就紅了。


    “放開我!”即使此刻身體虛弱,葉澤也要掙脫族人,去將劼就地伏法!


    葉澤原以為,先前的跟首領劼的賭自己贏了,他作為一名首領,最起碼的信用還是有的。


    在他擔任神使的這段時間,最起碼可以不用擔心無端的將族人視作祭品,將其獻祭掉。


    沒想到!


    他竟趁著自己昏迷,妄想加害自己不說,還公然違背賭約,言而無信,將嵇叔與紂沄的子女用來充當祭品!


    “劼!你給我等著!”幾乎是從牙縫中吐出的幾個字,將牙齒咬的咯吱作響,一拳砸向了旁邊的山洞。


    帶著些僥幸,葉澤仍抱著一絲幻想的問道:“他們出發多久了?”


    “已經出發五天了……”紂沄開口了,帶著顫音,有些更咽的說道。


    顯然,他也知道,過了這麽久,要再追上他們的步伐是幾乎不可能的。更何況他們一路向失落森林深處走去,五天的路程,甚至可能出現異獸!即使手持火把,麵對強悍的異獸也可能在林中遭遇不測!


    對上異獸,除了首領,隻怕隻有神使有可能存活。


    可神使現如今的身體狀態又如何能追上他們的腳步呢?


    聽到紂沄的話,葉澤仿佛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險些癱軟在地,那殘存的記憶不斷地湧現出來,內心開始不斷地自責,腦海中開始閃過自己與他們的過往。


    從前,羲曾教迌珛如何走路,曾聽她開口叫自己羲叔叔,曾帶著她抓幼蟲,曾……


    穿越前,羲還帶著嵇叔的家孩童到處“串門”,哄他入睡……


    如果自己沒有昏迷,如果沒有頌念那篇《易經》,那他們是否就不用死?


    可能是注意到了葉澤的情緒,紂沄強行提起精神,從嘴角擠出一道難看的笑容,道:“神使大人不必自責,這或許就是迌珛的命吧,當下最重要的還是得到火神的首肯度過寒冬!”


    這次的冬季明顯不同以往,雖然沒有季節,年份的概念,但族人們還是明顯的察覺到如今氣溫之低遠超以往,按照過往的經曆,這次的冬季還未開始,溫度卻已降到了往年的最低水平。


    “寒冬?首肯?”


    不是教他們如何生火和如何用火了嗎?


    似乎是猜到了葉澤的疑惑,一旁的族人顫巍巍的開口。“神使大人,您昏迷期間,首領說火焰是火神賦予的,您僅賦予了我們用火焰守護族地的權利,並未賦予我們其他權利!沒有神使的首肯,任何族人都不能生火,否則就是褻瀆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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