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過去的第二天,就有幾個一起進山找山貨的村民將她帶回來了……她似乎是在山裏出現了意外,而且還挺慘的。”


    “你還真是能睡啊。”諾琪有些冷淡地瞥了我一眼,語氣有些怪怪地說道,這語氣讓我心中陡然一驚,馬上聯想到我的一些所謂“秘密”,那些秘密既然被諾嵐知道了,那諾琪就沒有不知道的道理。


    她這會兒表現得這麽冷淡,相必也是之前對我的“不老實”也有些不滿吧。


    呃。我尷尬地不知道如何回答諾琪的問題,隻能是順著路美琳的話說道:“那天晚上實在太過驚險,或許是勞累過度,所以睡得久了些,我也是碰到了啊姊諾嵐才知道這些事情的。”


    聽到我說啊姊諾嵐,陳月兒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不自然,然後用有些朦朧的美目幽幽地看了我一眼,這一眼中蘊含的信息量還挺大。在諾琪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的讓我覺得有種偷情一般的感覺,隻是不知道是誰在偷誰。


    路美琳見不得我跟陳月兒那眼神交流的樣子,連忙重重地幹咳兩聲,上前打斷道,“咳咳!這一次小葉立了大功,這還多虧了你呢,聽陳月兒說,是你親自給那個蠱師作誘餌,這才有了讓他射殺敵人的機會,你之前的猜測的確很準確,義莊那邊的確很危險,不過現在好了,他們邊防部隊的同誌在第二天就來了,輕而易舉就幹掉了巴育的主力,亂軍之中,巴育也被流彈打死,除了一個姓朱的軍師跑掉了,其他人大多數也成為了我們的俘虜。”


    “這位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遊坤?”那個一身帥氣戎裝的男子居高臨下地看了我一眼,很有些趾高氣揚的樣子,然後走到路美琳身邊帶點質問的語氣說道。這個男子或許就是所謂邊防軍的領導了,隻不過相對於這個級別其他人來說,他也的確是年輕得有些過分,和路美琳不一樣,這家夥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緊張的煞氣,這家夥一看就讓人覺得不是那種紙上談兵的家夥,是上過真正的戰場的。


    這種來自軍中的殺伐氣質似乎對一切歪門邪道都有震懾作用。


    “你好,我是遊坤。”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年長我幾歲的高大帥哥,再看看他肩膀上的兩杠三星,心中自知也不好得罪這個家夥,客客氣氣地打著招呼,看樣子,他和路美琳還挺熟悉,就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麽關係。


    他卻隻不過是仰著頭用鼻孔哼了哼聲,然後壓低聲音附耳在路美琳身邊說道:“這個家夥身上的氣質讓人覺得不太舒服,總給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反正是那種見麵就不太招人喜歡的類型。”


    他們說話的聲音對於普通人來說的確很小,但對在場的我們三個人而言卻格外的刺耳。


    這莫非又是路美琳的一個愛慕者不成?我心中有些不爽地想道。這家夥就算看我不爽,也不能跟路美琳說得這麽直白吧?特麻的,當個團長了不起啊?


    見我的臉色微沉,路美琳連忙上前略帶歉意地說道:“這是我的堂兄,路天明,這一次就是我就是聯係哥哥,才能夠這麽快調動部隊過來的。”


    “原來是堂兄!”不知怎麽的,我突然覺得心中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然後臉色也立刻變得熱切而熟稔起來,但這位路天明路團長接下來的話卻讓又讓我發現,自己這是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啊。


    “美琳,你今天也算是見到這個小子了,早點告別吧,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那麽多俘虜都等著被送走呢,我下麵的人全都呆在安樂寨已經是等了你兩天了,二叔早就將你的人事關係調動過去了,不知道你還在磨蹭什麽,難不成也是因為這小子,這個小子哪裏配得上你?”


    “據說還是個有婦之夫,哼哼……你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鄉巴佬!”他看了看我身邊的另外兩位美女很直白地罵道。


    “哥!”路美琳的腳用力一跺,很惱火地瞪了她堂哥一眼,然後連忙跟我道歉。


    這個路天明倒也是直來直去,當著我的麵也就這麽鄙視地將心中的話說了出口,讓我的拳頭握緊了一下,但很快又無力地鬆了下來。


    路美琳對於我而言,或許終究就是生命中匆匆而過的一位過客吧,哪怕我心中有再多的想法和情緒,也隻能被壓抑下去。學過相術的我對於很多東西都有了更多更深刻的理解,也清楚地認識到,對於一個原本就命薄的蠱師而言,逆天而行的下場是什麽。


    並不是說我沒有那種飛蛾撲火的勇氣,而是不願意兩個人都收到傷害,哪怕是有感覺,也隻能是壓抑下去。至於這個年輕團長對我的羞辱,我除了忍下去,又能怎麽樣呢?


    見我這麽能忍,諾琪和陳月兒的眉毛卻是高高地皺起,顯然對路天明這種“高人一等”的姿態很不滿,隻不過這位老兄顯然還並不是太了解蠱術傳人是什麽樣子,畢竟他和他手底下的部隊,全都是憑借著絕對的武力解決了敵人。倒是路美琳連忙拉住了路天明,然後帶著歉意將他拖走,臨走之前,卻也隻能是遠遠地望了我一眼。


    她也沒有想過,我們醒來之後的見麵會是這樣的不太愉快。


    辛棄疾在《采桑子書博山道中壁》中這樣寫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那遠遠的一眼帶給我的愁滋味,還真是欲說還休啊。


    “你怎麽這麽沒用?人家羞辱你,你不會還嘴還手的麽?實在不行,你不是還養了個小鬼的麽?”


    看著目中無人的路天明離去,諾琪扭過頭又將矛頭對準了我不滿地說道,這一次陳月兒卻也是站在了她的統一戰線,不住地點頭。


    “算了算了,畢竟是路美琳的哥哥……再說了,我跟人家爭個什麽?原本我們跟他們路家兄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是了,我都被自己的話給說服了,我們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還愁個什麽呢?我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路天明所說的俘虜身上!


    我必須要趁著他們不注意,讓虎爺吸幹其中十個俘虜的血!


    這聽起來,就好像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說的也是,他們凡人,哪裏能了解我們的世界……你應該見我過阿姊了吧,她是不是準備傳你些本事了?”諾琪的語氣也突然變得高傲起來,雪白的脖頸高高揚起,就好像一隻白天鵝。


    “是的,她老人家傳了我一本《蚩尤狩術》。”我偷瞄她一眼,然後低頭回答。


    “好好學,作為一個男人,被人罵了不敢還口,養個小鬼還偷偷摸摸,對付個沽名釣譽的蠱師還負傷睡上好幾天,你除了天天弄弄花草,偶爾做做飯招惹一下別的女人,你還會點什麽?在苗寨裏生存,拳頭大才是硬道理,就你這樣的,以後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你可別看安樂寨小小一個村子,但實際上危機四伏。”


    好吧,這下輪到諾琪說話難聽了,陳月兒也隻是讚同然後說道:“小阿蠻的奶奶並沒有離開寨子的範圍太遠,但還是遭遇了林中的山魈……太慘了。”


    山魈?那東西難道不是一種類似猴子的動物麽?我立刻就記住了殺害小阿蠻那個唯一親人的凶手,但這個名字跟我記憶中的名詞重合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晉代葛洪仙師曾在《抱樸子登涉》中提到過,山魈指的是山中的精怪,形如小兒,獨足向後,夜喜犯人。那東西也叫做魈鬼,喜歡吃人,還能徒手撕裂虎豹,古代在山東那邊的人將其視作惡鬼,逢年過節燃放炮竹也就是為了驅逐山魈。”


    八卦妹猜到了我的想法,立刻悄然傳音告訴我,免得讓我在別人麵前丟醜,我很快就提出了另一個疑問。“不過這種山魈,我們當初怎麽都沒有遇到過?”


    “你跟著我們走,當然不會碰到了,就算碰到了,我們當時也避而繞路,盡量不去招惹,畢竟那些東西極其記仇!山魈之血有詛咒的作用,一旦沾上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結果,阿蠻的奶奶就是不小心在身上上蹭到了一點山魈血……”


    陳月兒看了看裹屍布,指了指手臂的方位向我解釋道,而八卦妹此刻也似乎有了新發現對我說道


    “小阿蠻的奶奶真慘……五髒都給山魈吃掉了,哎!其實平日裏如果不是主動冒犯,這山魈也不會輕易害人,哪裏想到她會碰到一絲山魈血呢,這真是一個意外啊。”


    在裹屍布的中間部位,的確是深深地凹進去了一片……我相信如果掀開布那絕對是慘不忍睹的。


    我長舒了一口氣,看著那個木然的小子,心中忽然是多了一種沉甸甸的感覺,認真地向這個當初幫助陳月兒將我弄進寨子裏來的老婦跪地磕了三個頭,然後拍著小阿蠻的肩膀說道:“你奶奶隻不過是太累了,她也需要休息啊,以後你就跟著我,隻要幹架有一口飯吃,就絕對餓不著你。”


    這小子麵無表情,愣是沒有一滴眼淚流出來,反而是用他那慣有的執著的聲音跟我說道:“幹架,我要殺掉所有的山魈!要讓寨子周圍從此再也沒有那些鬼怪!我要為我奶奶報仇!”


    “那好,從今天開始,咱們一起學習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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