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在這種情景下,姬滄月顯然不會輕易開玩笑,尋自己的開心。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李彥激動的說道:


    “快說!隻要能救她,我什麽都願意做。”


    “即使為此九死一生,也在所不惜?”


    “當然!”


    姬滄月手一招,獵犬頭子身旁散落的一卷書軸落於手中。


    書軸上畫著個青麵獠牙的判官,頭戴烏紗,手執朱筆,端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


    “沒想到屍軍為了拉攏楊家,把這東西都帶來了。”


    “這是什麽?”


    “魂契,隻要手放在上麵,說出契約內容,就會被記錄在上麵。如果契約者違約,就會被九幽之力一筆消去魂魄,瞬間橫死。”


    “如果我說,我要你同我殺入夜城,才會告訴你複活她的方法,你還敢簽麽?”


    姬滄月一臉玩味的問道。


    李彥猛地一掌按去,被姬滄月啪的一聲攔下。


    “開玩笑的,先救這小女娃吧。”


    她指了指薑糖,


    “她並非中了屍毒,而是以人身修鬼法,導致陰煞之氣侵入髒腑,整個身體都廢了。”


    “那該如何救她?”


    姬滄月一指旁邊的奇花,說道:


    “方法都落在這朵花上。”


    她解釋道:


    “九陰安魂花,百年盛開一次。九瓣齊開時,花蕊中央會產生一滴瓊脂玉露,服下後,活人服下能凝練魂魄,穩固神魂,而陰鬼之流如果服下,則能直接達到夜遊的境界。”


    “夜遊?”


    “自六道崩壞後,人死時三魂七魄不會立即離體前往幽冥,而是會在附近留存一段時間,隻是這時的魂魄十分脆弱,風雨雷霆、生人陽氣都會將其衝散。


    如果有特殊的機緣,陰鬼就可以長存世間,甚至開啟靈智,踏上鬼仙的修行之路。夜遊就是其中的一個境界,能在夜晚顯化,長存不滅。六道未曾崩壞時,這個境界的陰鬼也被叫做夜遊神。


    再往上就是日遊神,能不懼陽光,日遊之上的陰神甚至能將魂魄凝為實質,影響天氣變化,司一方風雨,掌一方冥獄,大乾、大坤兩朝之時的城隍之流大多是這個境界。”


    “現在她的魂魄應該還在體內。隻要把這滴瓊脂玉液滴在靈台,她就能脫離這具腐朽的軀殼,直接成為夜遊神。”


    “隻是這滴瓊脂玉露,可是夜王也要眼饞的存在,為了一個毫無血緣的小丫頭,值得嗎?”


    李彥直接拿過九陰安魂花,瓊脂玉液沒入薑糖眉心,瞬間浸沒。


    薑糖的身體隨風化為灰燼,乳白色的光芒化為一朵九瓣蓮花,隨風飄搖。


    花苞開放,層層舒展,正中央赫然出現蜷縮著身子睡覺的薑糖。


    她迷蒙的睜開眼睛,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到李彥開心的撲過來,瞬間穿過了李彥的身體。


    她愣了愣神,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活人這個事實。


    她默默低下頭來,卻沒有任何眼淚流出。


    李彥心中一痛。


    “別哭,我一定會幫你恢複身體的!”


    李彥連忙承諾道,伸出小指,舉到薑糖麵前。


    薑糖好奇的抬起頭,不知道什麽意思,也學著李彥伸出小指。


    李彥彎起小指,勾住薑糖的小手。


    “我發誓,一定幫小糖恢複身體,對了,還要幫你恢複原來的記憶,找到原來的家人!”


    “拉勾過的事情,我就一定會做到。”


    薑糖笑了起來,用力點了點頭。


    不管李彥說什麽,她都永遠相信他。


    情緒平緩下來,李彥才意識到,夜遊神身軀沒有衣服,連忙要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薑糖身上,卻又想起薑糖已非人身,一時僵住。


    薑糖搖了搖頭,院中忽然衝起一道煞氣,落在她身上,化為一身衣衫。


    看上去似乎如薄絹般柔軟,但實際上仍然是煞氣凝鎧的運用,不過是變了種樣貌而已,這身衣衫的防護力與之前的鎧甲別無二致。


    化為夜遊神後,她再釋放那幾頁殘頁上的法術,甚至不再用掐訣,煞氣與陰氣的運用如同喝水呼吸般自然。似乎那幾頁法術,本身就是給陰魂準備的。


    姬滄月嘖嘖稱奇道:


    “她的功法倒也有些意思,這個年頭除了夜城,在外麵很少能見適合陰鬼的功法了。”


    李彥聞言,也升起些許好奇情緒,但他隨機意識到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取過那卷魂契,對姬滄月說道:


    “來吧,我們來訂立契約。”


    姬滄月搖了搖頭道:


    “算了,隻要你答應,三年之內幫我救出一個叫孟日熏的女人就好,魂契就算了吧,我相信你。”


    李彥笑了笑,不等姬滄月阻攔,已經一掌按在魂契上。


    “你信得過我,我也信得過你。”


    魂契之上,驟然出現一道黑光凝成的鎖鏈,與自己的魂魄隱隱相連。


    一股仿佛來自九幽地府的黑暗與冰冷,籠罩了自己,讓李彥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無盡大地之下,似乎有個頭戴烏紗,手執朱筆的人凝望著自己,默默在小本本上記了自己一筆。


    “接下來該怎麽辦?”


    姬滄月歎口氣,也把手掌放到魂契上,上麵驟然伸出另一根鎖鏈。


    “跟我念就好。”


    “我姬滄月。”


    “我姬滄月。”


    “不是,說你自己的名字,別連我名字都抄啊。”


    姬滄月無奈。


    李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三階天傷的副作用還是有點大的,頭腦有點糊糊塗塗的。


    “我李彥。”


    “今日結為盟友,同生死,共進退,以覆滅夜城,救出孟日熏為己任,限期三年,如有違反……算了,就這樣吧。”


    姬滄月淡然說道:


    “這樣就算你完不成,也不會橫死,頂多魂魄受損而已。”


    李彥照葫蘆畫瓢念完,抬起手掌。


    鎖鏈嘩啦啦收回魂契中,魂契上判官手持的書卷上,多了一行行小字。


    細看可以發現,上麵寫的,正是兩人剛剛所說的內容,最下麵是兩人的掌印。


    “魂契也並非全是約束作用,今後隻要我們距離在千裏之內,就能有所感應,你可以借用我的部分力量來對敵,我也能借助你的身體隔空出手。”


    姬滄月補充了一句,


    “畢竟這東西好歹也算一件法寶,功效還是不錯的。”


    李彥不禁咋舌,這玩意能虛空傳功可還行,如果今後姬滄月在自己附近,自己豈不是相當於自備了個低配版老爺爺?


    隻是這樣一來,自己與姬滄月似乎綁的越來越緊了,如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個青麵獠牙的鬼判竟然臉上露出一抹促狹的笑意。


    李彥揉了揉眼,那鬼判又坐的筆直,一臉嚴肅。


    “我聽說,不是說六道崩壞,地府破碎了麽?為什麽這鬼判還能借助九幽之力起作用?”


    姬滄月搖搖頭,


    “地府與九幽的關係,就如同三班六房與寧遠城的關係一樣,如果有一天三班六房被一鍋端了,寧遠城就毀了嗎?”


    “六道崩壞的那場大劫,至今疑點甚多。可能這個判官躲過一劫,藏在九幽深處,也不一定。”


    順口聊完這個,李彥才想起個關鍵問題。


    “你心心念念的那個孟日熏,究竟是誰?”


    姬滄月緩緩說道:


    “百花之中的葵花主人,當代百花樓主。”


    “當然,她的另一個身份才是重點。”


    “夜王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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