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跟向瑯來酒吧,都跟上刑似的,向瑯是很嗨皮了,林青則別無他求,最大的心願就是讓他安安靜靜地站一晚上,誰都別來跟他說話。


    這種地方,一群有錢人揮霍錢財,年輕人揮霍青春,音樂與美酒之下是一顆顆空虛寂寞冷的心,究竟有什麽好玩的?還不如回家洗洗睡。


    林青身姿昂然,跟罰站一樣。跟了向瑯這麽些天,除了向瑯本人及他的朋友們頗為鬧心,工作倒說不上累也不危險。林青就是再敬業,也逐漸要習慣這種安逸了。


    這不,一不小心走了3秒鍾的神,林青就看到向瑯似乎和人起了爭執。


    第4章 醫院


    "喲,這不向哥嘛?什麽時候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一夥人不知何時湊了過去,其中一個頭髮染成紫色的愣頭青陰陽怪氣地說道,誰都聽得出他這可不是什麽熱情的問候。


    紫毛旁邊站著一個造型更誇張的——一頭白色短髮的男人,一語不發,神色淡漠地看著向瑯。最近好像比較流行白髮,仿佛弄個白毛就能一秒變男神。


    "不好意思,要打招呼的朋友太多,沒空理會路人甲。"向瑯笑道。


    "別他媽瞎逼逼,你和咱龍哥的帳什麽時候算?"紫毛馬上露出兇相。


    "什麽帳?"向瑯樂嗬,"我仇人太多,你不說我可不記得啊。"


    "你有種睡別人女人沒種承認?"那夥人中另一個人開口了。


    "我有病啊我睡他女人。"向瑯真心好笑。這個"他"指的是誰眾人都心知肚明,當年向瑯去美國前,和那個被稱為龍哥的人的女朋友——當時的女朋友——有過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可是糾葛還沒理清,向瑯就突然出國了,那之後龍哥和他女人也鬧了一陣,後來分了。現在那女的也不在國內,不存在當麵對質這種事情。照理說事情過去很久了,可這女的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甲乙丙丁,她是龍哥差點訂了娃娃親的青梅竹馬,家裏也是和龍哥門當戶對的豪門,在龍哥心裏,向瑯於這段斬不斷理還亂的恩怨情仇之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實在值得斟酌。


    可向瑯自個心知肚明。不管那女人是什麽意思,反正他是沒意思,倒貼他他都不願意睡她。他自認不是什麽好人,可這帽子也扣得太歪了。


    "這種事你們也有臉往外說啊,管不住自己女人不丟人嗎?"炮子打著酒嗝就口不擇言,不是他特意煽風點火,他現在估摸自己的老子都敢得罪。


    "是不是不行啊哈哈哈——"小d也來摻一腳。


    "我操你ma——"


    哐——!玻璃瓶砸碎的聲音來得如許突兀,下一刻,人群就亂成了一堆,各種叫罵聲,尖叫聲,打砸聲混雜在一起,一群喝醉酒的人,什麽都幹得出來。


    向瑯也懵了,一片昏暗中感到有人用力推了他一把,向瑯蹣跚著撞到了身後的桌子,他也火了,轉頭就四處搜尋能當武器的東西,對麵這是欺負他們不敢動手嗎?


    傢夥還沒找到,有一個人就沖了過來,是那個龍哥——一頭白髮倒是十分紮眼,他手中已經碎了底部的酒瓶更紮眼,眼中是一股千年不散的恨意。看來一旦涉及到感情問題,男人和女人都一樣可怕。


    向瑯正發怔,一道身影倏地閃到了他麵前,抬起手臂一擋,砰——!那個半碎的瓶子硬生生又碎了一截。林青伸出另一隻手,猛地握住龍哥手腕,用力一捏,疼得龍哥不得不鬆手,酒瓶啪地摔到地上。作案工具沒了,龍哥卻不死心,幹脆掄起拳頭就要硬來,林青麵不改色地側身一閃,抓住對方伸過來的手臂借力一拉,龍哥一個不穩往前衝去,林青一抬膝蓋,咚一下狠狠地撞上龍哥腹部,疼得他當即齜牙咧嘴地捂著肚子蹲了下去。暫時廢了一個戰鬥力,第二個人接踵而來,是紫毛,風風火火地衝上前,林青左手一抬,精準地掐上他脖子,紫毛好像感覺到了卡啦一聲,力度說不上很大,總之沒將他腦袋擰下來,但紫毛在慣性作用下重重地仰麵摔倒在地,脖子竟像是被不知名物質梗著,難受得發不出聲音。


    紫毛之後還有人,龍哥的小夥伴可不少。又一位哥們想從旁邊偷襲,林青後退一步,那人與他擦肩而過,林青再伸腿一勾,對方就跌了個狗啃泥。


    林青在打鬥過程中也不忘將向瑯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後,向瑯就這麽看著他幹淨利落地用一兩招放倒一個人,不血腥,可能連暴力也算不太上,卻效率之極,將威脅一一從他身邊解除。可是……林青也隻是一個人,不是rmb玩家鋼鐵俠也不是開掛的超人,沒法做到毫無遺漏地眼觀四麵耳聽八方,現場實在太亂了,特別是光怪陸離的燈光下還難以分清敵我。哐——!又是酒瓶砸碎的聲音,這一次,是響在林青背上。


    林青回頭看了一眼來人,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一歪頭躲過了對方的一記拳頭,然後毫不客氣地還了一拳回去,噗——!林青一記上勾拳掀上那人下巴,這一下別說鮮血,那人感覺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走。"混亂之中,林青橫起左手盡量隔離開向瑯和這瘋狂的人群,向他沉聲說道。向瑯這才徹底回過神來,趕緊找路從人堆裏鑽出去。


    所幸酒吧的保安已經趕了過來,事態沒有過於失控,至少能確保他的朋友們不會有事。向瑯已經先走一步了,打架或許事小,之後追究責任甚至牽扯到公安那就事大了,要是驚動到老爺子,非得被噴出翔不可。


    到了停車場,向瑯才驚魂甫定,還不時地回頭看一眼,確定沒人追來。林青在車門旁停下,朝向瑯伸出手,"手機。"


    "幹嘛?"向瑯警惕道。他該不是想跟老爺子匯報吧?


    "我讓司機來接我們。"林青說。出來的時候太匆忙,除了車鑰匙,他基本上什麽都沒帶。


    "為什麽?"向瑯一愣。林青從第一天起就默認是他的兼職司機了,今夜他也沒喝酒啊。


    等等……向瑯視線往下一移,瞬間明白了。他才回想起來,某個時刻起,林青就再沒用過右手,此時他的右手靜靜地掩在西服的長袖中,不著痕跡地垂在身後,鮮紅的血跡順著手指汩汩流下,一滴一滴地輕輕撞擊著地麵,如果不仔細看,極其容易與夜色融為一體。


    "你……"向瑯訝然地看他,"你流血了——"


    "不用管我。"林青的聲線甚至沒有什麽起伏,神情也是一貫波瀾不驚的冷靜,仍朝他伸著左手,"這裏不安全,先把你送回去。"


    向瑯突然有點憤怒,雖然他不知道他到底憤怒什麽——對了,為什麽有人能把自己切膚的疼痛不當一回事?!連自己都覺得自己賤命一條,那他媽還有人會去珍惜嗎?!向瑯不再說話,深吸一口氣,伸手一把拉住林青的左手,轉身大跨步往前走去。


    林青一愣,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向瑯卻緊緊地攢著,林青蹙了蹙眉,"去哪?"


    "閉嘴,我是你老闆,聽話就是。"向瑯頭也不回地回了一句,來到馬路邊,張望了足足一兩分鍾,才招手叫停了一輛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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