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凝如期搬進了大洋房,住在一樓保姆室,保姆室裏竟然有獨衛有衣帽間還有電腦桌和書架,比她原來的房間大很多,別說保姆室了,寵物間都比她原來的狗窩敞亮得多,許凝覺得程歲初簡直暴殄天物,放著大好的寵物間不用,反正他一個人住,養一群貓貓狗狗多好啊,布偶、德文、邊牧什麽的,抱起來軟軟香香的,多舒服!


    ?許凝都想自己出錢養了,可程歲初死活不同意,說他有鼻炎不能接受寵物毛,而且他老爸不喜歡寵物。


    ?她以前看過林依晨演的《惡作劇之吻》,講的是學渣貧女和高富帥學霸的同居戀愛故事,喜歡的很,連夜刷完兩部台版包括兩部日版,其中最中意的是96年日本原版《一吻定情》,她對那個天生冷顏的大帥哥柏原崇愛到兩眼放光,當這種劇情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時,許凝難免帶入劇本。


    ?但程歲初和她不僅人設與男女主完全不同,生活內容也和電視劇裏演的不一樣。


    ?與其說是臨時室友,兩人更像同住一棟樓的鄰居,程歲初家裏大的和城堡一樣,許凝經常會迷路,平時除了上下學的時候,在別墅裏根本見不著幾次麵。


    ?主要是許凝對程歲初沒有半點意思,如果有的選,許凝根本不會踏進這臨湖別墅區,更別說和程歲初住在一起,朋友歸朋友,該嫌棄還是得嫌棄的。


    ?當然住在這裏也有很多好的地方,空氣好風景好,寬敞幹淨,最讓許凝滿意的一點就是物業管早飯,每天早上會有一位私人管家送來早餐,他伴隨晨曦與湖風而來,推一輛小餐車,歐式宮廷風的瓷盤上擺著一塊方正的黃油麵包,銀製高腳壺裏裝滿羊奶,烘烤過的火腿和肉腸香甜如蜜,許凝總會吃得滿嘴流油。


    ?程歲初的私人管家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紳士,和警備室裏拴著的那頭老流氓一點都不一樣,他從不過問私情,精通禮儀人文,了解流行文化,空閑時會教許凝走舞步。


    ?幾天接觸下來,許凝對程歲初也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他很宅,如他所說沒什麽朋友,不過人還挺有趣的,不是那麽無聊。


    ?他有一籮筐的舊手機,都是名牌手機的各款當家旗艦機型,大概有百八十部,許凝問他攢那麽多舊手機幹什麽,他說高二時候他的化學實驗課的自擬實驗課題大致是“用手機主板提煉黃金”。


    ?許凝問他黃金呢,煉出來了嗎,他說煉出來了,放在香多拉,被“怪物海流”衝到空島上麵去了。


    ?許凝自己的手機已經用了很久了,刷抖音都卡,於是隨便撿了他的一支舊手機用,晚上試手的時候發現手機裏麵的資料沒刪幹淨,還存著一些照片,大多都是和一個看上去就痞壞的男生一起喝酒打遊戲,有幾張風景照旅行照,寧州樂園的居多,基本都在省內,許凝還翻到他的自拍照,穿睡衣漫步於溫泉度假村,還有裸照呢!不著寸縷地在鏡子麵前凹造型!


    ?要死!


    ?許凝趕緊把這些照片刪掉,還好發現得早,萬一在學校被同學看見自己的手機相冊裏有這種東西,跳進雙氧水都洗不清!


    ?程歲初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就是半夜做夜宵。


    ?水開下一把掛麵,擓一勺象牙白的豬油擱在碗底,倒一點生抽滴兩滴香油,再放上些青蔥、蒜苗、白胡椒和鹽,用熱水化開,下入麵條,齊活。


    ?他也不開燈,坐在夜色下安安靜靜地吃。


    ?分明不是什麽山珍海味,許凝卻饞的要死。


    ?但程歲初死活不給許凝吃,讓她要麽喊物業後廚送宵夜要麽就吃泡麵,說他隻給老爸和喜歡的人做飯。


    ?兩人在學校很少交流。


    ?許凝答應程歲初,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她會讓程歲初說完遺言再走,相應的程歲初也會幫她一個忙,那個忙當然就是“最後一舞”——邀請夏秋涼在即將到來的校慶上共舞一支。


    ?許凝已經計劃很久了,但是一直進展緩慢。


    ?程歲初是第一個知道許凝戀愛秘密的人,也是她的第一個幫手,但他恰恰是最不適合成為幫手的人。


    ?程歲初提出過把許凝打扮成公主,換一身華麗的行頭,找車隊接送她上下學,紅毯鮮花儀仗隊一應俱全,來一個醜女大變身,以此吸引夏秋涼注意。


    ?許凝說你還不如讓我在校門口唱京劇呢,你別再想點子了,離我遠一點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許凝真的不想和他扯上關係,每天都噴很濃的香水,生怕別人在她身上聞到和程歲初一樣的味道,就算同學不傳閑話,被夏秋涼看見了也會丟印象分的,但她礙於監視任務又不得不離他很近。


    ?程歲初臉黑了,都說用兵不疑,更不能鄙,更何況自己不是兵而是皇帝!


    ?許凝則越來越堅信程歲初是個倒灶玩意兒,對自己的計劃根本沒有幫助。


    ?他總是偽裝成閱女無數看厭浮華的樣子,實際上戀愛經曆完全空白,母胎單身一個,而且態度極度惡劣,對自己一腔詩意寫出來的情書捧腹大笑。


    ?但程歲初還是決定幫自己送出那封情書,用紙飛機的形式。


    ?他說他找到了一個叫小島佑太的八班學生,隻要紙飛機飛進八班窗戶,小島君就會自然而然地把它撿起來,交給夏秋涼。


    ?小島佑太,許凝對這個名字略有耳聞,他是個小日本,校園百達通,隻要錢夠多,幾乎能拜托他辦成任何事。


    ?許凝問那要怎樣才能把紙飛機扔進八班窗戶呢?我們絕對不能被別人看到是我們幹的吧,適合扔紙飛機的地方人都很多誒。


    ?程歲初嘴角一勾,在許凝腦袋上拔了一根頭發用來測試風向,擼起袖管,從天台將那情書折成的紙飛機狠狠甩向對麵教學樓的八班窗口。


    ?不出意外,墜機了!


    ?“誰幹的!”飛機被教導主任撿到了,他經驗老辣嗅覺極其敏銳,從紙張式樣和香水味斷定這是一封情書。


    ?“完蛋了,都怪你啊!”許凝真想把程歲初掐死。


    ?“看這!”程歲初則一臉淡定地在天台上向教導主任招手。


    ?教導主任看清那人是程歲初後,臉色一陣陰晴變幻,都沒敢拆開看,屁顛屁顛跑上樓,把紙飛機送還給程歲初,拍拍他的肩膀說他很有鑽研精神,有理科思維和動手能力,以後一定能位列中科院。


    ?然後程歲初也很友善地摸了摸他的禿頂。


    ?這是他們一起做過的唯一一件像樣的事,雖然沒做成。


    ?許凝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再把情書送出去。


    ?一兩天後,班上人看程歲初的眼神突然變得怪怪的,大概是小島君走漏了風聲,校園傳出一則程歲初給夏秋涼送紙飛機情書的八卦,連教導主任都是目擊證人,關鍵程歲初不怎麽和同學交流,如同一座孤島消息閉塞,尚不知情!


    ?許凝也根本不敢告訴他這件事,晚上躺在床上想起來的時候總是“咯咯”地笑。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總會萌發春意的,許凝會,程歲初也會。


    ?一天午休時間,程歲初在天台上發呆,任風嘈雜,不遠處的球場上街舞社在排演舞蹈節目,青春熱鬧,但他的目光總是離不開對麵的二號教學樓。


    ?“你是不是喜歡江筱末?”許凝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是戀愛腦嗎。”程歲初打了個哈欠。


    ?“你是不是要用鮮花把她淹沒?”這是許凝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


    ?程歲初依舊沒有回答。


    ?許凝覺得八九不離十了,這小夥子就是墜入愛河了,要不然像他這麽自私的人怎麽會幫別人擋槍。


    ?江筱末已經連續失聯好幾天,那天過後就再沒見過,許凝估計她是被羅斯長官派去追回十字魔劍了,去調查追蹤那個能力詭異的魔術師。


    ?她發現這幾天程歲初總是悵然若失的樣子。


    ?他的座位在後排窗邊,他總往窗外看,許凝以前一直覺得他看的是天上的雲,路邊的樹,遠處的街,原來他看的是隔壁二號教學樓的八班教室,看的是八班教室裏同樣坐在窗邊的江筱末。


    ?她拍了拍程歲初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喜歡就去追唄,怎麽,怕被拒絕?被江筱末拒絕不丟人的,我可以幫你。還是說你怕她有對象了?我也不了解她,不確定她是不是單身,不確定她有沒有喜歡的人,有可能她連孩子都有了,但那又怎麽樣呢,隻管追就對了,追不到就去騙去偷去搶,去占有她的心,她是人不是神,總會有破綻的。你看人夏秋涼那麽優秀有那麽多cp,甚至有可能有地下情人,我猶豫過嗎我退縮過嗎?在乎那麽多幹嘛。”


    ?程歲初絲毫不為所動:“你上次不是還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來著,現在怎麽想著來給我動員?”


    ?“情況有變啊。”許凝說,“某種意義上,我和你處境差不多,驅魔官是一危險的工作,而你又被王魔之骨附身,我們隨時都有可能死翹翹,帶著遺憾去死豈不是太遜了?”


    ?“誰說我會死?別老咒我!”程歲初沒好氣道,他一直覺得既然自己沒有當場被骨槍紮死,就說明自己福大命大,況且自己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以後的人生一定會很精彩,絕對不會帶著遺憾去死。


    ?他確實害怕死亡,那個藏在袖子裏的小米手環好像又縮緊了幾分,勒的手腕好疼,它是一把致命枷鎖,警醒著自己,監視著自己,隨時準備殺死自己。


    ?但他不會死的,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更不會在死前遺憾後悔,他從來都不會因為任何事情遺憾後悔。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活得像條狗。”程歲初一臉鄙夷。


    ?許凝沒有生氣,眼珠子轉的歡快,輕笑說:“你不會是自卑吧,人家江筱末是完美無缺的冰山女神,更是驅魔史上最年輕最強的s級驅魔官,而你除了老爸有錢一無是處,你內心深處也知道這些,所以你不敢愛她,隻敢偷偷關注她。你覺得自己是一個富宅怕耽誤人家配不上人家,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能為她成為凱撒楚子航那樣的人呢,你不是舍命救她了麽。你現在雖然真的一無是處,但你可以有勇氣,你可以成為更好的人,你有能力創造更好的未來。”


    ?“放屁,我怎麽可能會這麽想?”程歲初麵紅耳赤,“什麽凱撒楚子航,小說看多了吧你,我就是我,我絕不會為了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有空關心別人不如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吧,你和夏秋涼才是真的沒有可能!”


    ?“是啊,我是配不上夏秋涼,那又怎麽樣呢,誰會嘲笑一隻飛不過滄海的蝴蝶。”許凝莞爾。


    ?程歲初不想再和她掰扯,把頭埋進臂彎裏睡午覺。


    ?許凝見他滾刀的樣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氣鼓鼓道:“你就一輩子縮著吧,傲著吧,你遲早會後悔的,白癡!”


    ?她看過一部名為《後來的我們》的電影,裏麵有一句台詞是“後來的我們什麽都有了,卻沒有了我們”。許凝才不要這樣,她不願自己的人生變成灰白色,她覺得所有把生活演成悲劇的人都是傻逼。


    ?這時候她接到一通電話,是學生會幹部打來的,通知學生會成員去辦公室開會。


    ?“什麽會,今天沒有例會啊。”許凝疑惑。


    ?幹部告訴她是安排明天去海洋館的具體行程。


    ?“海洋館?”許凝不解,“去那幹什麽,那麽突然啊。”


    ?趴在欄杆上的程歲初打了個響指。


    ?“你做的!?”許凝記得自己是和程歲初說過,如果要找機會和夏秋涼拉近關係,最好在校外有氛圍感的地方約會,比如水族館,單獨約不出來就用集體活動的名義,原來他聽進去了,而且真的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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