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的天,翠綠的林,站在村口還能聽見時不時的歡聲笑語,鬱甜站在這裏眺望天際。


    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忍不住感慨:“這地方真的好像世外桃源。”


    他們來到了潘連珍去過的這個小山村,當地似乎在大力扶持旅遊業,但相關工作還沒有做好,處在開發的狀態,所以人依舊不太多。


    來接他們的是一個叫劉小一的姑娘,小姑娘站在那裏,看見漂亮的鬱甜眼睛一亮,相當熱情的上前。


    “是小甜姐和小風哥嗎,我就是小一,你們累壞了吧,這裏的路可不好走,還沒有修完。”


    所以進了他們這一帶之後的路有些崎嶇,顛簸是少不了的。


    鬱甜笑著跟她打招呼,小姑娘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模樣,小臉兒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色,眼睛晶亮,透著一股天然的靈氣。


    “不辛苦,這地方這麽漂亮,再累點兒也是值得的。”


    小姑娘聽見她誇自己的村莊,特別高興的拍手,招呼他們往裏走。


    “小風哥需要幫忙嗎?”季和風搖頭。


    雖然外麵的路還沒修好,但是村子裏的路倒是平坦,輪椅走在上麵也方便。


    鬱甜走在季和風的身邊,低聲問他:“季哥哥,你喜歡這裏嗎?”


    季和風反問她:“你喜歡嗎?”


    鬱甜期待的點了點頭。


    “那這裏很好。”


    兩個人入住了潘連珍留在這裏的時候曾經待過的小院子,一向對環境要求嚴格的潘夫人從不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質,所以這地方是被改過的。


    甚至還特地打通了下水道,連接了一個獨立的衛生間,潘夫人有長久的打算。


    她也非常喜歡這個地方,所以決定時不時就過來度假,她這麽一頓折騰倒是方便了鬱甜。


    小院在林子的盡頭,附近還有沒建好的、日後打算用來招待遊客的小飯莊,這地方非常寧靜,不用走幾步就是清澈的小潭。


    沿著小潭一直走,就是一條小河,兩岸雜草叢生,野花點點,還有人在岸邊釣魚。


    幾個小孩在河邊嬉戲打鬧,他們的背後是嫋嫋升起的炊煙。


    鬱甜和季和風將帶著的簡單行李放到小院中,就出來散步了。


    沿著小路一直走,在河邊看見了幾個唱歌的青年,三男兩女在那邊燒烤,似乎還大聲討論著什麽。


    看這些人的衣著和帶過來的吉他,應該也是來旅遊的。


    看來這個寶藏地方不止潘連珍一個人發現了。


    鬱甜對這歌倒是沒興趣,她對釣魚有興趣。


    所以來的路上看見有人在河邊釣魚的時候,就問了劉小一。


    劉家的爸爸有一套釣魚用具,被鬱甜給借來了。


    劉爸爸平時沒什麽別的愛好,就是喜歡釣魚,跟村裏的幾個好朋友閑下來就要去河邊。


    有空閑時間多的時候,他們就往遠處走一點,去更深的水邊,一坐就是一整天,這是小一媽非常不理解的愛好。


    劉爸沒想到鬱甜會對釣魚感興趣,興奮的拉著她傳授了不少自己的獨門絕技,還分享了很多趣事兒。


    最後看他們小情侶是兩個人,還跑去鄰居家找自己的小表弟借來了另一套漁具。


    鬱甜在岸邊鋪了一塊幹淨的毯子,然後跟季和風兩個人就這樣直接坐在了上麵。


    她靠在季和風的肩膀,咬著自己從包裏拿出來的薯片,看著劃向遠處的一個小船。


    “季哥哥,這個地方可太適合養老了,咱們以後也經常來吧。”


    她說著話的時候單純是被這種淳樸的景色吸引住了,說完之後才有些沉默。


    他們真的有以後嗎?


    季和風原本正在研究這些漁具,他在此之前從來都沒有釣過魚。


    聽見鬱甜這樣說,他輕輕的握住了身邊人的手,毫不猶豫的應聲。


    “好。”


    鬱甜抿了抿唇,仰頭在季和風的側臉上親了一下,接過了他手中的釣竿。


    “咱們來比賽吧,看看誰能先釣起一條大魚。”


    她嘴上說著要比賽,但是早就已經想好怎麽耍賴了,結果兩個人都是新手菜雞,在岸邊坐了一下午,誰都沒能釣起來一條大魚。


    直到劉小一叫兩個人回去吃飯,鬱甜都有點兒不太滿意。


    “劉叔明明就是這樣教我的,怎麽可能一點兒用都沒有,這條河裏的魚不會全都被大家給釣光了吧?”


    劉小一對鬱甜說:“甜姐,也就你信了我爸的邪,我爸自己都不會釣魚。”


    鬱甜認真的反駁:“你胡說,劉叔說他可厲害了。”


    劉小一見她不信,轉頭揚手叫還待在河邊的那群年輕人。


    “小虎哥,昨天我爸和二叔是不是都在這裏,他們釣了幾條魚啊?”


    那個抱著吉他的年輕人轉頭見是劉小一在跟他說話,懶洋洋的伸手用手指頭比了個一。


    劉小一樂著問他:“是誰釣起來的?”


    那個被稱作小虎哥的年輕人說:“是你二叔。”


    劉小一轉頭:“你聽見了嗎?”


    鬱甜:“……”


    季和風問劉小一:“這些人也是從外麵來的嗎?”


    劉小一點點頭,“但是小虎哥不是,他就是這村子裏麵的孩子,小時候跟家裏大吵了一架,自己去外麵闖蕩了,他說要做音樂。”


    劉小一說著撓了撓頭,“這些東西我也不太懂,早先他跟大虎叔的矛盾很大,一回來就吵,但是大虎叔身體不好啦,小虎哥在外麵似乎也不太順利,經常帶朋友回來這裏。”


    鬱甜問:“他們是做音樂的嗎?”


    “好像是個樂隊呢,他們天天晚上都在那裏唱歌,很多小孩都愛過去聽,你們感興趣的話也可以去看看。”


    說完又補充:“你們可能對這個不感興趣。”


    鬱甜捂嘴笑:“誰說不感興趣的,晚上來看看他們唱的好聽不好聽。”


    劉家的晚飯很豐盛,食材全部取自自家種的新鮮果蔬和山上的野味。


    劉媽媽的手藝非常好,這一頓飯大家吃得很歡樂。


    吃完飯之後鬱甜婉拒了劉家人的邀請,打算回去跟季和風過二人世界,白天說出那句話之後,她的心裏一直都有點兒堵,忽然覺得,這樣的一輩子,這麽短的一輩子,有季和風的一輩子,似乎並不能讓她滿足。


    但是怎麽辦呢,有什麽辦法呢?


    她不太願意去想,但又開始情不自禁的去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種心裏作祟,她那久違的頭疼又開始了。


    季和風是很敏銳的,尤其是對鬱甜的情緒感知。


    他察覺到了鬱甜的心情變化,一直記在心裏,打算回去之後好好問一問,但是兩個人在半路卻剛好遇見了那一群小年輕。


    “你們也是來這裏玩兒的嗎?”一個青年主動搭話。


    “是呀,聽說你們在這裏待了很久了?”


    “是呢,來坐呀,小虎哥一會兒要唱歌啦,有興趣聽聽嗎?”


    鬱甜看向季和風:“季哥哥,你覺得呢。”


    季和風似乎不太喜歡跟陌生人相處的。


    季和風隻是說:“聽你的。”


    於是鬱甜打算跟她的季哥哥在這裏聽聽唱歌。


    女生坐在鬱甜的旁邊,此時四周已經有人過來了,大家似乎經常聽這幾個人唱歌,所以熟門熟路的,但是聽周圍人的議論,今天似乎有新歌。


    鬱甜坐在季和風的旁邊,把劉小一送她的一把野花塞進季和風的手裏,讓自己的男朋友給她編花環,季和風認真的研究著,她就在旁邊跟女生聊天。


    “那這次的新歌是什麽呢?”


    “叫《原點》。”


    鬱甜有點兒沉默。


    但大概是夥伴要出新歌了,女生有點兒興奮,沒察覺到鬱甜那點兒微妙的變化。


    “小虎哥說折騰了一大圈兒,還是家裏好啊,這次的歌還打動了大老板呢,一周後就要回去簽合同啦,但因為這首歌是在這裏寫出來的,他想在這裏正式唱一次。”


    “我剛認識他那會兒他脾氣壞得不得了呢,已經好幾年沒回家了,不想回來,但是這幾年被外麵毒打得太厲害了,加上大虎叔身體不太好了,他隻能回來看看,這一回來,突然就發現,以前從沒仔細看過的家鄉,真的很不錯啊。”


    “他說有時候兜兜轉轉的,回到一開始出發的地方,也不一定是壞事啊……”


    季和風的手指纏繞在綠色的花梗和粉色的花瓣之間,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鬱甜歪頭靠在季和風的身旁,一向話多的她也沒說話。


    “找到了嗎!”


    “沒有……”


    “媽的……”


    季和邈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在房中煩躁的來回踱步,還不耐煩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帶。


    然後他又問:“我哥和鬱甜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是……”


    施可嵐那個女人怎麽總出事、總出事!


    他以為季和風還給她的那些東西也足夠讓她逆風翻盤了,但這才幾天,那女人居然又消失了。


    季和邈不明白為什麽已經這樣了,還要盯著施可嵐不放,他那叫一個煩啊。


    煩死了,不但煩,右胳膊還疼,查又什麽毛病都查不出來。


    這時,潘連珍來了。


    她還是不太習慣跟這個孩子相處,但是此時的他似乎遇見了麻煩。


    “阿……姨,”季和邈叫這個稱呼還是有點別扭。


    但是此時的他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


    “您知道怎麽聯係上我哥嗎?”


    “啊……打電話啊……”


    “打不通。”


    潘連珍皺了皺眉:“我在那裏的時候信號都還不錯啊,就偶爾有些差而已,有急事嗎?”


    “嗯。”


    “這……過半個小時再試試?”


    施可嵐獨自跌跌撞撞的衝上天台,扶著牆吐了個昏天黑地。


    她擦去了眼角的生理淚水,無力的靠在了牆邊。


    回想被陳博之拋棄後的種種,施可嵐忽然有種心力憔悴的感覺。


    就算季和風又給了她不少籌碼,還是很難扭轉局麵。


    為了挽救自己在施家的地位,她不得不極力為自己爭取支持者,哪怕那些人隻是想看她笑話,她也得硬著頭皮在飯桌上賠笑喝酒。


    她忽然覺得從前的自己很傻。


    她不承認自己喜歡季和風,將他的所有好意拒之門外。


    那可笑的自尊作祟,不肯認輸,嘴硬著將人越推越遠,什麽都不肯說,卻希望別人能自己懂。


    誰能有什麽義務無條件的對另一個人好呢?


    為什麽要對自己沒自信呢,她不如季和風又怎麽樣,任何感情都不該是依靠物質的外在條件堆疊出分量的。


    要麽就放心的依靠他,要麽將來努力站在與他相同的位置,這有什麽矛盾呢?


    她從未感到如此後悔,也從未清晰的意識到她失去的是什麽。


    尤其是在通過季家保鏢那份完整文件得知了自己父親的真正死因之後。


    她的電話響了,是飯局上的人叫她回去。


    施可嵐卻忽然平靜了下來,獨自離開了酒店。


    想起那些人的嘴臉,和施泰元一家人的嘲諷,她就覺得惡心。


    如果、如果有機會能夠重來,她一定不會讓事情變成這副模樣。


    如果能重來。


    該多好。


    她走著走著,不知怎麽,就來到了馬路中央,因為剛才的失神,所以竟連信號燈都沒注意。


    當刺耳的喇叭聲和刹車聲響起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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