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低頭,果然看到鐵板微微凸起。


    江南率先蹲下在地上找機關。


    五分鍾後,江南在桌子側摸到一個開關,一按鐵板便被打開。


    底下豁然是一條鋪滿石磚的階梯。


    “我先下。”江南說著,就先走了下去。


    蘇雪靈趕緊跟上。


    垂直高度大概隻有三米,很快就到底。


    江南在前麵引路,手中的手電筒直直地打在某個點上時,突然被反射來回來,發散的光讓兩人清晰地看到地下室的場景。


    蘇雪靈倒吸一口氣。


    這地下室橫七豎八擺滿了破碎的玻璃缸,而上麵還有大片幹涸的血跡!


    即便年份久遠,地下室內的空氣仿佛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


    蘇雪靈從階梯上下來,地下室底部有些漫水,她一腳就踩到了水裏。


    低頭借著燈光一看,看見地上一道血痕,像是被拖拽留下的,又像是什麽東西在上麵爬行過的痕跡,應該是之前還未積水的時候留下的。


    她麵色凝重,已經猜到當年這裏發生的事情到底有多慘烈。


    蘇雪靈餘光瞥見走在前麵的江南忽然停下了腳步,好像是發現了什麽,正見他舉著手電筒照過去。


    蘇雪靈過去一看,麵色一下慘白,胃裏頓時翻江倒海。


    隻見光照之處,躺著十幾具穿著製服的枯骨。


    隻是四肢擺放扭曲,若非有製服的約束,不知散落到何處。


    “屍體時候應該還被什麽東西動過,另外……”江南麵不改色,他大步走過去,上手翻找,很快就道,“這些人的編號應該是我們在門口看到的那個s001。”


    蘇雪靈湊過去一看,他手上幹枯的皮膚上有字跡,雖然因為泡在水裏有點看不清了,但隱約寫的就是剛剛江南說的編號。


    後麵還跟著的應該是他的名字,可惜隻知道一個“宋”,其他的也看不清。


    她皺了皺脖子,隨後又壯著膽子找了一個四肢比較完好,胸前鼓鼓囊囊的軀體,竟然又搜出一本蠟紙冊子來。


    “實驗……體009,觀察報告?”


    字跡磨損不大,還能看清。


    蠟紙保存得完好,內容清晰,字跡跟外頭登記冊上的字跡一樣,可能就是這個人寫的。


    翻了幾頁,上麵寫他們這一支代號為s001的研究團隊為了研究一個叫009的實驗體,在1692年6月份來到了這一片海域。


    之後有幾個月都是一筆帶過,沒有任何進展。


    直到1692年12月3日——我們的等待終於看見了希望。船長說在我們的船五十米遠外看到了巨大的魚尾。


    下一頁便跨越到到1693年3月23日——我們抓住了它們!


    而後就是跟外麵桌子上的那一本登記冊一樣的日期。


    ——1693.4.3,我們發現這些美麗的生物是雜食性物種,不過比起海藻,它們更偏向於肉食,它們對一些聲音有很強烈的反應。


    ——1693.4.5,我們發現它們會害怕輪船發出的噪音。


    ……


    好幾頁下來都是對他們所觀測的物種的描述。


    兩人很快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這一本冊子裏直到現在都沒有關於009的描述,或者說,009應該和記載的生物有關。


    翻到最後,缺失了幾頁。


    “這裏被撕了。”江南說。


    再一看內容,跟之前觀察生物習性的報告不同,記錄報告的字跡忽然變得潦草。


    ——1694年8月6日,我知道一切結束了!這或許就是我人生中最後的一篇報告。


    為了找到009的棲息地,我們的一部分同事決定深潛,而我和一小部分當值的人則留在了海上。


    出海之前我們分明看過天氣預報,然而還是遇上了暴風雨。


    在暴風雨中,我聽到了一陣優美空靈的聲音。


    我確認,那就是我們的實驗體人魚的聲音,隻是和往常在實驗室裏所聽到的完全不一樣。


    當時我的大腦昏昏欲睡,在暴風雨如此劇烈的危機關頭,我卻想進入夢鄉,這一切都不對勁,然而我還是昏了過去。


    等到我再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


    我看到了頭頂的大海,然而身邊卻沒有任何的海水,這裏就像是海洋下的另一個世界!


    我在地下室裏找到了我的同事們,然而那裏一片屍體,慘不忍睹,所有的實驗體都打碎了魚缸。


    是實驗體它們逃了出來,將我的同伴們殺死,此時隻剩我一個在這裏。


    我知道,等待我的也是死亡。


    我連忙去看009,卻發現它早已經不見蹤影,一定是實驗體逃走的時候帶著它一同逃回到海裏!


    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我一定會被殺死,或者餓死,我想回到我的故鄉,然而誰能來救救我……


    潦草的筆跡以及充滿絕望的敘述到這裏徹底結束,後麵也再也沒有任何的內容,想來是寫完日記後不久就遇害了。


    蘇雪靈感覺心情有些壓抑。


    “那些實驗體我應該就是人魚了,至於這個009……”江南沒有被報告裏的日記影響心情,他皺眉分析,“應該就是我們找到鮫人淚的關鍵。”


    蘇雪靈抿了抿唇,趕緊收拾好心情。


    “啪!”


    一道清脆的拍打水麵的聲音忽然清晰的從兩人左側傳來。


    蘇雪靈一激靈。


    他們左側就是地下室的另外一條通道,跟他們僅僅隔了一扇門的距離。


    兩人無比默契,同時關了手電筒,江南還拽了一把蘇雪靈。


    蘇雪靈被他這動作弄得猝不及防,腳下又踩了什麽東西,一下摔坐到地上。


    好在他們離轉角的距離並不遠。


    江南後背剛靠到牆上,蘇雪靈就摔過來,正好挨在他腿內側壓了過來。


    雖然兩眼一抹黑,但蘇雪靈也猜到自己這個姿勢多少有點曖昧,想掙開,卻被江南死死的定住。


    她無辜的眨了眨眼,對上他那雙墨色的眸子,仿佛是在說自己不動。


    江南沒說話,但渾身緊繃。


    黑暗之中,失去視野的兩人其它感官無限增強,他們聽到了地下室淺淺的水裏有什麽東西拖拽著爬行而來。


    蘇雪靈渾身僵硬。


    她感受到一股濃重的魚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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