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密連環發問之前,我先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是怎麽從醃菜缸裏爬出來的?”


    周密淡然道:“傻子都能爬出來吧?那個缸又沒多深。”


    我在心裏罵了他一句‘傻子’,重新


    問道:“我是說你的病怎麽好的?”


    周密撓了撓頭:“給我看病的是你,我怎麽知道為什麽?”


    這貨現在是清醒了,但比神誌不清的時候更加欠揍。


    在診斷了一下周密的脈象之後,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的病情確實已經好轉。


    “隻靠一缸鹽水,就能把病治好了?不應該啊。”


    這是我始終捉摸不透的一點,帶著疑惑回到魯班廟,小迪已經蜷縮在角落。


    我把烏堂青挨著她放下,倆人的病症都已經很嚴重了。失去了意識,每次醒過來幾秒鍾,也隻是開口要水喝。


    “你生病的時候,他倆一直把你伺候的妥妥帖帖的,現在你也要他們來照顧好知道嗎?”


    周密認真答應著,同時歪著腦袋看向我:“彭爺,你沒病吧?”


    “你才有病!是不是還沒好利索?”


    我下意識懟了一句,周密撓了撓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我們仨,還有這哥們,不是都生過病嗎?你好像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啊。”


    這一點並不難理解,我淡淡道:“可能是因為我們巫彭一脈的血,我沒刻意去試過,但很多種毒都對我無效。”


    說起來,這也是我們巫彭一脈,能夠一直力壓譚氏詭醫的緣由。


    即便譚秉峰已經魔怔了一樣,放棄治病救人,轉而去研究製毒。但他在驛村後山上培育的赤睛蟾,依然會被巫彭血克製。


    既然我現在沒有任何病發的症狀,那麽我的血可以留作最後的底牌。


    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用血救人,巫彭一脈的血,不僅能震懾亡魂,對於生人也有諸多不利。


    “彭爺,真要把他倆扔進缸裏嗎?”周密聞了聞自己身上:“一股子醃肉味兒,我覺得自己都快被醃透了。”


    我皺眉看著他:“你這回也算是個試驗品,既然你能痊愈,小烏和小迪用同樣的方法,也一定能成。”


    “可是,醃菜缸好像不夠啊。”周密為難的是這個。


    我不耐煩的道:“一塊扔進去就行,反正他倆早晚得是一對。”


    周密指向守著老鄧頭屍體的鄧飛:“那他呢?”


    我先讓周密去把烏堂青和小迪丟進鹽水之中,自己審視著鄧飛的背景。


    “他和你們不一樣,分別用在你們身上的,是兩種毒。”


    “現在來看,你們仨身上的毒,發作緩慢,而且解法簡答。但是他們爺倆身中的毒,不僅發作迅速,而且能夠偽裝成心髒病發的假象。”


    這會兒終於得閑,我也有機會仔細詢問鄧飛了。


    “你家老爺子毒發前,都有什麽人去過你們店裏?”


    鄧飛定了定神,回憶起來:“今天生意還挺好的,有很多人來吃飯,但基本都是熟臉兒。”


    “屈泉安去過嗎?”我問出自己最在意的一個。


    鄧飛不假思索:“來過!一大早上就來吃了碗麵,說來也怪,屈大夫平時都是在家吃的,很少出來吃飯。”


    “是你爺爺招待的他?”


    我繼續追問,鄧飛點頭道:“對的,我家館子裏一直都是這樣,我在廚房做菜,我爺爺在前堂招呼客人。”


    即便愚鈍如周密,此時也察覺出了一樣。


    “彭爺,你懷疑給老鄧頭下毒的人,是那個叫屈泉安的?”


    我拿起昨天屈泉安開給周密的藥,邊打開邊道:“整個火龍鎮,隻有他的醫館裏有藥材。”


    在展開的藥包上聞了聞,我皺起眉頭:“確實都是些普通的補藥,沒毒!”


    “如果屈泉安是想針對我們,直接給咱們下毒不就行了?為什麽要去毒殺老鄧頭?”


    我開口詢問鄧飛:“你們爺倆,平日裏和屈泉安打過交道嗎?”


    “沒有!”鄧飛回答的依然很幹脆:“我們兩家的鋪子離得遠,而且開醫館的和我們開飯館的,八竿子打不著啊。”


    我陷入沉思,鄧飛突然問我:“彭大哥,真的是·······屈大夫毒死了我爺爺嗎?這是為什麽呀?”


    “隻是猜測!”我心裏幾乎將這個猜測畫上百分百的懷疑,但卻不能直接告訴鄧飛。


    即便看著再軟弱,這也是個拿刀的廚子。真要偷摸跑出去把屈泉安宰了,我也不定能時時看住他。


    “仔細想想,今天屈大夫確實挺奇怪的。”鄧飛思索起來:“他來那麽早不說,而且還拉著我爺爺說了很長時間的話。”


    我心中一動:“說了什麽?”


    “沒聽太清,好像就是家長裏短那些,我當時在廚房,沒怎麽上心。”


    “對了,屈大夫好像提到了我爹。”


    鄧飛沒能聽到屈泉安和老鄧頭的對話,但我多少能猜到一些。


    如果隻是單純想下毒殺人,屈泉安不應該跟老鄧頭接觸那麽長時間。


    正常邏輯,肯定是在投毒之後,第一時間離開現場,撇清嫌疑。


    “屈泉安想打探到一些東西?”


    我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昨天在醫館求診的畫麵。


    屈泉安說過的一句話裏,提及了老鄧頭。


    當時屈泉安問我們,周密發病前吃過什麽。得知隻在老鄧頭的飯館用過餐後,屈泉安說了句看似普通的話。


    老鄧頭家的飯,不該不幹淨才對。


    我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屈泉安的潛台詞是周密是成了老鄧頭家的飯才發病的。


    反而言之,屈泉安認定了老鄧頭家的飯有問題,所以第二天才去試探。


    我把這些想法全咽在了肚子裏,鄧飛還在邊兒上聆聽,我突然有點兒不敢相信這小子了。


    一整個晚上,我一直在努力思考和梳理各種細節。周密在醃菜缸裏泡了一天一夜,這會兒算是精神了,一晚上都盯著小烏和小迪。


    待到天亮,我們這群夜貓子紛紛活動起來。


    鄧飛一看就是那種光會做飯的老實孩子,主動開口問我:“彭大哥,我爺爺現在怎麽辦?我不能一直讓他在廟裏待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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