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麵色慍怒,但黃金手指尚未到手,她隻得忍著不好發作。


    “至於你說的沒辦法帶走,嘿嘿,你多慮了。”


    田川一麵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回應著姚雪,一麵退到進入巨槨的門口那邊,靠著槨壁底下還放著另一個包,那是包子的背包。


    然後在我們的注視之下,他毫無顧忌的從那包裏取出一個長條匣子來,正是我們在山神廟地宮發現的五重棺匣。


    “這就是為它量身打造的完美容器啊。”


    田川把黃金手指放入五重棺匣,隨著五層棺蓋相繼合攏,他左手被染上的金色迅速消退,而他的眼中早已被貪婪填滿。


    所以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我有意無意的靠近了姚雪身邊,我背在身後的右手,悄悄把匕首從刀鞘中抽了出來,並且已經遞到了姚雪手中。


    當姚雪握住匕首的這一刻,她整個人是目光凜然一沉,抬手間隻聽嗖的一聲,這匕首飛擲而出。


    待田川察覺到狀況早就為時已晚,他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可姚雪這女人早把他的反應都算在了裏邊,看上去就好像射偏了的一刀,等他撲身過去是正好命中頸側,那大動脈頓時間便破將了開,滾血四濺。


    一擊得手,我們幾人俱是一擁而上。隻見田川瞪大著雙眼,滿是不可置信,喉嚨裏嗬嗬嗬的發出漏風的聲音,即使是這般境況,他的懷裏還死死的抱著那個五重棺匣。


    姚雪最先衝到田川跟前,廢了一番氣力才把五重棺匣從他的懷裏搶出來,立即便像是如獲至寶一般,將那五重棺匣護在懷中,並且隱隱的對我和包子都戒備起來,田川脖子上那把匕首已經重新捏在了她的手中。


    我看了眼已然落氣死不瞑目的田川,趕緊拉住包子不再靠近,然後又示意了一下我身上沒有任何武器,盡可能的傳達出我並沒有要跟她搶的意思,隻是有些疑惑想要問個清楚。


    姚雪並沒有因此就放鬆對我們的警惕,她手中的匕首緊握著,隨時都可以飛射而出,這一點我是知道的。


    可正當我想要開口提問時,腳下巨槨卻是忽的一震,不對,這股巨大的震動更像是來自外麵的地宮,而且一聲過後緊接著又來一聲,這下整個槨身都是猛地一顫,而且懸空的一頭瞬間也落到了地上。


    當下我們也顧不上講話了,各自在搖晃之中站穩腳跟,然後一股腦的就衝出了門去。門口聚集的蟲霧已經不見了,出來隻見整座黃金地宮現在迅速的褪色。


    一切的黃金色澤都在飛快退去,露出它原本的石質麵貌來,然後再以不可阻擋的勢頭,分崩離析。剛才那兩聲震動,就是兩尊巨大的鎮墓獸雕像崩倒下來而發出的。


    “壞了!我們拿走了黃金手指,好像這裏就要塌了!”


    包子一麵驚聲叫著,躲開一塊從頂上墜落下來的巨石,此時整座地宮都在搖晃,黃金色澤已經徹底退散,一切的石塊都在崩裂,都在墜落,就連地麵也都裂開無數道豁口來。


    那巨大的金槨也已經變成了石槨,然後被一塊墜落的巨石紅然砸碎,裏頭那張血玉床滾落了出來,最為駭人的是陳教授,不知幾時竟然趴到了那玉床上麵,大半個身子都陷入其中,幾乎快要跟玉床裏麵那人融為一體。


    那株懷夢草刺破了陳教授的後背,骷髏頭似的果實生長出來,密密麻麻的紅色根莖將陳教授的身體層層疊疊的纏繞住,仿佛正在極力的吞噬著他的一切!


    在一片天崩地裂的混亂之中,我們根本站不住腳,我隻來得及喊了聲陳教授,接著就被一條巨大的地裂所吞噬。


    無數的碎石和我一道墜入冰冷的水中,這地宮下麵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湖,那九條瀑布全部都灌入這大湖之中。


    我帶了一路的手電終於在時徹底報廢,一瞬之間,黑暗、冰冷、恐懼、未知……好像這世間一切的負麵情緒,鋪天蓋地的一下子全湧了上來,化作無數隻冰冷的大手,要拉著我往湖底最深處沉去。


    地宮的崩塌還在持續,墜落的碎石在湖中砸起重重巨浪,黑暗之中我根本無法穩住自身,隻能任由著洶湧的水流,把我朝著一個完全未知的地方衝擊下去,最終撞在一處礁石上徹底昏死過去。


    我也不知過了多久,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火辣辣的太陽透過林蔭縫隙照到臉上,我正躺在魚洞河邊上,周圍是望不到邊際的林子。


    看來地宮底下確實有條水脈,是跟著魚洞河想通的,之前就聽包子說有些東西是從將軍山裏邊衝出來的,沒曾想有朝一日我也從裏頭被衝了出來。


    緩了一陣後我在另一處岸灘上找到了包子,這家夥灌了一肚子的水,好在沒什麽大礙。但奇怪的是,我又沿著魚洞河邊找了很長一圈,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混血女人。


    包子說她有可能沒被衝出來,跟陳教授一起徹底的留在那地下湖底了。但我後麵又在我自己進來的地方發現一組腳印,我推測姚雪應該也被衝出來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她救了我,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她一個人離開了。


    將軍山一行後我和包子又回到了臥牛坪,得知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這般曆經千難走上一遭,當真是恍如隔世。


    包子回家後聽說被包叔吊起來打了一頓,我則是提前溜回了家把門關死多過了一劫,一番休整過後,生活也終於回歸正常。


    可就當我給老爺子補辦後事之時,一封突如其來的郵件,再一次把我的生活徹底打亂。


    這信是姚雪寄來的,她表示已經回到了國外,還說那個五重棺匣沒能帶出來,沉到了湖底,然後又跟我道歉,說沒經過我允許就拿走了我拿半本筆記……


    看到這裏,我基本確定,那日在魚洞河邊就是她救的我。至於這半本筆記,應該說的是約翰斯通的那半本牛皮簿子,我一直放在身上的的。


    之前從將軍山回來沒看到,我還以為是掉進湖底了,沒曾想是被這個女人拿了去。


    弄明白了這一點,我又接著往下看,姚雪信件後麵說,她從那本牛皮簿子當中破解出了一些信息,並且著手追查了田川的身份,發現他的祖輩曾是約翰斯通最信任的一個心腹。


    信件的最後,她還說根據那半本筆記上的內容推測,我家老爺子其實沒有死,金棺裏麵那個隻是個‘屍蛻’。


    除此之外,信封裏麵還有一張小紙條,姚雪說是在那半本牛皮簿子裏發現的,應該是留給我的。


    我展開紙條,上麵隻寫著一句話,“想找到他就去南方。”


    最後的最後還有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拍的是我家老爺子,屈身呈蛙人姿態,躺在一個空心石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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