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了瞧門上的鐵閥緊扣著,上麵還用層層鐵鏈纏繞起來,鏈子底下吊著一塊比巴掌還大的銅芯鎖,這感覺就像是為了鎖住什麽東西,特意加固成的這樣。


    年深日久,再加上山縫那邊常年有雨水浸入,水汽和空氣雙重作用下,早把鐵閥和鐵鏈接觸的部分都鏽蝕到一塊兒了,正常手段肯定是沒法打開了。


    我給包子遞了個眼色,包子會意,當即往手心裏啐了兩口唾沫,雙手掄起開山斧,拿斧背就跟錘頭似的,哐哐就砸將下去,沒幾下就把鏽蝕的鐵閥整個砸了掉,鐵鏈子和大銅鎖一塊掉到地上發出一串脆響。


    裏邊的承軸已經鏽死,包子使勁兒推了推,鐵門紋絲未動。


    當下我也擼起袖子來,跟著包子二人合力,把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承軸裏頭才發出一陣嘎吱刺耳的聲音,大鐵門沉沉的往裏頭推了開去。


    這門一打開,立即就有一陣陰颼颼的風撲麵而來,風裏頭除了黴味還混著一股子惡臭,直衝的我腦門兒發昏。


    我下意識抬手揮了揮一把捂住口鼻,心說可別真是小騩子當年的毒氣實驗基地啊,這要吸進肺裏頭我們還焉有命在。


    想到這裏,我趕緊提醒包子當心,然後各自從衣擺上割下一大塊布料來,又拿水壺裏的清水淋了上去,做成個簡易口罩圍在臉上。


    防護妥當,這才一前一後的邁進了鐵門內。


    從這鐵門進來,依舊是條寬大的通道,隻不過比之剛才那一截要陰森得多,除了讓人發昏的惡臭,地上還躺著一些早就風幹的屍骸,其中一個形態奇特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具屍骸隻有半個上身,拖著一截脊椎匍匐在通道中間,其中一手撐著地麵,另一隻手奮力向前抓去,頭顱高高的撐起來還保持著死前最後的姿態,這姿勢仿佛是在拚命地想要抓住什麽?


    腦海中沒來由蹦出這麽個想法,我立馬感覺惴惴不安起來。


    偏偏這時,那通道極深處兀的傳來一聲怪叫,如嗚似噎,形同騩哭。


    乍一聽著似在耳邊,仔細一聽又極為遙遠,再被這空蕩蕩的通道一陣回放,顯得愈發飄忽,愈發空靈。


    我是發根連著頭皮一下子就炸起來了,連著就問包子聽見沒,他卻沒說話。


    不過單看他那踩了蛇尾巴似的眼神,我知曉他肯定也是聽見了。


    在這廢棄了五十多年的地下工事裏頭,黑黢黢的乍然逢著這麽一地的屍骸,我的小心肝兒本就已經懸了起來,再突然從深處傳出來那麽一聲不知源頭的怪叫,就差沒尿了。


    包子曆來就不是個怕事兒的主,那膽子估計早就讓脂肪給蒙住了,一般情況是真沒在怕的,就拿之前馬叔詐屍那事來說,別人都在一個勁的往外跑,單他還有心情跟我滿嘴跑火車。


    這回也不例外,雖說突然被那不明情況的怪叫給唬了片刻,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見我還在發慫便謾聲擠兌道。


    “我說老秦,你這讀幾年書怎麽還不如以前了?想小時候咱倆跑去爬那岩洞掏棺材,嶺上嶺下的來回折騰,咱啥時候慫過?就算遇到那比牛犢子還大的棺材獸,咱那也是沒帶怕的,怎麽這會兒你還反倒不如小時候了。”


    我一聽心底下那股子狠氣立馬被激了上來,毫不客氣的回道,“去你丫的!秦爺我什麽時候怕過?不就一小騩子的地下基地,秦爺我今天還真就探定了!”


    “得了吧!你也別死鴨子嘴硬,要真慫就躲包爺屁股後頭去,包爺我今天倒要看看,這裏頭究竟有什麽妖魔騩怪!”


    包子說著大踏步就往前頭走去,我自然是被激得不輕,狠說了句“誰慫誰孫子”,腳下更是不甘落後,一氣衝到了包子前麵去。


    憑著這一股子血氣,我們一徑往前走了百十米,緊跟著就出現一個‘t’字形岔道,左右看著都是一模一樣,一時間我也拿不定主意該走哪邊。


    這時候那古怪的怪叫又一次響起,這回我聽清了,是從左邊傳過來的,聽著那距離仍是遙不可及,空靈飄忽,再加上陰颼颼的風一吹,又似在耳後想起,聽得隻覺心頭滲得發慌。


    這回沒等包子開口埋汰,我是牙一咬果斷選了這怪叫傳來的方向走去。


    十幾年的科學知識教育早就使我形成了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思想,更別說我大學專業還是學考古的,平時教的最多的就是怎麽跟那些個古墓古屍打交道,反正我是不信什麽牛騩蛇神的。


    就拿上回宋墓裏頭蹦起來那‘血屍’,還有後麵詐屍的馬叔,這些我都能用科學的理論來解釋原因。


    不可否認的是這些行當裏頭,確實都有一些不能違背的準則,但真要深究起來,那些準則也未嚐不能用科學來解釋。


    (看到這裏可能有人就要問了,馬嬸肚子裏那騩胎怎麽說?其實騩胎也就是民間一種俗的叫法,究其原因無非就是胎兒受到馬叔吐出的那口殃氣影響,再加胎兒三魂七魄尚未成型,生氣也弱,自然受不住馬叔的死氣侵襲,這便導致異常。


    要解決這事說來也不難,說白了就是一個生克之道,即萬事萬物都有其相生相克之理,原理我知道,但具體怎麽做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也就半吊子水平,稍加不慎,就可能導致問題沒解決,反倒弄得更嚴重,保險起見還是找到先老爺子再說,他老人家肯定是有這個能力解決的。)


    說回這通道來,剛才第一聲聽見那怪叫是我沒防備,再加上這黑黢黢的環境使然,不知不覺間心底那份屬於恐懼的情緒就被調動起來。


    這會兒冷靜下來一想,有沒有可能這所謂的‘怪叫’,其實是風穿行在這些通道之中造成的共鳴?


    整個地下基地的結構可以看做是一個龐大的風箱,而我們就處在這風箱內部。所以才聽著那聲音如嗚似噎的好像在耳邊,細聽又感覺遠不可及,無法捉摸。


    我把這一推斷告訴包子,沒料想這家夥還蹬鼻子上臉,張嘴就打起馬後炮來。


    “不是我吹,就小騩子的這點伎倆,包爺我早就識破了,不然你瞧我這一路走下來都沒帶慫的。”


    我知道這小子就屬於是一個包子吃了十八裏,還沒吃到餡兒那種——麵皮忒厚,幹脆也懶得跟他爭個輸贏。


    說話間我們又往前走了七八米,除了地上散亂的屍骸,左邊的牆壁上終於又出現了一扇鐵門,旁邊還有一塊門牌:y-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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