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還沒那麽無恥。”


    古風的聲音有些沙啞,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君子,越接近大道巔峰,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如先前十年,耗費九成本源創造千倍時間流速的道界,造成無數生靈傷亡。


    曾有那麽一瞬間,古風自己都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他雖然沒有標榜過自己是君子,但什麽時候,竟變成……這般模樣了?


    他借自身道界萬載千代無數生靈的命來悟道,與無佛耗費多餘法力都要保護自身道界子民的舉動,從某種意義來說,有種鮮明的諷刺。


    “走向巔峰的道路,沒有一個人是完全光明的。”


    “所以,懸空才更不能死啊!”


    古風莫名說道,包括他在內,所有人都在為己而活,就算偶有仁慈,也是能力之內微不足道的小仁慈。


    唯有懸空一人,修煉的是舍己之道。


    舍一人而救世!


    古風雖然不能做到懸空那樣,但這並不影響他對其的尊敬。


    雖不能至,心向往之!


    那樣的存在,可以死,但古風絕對不允許,對方死在自己麵前!


    “戰吧!”


    “道界沒了,我還有身軀!”


    “身軀沒了,我還有元神!”


    “元神沒了,我還有意誌!”


    “我道界中的生靈至死沒有認輸,我又有什麽資格先絕望呢?”


    古風眼中重新綻放精光,催動所餘不多的本源,白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濃黑如墨。


    他將氣勢推至巔峰,手握魂戟,朝無佛刺出。


    這一戟穿透長空,綻放無與倫比的熾盛光芒,古風道界中苟延殘喘的生靈抬頭看著這一幕。


    有人顫抖跪地,祈求神靈救命。


    有人神色麻木,安靜等死。


    有人看了一眼就繼續前行,這麽多年的經曆告訴他們,在這個屮淡的世界,沒有人可以救他們,能救他們的,隻有他們自己!


    無佛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又有一些莫名的笑意,昂然迎上。


    古風的境界雖然不如他,實力也比他差了一大截。


    但古風的手段太驚人了,強大的攻擊中蘊含數種至為頂尖的大道,透過因果,穿越時空,綁定命運……已然隱隱透過來那根線,稍稍達到了神主境的高度!


    比古風力量更讓無佛凝重的是古風的意誌,灑我熱血,一往無前,修我戰戟,殺上九天……這是在佛門占據下的方外天絕對不會有的東西!


    也是無佛缺少的東西!


    ……


    已從神聖轉為黑暗的大雷音寺中,漫天妖魔、無數叛佛看著一金一黑的兩粒沙塵,你望我我望你,一時都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在不乏眼界老辣的絕世存在,看的出第二尊佛主真的已到窮途末路了,臨死之際綁定第一尊佛主,為的就是拉那個可怕的家夥下水。


    甚至,還有些人猜出了,真正的佛主怕是已經找到了他需要的東西。


    他展開一沙一世界,便是要在自己的佛國中不斷轉世輪回,用十三年的時間,做最後一搏!


    “我感受的很深切,佛主的氣息已經消亡了,就算還有後手,也不會太強大。”


    “此刻,若我等出手,必能將其徹底斬殺!”


    有妖魔低語,似在攛掇人心,因為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但關鍵……他們的法座,不讓他們輕舉妄動啊!


    無佛還是很厲害的,雖然麾下都是一群桀驁不馴的妖魔鬼怪,卻對他無不敬服。


    這或許跟佛主隻會鎮壓,而無佛擅使一手好刀法,手起人頭滾滾落有關。


    無佛的法旨,在而今的靈山,乃至整個方外天,都成了絕對的權威。


    就連迦葉,在無佛明示之下,都隻得強行忍住殺意,不敢為好基友複仇。


    “那個小子雖然很強,但絕對不可能是法座對手!”


    “連這莫名其妙的兩個佛主,都被法座鎮壓了!”


    “最多三天,法座就會攜他人頭,大勝歸來。”


    迦葉怨毒的說道,似是在說服自己。


    叛佛以來,他的野望瘋漲,逐步吞噬了之前修煉的佛法,兩種截然相反的大道已經影響了他的心智,變成了佛不佛、魔不魔的……邪惡生靈!


    其他叛佛與妖魔也點頭表示認可,無佛太強大了,除非佛主請來的那個風采卓絕的少年也是一尊神主境存在,否則絕無可能在無佛麵前蹦噠太久。


    而從先前的表現看,古風雖強,卻終究不是神主!


    一天、兩天、三天……


    一年、兩年、三年……


    讓迦葉失望了,無佛非但沒有很快走出黑暗沙塵,反而似是與古風僵持住了般,一連數年不見蹤影。


    直到……第十年!


    黑暗沙塵暴漲,一線鋒銳至極的光芒刺破沙塵,來到大雷音寺,僅是餘威,就讓迦葉等堪比巔峰神帝的古佛、妖魔心驚膽顫。


    “法座的道界,被破了?”


    漫天妖魔茫然,佛主的有緣人,這麽強的嗎?


    下一瞬,那道戟意被人斬斷,消散於無形。


    寂靜十年之久的黑暗沙塵忽然變的暴動起來,雖然渺小到幾近不可見,但隨便透出來的一縷威能都有屠帝之威。


    漫天妖魔、無數叛佛眼皮子暴跳,這一幕比前麵十年還讓他們震撼。


    先前十年,沙塵雖然紋絲不動,但他們卻對無佛信心十足,甚至還猜測是否是法座在故意玩弄對手?


    但此刻的撥動,卻無不說明,那個家夥,竟然真的有跟無佛一戰的實力啊!


    “九天十地七大神主,絕對沒有這號人物!”


    “他也不是從上古紀元活到此世的天帝!”


    “神主之下硬扛神主?”


    “混沌大界,什麽時候又出如此豪雄了?”


    他們茫然,甚至恐懼,雖然從沙塵中傳出來的氣息來看,無佛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可偶爾突破無佛氣勢闖出來的一兩縷氣息,卻在訴說一尊可怕存在正在崛起。


    那尊可怕存在起初隻能透出來一兩縷氣息,隨著時間點推移他似是熟悉了無佛的道法,變成透射三四縷、七八縷,乃至十數縷……


    這代表對方在成長,而無佛卻依舊在原地!


    幸而,對方的成長是有盡頭的,當在無佛的封鎖下透射十八縷氣息後,這種頻率和頻次都下降了。


    十數縷、八七縷、四三縷、二一縷……


    最後,足足一個月,無佛法座似是將對方徹底鎮壓了,再也無法攪動風雲分毫,就連動蕩的黑色沙塵都恢複了之前的寧靜。


    “終於贏了!”


    漫天妖魔、無數叛佛擦了擦額角冷汗,跟隨一尊神主境存在都差點被翻盤?


    真是太他喵刺激了!


    但就在此刻,大雷音寺中忽然金光大放。


    有妖魔麵色大變,嚇的冷汗淋淋。


    他們這才反應過來,無佛與那莫名少年一戰,已經三年了。


    二十年、十年、三年……


    三十三年之約已至,佛主終於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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