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是不對的,在大家看來。在我看來不過是被究竟挖掘出了人類的原欲本能罷了。


    跟阿明的曲曲折折讓我明白了很多:不要為了任何的感情試圖改變自己的本性,既不大可能完全獲得你所想討好的人的喜愛,也會讓自己蒙受壓抑的痛苦。


    就在跟阿明分手的三天後,阿明又來找我了,他試圖以一種寬宏大量的氣度來換取我們的複合,很生硬。他說不管我做了什麽,還是不知道怎麽離開我。


    如果是以前,我會很感動,但是如今,我已經預見到以後了,我對自由的渴求與阿明的控製欲註定無法相安無事地共存。我們本來就不合適,不過是都打著愛的名義將就著罷了。


    我心平氣和地告訴他我的真實想法,我知道在他看來我現在不過是為劈腿找理由,他說我不懂得珍惜,不知好歹。當他這樣說的時候,我便知道,我的選擇是對的,他從來沒有真的理解過我,他愛自己勝過愛我。想要複合也不過是想得到我罷了,我在他眼裏像是一個物件,一個他應該擁有的東西,而不是一個有血有肉有自己靈魂的愛人。他從不願意試著從我的角度去理解問題,隻從自己的角度,一直認為我的性子是野了一些,為人也有些放蕩的潛能,所以他一直很認真地“監視”著我,不讓我有放蕩的可能。


    可這樣的感情不是我想要的,我被管製地死死的,喘不過氣來。心裏壓抑的想法,阿明也從不願意理解,他隻會說我是有點心理問題,但他是不會放棄我的,他會一直陪著我,用他積極的心態讓我痊癒。他隻想改變我,把我變得和他一樣,而不是理解我為什麽會有那些奇怪的想法。


    阿明氣呼呼地走了。我的心顫抖了一下,但更多的,是輕鬆啊,這真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是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了。我沒有問他叫什麽,他也沒有問我。我從不會跟他一起過夜,但他帶我去過他的家裏。原來他並不是我以為的窮小子,他的家比我闊綽多了,是一所獨立在郊外的小別墅,家裏的裝修很歐式,他的書房很大,裏麵滿滿的書。書桌的牆壁上貼著“上善若水”四個大的毛筆字,筆力強勁,寫它的人必定是個很有毅力的人。他說是他自己隨便寫的。


    這個書房讓我對他產生了巨大的好感,在還是少女的時候我立誓要跟一個愛讀書的人談戀愛,但是阿明說真的,一本書也讀不進去。


    我沒有問他具體是做什麽的,但單看這講究的書房布置,他該是個有錢人。這讓我有些不大高興,甚至有點牴觸。是的,不喜歡太有錢的。


    出了書房,他的妹妹正好回來了,帶著一個黃毛的小子,他的眉頭立馬皺起來了,我們兩個人站在一起,他的妹妹和小黃毛站在一起,頗像規矩的父母看到青春期叛逆的孩子。


    他的妹妹對我的敵意遠遠大過他對那個小黃毛。


    一看到我,原本興高采烈的他的妹妹,便有些生氣地嘟起了紅得火一樣的嘴唇,兩個大大的耳環突兀地伴著她稚嫩的臉龐,嘻哈風的牛仔褲顯得她整個人有些吊兒郎當的男孩子氣。而她身邊的男孩子,卻膽怯的要死,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這就是你找的女朋友啊,我看不怎麽樣嘛”小妹妹一上來就挑釁了,傲慢地躺在了客廳沙發上,一副等待戰爭的樣子。他明顯有點尷尬,“不好意思啊,被我慣壞了,你別介意。”


    我是沒什麽好介意的,不過,倒是很好奇他是怎麽跟小妹說我的,為何她會反應這麽大呢?


    他拉我到書房去,讓我坐一會兒,我欣然點頭,參觀書房總比感受屋外的殺氣好一點吧。看會兒書,就撤。


    沒多久,客廳就傳來嘶吼的聲音,我急忙跑出去。隻見小妹情緒激動地拿著把水果刀,咄咄逼人地架在自己脖子上,說什麽一定要生下孩子,還要和麥克結婚,我想,那位小黃毛大概就是麥克了吧。


    他很緊張地想奪下刀,卻不敢靠近,他很愛小妹,生怕這不要命的主真的做出出格的事來。她也的確是個狠角兒,脖子上都流下血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呢?為何僵持到這地步?


    我也是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麵,那小黃毛已經嚇得跪倒在小妹腳下了,但誰也沒有膽量在這“母老虎”連吼帶罵的架勢下做點什麽。


    我從小妹背後走過去,快要奪過刀的時候,她忽的轉身將刀尖刺向我,措手不及的一擊,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我慢慢倒下去,身體被痛感襲擊,逐漸麻木起來,餘光依然看到她驚恐的表情,和那把沾著我的血液的水果刀。


    這都什麽事兒啊。莫名其妙捲入一場莫名其妙的紛爭。然而,就在我倒下的一剎那,我似乎明白了什麽。她眼裏的驚恐,嘴角的一絲笑意,讓我明白,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報復了,這一擊,在我和這個男人如同父母一樣看著她和她的小情人的時候,就早已埋下了種子。


    “我以為的相依為命,憑什麽你突然闖進來”


    我的腦海裏突然飄出這句話來,這難道也是我辜負阿明的報復嗎?我是錯了嗎?


    第5章 萊亞/救贖


    17 6月2日


    “三個月而已,你看看你,人家都好好的,就你特殊,刺激吧?”


    萊亞一邊削著蘋果,一邊埋怨我。她的臉色比六年前好了很多,但是那份憂鬱依舊未減,她的手指依舊修長美好,臉頰變尖了,頭髮留得更長了,看著更有氣質,全身上下透露著讓人不可企及的冷艷。但我知道,她還是我記憶裏的那個萊亞。


    萊亞這次來看我,我很意外,自從畢業後,我們沒再見過麵,這都快六年光景了。聯繫倒是常常有的,但是一提起見麵,我就覺得心虛,還是算了吧。好在她在澳洲進修,也沒空回來。


    我總是會關注她的一切動向,有沒有生病?心情好不好?學業順利嗎?有沒有什麽委屈的事情?······


    每到一處好的地方都會寄明信片給她,每覺得她狀況不佳就會寫郵件安慰安慰她。沒有什麽浮誇的漂亮話,盡是些朋友間的瞎扯,但她說每次聽我說那些廢話都會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沒有同情,也不用比慘的方式安慰別人,隻是靜靜地陪伴,關鍵時候說幾句平常的話,林淑,這是你最讓人感動的地方。”


    萊亞在信裏這樣說,說真的,我挺開心的,真的,能得到她的讚賞挺開心的。我覺得她開心我就開心,她著急難過我比她更難過。我願意毫無怨言地陪著你,無論發生任何事情。


    我這輩子,愛誰也不會超過愛萊亞了吧,我想。但這份感情不可以讓她知道,這是我對她最後的愛了。


    萊亞說,以為我跟阿明早就會分手,沒想到居然會鬧到結婚的地步,是啊,居然會鬧到結婚的地步。


    我就像一隻束縛在繭裏的蟲,一層層摳掉包裹著的皮,想要掙脫這束縛,然而那繭啊,太硬太厚,讓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其實說到底,繭也好,繩索也罷,無非是自己強加與自己的,你若鐵了心不要,沒人可以阻止你。我跟阿明,真的愛嗎?更多的是習慣,是占有罷了。林淑,你太在乎別人的眼光了,也逐漸讓自己在釋放與自守之間掙紮,把自己搞成不堪的模樣,也對不起那些你認為是為了不讓他們失望而委曲求全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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