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趕回江寧的時候,城防營已經在打掃最後的戰場。留在江寧城的七名護衛死了四個,重傷一人。


    看著院子裏的一地狼藉,裴衍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公子。”包紮好傷口的何大力來到裴衍的麵前,大戰過後的他精神稍稍鬆懈下來,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辛苦了。”裴衍對著何大力點了點頭,歎了歎氣說道:“犧牲的兄弟,撫恤從優,這些事,你代我去做吧。”


    裴衍有些迷茫,憤怒和自責。


    幾年前他會因為顧廷燁連累普通百姓而出聲指責,現在看來,這些護衛如何不是受了自己的連累。


    萬事皆有因果,自己當年的一念之仁是因,造成今天的結局便是果。


    裴衍將小蝶和初雲重新安頓好,兩女今夜受了驚嚇,到現在還驚魂未定。


    裴衍安慰了兩人一會兒,隨著外頭有人來報,說林言擒獲了疑似此次劫殺的主使之人,裴衍的臉色驟然一冷。目光也變得淩厲了幾分。


    正堂點起燭火,整個大廳照的通亮。


    裴衍麵無表情的坐在上首,另一側是城防營的都頭吳桐,這次何大力等人能活下來,多虧了他的及時趕到。


    很快,林言的家丁便帶著被反綁的白亭肅來到堂前。


    三年過去了,裴衍的模樣變得成熟了些,但白亭肅卻還是當初的模樣,裴衍仔細回憶了一下,勾起了些對此人的印象。


    “我記得你,三年前,我放了你一馬?”裴衍冷冷的說道。


    白亭肅惡狠狠的瞪著裴衍,怒罵道:“姓裴的,你在這兒裝什麽好人啊,要不是你如今整個白家都會是我和我哥的,若不是你,我又何必背上逃犯的罪名。”


    “所以你想殺我?”


    “我不該殺你嗎?”


    裴衍皺了皺眉頭,顯然白亭肅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跟這樣的人沒什麽好說的。


    “說說吧,在江寧城與你接頭的是什麽人。”懶得與白亭肅多費口舌,他現在隻想知道是什麽人惦記上了自己。江寧城必然還有和賊寇勾結的人。


    白亭肅笑了笑道:“我告訴你,你會放過我嗎?”


    裴衍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既如此,我憑什麽告訴你。”


    裴衍淡漠的道:“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開口,即便你不說,我也可以讓別人說,對了忘了告訴你,周通被抓了。”


    “哈哈哈,你放屁,就憑你,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白亭肅尚不知裴衍的真實身份,周通混跡宥陽這麽久,官府都對其束手無策,何況裴衍這個乳臭未幹的年輕人。


    “信不信隨你,我隻是想告訴你,你所謂的複仇不過是笑話,當初一切皆由你們自己的貪念而起,你們意圖謀殺侯爵府嫡子,本就是愚蠢至極。現在你覺得周通是棵可以依靠的大樹,更是無稽之談。”


    白亭肅緊咬著牙關,喘氣聲變粗了幾分。


    “我何須與你解釋這麽多,你既落到了我的手裏,過去的一切總要有個了結。我是一定要殺你的,對了,這一次,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若我沒記錯,當初被發配的人裏,你那些個成年的兒子也在其中吧。我會派人盯著他們的,若他們也如你一般,也許哪天,會發生點什麽意外也說不準呢。”


    裴衍說罷,也不管雙目瞪得通紅的白亭肅,命人將他的嘴堵上,省的再罵出些難聽的話來。


    “吳都頭,此人便由你代為移交官府,公事公辦,隻是有一點,莫叫他死得太容易了。”


    吳桐起身領了命,令人帶上白亭肅一道走出大堂。


    夜已深,堂上隻剩下裴衍和林言二人。


    對於林言出現在這裏,裴衍有些詫異,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林言能抓到白亭肅,對自己來說也是省了不少的事。


    “今夜辛苦謹言了。”


    “哪裏,在下其實什麽忙也沒幫上。”林言臉色有些微紅,他能抓到白亭肅是運氣使然,那幫殺手攻進院子的時候他一點忙也沒幫上,心下便有些心虛。


    裴衍卻是微微搖了搖頭道:“你有這份心便好。”


    雖然知道林言對自己另有所圖,但裴衍並不介意。這世上能以純粹的感情去評判的事情能有多少。


    林言能第一時間帶人過來,便已是有心。


    “此事之後我便要起身回東京了,香水作坊和酒廠的事交給你我很放心,有什麽事但可放手去做,若有解決不了的,派人到東京送信予我便是。”


    裴衍拍了拍林言的肩膀,他這話便是正式將林言納入麾下。往後林言在林家的地位將會因為今夜而發生巨大的改變。


    裴衍樂見其成,他不認識那位林城大公子,若是林言能徹底掌控林家,對他也是一份助力。


    林言拱手對著裴衍深深鞠了一躬:“林言,謝過公子。”


    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這一夜有些漫長,但總算是過去了。


    翌日。


    許士廉的身份自然沒能逃過興平軍和江寧府衙的雙重盤問。


    但等到海士軒的人馬趕到許士廉家的時候,早已是人去樓空。


    屋內還殘留了一些燒掉的書信,顯然這幾年在江寧,許士廉沒少和外界溝通。


    對於許士廉這個人,裴衍冥冥之中有種預感,將來總還會再碰上的。雖然沒有見過,但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可比周通要危險得多了。


    裴衍去了趟海家,將這兩日的事情與海士軒說了一下,換來的卻是海士軒的一頓斥責。


    什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裴衍一介讀書人怎麽可以去做那般危險的事之類的。


    問了裴衍後麵的打算。算算時間,裴衍來江寧也有一段時間了。眼下香水作坊和酒廠的事情交由林言負責,這邊的事情也就辦的差不多了。


    裴衍原本打算去江州看看顧老二的,畢竟他這次的目的之一是遊學,白鹿書院還是很值得期待的。


    但既然發生了白亭肅的事,眼下更重要的是回東京親自跟祖父匯報這次的事情。


    這次過後,也許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出不了東京了。


    離開之前,裴衍特意去秦淮河畔陪陳老下了一盤棋。


    這一次,裴衍的棋風有了明顯的變化,除卻逐漸變得縝密的布局,陳老在裴衍的棋風中看到了此前不曾有過的東西。


    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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