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楊老頭家,我讓李有田陪著我挨家挨戶地檢查一遍,這天晚上居然死了五名老人,三個是被活活嚇死,還有一對老夫妻全身凍僵,雙目蒼白,是被陰邪之氣侵體給“凍”死的。


    此情此景讓我不禁更加怒火中燒!


    該死的壇子怪,隻為了一己之私就草菅人命,傷害無辜的村民!


    我交代了李有田一些事情,然後便匆匆趕回診所,張歌奇正光著膀子坐在炕上喝酒,手裏抓著一根大蔥、一頭蒜下酒。


    見我進來,他問:“林大夫,你去哪了,這麽晚才回來,我們還要去守墳嗎?”


    我說:“我得煎藥給村民喝,我叫夏安先去守著,有情況會通知我們,不過應該不會再有敵人了。”


    說著話,我取來煎藥的砂鍋,看看不夠大,又跑到廚房把灶上的大鐵鍋拿來,然後從架上取出藥包,將成包的遠誌、蒲黃、野山參、茯苓倒入鍋中。


    張歌奇抹抹嘴問我熬啥藥,我說:“村民受陰邪太重,我怕他們會生大病,熬點人參補心湯,一會李有田會帶人來拿。”


    張歌奇又幹了一口酒,笑道:“林大夫真是心係全村。”


    即使責任不在我,我心裏仍是難過不已,現在壓根兒沒心情開玩笑,皺眉道:“你那麽閑,去幫我壓點井水!”


    “好好好。”


    我有種負罪感,那去世的五名老人的臉時不時浮現在眼前,但願不要再有人因此死去了……


    很快,大鐵鍋中的藥湯就在灶台上燒開了,我用文火繼續煎,一縷甜噝噝的藥香便飄散出來。


    張歌奇把手中快喝完的二鍋頭遞給我,“給你,來一口,看你身上寒氣也挺重的。”


    我瞅瞅他手中的蔥和酒,說:“你這驅寒辦法也太簡單粗暴了?不怕燒胃嗎?”


    此時已經是淩晨,我不想喝酒,去廚房拿了兩個冷饅頭,拿鐵簽戳著,在灶火裏麵烤烤,烤得熱騰騰,一個給張歌奇,一個自己掰開抹點老幹媽辣醬來吃。


    有食物下肚,冷颼颼的身子才暖和起來,鬱悶的心情似乎也好轉了些。


    “對了,那些腐肉呢?”我問。


    “我裝起來了。”


    “裝哪了?”


    張歌奇從架子上掏出一個紙包,打開,裏麵正是這些腐肉和蠱蟲,隻不過全部用保鮮膜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那蠱蟲在不透氣的環境下已經僵了,可以像棍子一樣拾起來,隻是不知道死透了沒有。


    我拾起一塊腐肉嗅聞,張歌奇皺著眉:“哎,這可不興聞呀!”


    我說:“要判斷一樣東西的屬性,自然要從四氣五味來定性。《本草綱目》裏麵的每樣藥材都描述了是什麽味道,你覺得李時珍是咋得出結論的?”


    張歌奇笑道:“佩服,時珍大爺簡直是美食界先驅!不過你不會真準備嚐這吊東西吧?”


    我當然不會嚐這麽惡心的東西,它又不是藥材,我拿在手中觀察——這應該是陳年僵屍的肉塊,氣味有點複雜,甚至有一股陳年的藥味,似乎在某種煉屍的藥水中浸泡過。


    我突發奇想,找到上次我們從古墓中帶回來的青色玉碎片,想看看把它們放在一起會發生什麽。


    豈料我剛拿出那塊碎玉,桌上那些蠱蟲便突然動彈起來,仿佛從休眠狀態下被強製喚醒一般,它們展現出頑強的生命力,哪怕是裹在保鮮膜裏麵,也奮力朝這枚碎片爬過來。


    同時,有三塊腐肉也在動彈,朝青玉碎片滾來,那吧唧吧唧的動靜,和肉塊晃動的樣子,觀感和聲音都非常的惡心,看得我直皺眉。


    “靠,有反應!”張歌奇大驚,“這個碎片能操縱它們,壇子怪和那個僵屍果然是一夥的!”


    我把碎片交給張歌奇,“你拿著它往外慢慢倒退著走,我看看控製的距離有多遠。”


    張歌奇托著碎片往後院走,當他站在後院中間時,桌上的幾樣東西仍有反應,這三塊會動的腐肉明顯與其它腐肉不太一樣。


    正當我專心觀察的時候,突然一聲刺耳的叫聲傳來,張歌奇破口大罵:“畜牲!”


    我扭頭一看,一隻碩大的烏鴉正在狂啄張歌奇,張歌奇也是藝高人膽大,一把攥住了烏鴉的腳。


    這烏鴉體型非常大,撲扇著翅膀,不停地啄張歌奇的手,他的手指流出血來。


    張歌奇怒了,罵了一句髒話,由於另一隻手攥著碎片,騰不出來,情急之下,他直接一張嘴咬過來,喀一下咬住了烏鴉的嘴,一擺頭,將烏鴉頭整個扯了下來。


    這時我已經跑了出來,隻見烏鴉頭被扯掉之後,沒有一滴血流出來,從腔子裏麵掉出一條碩大的黑色蠱蟲,在地上蠕動打滾,我頓感一股寒意掠過後背。


    “焯!”張歌奇一驚,“這東西還有空中作戰單位!?等下,不會是壇子怪沒死吧,派這隻蟲來奪碎片?”


    我掏出四張鬼符,口中誦起釵燕經,然後向空中一擲,四道符紙飛出去,化作偵查兵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張歌奇又發現一件好玩的事情——那蠱蟲會被他手上的傷口吸引,他就用傷口去引誘蟲子,然後攥著碎片的左手伸向更左邊的方向,蟲子一下子犯了選擇困難症,忽左忽右地擺頭。


    張歌奇玩得挺起勁:“哈哈,瞧這傻蟲子!”


    我說:“你也不怕手上長肉鱗?先塗藥,麻溜的。”


    上次張歌奇用力擠青囊蛛,青囊蛛有點耿耿於懷,我伸手逗它好半天,它才不情不願地擠出一小段蛛絲到我指尖。


    正當我要給張歌奇抹藥的時候,地上的蟲子倏地屈起身體,借著腹部肌群的力量突然像彈弓一樣跳起,然後直接鑽進張歌奇手上的傷口!


    那惡心的蠱蟲腦袋鑽進了傷口中,身子擺來擺去,像鑽頭一樣往裏麵鑽,卻怎麽也無法深入。


    張歌奇不以為然地用力一擠傷口,蟲子的身體抽搐一下便僵硬了,隨後再也不動彈了。


    張歌奇把蠱蟲“摘”下來,它體內已經穿了一根血液化作的鏽針,就跟烤串一樣。


    張歌奇不屑地說:“切,蠢蛋,同一個坑居然能栽兩次。”


    他的體質真的很厲害的,簡直能完美免疫各種入侵血管的生物或者非生物,我說:“得虧是你,換作別人,恐怕就被這可怕的東西給寄生了……簡直不堪設想。”


    “可不咋滴嘛!”張歌奇學著蹩腳的東北話說道。


    我替他塗了藥後,派出去的“偵查兵”回來了,告訴我周圍沒有其它敵人的氣息,看來這隻蠱蟲來自剛剛我們和壇子怪交手的地方。


    我趕緊把這枚不祥的青色玉碎片仔細收好,放進一個填滿朱砂的竹筒裏麵,然後鎖進一個盒子,上麵再壓上重物。


    張歌奇把那隻烏鴉的屍體也撿回來了,扔在桌上,說:“謔,這鳥可真大!”


    我翻來覆去地檢查了一下這隻烏鴉屍體,說出自己的猜想,“烏鴉是食腐性動物,也經常夜間活動。我估計剛剛大戰之後,這隻烏鴉去撿地上的腐肉吃,沒想到吃到一隻蠱蟲,於是蠱蟲就鑽進了烏鴉體內將其控製,真是好驚險,得虧它沒有飛遠,否則又得害人。”


    張歌奇想想說:“看來這東西有傳染性。”


    我點頭,“對,像龍丹一樣可以擴散,這背後極有可能隱藏著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可怕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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