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透著一種冷漠與肅殺之意。


    縣衙差役與諸位商賈,齊齊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一道身影,在簇擁的人群中出現,緩緩來此。


    徐海容冷聲道:“你就是孔武?”


    來者便是孔武。


    隻是他直接選擇無視徐海容,轉而看向那幾個與自己府中護衛爭執的捕快,沉聲道:


    “在你們進府時,有人說我算個什麽東西,不知是誰所言,是否敢站出來?”


    聞聲。


    那些捕快,在麵臨他強大的威壓前,竟是都有些膽怯了,不敢說話,更不敢站出來主動承認。


    最終,由府中的幾名護衛,指出了兩三個捕快。


    孔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向幾名刀斧手。


    而後,那些人,居然沒有絲毫猶豫的,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的情況下,揮刀砍向那幾名捕快的大腿部。


    一時間,捕快們紛紛倒地不起,哀嚎痛叫。


    徐海容頓時大怒!


    這是在明目張膽的,打他的臉啊!


    “孔武,你這是什麽意思?!倘若不給本官一個交代,本官今日,絕不罷休!”


    徐海容吹胡子瞪眼。


    自從成為湖陵縣的縣令以來,他還是頭一次,遭遇這般恥辱。


    要知道,哪怕是此前的齊彪,也得在人前顧及著他的麵子。


    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


    孔武冷笑道:“我隻是在履行我的規矩罷了。”


    “你的規矩?笑話!朝廷自有法度在!你這是在公然挑釁朝廷!”


    徐海容將朝廷搬出,其目的,就是想讓孔武畏懼。


    因為他心裏很清楚,似乎天下儒生,都對皇權有所畏懼。


    畢竟,他們信奉所謂的‘天地君親師’。


    然而,孔武這個儒生,是學‘掄語’的。


    “你對我說朝廷法度?孔某是讀書人,更是江湖人!朝廷製度中有說,江湖事江湖了。


    方才你等進府之時,他們對我出言不遜,理應受到如此教訓,也權當是為徐大人教教屬下們一些規矩和禮儀。”


    孔武的目光,匯聚在徐海容身上。


    非常強勢。


    “他們可都是縣衙的捕快!”徐海容將要發作。


    孔武譏諷道:“捕快又能如何?他們壞了我的規矩,自然要受到懲罰。論語中有句話,叫做不學禮,無以立,你可知道,是什麽意思?”


    徐海容暗自握緊雙拳,微微皺起眉頭。


    看到他這副模樣,孔武頓時便冷笑起來,說道:“虧你還是一縣之長,閑的沒事的時候,多去讀讀書,莫要得罪一些,你萬萬不能得罪的人。不知你們,誰能向徐大人說說,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說出最後一番話時,他特意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那些幫眾。


    其中有一人作揖道:“先生,屬下不才,承蒙您的教誨,倒是對那番話有所理解,若是有說錯的地方,還望先生指點。”


    孔武擺了擺手,笑道:“無妨,且與徐大人說說看。”


    那人看向徐海容,直言道:“這番話有兩種意思,第一種,是道理解釋。”


    “第一種解釋,是教大家如何做人的道理,意思是,不學禮就不懂得怎樣立身。”


    “第二種解釋,是物理解釋,物理一詞,乃是我們孔子先生親創,與武力,是一個意思。”


    “你若是對我不講禮貌或是出言不遜,我便將你的腿打斷。”


    說到此處,他又看向孔武,作揖道:“先生,屬下講完了。”


    後者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道:“不錯,那掄語,平日裏無事時,也要去好生研讀。”


    ...


    徐海容看著他們一唱一和,臉色瞬間鐵青,咬牙切齒道:“孔武,本官來此,可不是聽你說教的。”


    “那就是想借我的手,替你教訓這些不懂事的家夥?我已經教訓了,若是無事,還請徐大人回去吧。


    衙門裏的政務,還需要徐大人去處理,如果徐大人不願處理的話,我們漁幫倒是可以推選一個人出來。”


    如果此前所做的事情或者所說的話,隻是想讓徐海容難堪。


    那麽孔武現在說的這番話,對他來講,完全就是一種威脅了。


    言外之意是,當初齊彪能讓湖陵縣換了縣令,如今,他孔武同樣可以。


    徐海容看著那幾名倒地不起的捕快,心裏一肚子氣,道:“孔武,你擅自命屬下打傷差役,這可是要打板子的大罪!”


    “徐大人這個縣令,當了有多久了?”


    孔武話音剛落,便有人搬來一張太師椅。


    他堂而皇之的坐了上去,完全不看徐海容的臉色。


    徐海容拂袖道:“老夫身為當地縣令,少說也有近十年的光景了。”


    “十年...倒是不短了。”


    說到此處,孔武突然神色大變,怒聲道:“當了這麽久的縣令,連最起碼的規矩都忘了?


    是誰給你的膽子,今日竟敢擅闖我孔府?


    一句話,你若是現在帶著你的人走,並且承諾每年給我們漁幫一筆孝敬錢,你這個縣令還能好好做下去。


    但是你如果執意留在此處,相信我,一月之功,你頭頂上的烏紗帽,便會易主。”


    徐海容當即便笑了,“你以為你是誰?”


    “國朝對於官員審查,一向極其嚴格,甚至因此而建廠衛。


    徐大人,以我們漁幫的實力,隨意捏造幾個罪名,還是輕而易舉的。


    更何況,你徐大人,並不是真的幹淨。


    前幾年,齊彪為了製衡徐大人,可是搜集了不少有關你的罪證。


    你應該不想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便將那些罪名一一念出來吧?”


    孔武冷笑著說道。


    他說的話,有一半都是實情。


    這徐海容,可不是什麽好官。


    不然,也不會與漕幫淵源深厚了。


    然而,徐海容早就知道,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於是,當即便厲聲道:“你一個小小的江湖組織頭目,難道不知,民不與官鬥的道理?本官今日來此,是為了你私自下調糧價一事,按照我國朝律法,本縣令,隨時可以拿你問罪!”


    律法中確實有說,誰敢破壞現有的商業規則與平衡,一律嚴懲不貸。


    隻不過,孔武壓根就不理會他這套說辭,換句話說,是不懼,“倘若我執意如此,徐大人又能奈我何?”


    “既然如此,本官隻有親自抓你回去審訊了,聽說是你親自殺了齊彪,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有這個實力!”


    徐海容到現在還認為。


    所謂親手殺死齊彪一事,隻不過是孔武故意放出聲去的消息。


    其目的,就是要讓全城百姓,莫要小覷了由他所掌控的漁幫。


    然而下一刻。


    以孔武為中心,方圓十步距離內,頓時充斥著一種凜然殺意。


    隨後,徐海容便瞪大了雙眼,一臉的感到不可置信。


    他看到,孔武手指僅僅隻是微微動彈而已。


    身邊捕快、刀斧手中的兵刃,便像是不聽使喚了一般,迅速凝聚一團,竟是懸浮在半空,化作了一柄滔天巨劍。


    隻見,孔武做彈指狀,那凝聚出來的巨劍,瞬時便衝向孔府大門。


    轟——


    頃刻間。


    整座大門以及牆壁,便四分五裂開來。


    徐海容被他的手段深深震撼到了。


    其實不隻是他,就連其餘人也是如此。


    尤其是那些商賈們,他們做夢都想不到,孔武居然如此強大!


    徐海容有些懷疑人生。


    這孔武,早先隻是一個讀書人而已,怎會如此之強啊?


    難道,他一直在藏拙?


    可即使藏拙,也總得露出一點兒馬腳吧?


    這太令人驚詫了。


    一劍之威...恐怖如斯!


    其餘人更是被這一劍驚嚇到不知所措的地步:


    “這還是人嗎?這是神仙吧?”


    “好恐怖的一劍,若是我被這一劍斬下,肯定立即化為殘渣,屍骨無存!”


    “這僅僅隻是一劍而已啊,他的實力,究竟有多強?”


    “...”


    事實上,那一劍,孔武已經放水了。


    畢竟,十步殺一人,殺十步以內的敵人,才方可能見證這一劍真正的威力!


    就在眾人皆瞠目結舌之時,孔武緩緩開口道:


    “徐大人,不知我這一劍如何?”


    “倘若你冥頑不靈,執迷不悟,繼續被小人蠱惑,我這一劍,可就不是斬向那扇大門了。”


    “還有你們幾個商賈,聽好了,在湖陵縣這地界,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商業規則。”


    “除了這些躺下的捕快之外,想必在你們當中,也有人說過我算個什麽東西吧?今日就請你們也聽好了,我叫孔武,孔武有力的孔武。


    不僅是一名儒生,更是這湖陵縣漁幫之主,我今日能坐在這個位置,完全是一刀一劍殺出來的,若是你們存有質疑之心,大可以向我請教,屆時,我必然會對你們指點一二,生死不論。”


    “徐大人,你若是想走的話,今日我也不攔著,從此以後,按我所言,每年的孝敬錢要備好,還有我這孔府的那扇大門,乃是由上好的楠木所做,價格不菲,請徐大人事後奉上些銀兩。


    我好將府院修繕一下,畢竟,你們來時,可是用蠻力,破壞了我家大門啊!而且,今後徐大人少不了要來我這做客,如若連扇體麵的大門都沒有,豈不是讓徐大人連來的興致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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