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行的大舅劉江霸占了仇母身邊的位置, 對仇母一陣噓寒問暖。仇行的小舅劉祝安靜坐在一邊,隻時不時在被提到時搭兩句話。


    兩人帶來的子子孫孫四散在周圍,大人說話小孩嬉笑跑跳,乍看上去倒也有那麽點過年時一家團圓的溫馨和樂模樣。


    仇母太久沒見娘家人,這會見到兄長和弟弟帶著家人過來, 眉眼間滿是掩不住的喜色, 話也稍微多了一些。


    解揚隨著仇行一起端茶進去時,劉江正在長籲短歎。


    “現在生意不好做啊, 家裏其實……唉,算了,說出來讓你鬧心做什麽。你放寬心好好養著, 我還等著請你喝世軒的結婚喜酒呢。”


    仇母麵露意外, 看一眼坐在一邊玩手機的劉世軒,問劉江:“世軒要結婚了?是哪家孩子?”


    劉江試圖幫仇母找回重點,道:“沒有哪家孩子,我就那麽一說, 他年紀到了,該找了。也怪他自己不爭氣,創業好多年了一直沒起色, 給他相了好幾個,對方都因為他事業的原因黃了, 家裏最近那情況也幫不上他什麽,唉。”


    仇母安慰道:“大哥,兒孫自有兒孫福, 我們都是要入土的人了,管好自己不給兒孫添麻煩,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你寬心,世軒一表人才,事業和姻緣都會有的。”


    一旁的劉祝點了點頭,附和道:“二姐說得對。大哥,你就是心太重了,我覺得家裏這幾年明明過得還不錯。”


    正往茶幾上放茶水的解揚差點沒笑出來。


    這劉家三兄妹是真的很有意思。大哥劉江貪心自負,老二劉靜、也就是仇母精明強硬,小弟劉祝老實憨厚。三個人隨便說說話就是一出好戲。


    一隻手突然伸過來,穩穩接住了解揚準備放下的茶杯,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不小心,那手接得太靠前了一些,正好包裹住了解揚的指尖,還輕輕摸了一下。


    解揚一頓,朝著手的主人看去。


    劉世軒朝解揚笑笑,手指往下端住杯底,似乎剛剛的撫摸隻是意外,道:“謝謝你的水。”


    解揚慢慢直起身。


    差點忘了,在原劇情中,原主曾有過那麽一兩朵爛桃花,這劉世軒正好就是其中一朵。原書中,劉世軒在仇家見到原主後動起了小心思,對原主明裏威脅暗裏誘哄,用各種手段想把原主拐上床。


    要不是劉家湊巧被男主偷偷搞垮,說不定原主還真會被這垃圾得手。


    解揚也笑了笑,抽回水放到茶幾上,然後抽出一張紙巾就著那杯水仔仔細細地把手指擦了擦,朝劉世軒道:“不用客氣,這水本也不是倒給你喝的。”說完連紙巾帶杯子一起丟進了垃圾桶。


    劉世軒表情一變。坐在劉世軒四周偷偷打量解揚的劉家晚輩則有些驚愕。


    居然把杯子丟了?


    原本吵鬧的客廳突兀地靜了下來。


    仇行正背對著解揚給劉祝端茶,發現不對回過身,看看解揚,又看看沙發上神情各異的劉家一眾晚輩,問道:“怎麽了?”


    “有人帶著下作的調情手段來拜年了。”解揚又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指,然後側身看向仇母,道,“伯母,我就不打擾您和您的家人聊天了,勉得影響了氣氛,失陪。”


    “失陪什麽。”仇母已經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看一眼劉世軒,眉眼冷下來,“你是主,他是客,過來陪我坐會。阿行,帶他們出去,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


    劉江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隻知道仇母正因為解揚一個外人想趕劉家晚輩們出去,覺得下不來台,道:“小妹,大過年的,你——”


    仇母直接打斷:“大哥,我們難得見一麵,你難道不想和我安靜地說會話嗎?”


    劉江是帶著目的來的,不想惹仇母不快,聞言隻得閉嘴,狠狠瞪一眼劉世軒,然後又沉沉看一眼解揚,道:“世輝,帶你弟弟和你老婆孩子去外麵坐會。”


    仇行卻擋了一下準備行動的劉世輝,上前握住解揚擦過的手仔細看了看,問道:“他怎麽你了?”


    “趁著接茶杯的時候摸了一下。”


    仇行的表情變得十分可怕,裹住解揚的手握緊,看向劉世軒,問道:“你摸他了?”


    劉世軒心知不妙,解釋道:“表哥,都是誤會,就是接杯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


    解揚抬眉:“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謊?”


    眼看著氣氛要崩,劉江忙再次開口,道:“世軒,別說了,和世輝他們一起出去!阿行,有什麽之後再說,大過年的,我和你媽難得聚聚。”說著朝劉世輝遞了個眼色。


    劉世輝接到劉江的暗示,忙繞過仇行拽起劉世軒推他出去,劉家其他晚輩們被仇行的氣場和表情嚇到,不敢再多留,也忙帶著小孩起身往外走。


    小客廳裏很快空了大半。


    仇行的視線追在劉世軒後背,眼神陰沉可怖。


    仇母開口道:“阿行,你出去招待世輝他們。揚揚,你過來,陪我們幾個老家夥坐一會。”


    仇行沒動。


    解揚抽出手,反過去拍了一下仇行的手背,道:“出去吧。”


    仇行勉強斂下脾氣,道:“我很快回來。”說完回頭冷冷看了眼劉江,轉身離開。


    劉江被仇行看得臉都黑了,越發遷怒解揚,道:“看這大過年的鬧的,一點都不懂事。”


    解揚坐到仇母另一邊,道:“確實不懂事,這種上別人家做客卻手腳不規矩的人,就該好好鎖在家裏別帶出來。”


    劉江麵皮一抽。


    “揚揚說的是。”仇母開口,堵了劉江未出口的訓斥,之後側頭麵向劉祝,道,“小弟,這是我給阿行挑的伴,叫解揚。等回頭他和阿行辦婚禮了,你一定要來。”


    劉祝點頭:“我一定到。”


    劉江被無視,心裏不痛快,語氣越發不好:“小妹你真是糊塗!什麽伴不伴的,你就阿行一個獨苗,還給他找個男的,你不怕仇家絕後嗎!”


    仇母臉上一開始見到親人的喜悅已經全部消失,淡聲道:“大哥,仇家絕不絕後,你一個劉家人這麽在意做什麽。而且仇家旁支還有幾十號人,死不絕。”


    劉江噎住,道:“我也是關心阿行!你看看世輝家去年剛添的二胎,多可愛。要是阿行想要孩子——”


    “那就讓揚揚去代孕一個。阿行身體不好,多半會走在揚揚前頭,揚揚有個孩子倚靠,也免了以後孤獨。而且揚揚性子好,教出的孩子也肯定很不錯,以後榮鼎交給他和他的孩子,我也放心。”仇母說完朝劉江笑笑,“還得謝謝大哥的關心,替我家考慮了這麽多,有心了。”


    這幾乎就是在明著敲打和警告劉江。


    劉江的表情紅紅白白,道:“你真的是糊塗了!讓解揚代孕,還把榮鼎給他,他一個外人,你怎麽這麽拎不清!”


    “揚揚在我仇家的戶口本上,怎麽就是外人了?”仇母徹底冷了表情,“大哥,我看你才是糊塗了。要真論起親疏遠近來,我和你才是已經當了幾十年的兩家人。我自問對劉家問心無愧,劉家能有現在這樣的規模,多少是靠了我的扶持。如今我和阿行孤兒寡母,我不求大哥你貼心關照,隻希望大哥你能別在該頤養天年的年紀做糊塗事,斷了劉家小輩們的後路。”


    話已至此,劉江想撥的算盤已經全被仇母識破,還沒威脅了一遭。他氣憤起身,又是念叨了那幾句“好心當成驢肝肺”的話,大步出了小客廳。


    劉祝伸手順了順仇母的後背,道:“二姐,氣多傷身。”


    仇母眉眼間的冷意淺了些許,看向劉祝道:“小弟,你可千萬別像你大哥。”


    劉祝搖頭,道:“德不配位,這道理我懂,兒孫自有兒孫福。”


    劉家一眾人午飯都沒吃就匆匆離開。仇母被兄長傷了心,劉家人走後直接讓護工把她推回了房,還不讓仇行和解揚打擾,連午飯都是在房間吃的。


    仇行身上的氣壓也一直很低,午飯後就拿著手機獨自去了二樓的小書房,似乎是聯係何鈞去了。


    沒人打擾,解揚回房搬出電腦繼續整理鋼琴曲。


    整理到下午四點多,解揚遇到了瓶頸。曲子這種東西,還是得親手彈出來才有感覺。他關掉電腦起身下樓。


    小客廳裏有說話聲傳來,是仇母的聲音。


    “劉世軒和你大舅之所以敢這麽肆無忌憚,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他們以為揚揚在你這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玩意,可以隨意欺負。你拿劉世軒出氣有什麽用,不把人好好抓緊了,以後多的是人往你領地裏伸手。”


    解揚停步,沒有進去。


    好一會之後,仍是仇母的聲音響起。


    “怪我,沒給你一副好身體,以為是給你找了個伴,卻讓你進退兩難。你怎麽偏偏心腸軟這點隨了你爸。”


    長久的安靜。


    解揚原地停留幾秒,轉身回到樓上,進門後掃到衣架上仇行的外套,忍不住伸手打了一下。


    他坐到沙發上拿出手機刷微博,想轉換下心情。


    微博上的情況有些奇怪。


    隻一晚上的功夫,微博熱搜和熱門榜單上所有關於木周易的消息居然全部消失。潛規則的消息也隻剩下皇天的那則公告和何如民的道歉發布會視頻,何如民私人賬號發的聊天記錄全部刪除,他甚至還發博表示那些記錄其實全是偽造的。


    更神奇的是,最開始爆料的那個小明星居然出來道了歉,說她之前的控訴是胡說的,她當初和何如民是正常戀愛。


    不管這個道歉和解釋有多不可信和可笑,但明麵上,皇天可以挽尊了。


    這些表明了幾件事——皇天在公關、何如民妥協了、有人在保木周易。


    如果沒人保,木周易這波過後很可能會徹底糊掉或者直接被封殺,但如果有人保,那木周易說不定還能再掙紮一下。


    解揚突然想起昨天風清霖說的那句話,敲開秦城的微信,打字。


    解揚:幫我查查洪誌傑,還有繼續盯住木周易的動向。


    秦城沒有回消息,可能是還在補覺。解揚切出微信,又去微博上看了看,就見水軍已經在把節奏往有人故意整皇天的方向上帶,故意模糊木周易的存在。


    事情發展真的不太對勁。


    解揚又給季澤輝發了條微信,讓他注意皇天的動靜。


    之後的幾天,微博上的畫風變得越來越奇怪。


    年初四,一對以恩愛出名的國民夫妻黨突然被爆出男方出軌,並且小三就是助理,且小三已經秘密生子的新聞。吃瓜群眾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


    年初五,一個老牌電影人在某個采訪節目上說漏嘴,表示某木姓小花最近被人整了,人太耿直得罪了人,挺慘的,引起網友熱議。


    年初六,一段木周易被何如民威脅的聊天記錄不知道從哪流了出來。


    年初七,法定春節假期結束,股市開盤,皇天的股票一開盤就持續走低……


    ……


    吃過午飯後,解揚和仇行告別仇母,坐上了回景河花園的車。在車上,解揚接到了季澤輝的電話。


    “我怎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季澤輝語氣裏帶著點嘀咕,“今天股市開盤後皇天的股票一路走低,但董事長那邊居然一點也不慌,還出去和何如民父子倆吃了個飯。木周易這幾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但董事長和何如民父子倆居然突然都不找她了。”


    解揚若有所思,沒接話。


    “皇天內部現在人心渙散,高層走了好幾個,鬧解約的藝人也不少,應該都是別的娛樂公司趁火打劫挖走了,各種資源合作也掉了不少,但董事長就是一點措施都沒用,再這麽下去,皇天可就真的要完了,他都不怕嗎?”


    解揚終於開口,道:“你也趁機提解約,皇天不能多留。”


    “為什麽?”


    “如果沒意外,皇天最近應該會有大動作。”


    季澤輝連忙追問:“什麽大動作?”


    解揚也說不準,沒明說,隻又囑咐季澤輝幾句後就掛了電話。


    自上車後就一直在閉目養神的仇行突然開口,問道:“擴充公司的計劃不順利?”


    解揚側頭看向仇行,回道:“大致是順利的。”


    仇行不再說話,車內恢複安靜。


    解揚慢慢收回視線。


    劉家人來過後,仇行徹底縮了回去,那些曖昧的、湧動的、讓人心癢難耐的東西在一夜之間消失了痕跡,不知道被深深壓去了哪個角落。


    理智上,解揚能理解仇行的突變和顧忌。


    心髒手術的成功讓仇行終於邁出了一步,然而當成功帶來的勇氣和衝動消失,理智重新占據上風時,那邁出去的一步被縮回,甚至還倒退那麽一步兩步,其實是很正常的。


    但感情上,解揚覺得仇行就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善變的、不甘心退回又不敢伸手的膽小鬼。


    “我的新專輯馬上要開始製作,因為專輯的錄製很趕,所以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可能會不怎麽回家,直接住在揚行。”


    仇行唰一下睜開眼。


    車已經開進了景河花園,正朝著二道門的方向勻速行去。


    解揚繼續道:“還有件事我怕影響你過年的心情一直瞞著沒告訴你,年前我通過了一部電影的試鏡,專輯錄製完畢後,我緊接著就會進組拍戲,拍攝時間預計四個月。”


    仇行坐直身,不敢置信地看向解揚。


    車進入二道門,別墅近在眼前。


    解揚也側頭看仇行,道:“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到八月份,我大概會一直不在家。”


    仇行眼睛都瞪大了。


    車停下,早已等候在門口的吳水立刻提著行李箱上前一步。


    解揚開門下車,之後彎腰朝車裏的仇行揮揮手,道:“專輯錄製今天下午開始,我先去公司了,再見。”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仇行終於回神,黑著臉喚道:“等等,解——”


    “對了。”解揚突然又轉回來,重新鑽進車內,在仇行逐漸失控的表情裏伸臂抱住仇行,手指摸上仇行的後脖頸,將這段時間辛苦積累的異能結成一個凝實的小球滲透進去,道,“仇行,複查時見。”


    說完及時在仇行回抱過來前退開身,鑽出車外,直接關上車門,上了吳水提前開出來的車。


    作者有話要說:  依然隻有一更!努力肥回來.jpg,謝謝大家的關心!愛你們!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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