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嚴寬終於回過神來,帶頭鼓掌,隨之而起的掌聲則是發自點將台周邊的親衛軍將士,雖說未必個個人都能看清楚大鼓被永遠固定下來的兩個蒼蠅陰影,但剛剛一波低沉的語音,已經在短短幾個呼吸時間裏,將這一事跡傳遍了整個軍營――總教習一槍定雙蠅,鼓不破不響!


    “總教習一槍定雙蠅,鼓不破不響!”


    “總教習一槍定雙蠅,鼓不破不響!”


    。。


    對於普通將士來說,潘厚仁所表現出來的無疑是神乎其技,是傳說中的東西。


    “雕蟲小技,雕蟲小技耳.”台上,潘厚仁還在謙虛,嚴寬卻是馬屁一個接一個的奉上,弄的傻站在台上的張同知兩人非常尷尬,此時兩個僉事上來跟潘厚仁寒暄,也是打破同僚的這種尷尬,正當嚴寬要向潘厚仁介紹兩位僉事身份時,四瘋突然冒出話頭來:


    “厚仁啊,我看你這一槍功夫還是不到家啊。”


    “啥?”


    正在熱鬧的眾人紛紛閉口,轉頭望向閑散人般站在一旁的四瘋。可惜四瘋對於匯聚在自己身上的無數雙眼神熟視無睹,隻是懶洋洋的抬著眼皮,道:“功夫到家,能聽蚊蠅振翅之勁,勁起而翅落,不傷其身!”


    “不可能!”


    “做不到!”


    “天方夜譚!”


    這個時候,具備了親衛軍總教習身份的潘厚仁,無形當中已經會成府軍前衛親軍的榮耀,那些將士,包括剛剛還跟潘厚仁不對付的張同知等人,都異口同聲的討伐起四瘋來,覺得用大槍槍尖去削蚊蠅的翅膀,不僅僅是在吹牛,簡直就是牛皮吹到天上去了。


    “大家稍安勿躁,此乃本教習摯友,四瘋道長,武功修為深不可測,其所學武藝乃至。咳咳,大家意會即可!”潘厚仁麵對四瘋上前一步,隨後一百八十度轉身麵對眾人平舉雙臂,像是將四瘋隔絕在眾人的視線之外,才開口說出一番話來。


    其實光是“四瘋”這個道號就已經讓眾人浮想聯翩,加上潘厚仁此時欲言又止的暗示,隻要是對武林、江湖有所了解的將士,又豈會不聯想到那位老神仙身上?


    潘厚仁兩眼緩緩掃過眾人麵目,細辯神情變化,估摸著時機合適時,又道:“四瘋道兄為人向來低調,就算大家猜到了他的師承,還請一定保密,否則就是逼道兄離我等而去。。”


    “斷然不會,斷然不會啊!”


    眾人臉上表情此時又變,顯然“老神仙”這三個字在當朝那是響當當的金字招牌,隻要還是個人,就無法抵禦這個招牌的光芒,順帶著,老神仙的弟子自然也就應當是個“半仙”,其任何舉止縱然與禮法不合,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別看潘厚仁表麵上像是將四瘋抬的極高,實際上如此一來也是舉升他自己的身份,畢竟不是誰都能跟老神仙的親傳弟子成為好朋友的,況且還能隨時得到指點,對於習武者來說,這不啻是千古修來的仙緣。


    更重要的是像同知、僉事這樣級別的將領,更是知道當今皇上對老神仙的敬重,說句不好聽的話,若是老神仙他點頭,當個國師那是綽綽有餘,即便是老神仙不願意當。想到這裏,除開潘厚仁和嚴寬之後,幾乎所有高級將領望向四瘋的眼神又變得炙熱起來,是啊,如果老神仙開口說:我乃閑雲野鶴,不戀棧世俗身份,不過我這個弟子嘛。那國師的頭銜,會不會落在這個比師傅還要多“一瘋”的年輕道人頭上?


    很有可能!


    可能性極大!


    再想深一些,如今皇上春秋已高,太子身子虛弱,唯有皇太孫聰穎好學、文武皆備,而年紀跟潘厚仁、四瘋相仿,按古人的說話,這就是“相得益彰”的君臣之道,到時候。


    短短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僉事、同知們腦子裏轉動的念頭極其繁雜,正所謂一念滅而萬念生,哪怕就是潘厚仁來自後世,一時之間想到的東西又哪裏能夠跟這些朝廷裏浸淫了大半輩子甚至是幾代人的家夥相比呢?他隻是留意到張同知身邊的那位同知,還有一個僉事,臉上的神情好像跟其他人截然不同。


    “難不成說。”心中閃過一道念頭,潘厚仁歪頭靠近嚴寬,壓低聲音道:“二哥,張同知身邊這位是。”


    “蒲同知,字生雲。”嚴寬眼麵子極熟,以極快的速度回應潘厚仁,同時幹脆趁著此時大家都圍在四瘋身邊的機會,將剩下的五個僉事一一說給潘厚仁聽了,隻是過於快,潘厚仁也沒能全都記下,隻是記住了他感覺表情有些異常的兩個僉事:趙僉事,字岸棱;高僉事,字金石。


    原本嚴寬認為比較困難的一件事,就在潘厚仁巧手安排之下給完成了,不僅僅成功的打入了府軍前衛親軍的隊伍當中,甚至就連四瘋的身份,也用這種“秘而不宣”的方式介紹給了高級將領,讓四瘋得到了應該的尊重。


    隻不過在沒有皇命的情況,潘厚仁跟四瘋還是不能夜宿兵營的,嚴寬陪著兩人告別府軍前衛親軍將士,返回嚴寬的家中,讓潘厚仁意外的是,黃儼竟然在等著他們了。


    “聽說三弟今天在軍營很出風頭啊.”跟三個月之前相比,如今的黃儼養氣功夫好像又上了一層樓,或許是因為在昆明的經曆,也有可能是最近又升官了。


    “大哥,小弟想死你了!”潘厚仁激動的腳下一趔趄,差點沒有和身撲進黃儼那香噴噴的懷中,就演技而言,應該已經達到奧斯卡影帝要求,幾可亂真。


    等黃儼伸出兩臂將潘厚仁扶住,兄弟二人眼眶之中皆是熱淚盈眶之時,四瘋突然道:“肚子好厄,嚴公公你家了就沒有米飯麽?”


    煞風景,實在是大煞風景!


    潘厚仁頗有些不甘心的扭頭,狠狠地瞪了眼四瘋,但那四瘋隻是揉肚子,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這位小道長,想必就是老神仙的親傳弟子吧!”等潘厚仁再回過頭去時,黃儼眼中的淚光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滿臉堆滿堪稱“慈祥”的笑容,據說這種笑容最容易受到小孩子的鍾情。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不能。”四瘋一本正經的給黃儼一個否定加否定其實等於肯定的回答,讓黃儼笑的更加燦爛,對嚴寬道:“二弟啊,大家都辛苦了,準備晚膳吧!”


    飯桌上,嚴寬有些好奇,問黃儼道:“大哥,今天您怎麽就能出宮了?皇上哪裏。”


    黃儼瞥了眼潘厚仁,道:“皇上什麽都知道了,既然四瘋道長希望低調一些,又有三弟在,就幹脆派咱家出宮,跟大夥兒聚一聚,順便也有個不算口諭的口諭。”當說到“不算口諭的口諭”這幾個字時,黃儼臉上得意的神情那是蓋都蓋不住,就恨不得直接在臉上刻四個大字“咱很受寵”。


    “口諭?大哥,還是你行啊!”潘厚仁衝著黃儼豎起大拇指,狠狠的拍了馬屁後,才有問道:“啥口諭,需要我跟四瘋跪下來接旨不?”


    “不跪!”四瘋嘴巴裏一杯女兒紅還沒咽下去,聽到潘厚仁的話連忙搖頭,“除了師傅,道爺我誰也不會跪!”


    “喝多了!四瘋,你真是喝多了!”潘厚仁瞪起雙眼,大聲嗬斥四瘋,卻不料那黃儼兩眼眯眯,笑著擺手道:“不用跪,不用跪,這不算是聖旨,都不用跪。皇上隻是讓咱家傳個話,就說厚仁你,還有四瘋道長,在京師有啥需要的,直說,咱家就給辦了。”


    “大哥,這話,是對著四瘋說的吧?”潘厚仁一聽就明白過來。照理說他不過就是親衛軍的總教習,還是名譽的,哪能有這麽大的麵子,別看黃儼頂天了算是個四品官,可誰能比他距離皇帝更近?就算是朝廷上的一品大員,還有那些個超品的爵爺,哪個對黃儼不是客客氣氣的?


    有啥要求都讓黃儼去辦,這可是親王級的待遇了,很明顯,他潘厚仁還不夠資格。既然潘厚仁不夠資格,那就隻有四瘋了。想想朱棣對張三豐的態度,潘厚仁也就不覺得奇怪,誰不知道老人家疼最老幺了,四瘋是張三豐的關門弟子,這伺候的舒服了不一定有好處,可要是得罪了,嘿,誰敢承擔這樣的後果呢?


    “三弟也不要妄自菲薄啊,其實皇上也很看重你,別的不說,老子英雄兒好漢,直到如今,皇上仍舊對三弟的父親念念不忘,說當年沒有給你父親一個爵位實在是遺憾啊!”


    “皇上他現在要彌補我也不反對!”潘厚仁聳聳肩膀,雖說對於當官他有很大的抵觸,可是當個隻拿錢不幹活,還有身份的勳貴,那他就是半點意見都沒有。隻可惜他這個夢想暫時沒法實現,因為如今的朱棣可不是當初的燕王了,他要當個好皇帝,一個明君!


    一明君豈可因為一己之私念而國器公用,平白無故的給潘厚仁一個爵位?隻不過黃儼話裏話外的意思,倒是說朱棣有這個心思,潘厚仁要做的,隻是給皇上一個理由。


    “可是,昆明的事兒,皇上都知道麽?”潘厚仁先是一樂,隨後也就冷靜下來,被領導關注,那是好事,可也有可能是壞事。他這麽一問,黃儼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兩眼一翻,卻是閃爍起寒光來:“錦衣衛緹騎遍布天下,皇上想知道哪裏的事,可能不知道麽?”


    “那。”潘厚仁麵子繃緊,壓低聲音道:“昆明現在的情況,皇上也知道了?”


    “那就要看是什麽事了,畢竟昆明距離京師也有那麽遠,況且錦衣衛收集到的情報,還要通過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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