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元者,人體大藥也,又曰精、氣、神三寶。


    然人體大藥難為他用,此人元寶丹雖以‘寶’為名,卻比養氣綠芝丹還要邪門,是實打實的左道邪丹。


    其主材,乃是‘藥人’,或者說,用特殊手段培育的童男童女。


    童子者,先天也,分清濁,定陰陽,精滿者煉丹可養壽,氣足者煉丹可補氣,神盈者煉丹可益神,以此青銅鏡照骨,尋六至九齡童子,區分精、氣、神三類,以各種老藥培育三年,待藥人成熟後開爐煉丹,可忽視煉丹之人攝藥法、凝丹法的造詣,成丹難度大減。


    一對童男童女,便可得一丹。


    陳慈眯眼看著手中青銅古鏡,臉色陰晴不定,怪不得那姓杜的將此銅鏡貼身存放,除了其中的人元寶丹詳解,更重要的卻是其照骨分元的異能,若無此鏡,煉製人元寶丹就要難上不知多少倍,難以挑選合適的童男童女培育藥人。


    而這姓杜的一來此地便謀劃雲石山的基業,恐怕也是因此,畢竟煉製人元寶丹,若無些遮掩,傳了出去定然是死路一條。


    如果有一方基業作為掩護,無論是收徒還是什麽其它借口,至少一、二十年是可以瞞過的,到了時候拍拍屁股走人,遷移他國低調個幾年,也就無事了。


    但陳慈當前想的不是這些。


    這人元三丹,對於雜家散修而言,可謂無上寶丹,相較於其煉製的難度,無論是養壽,或是補氣,還是益神,都是散人野修難得的珍物,這姓杜的能有此等煉氣修為,恐怕也與此銅鏡寶丹離不開關係。


    要是再給他幾十年時間慢慢經營,恐怕證個道基,並不在話下。


    “容顏易定,壽數難欺。”


    陳慈將銅鏡又檢查了一遍,隻覺得這句話有一股難言的魔力,在誘惑著持鏡者嚐試煉製人元寶丹。


    這人元補氣丹也就罷了,陳老爺自有丹方,需求還沒那麽迫切。


    可這人元養壽丹、人元益神丹,卻各有玄妙。


    人元養壽丹,一丹可延壽一載,三丹之後藥效便會開始緩緩減弱,視修士個體情況,直至失效,但理論可延壽十至十五載。


    這也是陳慈接觸到的,第一張可以延壽的丹方。


    而人元益神丹,其描述則更是神奇,吞服此丹,無論是習練武藝、修行道法、祭煉法器,或煉丹、製符、布陣,甚至讀書識字,都能有如神助,日日精進。


    此丹若說直白些,是給修士補腦提神用的。


    說是補腦提神,但其實也算間接提升了修行資質,在陳慈看來,反而是三丹之中,對修行者最為珍貴的寶丹,前提是其功效,當真有說的那麽奇妙。


    “延壽.”


    陳慈抓了抓頭發,喃喃自語:“煉丹、製符.”


    這忒麽,當真是給陳老爺量身定製啊。


    “有句話說的好,吃什麽補什麽,所以吃苦當不了人上人,得吃人才行。”


    陳慈捏著銅鏡,在後院渡步。


    他區區一個禾山小修,若想成仙作祖,底線什麽的,不是不能再放低一點。


    不過


    “人可以旁門,但不能邪門啊。”


    陳慈忍不住吐槽:“我又不姓古月,這大愛之道走不了一點,況且以人煉丹,爐中是藥人,殊不知爐外之人亦非藥人也?”


    這所謂寶丹煉製容易,效果又好,有那麽一瞬間,陳老爺還真升起了一股念頭,可這人元寶丹,天知道誰才是真的‘寶丹’。


    “邪門外道,亂我道心,那姓杜的好生陰險,死了都要害他陳爺爺,當真該殺。”


    陳慈吐出一口濁氣,下意識覺得這青銅鏡是一件禍害。


    他今日能持住本心。


    但日後.卻不一定。


    “若有得選.其實我還是想當個好人。”


    陳慈搖搖頭,手掌握住銅鏡邊緣,開始緩緩發力。


    可沒想到,這其貌不揚的青銅古鏡,竟然能扛住陳慈這一握,別說是銅鏡了,就是一塊精鋼,在他上品真氣、力道之軀的雙重加持下,都能攥出渣來。


    顯然,這人元照骨鏡的材質,並不簡單,或者說,此鏡並非等閑之物。


    也不知道姓杜的是從何處得來,散修裏能闖出點名頭的,果然個個都身懷絕技。


    不過可惜,還是陳大老爺棋高一著。


    將這青銅鏡擲在地上,陳慈幹脆摸出白骨鎖心錘,比劃了一下。


    此鏡越顯神異,他反而越不想留,使足了勁兒掄了下去,隻見鏡麵上猛地浮出青光,將鎖心錘一托,但也就那麽一下青光便徑直潰散,在一陣澀牙的摩擦聲中,一聲巨響後,鏡麵便徹底扭曲變形,半點人影都不能照出。


    “一了百了,舒坦。”


    “不過忙活一晚上,最終也就拾了顆好頭,略虧。”


    陳慈撇了撇嘴,一手提著白骨鎖心錘,一手拾起那顆六陽魁首,往靜室而去,途中還不忘掃一眼自家金手指麵板。


    白骨鎖心錘:五重禁製/67/100(根基中上,可得禁製五十三層,日煉白骨百斤,可進其一)


    每一件法器的祭煉,都需要消耗修士無窮時日,而越是厲害的法器,祭煉所需要的資糧、所耗時日,就越多越長,也更容易耽擱修為的增進。


    這白骨鎖心錘以陳慈的眼光來說,自然算是厲害,但說實話,他對這件法器雖然倚重,但心裏也總是壓了點事。


    “身不由己呐。”


    三陰觀,靜室。


    陳慈將白骨鎖心錘和杜兄並排壘在一起,稍微調理了一會真氣,隨即雙手虛按在白骨鎖心錘、六陽魁首之上,將白骨鎖心錘的祭煉法門逆行運轉。


    隨著幽陰真氣的輸入,原本毫無動靜的白骨鎖心錘竟顫動起來,五顆骷髏錘首猛地轉頭對著陳慈無聲嘶吼,先是威脅,後又似乎是在哀求自家老爺莫要將它們毀掉。


    “哼!”


    陳慈冷哼一聲,手掌猛地一握,將其鎮壓,同時嘴中法咒不停,本扭曲糾纏在一起,作為錘柄的五根脊椎骨好似軟化了一般,開始緩緩分離,而在另一邊,杜兄六陽魁首上的皮肉也在快速消融,兩者同步進行,很快,在陳慈麵前,原本的白骨鎖心錘一分為五,在而金手指上,其詞條也發生了些許變化。


    白骨鎖心錘(器坯):暫未成形


    “接下來便是”


    隨著陳慈心念微動,桌上六顆詭異古怪的六陽魁首,好似活了過來,翻滾著廝咬在一起,森森巨口中不停掉下骨渣,又好像在不停哀嚎,爭奪著鎖心錘上五座雅位。


    此情此景,有點邪門的說。


    但比之人元寶丹,還是要好上不少,至少他這折騰的是死人。


    陳慈眼神微眯,冷眼在旁小憩,若放在以前被此等詭異場景一激,他說不定還要忐忑幾日,但現如今,他也算見過世麵,此等小中場麵,陳老爺還遭的住,甚至還有點想打會瞌睡。


    好在這白骨鎖心錘的重練之法,講的便是優勝劣汰,不過頓飯功夫這六顆六陽魁首之間的爭鬥便分出了勝負,一顆舊首在‘哢嚓’聲和慘叫聲中,被其餘五顆徹底撕咬粉碎,吞入肚中,等分食了自家兄弟後,剩下的五顆骷髏頭艱難的聚在一起,想要重合為一,卻沒能成功,隻能張嘴無聲哀嚎,乞求自家老爺的慈悲。


    “陳老爺還是矯情,就這白骨法器,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


    陳慈嘲笑了自己一聲,隨即收斂心神,伸手一點,爛熟於心的祭煉法門開始運轉,白骨鎖心錘也開始緩緩成型。


    可這重練法器,似乎也並沒有那麽簡單,或許是有新的六陽魁首加入,還未完成磨合,又或者此錘已有根基禁製,陳慈祭煉了整整一日一夜,五顆不太熟的六陽魁首才重合為一,五根脊椎骨再次絞纏成恰好一握的錘柄,並在尾部交接成一個更加猙獰些的鬼臉似的圖案。


    “呼~”


    陳慈提起白骨鎖心錘揮舞了兩下,風聲陣陣,其外形、手感上好像沒什麽大的變化,又好像變重了一分,瞥了眼金手指麵板,其上的法器詳解又重新浮現了出來。


    白骨鎖心錘:五重禁製/68/100(根基上下,可得禁製五十七層,日煉白骨百斤,可進其一)


    白骨鎖心錘品質提升得並不太多。


    但總算有了些上品法器的雛形,日後再用些心,多在路邊拾些腦殼回來,也不是沒機會祭煉出一件禁製圓滿的法器。


    “尚可,終究不算白忙活一場。”


    將新鮮出爐的白骨鎖心錘在道袍下掛好,陳慈舒展了下筋骨,剛推開靜室之門,門口打著瞌睡的小清風便被驚醒,趕緊起身拜倒:“老爺。”


    “嗯。”


    陳慈應了一聲,正要往前去,卻聽小清風小心稟道:“老爺,有位石夫人求見,已在前廳候了許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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