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黃家還給我發信,說你那三陰觀人去樓空,我還抽時間去了一趟,隻見門窗還算完整,想來你是有事遠行,卻沒想到能在海市裏遇到陳兄。”


    一間路邊茶肆,一壺靈茶,些許瓜果,林半山神色也有些唏噓,舉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能讓一個修士舍了基業,遣散奴仆,那定然是遇到什麽大事了,說是遠行,一去不回才是常態,林半山雖和陳慈相交不久,但還算相投,也算有過命的交情,本以為是再沒有什麽相見的機會,可這次來四海商會辦點事兒竟能遇見熟人,也算是場造化。


    陳慈也莫名有種他鄉遇故知的喜悅感,兩人可是一起分過贓,若說他在修行界的熟人,除了便宜師兄,也就這同為旁門之屬的林道友交情深些。


    哦,還有石三娘,不過那廝是饞他陳大老爺的身子,不夠純粹,反而不如林半山當得起‘道友’之稱。


    “一言難盡呐,我因為有些事到了海市這邊,也不知日後還有沒有機會回我那三陰觀。”


    陳慈也是笑道:“我等修士漂泊在外,就好像那無根之萍,若沒處基業安生,總差了點意思,對了林兄,你不是在東山府那邊操持生意,怎麽也來海市了?”


    “左右不是處理些教裏的事務。”


    林半山放下茶杯,揉了揉額頭,似是被問到了痛點:“這次四海樓舉辦的寶會,據說會有一支道兵出售,教裏長老聽聞這消息,瘋狂回籠銀錢,連我那處香閣也被榨幹了,想看看能不能將這支道兵拿下。”


    “一支道兵?”


    陳慈也有些詫異,忍不住問了一句:“這玩意兒也能賣?”


    他陳某人雖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道兵這玩意兒且不說能不能賣,不是自家培育的,誰又敢放心大膽的使用?若是對敵時反水那樂子可就大了。


    “怎麽不能賣?”


    林半山搖頭苦笑:“那流雲宮和四海商會可是放出了話,使他們家的寶錢,什麽都能賣,什麽都能買,雖說道兵這東西還是自家培育的好,不過我教中有秘法可以重練,長老覺得旁人願意出高價的可能性不大,準備試上一試。”


    聽林半山提到‘秘法’二字,陳慈莫名覺得有些心慌,惹不起的那種,幹脆端起茶杯岔開話題,好奇問道:“林兄你來四海商會莫非就是為了他們家的四海如意寶錢?”


    “嗯,看來陳兄你也知道此物了。”


    林半山許是見到熟人,忍不住吐槽道:“這四海商會推出這寶錢,卻又故意限製額度不讓人兌換,教中長老讓我等弟子散開,四處搜羅寶錢,就是想多些機會,畢竟寶會上物品價格相當時卻以寶錢優先。”


    陳慈吸溜著茶水,聽著聽著,卻琢磨出了點名堂來。


    四海商會雖推出這如意寶錢,若不限製兌換額度,其實也就是變相漲點價,別人兌了轉手就花在寶會上,沒有什麽區別。


    但限製兌換額度,又推出一場寶會來,卻能很自然的讓此寶錢在修士手中流通、調動、整合,此中影響可比四海商會自家吆喝要強不知道多少倍。


    感情四海商會是為了這寶錢,才包了這場寶會?


    不過在四海寶會上四海樓必然會回收大量寶錢,再怎麽流通出去卻又是個問題,總不可能隔三差五的就舉辦場寶會吧。


    陳慈心中念頭飄過,卻聽到林半山好奇問道:“陳兄,許久未見,怎覺得你的氣色有些不對,莫是修行上出了什麽岔子?”


    “沒,額,也算是吧。”


    陳慈回過神來,也是苦笑道:“我研習一門秘法,對自身精血損耗頗大,便又尋了門力道之法固本培元,結果發現又有些問題,當真是.唉.”


    旁門修士,即便有些傳承,可如果老師不給力,這修行路還是得自己亂淌,沒得辦法。


    “力道之法?”


    林半山打量了陳慈幾眼,見其外壯而內虛,倒也了然,沉默了下,也隻能寬慰道:“我在海上也聽說過不少雜家旁門修士兩法皆修,闖出了名號,隻要練得慢些,也沒什麽問題,不過若是想將兩法都練得高深,就有些難了,畢竟力道之法多有弊端,於修行不利,若沒有弊端,那天下人人皆是兩法齊修了。”


    “道理我也懂,但總歸是有難處。”


    陳慈歎了口氣,若不是這五鬼附身法難練,他也不想啊,隻能說自己選的路,怎麽也得走下去。


    恐怕還真隻能慢慢練了。


    但即使花十年、二十年時間將五鬼附身法練至大成,隻要能靜心修行五蘊陰魔法,那幽陰真氣進度必然是突飛猛進,自己也沒必要太過心急。


    似是看陳慈歎息,林半山想了下,從懷裏摸出三根手指粗細的玉香出來,笑著推了過去:“此乃我調製的靜心凝神香,雖不一定見效,但多少應該會有一點助力。”


    “這林兄客氣了,客氣了啊。”


    陳慈眼神微亮,推辭一二,還是把這三根靈香勉為收下,準備等會就去把茶水錢給結了,禮尚往來,禮尚往來。


    “對了,陳兄可還記得你我二人的三年之約?”


    林半山抿了口茶水,笑道:“那霜糖生意,也快到尾聲了,不瞞道友,你那霜糖在海外諸國很是暢銷,也讓我近期在教中長老麵前露了回臉,先前伱陡失音訊,我也尋不到你,今日恰好碰到,幹脆把法契了結,也算這筆生意有始有終。”


    “林兄,你的意思是?”


    陳慈心中微動,確實,他自離了三陰觀後,那黃家每月送來的糖資卻是斷了,也算是他的遺憾之一,本想著日後回去再清算清算,卻沒想到在海市偶遇故人,別人還主動提起這茬。


    敞亮!


    話說離三年之期還有幾個月來著?


    “自去年始,卻還餘十一月時日,便折靈珠百五十顆,可否?”


    林半山微微一笑,報出一個數字。


    “可。”


    陳慈也點頭應下,自來到海市,他倒也知道便是商行寶閣也並非隻做修行者的生意,一些凡俗享受奢華之物,在海外諸國照樣很是搶手,賺得並不會比靈丹奇物少多少。


    陳老爺篤信這位林兄賺得絕對是盆滿缽滿,不過此乃合則兩利的事,他陳某人也不至於因為別人賺的更多就眼紅嫉妒。


    沉吟片刻,陳慈幹脆從懷裏摸出那五十枚四海如意龍紋寶錢,開口說道:“林兄,我這卻也有些許寶錢,你可需要?”


    陳慈也算看出來了,這四海寶會其實就是給那些上修爭奪寶物、流通如意寶錢所設,似他這種散戶,也就出手給急需之人才能多占兩分便宜,今日遇到林半山也是湊巧,既然別人敞亮,陳老爺自然也不能小氣,幹脆做個順水人情。


    當然,該收的錢還是得收,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哈。


    “善!”


    林半山也是眼中一亮,笑道:“我教中弟子皆在收集此寶錢,若收得多說不定還能在長老麵前再露回臉麵,要真能奪下這支道兵,估計到時還會論功行賞,此些寶錢作價七十靈珠可否?”


    “嗯,就按林兄所言。”


    陳慈也是心中一顫,強行鎮定,故做灑脫。


    乖乖,出來一趟,就有兩百餘顆靈珠入手,剛剛誰說自家運氣差來著?


    雖然要除去四海如意寶錢的成本,但也算是給陳老爺的錢包回了波血,稍微多了幾分勇猛修行的底氣。


    “陳兄,今日偶見故人,當是快事,不過大道獨行,我卻還要去忙上些許,若陳兄日後重歸三陰觀,我再登門拜訪,把酒論道。”


    林半山收好這些四海如意寶錢,抬手行了一禮。


    兩人皆為底層小修,雖有那麽些修為實力,但也沒說真個有什麽固定洞府,要是沒個緣分,四處漂泊,恐怕今生都難再撞到一次。


    “林兄,請。”


    陳慈也起身回禮,不得不說,要真稱得上朋友的,他來此界兩年半載,也就此人了。


    “唉大道獨行,大道無情啊。”


    眼看林半山起身離開,陳慈有些唏噓,正想點點袋中靈珠,卻見林半山又轉身走了回來。


    陳慈:“.”


    “林兄,可還有事?”


    陳慈不帶一絲煙火,很是自然的將靈珠收入袖中,淡然開口問道。


    “也無別的大事。”


    林半山似是想到了什麽,組織了下語言,開口說道:“陳兄你若是無事,近期還是不要出海為妙,最近海上不算太平,流雲宮妖修在航路上設了海關,抽取稅金,但卻隻要四海如意寶錢,雖不多,若是用神砂、靈珠來抵,卻要再高上三成,據我所知已經發生了數起火並,還有修士見了血,聽說洗星閣都有一艘貨船被流雲宮拿住了。”


    陳慈先是一愣,隨即神色微凝,點點頭:“我曉得了,多謝林兄提點。”


    林半山瀟灑的擺擺手,轉身離開。


    陳慈目送其出門,心裏也是一暖,這消息對他雖也無大用,但畢竟人家心意在這,這情得領。


    不過,這流雲宮這麽勇的麽?


    還是說那什麽撈子水路總管就是給背後大佬打樣的?眼看攔路這招好使,也有樣學樣?


    不是,為了推這什麽寶錢,至於這麽拚?


    陳慈摸了摸下巴,也不去想了,這種事跟他這種小蝦米關係不大,他現在手上一枚寶錢都沒,還不如數數靈珠來的有意思。


    “唉”


    陳慈剛從袖中取出錢囊,卻又見到林半山轉了回來。


    陳慈:“.”


    “對了,陳兄,還有一事。”


    林半山臉上帶笑,開口說道:“卻忘了說了,這靜心凝神香可以和丹藥、符籙、法器同用,特別是你教秘傳定魂符,若是用得好了,或有奇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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