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慈到了前堂,發現來人隻是個普通弟子,送來的信件也無伏虎壇的封口符篆,想來不是什麽大事,便也放鬆了些許。


    接過信件拆開火漆,裏麵的內容並不太多。


    先是西山府各地禾山外傳弟子的精血供奉可以更加勉力一些。


    陳慈掃了一眼,眉頭微皺,現如今天氣轉寒,山中野物也少有蹤跡,月初石三娘子便隻送來兩頭山鹿,一頭野豬,提取的精血數量聊勝於無,若不是山中某些雜修為了養生丹很是送了些精血來置換,怕是連百滴的量都難湊齊。


    要知道現在五鬼搬運法修行一日便需三滴精血,一月下來便是九十滴,這也是一筆很大的負擔。


    好在信中語氣並無嗬斥之意,陳慈思索一下,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大過年的,他上哪找精血去,好歹過年開春再說。


    再往下,陳慈看了一眼,隨即揉揉眼,又看了兩眼。


    西山府各地禾山外傳弟子需配合官府縣衙濟民,若生出災變,或是民變,嚴懲不貸不說,赤龍總壇或也會有雷霆降下。


    陳慈微微往後一仰,自己該不會是起猛了吧?


    忒麽禾山教弟子,居然要濟民?


    還是在精血供奉需要更加勉力的後麵,這笑話當真有點陰間。


    陳慈前身可真是在禾山待過的,在十萬大山十萬裏疆土裏,禾山教弟子對那些山寨山民可謂生殺奪予,但凡少殺些人練法,都已經算得上是方圓百裏的大善人了。


    丟給這送信弟子一枚金豆,打發了他,陳慈便把座下三個弟子喚了進來,開口問道:“最近縣裏可有什麽不太平,府郡可有發生什麽大事兒?”


    三人互視想了一會,大弟子牛濟小心回道:“稟老爺,若說大事,就是最近天寒,有些地兒遭災,再就是糧價又漲了些,縣裏縣外已經有了流民的蹤跡。”


    糧價又漲了?


    陳慈依稀記得前些月糧價便已漲了不少,他還小小賺了一筆。


    “漲了多少?”


    陳慈拿起養生茶,抿了一口。


    “官府的糧鋪一斤粗糧賣二十文,不過每日限額,黑市裏一斤粗糧已經賣到了三十文了。”


    咳咳~


    多少?


    陳慈一下子就記起來自己賣了百萬斤糧食,不到三個月就虧了兩萬兩銀子!


    尼瑪奸商,全忒麽是奸商!


    “等等,我記得往年看收成,一斤粗糧也就六到八文錢,怎麽半年漲了三倍不止?”


    陳慈回過神來,三十文錢一斤糧食,窮苦人家怕是一天都掙不到三十文錢,得虧這是個修行世界,要是換個凡俗世界,怕不是已經要揭竿起義了。


    還是因為那水路總管?


    可西山府糧價漲成這樣,慌的應該是官府吧,關他這個禾山教弟子什麽事。


    要說陳慈手頭緊的時候,也就算了,身為仙道名門弟子,禾山之光,他就是捐盡家資也得替禾山教把門戶給立起來。


    可現在不行,三陰觀的庫房裏是真存著百多萬斤糧食呢。


    等三人把大概情況說清後,陳慈才明白西山府凡俗的生活狀況。


    西山府多山少田,以長平縣為例,縣裏能畝產四、五百斤的上好良田也就兩萬多畝,三陰觀便獨占了近三分之一,剩下的些雜田下田也就畝產一、兩三百斤,一年下來也就勉強夠縣裏六、七成縣民的口糧。


    不過也是因為多山,西山府諸縣多是靠著藥材、礦石、山貨等為生,糧食缺口便靠著從東山府而來,有流雲江作為漕運,有的是糧商願意做這不賠的買賣。


    可那鷹愁澗的水路總管,就是這等事關民生的糧船也要抽稅銀,一艘便抽五百兩銀子,糧商別說賺錢了,多跑幾趟怕是船都要保不住了。


    “聽黃家商隊的人說,西山府已經許久沒有漕運糧商過來,府衙也派了人去打聽,卻連那總管麵都見不著,隻說有梁國官家的符詔,怎麽抽稅旁人卻管不著,”


    牛濟小心說道:“這些都是小的打聽到的,但具體真假,因為離得遠,卻也不敢肯定。”


    “嗯,我曉得了,去把庫房存糧好好清點一番,不日有用。”


    陳慈沉吟片刻,才吩咐道:“持我的帖子,去尋那長平縣令,讓他找縣裏大戶征糧,有何不順之事,皆可來找我,都下去做事吧。”


    “好的老爺。”


    等三人都下了去,陳慈輕點桌麵,但麵色卻有些凝重。


    這事兒有些不對啊。


    要說這所謂的水路總管攔停水域收取過路費用隻是對商賈之流,那還說的通,打劫賺錢嘛,自然是挑軟柿子捏。


    可一船糧食才值幾個錢,這樣抽稅,說不是故意的,誰信?


    故意攔得一府之地糧價飆升,說不得還會激起民變,這就說不通了,這哪是打劫,這明顯是打西山府衙的臉,說不定也是在打九泉觀的臉。


    不過更有可能是在打伏虎壇的臉,然後龍虎山九泉觀就在一旁默默吃瓜看戲。


    否則虎頭道人也不至於發函給各縣的禾山弟子,前麵說精血供奉要勉力一些,後麵又要配合縣衙濟民,整得跟個精神分裂似的。


    精血。


    上品道基。


    恐怕跟這兩件事脫不了關係,而以虎頭道人衝擊上品道基的煉氣修為都奈何不了那水路總管,隻能隱忍,恐怕那頭精怪也是築就了道基的高人。


    陳慈下意識瞥了眼腰間的白骨鎖心錘,臉色有些難看,此物該不會是要應在此處吧?


    這樣明目算計一個準備衝擊上品道基的禾山弟子,那水路總管背後沒人,陳慈是萬萬不信的,現如今他已經上了伏虎壇的賊船,與那虎頭道人一榮俱榮算不上,一損俱損倒是真的。


    “麻煩,希望自己是想太多。”


    陳慈籲了口氣:“不過虎頭道人背後肯定也有人,否則他那上品煉氣法門,總不會也是拾來的,還有這白骨鎖心錘的祭煉之法希望自家這邊的大腿足夠粗啊,可千萬別是個軟腳蝦。”


    當下,還是先把便宜師兄吩咐的事情做好,想的太遠,無用。


    “啥,縣衙說每家大戶隻願捐百石粗糧?”


    一石,也就是百二十斤,萬斤糧食看似不少,可放在以前也就七、八十兩銀子,就算在當下也不過三百多兩銀子。


    這是打發要飯的呢?


    陳慈氣極而笑:“長平縣令有沒有說這是我的意思,可持了我的帖子?”


    牛濟明顯感覺到自家老爺的怒氣,拜倒在地,小聲說道:“老爺,聽說那些大戶訴苦什麽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他們也很難辦,就把縣衙派去的人給打發走了。”


    地主家沒有餘糧,難道陳大老爺家裏就有餘糧?


    難辦,我看就別辦了!


    “這世道,就是有這些一毛不拔的地主老財,老百姓才會活的這麽艱苦,這種時候了,他們居然還想著賺黑心錢。”


    陳慈痛心疾首:“這種錢,當然隻能由咳。”


    啥,你問陳大老爺捐多少?


    他們這些捐糧的,你別覺得他們好像了不起,這都是機會。


    他們捐了,就等於陳大老爺也捐了,懂?


    不對,精血,勉力.虎頭師兄高見啊!


    陳慈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領悟了上頭的精神,那這事兒就好辦了。


    “去縣衙,把捐糧的名單都給我拿回來。”


    陳慈清了清嗓子,吩咐下去:“老爺我有大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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