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姓黃的怕不是瘋了吧。


    還是邪祟上身?


    陳慈在袖中扣住兩張定魂符,並好心遞過去一張:“最近世道不穩,物價提升,這張定魂符...六百兩銀子便宜出你。”


    黃德發:“.....”


    “陳真人,小老兒沒事。”


    黃德發一張老臉皺成一團,幹脆拜在地上:“小老兒願獻出黃家一半資產,請真人出手。”


    謔!


    還真是大手筆啊。


    陳慈沉吟片刻,才擺手道:“黃家主,同為修士,你還是起來說話吧。”


    黃德發拜在地上沒動,直到陳慈冷喝一聲:“站起來,我讓你站起來。”


    這位也曾在西山府武林叱詫過的黃家家主,才滿臉苦澀的站了起來。


    瞬間蒼老了不少。


    ......


    陳慈輕敲桌麵,片刻功夫就大概理明其中幹係。


    看來這姓黃的是擔心清泉寨的事和聞香教有幹係,從而又查到黃家身上,然後就嘎了。


    就好像好事‘萬一’大都不成,壞事‘萬一’無有不成一樣,這黃家家主擔憂不無道理,也有壯士斷腕的決心。


    但關他什麽事兒?


    他陳某人劍雖利,但平生不好鬥。


    “求人不如求己,黃家主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陳慈搖了搖頭,小事也就罷了,這種大事還來尋他這個外人解決,著實有些不識好歹了。


    “林執事趕來長平縣,最快也得是下月初,萬一這段時間龍虎山的高功道人到了...陳真人,我黃家一半家資足有...”


    “打住,打住。”


    陳慈擺手打斷:“我乏了,不想聽了,這事兒我也幫不了,黃家主自己再想想辦法吧。”


    “對了,一碼事歸一碼事,生意是生意,快到月底了,黃家主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


    看著黃家家主離去時的落寞身影,陳慈吐出一口長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什麽樣的交情求什麽樣的事,一把年紀這點道理都沒懂,著實是丟了體麵,讓兩邊都不甚開心。


    至於黃家的一半家資...


    說實話,這姓黃的好歹也是個人物,但事關家族存亡,卻也是真糊塗了。


    他黃家如果真嘎了,三陰觀作為長平縣地頭蛇,難道吃不到該得的份額?


    當真是用我的東西請我辦事,珅言珅語。


    “果然,生活中所得一切都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姓黃的靠著聞香教突破周天圓滿,這不,代價就來了。”


    陳慈唏噓的往後院走去,決定抓緊時間把定魂符的使用方法改進一下。


    人一定要靠自己。


    ......


    黃府。


    一座高樓,黃德發站在窗戶前,麵色威嚴的看著長平縣的萬家燈火,倒也沒有在三陰觀時的唯唯諾諾。


    身後,是一個與他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人,麵色有些難看。


    “爹,那陳真人沒有應下?十多萬兩銀子都喂不飽他,當真是...”


    中年人是當今黃家的主事人,黃德發二子黃永行:“要知道當初那三陰觀一年收益才萬兩銀子,還要送大車財物出去打點,要不是我黃家...”


    “再不閉嘴,老夫就讓你跪死在祠堂。”


    黃德發冷冷拋出一句。


    “可閉嘴有什麽用。”


    黃永行急得跺腳:“真到那步,幹脆就把那姓陳的拖下水,有那賬簿每個月萬多兩銀子的流水,說他和聞香教是一夥的又怎麽樣。”


    “啪!”


    黃永行被一巴掌扇得飛了出去,半天爬不起來。


    “混賬東西,這事會不會牽連到我黃家還在兩可,就是有些關聯,龍虎山也不至於滅人滿門,最多誅了首惡,收了家財。”


    黃德發眼中冒出一股殺意:“但把禾山教修士得罪死了,我黃家恐怕連雞犬都留不下來,你再敢亂言,老夫我就斃了你。”


    陳慈:“......”不至於,真不至於,犬就罷了,坤坤那麽可愛,還是會留下來的。


    高樓之上,一處陰影,陳慈靜靜站著,按住五陰煞氣袋,默然不語。


    自從上次他好心好意,卻差點被人聯合舉報,陳慈就知道這世道好人總是會被欺負,就像他一樣。


    所以陳慈想看看,黃家之人是否會欺他良善,不懂禾山教弟子的手段。


    “不能急,林執事在長平縣所投頗多,不會輕易放棄我們黃家的,隻要能等到他來...”


    黃德發沉吟片刻:“明日我備上些禮物,萬一龍虎山高功道人提前到來,就請陳真人作宴拖他們兩日,這點能順手為之的小事,應該問題不大。”


    ......


    看來明天還要給自己送禮。


    陳慈微微點頭,身形幾個閃動便消失在黃府,往三陰觀趕去,回去遲了,可會耽誤今日修行三陰真氣的進度。


    不過如此看來,清泉寨裏說不得還真有些東西跟聞香教有關。


    這下有意思了,原先以為來的隻會是龍虎山高功道人,現在看來說不定有人更急。


    “藥材...?”


    陳慈沉吟一會,隨即搖頭,自己連辟穀丹都還沒煉明白,就算有什麽天材地寶,也與他無瓜。


    “這段時間多畫一些定魂符存著,世道不寧,新鮮出爐的定魂符一張漲到了八百兩,這合理嗎?這很合理。”


    “我果然有做生意的天賦,坊市當真是個好地方!”


    ......


    五天後。


    三陰觀。


    陳慈從半月前的忐忑,到前幾天的期待,再到今天的無奈,當真是時境變遷。


    怎麽還不來啊。


    無論是龍虎山的高功道人,還是聞香教的林半山,竟然都還沒冒頭。


    他手上有幾張定魂符都快過期了好不。


    陳慈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了,在其他人眼裏,清泉寨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又過了兩天,陳慈還沒等到龍虎山和聞香教的同道,反而等來了石三娘子送來的野物大貨。


    好家夥,這一次送來的野物可真不少,一對猛虎,三頭野豬,兩隻巨狼,山鹿五隻,竟還有一頭犀獸。


    合起來血肉估摸超過了五千斤,價四百餘兩銀子。


    看來石三娘子和雲石山的山民確實是下了大力氣的,陳慈驗了驗成色,很是滿意:“三娘你倒是有心了,不過辟穀丹可隻有百粒出頭,剩下的照例折合成米糧了。”


    “也行,這段時間真的是累死妾身了,一日都沒得歇息。”


    石三娘也用手扇了下風:“辟穀丹百粒出頭也夠了,倒是霜糖可以多予我些,山裏可缺這種物資。”


    “好說,你這段時間在山裏風餐露宿,也確實辛苦,當初我去西山府時...”


    陳慈一邊笑著,伸手去拿辟穀丹。


    不料石三娘卻詫異問道:“山裏風餐露宿?沒有啊,妾身這段時間在寨子裏,都沒多少時間出門。”


    ......


    在寨子裏,一日都沒得歇息?


    這話怎麽越聽越古怪。


    陳慈欲言又止,算了,還是別問了,把裝著辟穀丹的袋子拿了出來,正版辟穀丹遞了過去,改良版留了下來。


    “哎,陳大老爺,你怎麽還藏私啊?”


    石三娘這可就不樂意了,扯住陳慈衣袖:“說好的辟穀丹都予妾身呢?”


    “不是,你那才是辟穀丹,我這...”


    陳慈含糊了一下:“手裏這些都是殘次品。”


    “真的假的?”


    石三娘滿臉狐疑:“給妾身看看,殘次的妾身也要。”


    “你誤會了,這真是次品...”


    陳慈也是無語,要不是剛剛失神,倒也不至於一起全掏出來了。


    眼看石三娘不依不饒,陳慈也隻能把二十多粒改良版辟穀丹遞給石三娘。


    “誤會?”


    陳慈越這麽說,石三娘反而越是不信,接過袋子一看,裏麵的辟穀丹不僅結實,聞著甜膩味兒也更重一些,拿了一粒入口一嚐,眼前一亮,這味道都好了不止一籌。


    殘次品?


    這是藏著自己吃的精品吧!


    這姓陳的真不老實,還好老娘多長了個心眼,否則真被他忽悠過去了。


    “陳大老爺,你這就過分了吧。”


    石三娘猛地跺腳:“有更好的辟穀丹藏著自己吃,給妾身這種便宜貨色,伱的良心不會疼麽?”


    “不是,你要信我啊...”


    陳慈還想解釋,剛說兩句,卻被打斷。


    “不是啥,哪個辟穀丹更好妾身分辨不了?一嚐就知,我不管,我就要這種辟穀丹!”


    石三娘翻了個白眼,這禾山教的弟子真是摳搜:“以後要不都是這種精品辟穀丹,妾身可就不出力了。”


    ......


    看著石三娘帶著所有辟穀丹心滿意足的去挑霜糖,陳慈打量了幾眼捆在身旁的野物,有些痛心疾首:


    “這都是別人的血汗錢啊,我真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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