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聲道:“你是在擔心我?”她問的直白。之前對柳嬅在情感上,自己不願意更進一步的原因很簡單,他不希望自己的男女之情中摻雜太多非情感的因素。


    柳建柱將她獻給自己的時候,便是帶著目的的,這讓他很不喜歡。


    不管怎麽樣的感情,若是摻雜了太多功利因素,便索然無味了。


    尤其是他這種處處留情的性子,看似多情,實際上在感情一事上,很有潔癖的。


    可是最怕相處日久,日子久了,便容易生情。


    漸漸地,他發現他對這個女子也有了幾分異樣的情感。


    不隻是因為她的美貌,她在醫術上的造詣。更為了她的過往,一個看似長在鍾鳴鼎食之家,卻受盡白眼的過去。


    這讓他的感情多了幾分憐愛。


    任何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尤其是男女之間,心中沒有牽念的時候,不悲不喜。可一旦心裏打開一條縫隙,便完全會沉溺其中。


    雖然兩人並未發生什麽實質性的關係,可這層窗戶紙一旦捅開,兩人的關係也就突飛猛進了。


    這也就是為什麽一路之上,賀若懷心毛手毛腳的調戲柳嬅,柳嬅不僅沒有反對,反而甘之如飴的原因所在。


    其實更令賀若懷心沒有想到的是她會如此的擔心自己。


    他承認自己是個多情的人,但並非濫情。


    柳嬅聽到賀若懷心的問話,眼淚瞬間就下來了。不知為何,自從跟著賀若懷心,成為他的丫鬟,成為他護兵營的統領,她比以前愛笑了,心情也比以前更暢快了。


    可是,看到他有些泛著紅絲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從不是一個堅強無比的女子,多年的打壓生活,不過讓她自己為自己增添了一個堅硬的外殼而已。而一旦自己身旁出現那個保護自己安全的人,那本就薄不可言的外殼也會碎掉。


    她想大膽一次。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賀若懷心,這是自從認識他以來,第一次主動這麽看他。


    “嗯,我很擔心公子,很擔心很擔心。”她咬著唇猶豫了一下,但是還是認真而堅定的說出了口。


    賀若懷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絲壞笑,道:“丫頭,你這麽說會助長本公子的氣焰,會讓我想吃掉你的。”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他發現以前練就的嘴皮子用起來越來越順溜了。


    尤其是對女子,自己這張嘴似乎能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戰鬥力,特別會說話。他有時候都在想,必是這個身體的主人也特別的招姑娘喜歡,也特別能說甜言蜜語,所以達到了1+1>2的效果。


    本來是一句頗為曖昧的調戲話,沒想到柳嬅不僅沒有躲閃,反而盯著賀若懷心的眼睛,快速的說了一句,差點將賀若懷心驚下車去。


    “妾身也想被公子吃掉···”


    含糊其辭的說完,立刻紅了臉,便將頭就勢緊貼在賀若懷心懷裏,羞澀不堪。


    賀若懷心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立刻傳遍了這個馬車。


    賀若懷心俯下身,忽然一口咬住她的耳垂,用自己頗為魅惑的聲音道:“這可是你說的,等給嬰陽王看完病,看本公子怎麽收拾你!”


    他說的極慢,甚至還輕輕咬了一口,柳嬅整個人的身體都情不自禁的戰栗一下,然後將頭埋得更深了。


    ······


    年關將近,高句麗王宮傳出驚天消息。


    駙馬都尉、西部褥薩乙支文信攜原曲神醫親傳弟子兩人入宮為王治病,整個高句麗的目光都聚焦在兩個神秘的醫官身上。


    也讓緊繃了數月的高句麗三方內鬥之弦漸漸地鬆弛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治病的大戲將深刻影響整個高句麗的政局走向。


    寬闊高大的寢殿裏,高王後坐在鳳座上,與百官群臣一直在等候消息。


    整個大殿上幾乎落針可聞,雅雀無聲。


    漢城侯高建武站在王室諸侯的首位,雙眼微眯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高王後則雙手緊緊的握著,心中早已經翻了天。


    淵蓋祚、乙支文信兄弟則互相看了對方兩眼,然後都低眉垂目,等待音信。


    內室。


    柳嬅坐在王榻邊,為嬰陽王診脈。


    她的這個脈一診就是半個時辰,期間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不遠處的新貴妃也是瞪著美麗的眼睛看著這兩個人忙碌。


    賀若懷心則徹底化身柳嬅的小廝,聽她指揮,一會拿個這東西,一會放個那東西,忙了個不亦樂乎。


    柳嬅臉上的神情也經曆了數次變化,一會兒喜,一會兒憂,她不知道什麽心情,卻看得眾人心七上八下的,好不難受。


    賀若懷心不好問她,不過他站在距離嬰陽王半步的距離,嬰陽王身邊除了兩名武士和幾名侍女,沒有任何人。


    賀若懷心心裏忽然生出一種可怕的想法,若是自己此時出手,殺掉這個臭名昭著的嬰陽王,豈不是一了百了。


    不知為何,這個想法來的很突然,也很猛烈。


    賀若懷心都不自覺的舉起了手,在他心裏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大喊,隻要衝上去,便能殺了這個讓幾十萬隋軍埋骨他鄉的頭號劊子手。


    殺呀,殺呀!


    賀若懷心整個人的臉色開始慢慢的變成潮紅色,正當他天人交戰之時,柳嬅似乎看出了他的異常,輕輕道:“公子,你幫我再取一根銀針!”


    她的聲音猶如天籟,雖然有幾分淡淡的緊張,但是還是堅定的說了出來。


    賀若懷心一驚,忙收攝心神,才發現自己手心裏全是汗。


    他忙捏了捏拳頭,點點頭,道:“哪一根,長的還是短的?”


    看到賀若懷心恢複正常,柳嬅懸起的心才漸漸的放下來。


    “長的。尾部塗赤的那根。”


    賀若懷心打開藥箱子,慢慢的鋪開那張插滿銀針的袋子,取出一根帶赤色的銀針來,遞給了柳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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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嬅在接針的時候,故意碰了碰賀若懷心的手,以示安撫。


    賀若懷心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心下暗道:這丫頭,不會是以為自己害怕了吧!


    笑話!


    若是讓她知道自己剛才動了殺心,會不會罵自己太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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