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蓋祚走下來,走到淵蓋蘇貞麵前,本來沉重嚴肅的臉忽然舒展開來,笑道:“真是我的好女兒啊!”


    淵蓋蘇貞叫了紫藤一聲,紫藤忙進了屋子,向淵蓋祚行禮。


    淵蓋蘇貞沒有理會淵蓋祚的誇讚,隻是淡淡的道:“真是的,好端端的把我叫回來,就是為了應付一個蠢到不能再蠢的人,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麽想的。”


    說罷,她慢悠悠的道:“算了,我要去休息了,明日還有約呢?”也不等淵蓋祚說話,便在紫藤的扶持下,徑直離開。


    等到她的身影完全離開了房間,淵蓋祚才喟然歎息一聲,笑道:“這丫頭,真是秀外慧中啊,倒是老夫小瞧了她。”


    過了一會兒,淵蓋蘇文急匆匆的返回來,看到淵蓋蘇貞也不在,低聲道:“父親,漢城侯回去了。妹妹呢?”


    淵蓋祚點點頭,道:“好,你妹妹什麽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休息去了。”


    淵蓋蘇文走向前,將父親扶著坐下來,說道:“父親,妹妹如此說漢城侯,漢城侯會不會懷恨在心。”


    淵蓋祚伸出手,冷笑一聲道:“懷恨在心?他憑什麽懷恨在心,你要時刻記住,與漢城侯的聯盟,我們才是主角。別說他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漢城侯,就算是我們幫他登上王位,在這段關係裏,我們才是手握主動權的一方。”


    淵蓋蘇文微微一凜,看到父親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氣質,心中羨慕,說道:“孩兒明白了。”


    淵蓋祚搖搖頭,看著自己的愛子,低聲道:“文兒啊,今日你妹妹的策略比你的更符合我們淵蓋家的利益,今日的你,不如你妹妹。”


    淵蓋蘇文微微一愣,沒有說話。


    ······


    淵蓋蘇貞回到自己閨房,在紫藤的伺候下,洗了個澡,衝了衝身上的豆花氣。


    雖然她隻是吃了很少的兩口,但是她總覺得身上滿是豆花的味道。


    她穿著絲質的內袍,倚在榻上,手裏拿著一串念珠,那是祖母給她的東西,據說是由得道高僧開了佛光的,隨身攜帶能祈福辟邪。


    紫藤在旁邊手中拿著一本曹操的詩集正在讀,這麽多年來,淵蓋蘇貞的學識都是這麽得到的,雖然自己沒寫過,但是許多東西她聽一遍,就能記得清清楚楚。


    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 初期會盟津,乃心在鹹陽。 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 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 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 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紫藤的聲音很好聽,就算有些 悲傷的詩詞,用她的聲音讀出來,仿佛都能多幾分純真的憐憫。


    “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魏武帝這句話說的真好,若不是親眼所見,是斷不能用如此直白的語言,描繪出百姓的水深火熱的。”


    “小姐,你不是說曹孟德的詩苦於情,有誇張之嫌嘛!”


    淵蓋蘇貞之前讀曹操的詩詞,還是幾年前的事情,因為他的詩過於沉重,便被淵蓋蘇貞扔在一邊,反而會將精力花在謝靈運等山水詩人身上。今天也不知怎麽了,一回到閨房就讓紫藤去箱底深處,將曹孟德的詩詞集翻出來。


    然後讓紫藤一遍一遍的讀,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麽魔。


    兩個時辰過去了,紫藤將曹操的詩詞整個都讀了一遍,元蓋蘇貞才緊皺著眉頭,低聲呢喃道:“怎麽會沒有呢?”


    紫藤覺得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煙了。她一邊狼吞虎咽的喝了一大碗茶水,一邊心懷疑問,道:“小姐,什麽沒有啊?”


    元蓋蘇貞看了紫藤一眼,道:“今晚那位公子所吟之詩,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乃是五言詩,詩中憐憫之意頗盛。你感受感受,無論是詩體,還是深意,以及那種居高臨下的憫農之情,似乎皆與曹操相類,為何我聽了所有曹孟德詩,裏麵都沒有這兩句呢。”


    紫藤這才明白,為何淵蓋蘇貞要讓她將曹操的事讀一遍了,扁著嘴道:“小姐,說不定這詩是那位公子所做呢?”


    淵蓋蘇貞搖搖頭,笑道:“也是。不過若這兩句詩真是他所做,那此人的詩才可就太厲害了。”


    “小姐,就寫了兩句詩,有那麽厲害嗎?”


    淵蓋蘇貞淺淺一笑,道:“詩才與詩作多少並無關聯,這是一種文學藝術,文書藝術很看重天賦,更看重心的感受能力。此人能將眼中看到的,用這麽通俗易懂的語言表現出來,足見他的才能。”


    “可婢子看他是個很普通的公子啊,出身最好不過一個二流富豪子弟。”對於淵蓋蘇貞的話,她不以為然的說道。因為當時她特意留意了一番賀若懷心,看見她確實有著一般公子哥沒有的痞氣。


    感覺比那些所謂的紈絝子弟還要紈絝子弟,雖然小姐放過了他,可是她的直覺告訴她,賀若懷心當時用淵蓋蘇貞的碗吃豆腐花,絕對是故意的。


    在她的心裏,早已經將賀若懷心當做一個紈絝無端的輕薄子弟。


    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認定,短時間內很難改變。


    “不,不會那麽簡單。或許他確實是一個談好美色的紈絝子弟,不過,我總覺得還有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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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就不要想那個紈絝子了。也不知道是誰家缺了德,生出這麽一個不守禮節的家夥。”紫藤總不能釋懷。


    淵蓋蘇貞嘴裏呢喃一句,盯著紫藤問道:“紫藤,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不可妄言。對了,我讓你暗中派人跟隨他,人派了沒有。”


    紫藤笑道:“小姐,你就放心吧,我早就派人去了,保證是精通斥候之術的精銳。”


    淵蓋蘇貞這才將手中把玩的念珠放下,整個人躺在軟榻上,望著黑漆漆的屋頂,低聲道:“紫藤,這王都之人,似乎都帶著麵具。來王都這麽多天了,見了那麽多的人,經曆了那麽多的事,看似牢不可破的關係,實際上背地裏都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可這個人不一樣?”


    “不一樣?哪裏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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