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若懷心孤身來到廚房,柳嬅正在廚房裏煎藥。整個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香味,看到賀若懷心過來,柳嬅忙站起身。


    賀若懷心走過去,取過她手裏的竹扇子,一邊扇著火,一邊說道:“她這是心病,這些年鬱積在心底裏的悶氣惹的禍。你下來開些補氣凝神的藥吧。”


    柳嬅不知道賀若懷心為何突然來說這些話,但是看到他臉色極差,顯然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問,於是抬起頭,問道:“還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公子?”


    “什麽事?你說吧。”賀若懷心疑惑。


    柳嬅猶豫了片刻,道:“是一件私密事。”


    賀若懷心一驚,問道:“是關於雪兒姑娘的?”


    柳嬅點點頭。


    賀若懷心道:“你說?”


    柳嬅點點頭,慢慢的道:“這幾日奴婢照顧楊姑娘起居,發現楊姑娘背上有鞭痕,看鞭痕的印記,時日應該不短了。奴婢不理解,以楊姑娘這樣的高貴身份,為何身上會有鞭痕。”


    賀若懷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每個人都有秘密,這件事,不能傳出去。”柳嬅沒想到賀若懷心居然知道,心中微驚。


    “公子?”


    賀若懷心道:“我也是剛剛得知,我還要問你呢,這痕跡時間也不長,可有辦法去掉?”賀若懷心知道,三十鞭子對於一個少女來說,還是太過殘忍了。若是真心想殺人,別說三十 鞭子,就是十鞭子也能要人的命。隻是這三十鞭子,還是會給楊雪兒留下終身難以忘懷的創傷。


    “有。當年師傅曾經配過一味藥,對修複傷痕很有效果,雖然時間長些,但是堅持塗抹的話,不出五年,皮膚必能光滑如初。隻不過,這個藥的配方,奴婢並不知道。”柳嬅堅定的語氣答道。


    賀若懷心原本以為是有機會的,沒想到柳嬅居然不知道配方。


    “沒有辦法聯係你師傅嗎?”


    柳嬅搖搖頭。


    賀若懷心露出凝重的神色,若是真能替楊雪兒除去 背上的傷痕,對於解開她的心結肯定有莫大的幫助。楊義臣之前將楊雪兒托付給自己,估計也是想借助自己的力量去化解她心中的戾氣和怨氣吧。


    賀若懷心露出失望的表情,他雖然對一些急救知識和醫護知識有過專門的培訓,但畢竟不是真正的大夫,尤其是留疤這種大問題,他就更束手無策了。


    柳嬅抬起頭,看著賀若懷心有些失望的表情,她猶豫了一下,向賀若懷心說道:“公子,雖然聯係不上師傅,可是奴婢也可以試著配的。就是可能需要一定的時間。”


    “當真!”賀若懷心聽到柳嬅又送來了希望,大驚之餘,更是喜上眉梢。不管時間長短,隻要有辦法就好。楊雪兒現在年齡還不大,一切都未到無能為力的地步。


    賀若懷心一把抓住柳嬅的肩膀,說道:“好,這件事你優先處理,至於時間你無須在意,有希望總比絕望要好,需要什麽你直接告訴玲瓏。”


    柳嬅看到賀若懷心急切的樣子,心中微微一歎,心想,賀若公子對楊姑娘還真不是一般的在意呀。


    不知為何,心中的苦澀之意顯得尤為強烈起來。


    柳嬅點點頭,繼續往藥罐子裏添加藥材。


    熬了好一陣子,賀若懷心親自端著藥,來到了楊雪兒的房間。房間裏的窗戶都打開著,略帶涼意的風帶著清新的泥土芬芳吹進了屋子。


    在楊雪兒睡榻的不遠處,放著一個案幾,案幾上的花瓶裏插著幾株金黃色的菊花。讓整個閨房都顯得多了幾分溫情與浪漫。


    玲瓏與清兒、九月以及公孫無憂站在不遠處,賀若懷心示意清兒過來,將楊雪兒扶起來,靠在被子上。


    清兒看著賀若懷心要自己喂藥,忙道:“公子,奴婢來替小姐喂藥吧。”


    賀若懷心道:“我來吧,這藥有些苦澀,你去準備些蜜水,等會喝完藥之後,喂小姐喝上。”


    公孫無憂看到賀若懷心要親自來,便與其他諸女離開了房間,將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賀若懷心坐在榻邊,將她半攬在懷裏,替她喂藥。


    此時的楊雪兒早沒有平日裏與自己鬥嘴的風采,她整個人依偎在賀若懷心懷中,顯得安靜而柔弱。


    “如果我之前就知道那些事,是不會對你冷嘲熱諷的。雪兒姑娘對在下有提攜之恩,我賀若懷心這一生都記得。”


    他的聲音有些淡,但是也充滿溫情,與平時那種玩世不恭和殺伐果決不相同。


    “其實聽到你的故事,我忽然想到了自己。在我來這裏之前的那個世界,我和你的遭遇差不多。我沒有父親,我的母親拋棄了我,我的童年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在那個小小的院子裏,我受盡了欺淩,受盡了冷眼,受盡了人世間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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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便聽見窗外有雷聲陣陣傳來,不一會兒便聽見淅淅瀝瀝的小雨開始落下來。


    又開始下雨了。


    風變得大起來。


    將窗邊的簾子吹起來,發出嗚嗚的聲音。


    清兒急匆匆跑進來,看到賀若懷心與楊雪兒的姿態,有幾分驚詫,又有幾分擔憂,忙要去關窗戶。


    賀若懷心搖搖頭道:“清兒,窗戶不用關了。雪兒小姐的燒早就退了,她現在不過昏迷而已,這點風對她沒有影響的。”


    以賀若懷心的判斷,楊雪兒這次昏迷,除了身體上的疲累和病痛引發之外,其實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問題。


    就像他一直重複的,是心病!


    讓她過了心裏的這一關也好。


    清兒點點頭,隻能默默地又離開了房間,在離開前又多看了兩人一眼。


    房間裏又恢複了安靜。


    賀若懷心繼續講述,道:“那時候我覺得老天爺是何嚐的不公,老天爺是何等的瞎眼,為什麽會是我遇上這世上最糟糕的東西,我覺得我的世界都是灰色的,沒有光亮,沒有希望,沒有未來。”


    賀若懷心回憶著昔日的點點滴滴,有氣憤,有不甘,也有甜蜜。


    “直到我遇上了她!”


    賀若懷心慘笑一聲,道:“她也是孤兒院的孩子,隻不過她和我們所有人都不一樣,她有先天性的心髒病,所以她的父母遺棄了她。我永遠記得那一天,院長將她帶過來的時候,她的樣子。她的臉蛋精致異常,就好像是上帝給了她所有的偏愛一般,粉嫩嫩的像個洋娃娃。”


    賀若懷心看了楊雪兒一眼,又喂了一口藥,時間很快,不知不覺間,藥碗的藥就慢慢見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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