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若懷心的聲音不大,但是在院子裏卻顯得格外的清亮。


    眾人簇擁著賀若懷心走了過來,賀若懷心一身白甲,明明是一個少年郎,卻是誰都不敢輕視的白狼人屠。


    賀若懷心並沒聽到兩人之前的對話,卻正好聽到了最後的一句話。


    陳有言微微一驚,忙道:“主公!小人該死!”


    他彎著腰,嘴裏急忙認罪。


    賀若懷心冷笑一聲,道:“陳公子好大的功勞啊,是不是功勞大的已經讓新城都容不下了。”


    陳有言聽到賀若懷心這句話,三魂七魄立刻去了一半,那裏不明白賀若懷心這句話中的不滿。


    看了賀若懷心是真的生氣了。


    他忙跪在地上,以頭搶地。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都是小人剛剛飲了幾杯酒,酒後胡言,請主公恕罪!”


    賀若懷心沒有理會陳有言,而是上前,走到柳嬅的身前,看她眼角含淚,顯然是剛哭過。


    冷冷的問道:“他剛才對你無禮了?”


    臉上的神情已經變得危險起來。


    史懷義身後的親衛已經湧上來,將這裏團團圍住。


    柳嬅搖搖頭,看了賀若懷心一眼,低聲道:“沒···沒有。”


    賀若懷心冷笑道:“我賀若懷心房裏的丫頭,什麽時候輪得到外人欺負了。”


    “奴婢···”


    柳嬅站在當地,雙手緊緊地捏著衣角,雖然穿著男兒戰袍,卻露出一股小女兒的情態。


    賀若懷心這句話說的極為霸道,也極為護短,就連跪在地上的陳有言都微微吃驚,自覺闖了大禍。


    眼看事情不能善了,陳有言知道,賀若懷心確實動了怒。


    他心一橫,暗道倒不如直接將這件事情提出來,一方麵試探賀若懷心的態度,另一方麵憑借這次的功勞讓賀若懷心消氣。


    他抬起頭,道:“主公,是小人該死。隻是小人一向愛慕柳姑娘,之前與柳嬅姑娘也有過定親之儀,小人鬥膽,想請主公看在小人此次協助主公奪取新城的份上,將柳姑娘賜給小人為妾,請主公成全。”


    安靜,院子裏死一般的安靜。


    熟悉賀若懷心的人都知道,賀若懷心從來不拿人做交易,更何況還是女子。


    那知他不說這句話還好,說完這句話,賀若懷心臉上反倒露出幾分笑意,道:“陳公子,你這是在將我的軍啊!”


    隻是這笑,怎麽看都覺得滲人。


    陳有言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繼續道:“小人···小人不敢。小人願意拿這次所有的軍功來換取柳姑娘!”


    陳有言說完話,柳嬅猛地抬起頭,緊緊地盯著賀若懷心,心中忐忑起來,唯恐何若懷心直接答應。


    畢竟陳有言協助奪取新城,按照隋帝國以往的慣例,陳有言必然會受到重賞,高官厚祿尚且不會少,更何況她一個沒有身份的侍女。


    她早已經不是如日中天的柳氏嫡女了。


    賀若懷心要想守住新城,必然還要依仗陳有言和他背後的陳家勢力。


    賀若懷心沒有說話,身後的史懷義卻上前一步,猛的一腳踹在了陳有言的肚子上,將陳有言踢倒在地上。


    這一腳事出突然,就連陳有言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捂著自己的小腹,艱難的爬起身,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史懷義罵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是個什麽東西,就敢覬覦三哥的侍女。你以為,你有了獻城的功勞,就可以為所欲為嘛!”


    陳有言忙伏在地上,不敢再說。


    賀若懷心淡淡的道:“我賀若家沒有送女人的習慣,我賀若懷心的女人更不會送人。若陳公子覺得你的功勞已經滔天,我一個小小的鷹揚郎將滿足不了你的心願,不如我將你送到禦前,去取賞如何!”


    賀若懷心嘴角溢出一絲笑意,但是外人看上去,卻極為恐怖。


    “小人該死,小人不該動此心,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陳有言那裏聽不出這話裏滿藏的殺意,忙將頭一遍一遍重重的磕在地上,砰砰的聲音異常響亮。


    柳嬅聽到賀若懷心的話,心中感動,看向賀若懷心的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


    尤其是那一句我賀若懷心的女人更是久久的縈繞在腦海中,讓她心中生出一種異樣。


    賀若懷心冷哼一聲,道:“嬅兒,跟我走吧。”


    再沒有理會陳有言,陳有言徑自還在院子裏跪著磕頭求饒。


    回到守將府,史懷義冷冷的道:“三哥,這口氣我咽不下,我去殺了他,為三哥出氣。”


    史懷義可沒有賀若懷心的好韌性,去容忍陳有言這般作為。


    陳有言這次借柳嬅的事情,明明就是一種試探,就連史懷義都看出來了。


    賀若懷心笑道:“急什麽?他一個喪家之犬,難道還想在翻雲覆雨不成?”


    “公子,都是奴婢的錯!”柳嬅開口說話。


    “你的錯?你何錯之有?陳有言這一趟回來,殺得人不少,殺性重,便覺得他已經是無人能壓得住的地頭蛇了。可是他卻忘了,是誰給了他殺人的機會?”


    “三哥,我看這小子,遲早還是會反,不如盡早砍了算了。”


    賀若懷心搖搖頭,道:“還不是時候,我現在還用的著他。”說完向身旁的唐文道:“我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唐文麵色沉靜,低聲道:“都查出來了。陳有言先是殺掉了自己的妻子淵蓋氏,而後又反殺祖父陳安東,攫取了陳府大權。”


    唐文將這件殘酷的家族內鬥說出來,不僅史懷義吃驚,柳嬅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賀若懷心冷笑道:“這狠辣勁,是個做大事的。不過,走了岔道。讓他跪著吧,也該讓他知道,他是誰的奴才。這等欺師滅祖的渣滓,若不是現在我們立足未穩,我豈能容他活在這個世上。”


    賀若懷心也沒想到陳有言能做到這一步,這可真應了一句話,讀書人要是狠起來,連自己的都害怕。


    諸人離開,屋子裏隻剩下賀若懷心和柳嬅兩個人,賀若懷心看著她,慢悠悠的道:“今天我讓唐文當著你的麵將這件事情說出來,沒別的意思,隻是讓你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柳嬅愣在當場,慘笑一聲,道:“奴婢謝公子為奴婢解開心結。”


    賀若懷心明白,喜歡上一個人,不是那麽容易忘掉的事情。柳嬅雖然每次都說不在乎,但實際上心中比任何人都在乎。她自從成為護兵營校尉以來,一直衣不解甲的忙碌,賀若懷心便知道,她終究對這件事不能釋懷。


    這一次他專門讓柳嬅過來,也是要她認清陳有言的真麵目,忘掉過去,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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