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今夜終究是個不眠之夜。


    遼東城主府的諸位賓客散盡之後,院子裏的賓客先後離去,原本人聲鼎沸的院子裏顯得冷冷輕輕起來。


    府上的下人在管家的指揮下,正在步履匆匆的打掃著院子,乙支文信和乙支文德兩人送太子和淵蓋屠離開之後,返回了書房。


    乙支武藏、乙支武臣以及乙支武勝男三人站在書房中,等候乙支文信。


    乙支文信大力的將門一腳踹開。


    三人見乙支文信進門來,掃了一眼麵色鐵青的乙支文信,都低下頭。


    “跪下!”


    乙支文信冷冷的說了一句。


    三人中乙支武藏和乙支武臣互相看了一眼,率先跪在地上。乙支武勝男則最後才跪下。


    乙支文信來回踱步,歎息道:“好不容易等到這麽一個良機,都因為你擅做主張,讓我們陷入被動的處境之中。你還不知錯?”


    乙支文德歎息一口氣,走上前來,看了一眼乙支武勝男,道:“勝男啊,今天這件事,你太衝動了!”


    乙支文信冷哼一聲,轉過身背負著手,沒有說話。


    乙支武勝男沒有說話,乙支文信淡淡的道:“武藏,我以前不止一次給你說過,既然生在乙支家,一切要以乙支家的利益為重,以自己的利益為輕。你今日為了保全自己的嫡長子之位,做的事可真稱得上是一個好哥哥呀!”


    乙支武藏雖然平時殺人如麻,但是麵對威勢極重的父親,還是不敢再反駁,將頭埋的低低的,道:“兒該死!”


    整個人渾身都戰栗起來,乙支文信殺起人來,可是比乙支武藏還要瘋狂。之前的遼東城之戰,眼看隋軍破城在即,乙支文德玩起了心理戰術,讓城頭的敢死隊士兵成排的自殺 ,震驚了攻城的部隊,才給了乙支武勝男一擊破敵的機會。


    “還有你,一聽到再無機會,便想著將水攪渾,隻要逼著勝男做了最後一個選擇,便以為你也有了機會,是也不是?”乙支文信將矛頭又轉向乙支武臣,沒有給他們留下絲毫的麵子。


    “兒該死!”乙支武臣也作出了同樣的動作。


    乙支文信搖搖頭,長歎一口氣,道:“乙支家族的未來大於一切,我今日要你們三兄妹記住,無論是誰,要是做出危害乙支家族的事情,哪怕是你們之中的其中一個,我不介意虎毒食子!”


    “兒該死!兒知錯了!”


    兩人異口同聲的認錯。


    “你難道就沒有什麽要說的?”乙支文信一直沒聽到乙支武勝男的回答,不由得心中怒意更甚。


    乙支武勝男直挺挺的跪著,看著遠處的書架,低聲道:“我之前就向父親說過,乙支家族有大哥和二哥就夠了,我隻願意領一軍,在戰場上續寫家族的榮耀。至於家主也好,未來的西部褥薩之位也好,女兒沒有興趣。”


    “你沒有興趣?這家裏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做決定了。我今日就再告訴你一句,無論這次比試的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同意。而且若最後你還不答應這個要求,為了家族的未來,為父就是做那千古的罪人也值得!”


    他緊咬著牙將這句話說出來,乙支武藏和乙支武臣聽完之後,都明白父親這句話中隱藏的內容,不由得都將惶恐而又毒辣的目光投向乙支武勝男。乙支武藏藏不住情緒,殺機在他泛紅的眼中四散。


    “父親,你怎可如此偏執!”乙支武勝男更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不由的心中微凜,父親老成持重,做事滴水不漏,平日裏說話也極為謹慎。他難道不知道這句話有可能完全激化她和乙支武藏及乙支武臣之間的矛盾嗎?難道不知道有可能導致兄弟鬩牆,兄妹相殘嗎?


    乙支文信搖搖頭,抬起頭來,道:“百年乙支家的榮耀,不能在我的手裏毀掉。王室操戈在即,我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一朝不慎,滿盤皆輸。我們乙支家輸不起啊!”


    “父親!兒···兒不服!”乙支武藏忽然鼓起勇氣,眸子中亮著火氣,抬起頭盯著乙支文信的後背和乙支文德的眼睛,說道。


    “你為何不服?”乙支文信猛地轉過臉來。


    “兒是家中嫡長子,自幼學習武藝,為的就是為父親分憂,為家族爭榮譽。自從兒子懂事以來,便亦步亦趨,一直跟在父親的身後,順著父親的腳印,以軍功積累做到蓋牟城城主,父親也曾經說過以有我這樣的兒子為傲。可父親為何如今又聽信那方士之言,專寵小妹一人。兒臣不服!”


    乙支文信盯著乙支武藏,笑道:“你不服,你有什麽資格不服。你十二歲從軍,殘忍好殺,酗酒如命,屢在戰場抗命。你告訴我,為了給你擦屁股,為父在朝堂上多次和那些禦史大夫們爭吵,難道為父對你不夠寵愛?”


    “父親,兒臣也是因為父親一向對兒子的成就視而不見,這才?”


    乙支文信打斷乙支武藏的話,罵道:“你說的好聽,難道這就是殘殺那些無辜百姓的理由。我乙支家遷居遼東以來,之所以在短短的百餘年間崛起,不僅僅是靠數千鐵騎,更重要的是自從先祖以來廣施仁政,得到了遼東民心。中原有句古話,叫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難道你不明白?”


    “可是父親,自古成大事者,不拘一格,不拘於時,不拘於事。父親就不能以更廣闊的目光看我!”


    乙支文信搖搖頭,對於乙支武藏的狡辯他已經沒有再辯論的想法了。向乙支文德說道:“德弟,這就是你一向疼愛的武藏侄兒,你看看他今日所言,可是有半點自我悔過之意?”


    乙支文德走過來,拍了拍乙支文信的肩膀,道:“大哥,藏兒雖說已經二十有七,但畢竟年齡尚小。有些東西,他想不明白,你何不給他些時間呢?”


    乙支文信冷笑道:“你就慣著他吧!”


    乙支文德笑了笑,道:“上次在薩水,藏兒可是殺的隋軍喪膽,這樣吧,這邊事了,讓藏兒隨我去王都訓練水軍吧。”


    乙支文德這是公開支持乙支武藏了,他雖然不反對乙支武勝男的掌管未來的乙支家,但是對於乙支武藏的處置問題,在他看來也應該引起重視。畢竟,就算乙支武勝男掌管乙支家,也需要一個衝鋒陷陣鬥將。


    而乙支武藏就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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