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瑤把寫好的那張紙揉搓了起來,放到旁邊去,眼不見為淨。


    她拿過一張新的紙,一筆一筆地寫著,隻是那筆好像不受控製一樣,寫出來的字還是歪歪扭扭的。


    就在慕瑤正懊惱的時候,趙聿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筆尖落於紙張之上,一筆一筆有力的落下。


    那些筆畫終於不再是歪歪扭扭的了。


    趙聿辭的目光凝於紙張之上,溫潤的眉眼間縈著滿滿的認真。


    慕瑤側眸去看他,望著他認真的樣子,心裏一動,烏眸裏溢出幾縷情絲。


    趙聿辭眼角的餘光察覺到慕瑤的注視,動作停頓了一下,轉頭看著慕瑤,“別看我,看字。”


    慕瑤不僅沒有收回視線,反而還看到更加明目張膽了,嘴角掛著笑,“你比字好看。”


    趙聿辭溫柔的聲音中透著幾分催促,“快點看字,說好了要教你習字的,你這樣什麽時候能學會?”


    “知道了。”慕瑤拉長了聲音應著。


    她收回視線,低頭看著紙張上的字。


    趙聿辭斜眸看了慕瑤一眼,嘴角微勾,心中也多了些歡喜。


    認認真真的寫完一張之後,趙聿辭收回了手,轉頭看著慕瑤。


    “寫字最重要的就是多練,你現在才剛開始寫,寫得不好看是正常的,多練會讓手上有力,拿起筆的時候也會更加遊刃有餘。”


    慕瑤轉頭看著趙聿辭,“那你是練了多久才練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趙聿辭:“練了很多年,因為我啟蒙比較晚,比其他兄弟都晚了好幾年,所以花費的時間也就更久。”


    “不過盡管我寫的字比其他人都好看,父皇也未曾誇過我,甚至是處處打壓我,我做什麽他都覺得我差勁。”


    “直到我長大後,他看到我這張像母妃的臉,才對我溫和了些。”


    慕瑤抬起手捧上了趙聿辭的臉,烏眸盡是認真的神色,“你一點都不差勁的好嗎?”


    “你各方麵都很優秀,你沒看到你去提親的那天,我父親那個樣子,他肯定覺得這是天上掉餡餅,祖宗顯靈冒青煙了,你才回去慕府向我提親的。”


    “他還叮囑我在你麵前一定要謹言慎行,不能惹你生氣,生怕我把你給氣跑了。”


    慕瑤收回了手,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姿態慵懶隨意。


    “你信不信,這件親事傳開了之後,京城的那些小姐啊肯定會嫉妒地晚上睡不著覺的。”


    “她們肯定會說,‘就那個慕瑤她有什麽好的?要什麽什麽沒有,什麽都不會,七皇子怎麽會看上她呢?’”


    慕瑤學著那些小姐的說話,陰陽怪氣地說著。


    聽著慕瑤前麵說話時那故作誇張的用詞,趙聿辭被她給逗笑了。


    但是當他聽到慕瑤後麵模仿那些官門小姐說她的話時,卻是笑不出來了。


    反而心裏有絲心疼。


    這麽多年,她就是這樣在眾人的非議中長大的。


    趙聿辭望向慕瑤的眼神溫柔如水,“我覺得你很好。”


    “為什麽女子就非要會琴棋書畫?非要隱藏自己本來的性格,全都要偽裝成一副溫柔小意的樣子?”


    “我在皇宮中長大,見多了表麵上善良溫柔的人殺起人來不眨眼,也見過許多人人前處處優秀挑不出錯處,但其實背地裏陰險毒辣。”


    “有時候規矩多了,人也會變得虛假,那些處處帶著假麵的人,相處起來累極了。”


    慕瑤點了點頭,認同地說道:“我也不喜歡,和那樣的人虛與委蛇太累了。”


    “一個人要隱藏不好的情緒和缺點,一點點地偽裝成大家都喜歡的完美樣子,時間久了,大家都會覺得這個人很完美。”


    “可一旦以後犯了錯,那之前所欲的那些美好就都會被打破了。”


    “不像我,我隨心而為,如果做了不好的事情,大家也會覺得我本來就是這樣。”


    “但如果我偶爾做了件好事或者暴露出某一個優點,大家就會覺得我進步了,變好了,這兩者相比,還是後者活得輕鬆自在些。”


    聽著慕瑤的話,趙聿辭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輕笑著說道:“你的這個說法倒是新奇,不過也不是沒有道理。”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慕瑤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她把桌上剛才趙聿辭寫的那張紙拿了起來,“這一張我就帶回去了,我會練的,我的那兩張就留給你作紀念了。”


    等到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她又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趙聿辭,“記得有空來找我,我會想你的。”


    說完這句話,她就離開了。


    書房內恢複了安靜。


    望著緊閉的房門,趙聿辭的心口劃過一絲淡淡的空虛和不舍。


    以前他都喜歡一個人待著,因為覺得人多吵鬧。


    卻沒想到,被她吵鬧了幾次之後。


    現在隻有他一個人的時候,竟會覺得不習慣,像是少了什麽一樣。


    趙聿辭輕輕地搖了搖頭,把剛才被慕瑤揉起來的紙團拿了過來,慢慢地鋪展開。


    然後把那兩張紙放到了一起,疊了起來,放到了桌子的抽屜裏。


    那個抽屜裏還有一樣東西,就是慕瑤之前給他的那縷黑發。


    望著抽屜裏放在一起的紙張和裝著頭發的盒子,趙聿辭的眸底浮現出幾分笑意。


    【好感度+8,好感度:68/100。】


    *


    慕瑤運用輕功在黑夜中快速地穿行著,很快就回了慕府,從窗戶翻進到她的房間裏。


    因為明月現在中毒躺在床上起不來,所以慕瑤這邊就暫時由另一個小丫頭伺候。


    這個丫鬟是慕瑤自己選的,不是楊淑月的眼線,是一個剛進府的小丫鬟,年紀不大,也才十三歲。


    慕瑤進到屋內之後,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對著外麵喊道:“小隱。”


    很快,就有一個小丫鬟推開門快步走了進來,“大小姐,您有什麽吩咐。”


    慕瑤:“我困了,幫我更衣。”


    “是。”小隱應著。


    她先幫慕瑤拆掉了頭上的簪子和發髻,然後幫慕瑤脫掉了外衣。


    雖然年紀不大,不過手腳也挺麻利的。


    做完這些之後,她就又去外麵守夜了。


    現在天色慢慢冷了下來,尤其是晚上會更冷。


    慕瑤坐到床上之後望著小隱說道:“我夜裏不需要人伺候,你不用待在這守著,回去休息吧。”


    “是。”小隱對著慕瑤行了禮應著。


    她吹滅屋內的蠟燭之後就走了。


    慕瑤躺在了床上,望著床頂,【小十一,你主人的身體那麽不好,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改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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