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夜色朦朧。


    屋內李燕雲與般若忽聞一陣“踢死你”的怒叱,倆人對視一眼後,循聲朝外瞧去。


    很快院中那個身影,由於愈來愈近,窈窕婀娜輪廓也漸明晰起來。


    她雖穿著縫縫補補皆是補丁的暗紅色小裙,略顯寒酸,卻極為幹淨,就如同屋中的擺設,雖不是很名貴,卻整潔萬分,樸素不已。


    不出意外的是,李燕雲料定那個女子便是他的姐姐——泰禾。


    當走進屋借著橘黃色的油燈火光看她一眼,李燕雲才知道泰建功還真是實誠,他姐果然秀外慧中,青絲及腰的她容顏當真過人。


    香額飽滿,柳眉杏眼,挺翹的瑤鼻下,薄嫩的小嘴抿著,一臉的薄怒,生起氣來的樣子,甚是嬌媚,整體看來,恁地就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子。


    走到屋中,她雙手叉在蠻腰上,抿唇嬌瞪著李燕雲和般若,般若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的無辜,在瞧瞧李燕雲的穿著,銀白錦袍布料極好,一看地位就不凡。


    “嘁——”泰禾白眼一翻,目光自李燕雲臉上移開,道:“穿的倒是人模狗樣的!”


    看了看好老虎哥哥,般若臉撇過去偷笑,敢這樣和好老虎哥哥說話的真是不多見。


    泰建功他姐大大咧咧,說話耿直的態度,惹地李燕雲咧嘴一笑,起身挺直腰板,隨意抱了抱拳:“你就是泰……”


    “泰什麽泰?你們來找建功的吧?”泰禾道:“他不在家,你們請回吧,順便將外麵那些人也帶走!”


    “我估計又和旁人喝酒去了,你們下回也別來了,他學好了,不打架,這錢咱們家也不賺。”


    當下泰禾不由分說,就下了逐客令!


    而聽她意思,是當自己來找泰建功打架去的?!


    頓感好笑的李燕雲,暗歎,看來這並不是第一次啊,照這程度,以前定有什麽富家子弟,為了解決什麽事,花銀子來找過泰建功。


    “你弟適才找你去了。”李燕雲胳膊環在胸前看著她道。


    “什麽?”泰禾問道:“他剛才回來了?”


    李燕雲點了點頭:“和我們一道回來的——”忽地看見泰禾朝自己身前湊來嗅了一嗅,李燕雲驚道:“喂?你作甚?”


    未施粉黛的泰禾,如此近距離下,李燕雲忽聞她身上卻有一股青春自然的清香,但不解她此為何意。


    她揚起白嫩的臉蛋,杏眸疑惑的看了李燕雲一眼。


    “嘁,你個大男人難不成怕我吃了你?”泰禾雙手叉腰,蓮足輕動圍著李燕雲轉,呢喃道:“渾身沒酒氣……這麽說,你之前沒和我弟喝酒?”


    合著她那麽聞自己,是為了驗證這個,嚇老子一跳,還以為你會失傳的絕學《聞香識男》呢,不過聽她如此一問,李燕雲這才恍然大悟。


    正糾結怎麽與這個泰禾解釋,那泰建功可是提前說過,不讓自己跟他姐說他進過詔獄,怎地說,那小子也是為了不讓他姐姐擔憂,乃是一片好心。


    外麵傳來泰建功的叫喊:“姐,姐!”


    泰禾看了一眼李燕雲和般若後,忙跑了出去:“建功?你怎麽才回來,今日怎地回家如此之晚,下回再敢如此,我踢死你!”


    “嘿嘿,姐,我路上遇見幾個熟人,來家晚了些。”


    “屋內那一男一女是你朋友?”


    看著屋外院落中的姐弟倆,又瞧了瞧屋中的擺設,似乎能想象到這相依為命的姐弟日子過的有多清苦,沒想到泰建功在外囂張跋扈,家中卻是如此。


    可泰建功也不知,他在李燕雲眼中,乃是一個將才,正所謂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


    泰建功帶的那三百多名市井混混,他都能組織的紀律嚴明,且還都是硬氣不已,當時麵對那麽多全副武裝的錦衣衛,他們絲毫不懼,甚至都有拚命的架勢。


    可見泰建功給他們的底氣十足。


    這——就是個人魅力!


    如若那些熱血男兒,穿上甲胄,拿上刀槍長矛,那定是一幹嗷嗷叫的虎狼之師。


    大宗雖然人才濟濟,可如今無論是許廣亦或者索圖,以及朝中那幹武將,皆是先皇遺留下來的人才,自己培養的卻是甚少。


    那些老將他們雖然軍中威望甚高,頗有能力,但皆是廉頗老矣,故此李燕雲有心培養年輕的將帥。


    可一個雄風昂昂的將軍,亦或是帶領千軍萬馬的元帥,豈是那麽容易遇見的,不然怎會有一句話叫‘千軍易得,良將難求’。


    好算李燕雲就從泰建功身上發現了閃光點。


    在院落中聽泰建功一陣介紹後,屋中泰禾看著李燕雲道:“剛才聽我弟說,你是錦衣衛?”


    “是!”李燕雲微笑點頭。


    “你真能將他安排在城郊,離家如此之近的軍營中?”泰禾問道。


    李燕雲笑道:“那是自然,我和兵部尚書袁去疾大人,乃是老熟人了!”


    一旁的泰建功朝李燕雲歉意一笑,李燕雲倒是不介意,怎麽看泰禾雖是做姐的,但又似做娘親的。


    生怕自己騙他弟弟,何事都要問個通透,可謂是戒心十足。


    見姐跟審問犯人似的極為不禮貌,而且還要繼續問下去,泰建功忙拉著泰禾的胳膊道:


    “姐,楊大哥乃是錦衣衛,說話豈能有假?”


    “這下好了,我能離家不遠而在京城郊外參軍,這都得感謝楊大哥。”


    “所以姐,你快別問了,快去給我們做飯去——”


    說著,泰建功將姐朝外推去,泰禾哼道:“你還知道餓——”說著輕歎一聲嘀咕道:“這下好了,家中糧食本就不多,你還拉這麽多朋友前來!”


    心直口快的泰禾說話絲毫不加思量。


    一聽這話,本就臉皮薄的般若臉上通紅,可肚子咕咕叫的厲害,李燕雲臉皮厚無所謂,麵色依然掛著笑意。


    但心中還是有些介意,畢竟打擾人家也不好!


    他自袖子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幾錠銀子,哈哈一笑:


    “泰姑娘,建功,這個你們收下——至於飯,我們就不在這吃了。”


    泰禾轉頭一瞧,杏眼冒光,偏偏弟弟忙推李燕雲的手,婉拒道:“楊大哥,你這是瞧不起弟弟了,兄弟義氣豈能是這銀子衡量的?”


    “再者說無功不受祿,而且我姐說話你別介意,她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哎哎哎?姐,我剛誇你,你就——”


    一把將銀子接下,泰禾跟弟嗔道:“傻呀你?幹嘛不收?苦日子過舒服還是怎麽著?再說了,一沒偷二沒搶,是這個大傻子自己自願給我們的。”


    啐了弟弟倆句,泰禾笑臉如花看著李燕雲和般若:“楊大哥果真是大方——楊大哥也別客套了,既然如此就在這吃吧!”


    她張開薄嫩的小嘴,小牙咬著白花花的銀錠,一臉的欣喜,頭也不回走出去道:“——建功,將他們留下吃飯,要是他們走了,我踢死你!——我給你們做飯去。”


    看著泰禾的身影,原地的泰建功哭笑不得,跟李燕雲歉意道:


    “楊大哥,你千萬別介意,我姐就這樣,大大咧咧的嘴擱不住話,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而且,你們也聽見了,我姐都願意你們留下來吃飯,你就給弟弟一個薄麵,在這吃頓飯得了。”


    還的確如你所說,你姐說話當真是心直口快,竟然叫朕大傻子?李燕雲暗笑,適才泰禾雖是很小聲,但還是被李燕雲聽到些許。


    登如此刻,般若的肚子又咕咕叫起來,李燕雲看她一眼,望著滿眼期待的泰建功,哈哈一笑:“也好,留下就留下吧。”


    李燕雲能留下,泰建功自然高興,湊上前來,拍著胸脯道:


    “楊大哥,你覺得我說話可真?哈哈,我姐,做飯也是一流,等會你與眾弟兄嚐嚐我姐的手藝。”


    泰建功的意思李燕雲自然明白,來時他就曾誇過他姐很能幹,且長得不錯,而且這就算了,偏偏那張小嘴能說會道的。


    李燕雲哈哈一笑:“為何你姐要模樣要模樣,又賢惠,卻還沒嫁人呢?”


    當下時代,十四五歲成親的皆不在少數,而看她姐姐的樣子,怎地都有十八九歲了,這不免讓李燕雲感到疑惑。


    然而李燕雲這話似乎說到泰建功痛楚了,他臉色黯然下來,歎息了一聲,道盡了無奈。


    本來這事講究門當戶對,但姐姐天姿國色,秀外慧中的美名知之者也不少,甚至京城一些家道不錯的人,曾跟姐姐提過親。


    奈何泰禾不放心泰建功,曾跟泰建功說過,隻有泰建功先成家,她才能放心的嫁人。


    否則嫁了人就成別人家的人了,一時無法照顧泰建功,且又生怕泰建功誤入歧途。


    而家中相對貧困,泰建功又沒錢娶妻,在旁人看來,泰建功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的混混頭子,給他提親的人甚少,結果兩姐弟就一直相依為命如此過著了。


    對於兩姐弟的境況,李燕雲甚是唏噓。


    不得不說泰禾的手藝著實不錯,李燕雲和般若以及泰建功,圍著桌子說著話,桌子上有幾盤素菜冒著熱氣,菜香彌漫,般若不停吞咽口水。


    無奈於地方甚小,便衣錦衣衛們隻能蹲在院中吃著麵條。


    係著圍裙窈窕身姿的泰禾走了進來:“為了招待你們,我還特意殺了一隻雞,還是可以下蛋的母雞,以後家裏雞蛋可就少了一隻,太可惜了。”


    泰禾故作惋惜:“我說楊大哥,你給的銀子,你可別覺得委屈了,我覺得你那銀子花的很值——來,建功接著。”


    泰建功笑道:“姐,原來咱們家母雞值這麽多錢?要是這樣,咱們家可發了老財了!”


    “呸,少說話,小心我踢死你!”泰禾忙瞪了泰建功一眼。


    她這般說話,逗的李燕雲微微一笑:“那多謝泰姑娘如此盛情款待。”


    泰禾解掉圍裙,圓木似的板凳上坐下:“你也別一口一個泰姑娘的,聽得起雞皮疙瘩,你叫我小名小禾苗就是。”


    “小禾苗?”李燕雲笑道。


    “嗯,鄰裏都如此喊我,你就湊合著叫吧,總比泰姑娘聽著順耳!”泰禾說話間,拍了一下泰建功拿筷子的手:“先別顧著吃,去把麵條端來,沒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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