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細雨還在著,連續的陰雨天氣,和洪澇、讓偌大的天津衛的百姓籠罩在恐慌之中。


    就連皇上大營周圍,都圍聚著至少有幾千名的亂民,若不是官兵橫著刀槍長矛組成人牆,將他們隔在軍營外,怕是他們能衝進大營。


    那糧食官人頭落地後,鮮血染紅了泥土,很快與泥水混雜在一起,當聽是糧食官貪汙救災糧,才被殺,他們嘩然一片,一時間,將矛頭和惡氣,發泄在屍首分離的嚴方那。


    對其死去的嚴方大罵聲不斷,矛盾初步轉移到嚴方身上,可人群中依然有些人不相信皇上旨意,舉拳帶頭嚷道:“分明是你們朝廷見死不救,不願分給我們吃的!”


    從眾心理使得流言如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蔓延,頗有蟻穴潰堤之勢。


    “大膽!——聖上有旨,將口出謠言者拉來斬首示眾!”封不平吼道:“來人,將那些胡謅者抓來砍了!”


    很快,那些以訛傳訛的,皆在周朗和封不平的命令下,令禦林軍或者錦衣衛拉了進來,當場砍下頭顱,很快軍營中,人頭落地者不下十幾名,在這時候,此法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否則幾千近萬名亂民若衝進來,豈是一千多名甲胄官兵能抵擋的住的,那就如潰堤的黃河,一發不可收拾,可謂是驚險萬分。


    在這一刻,當看到軍營中這一幕,瞬時場麵安靜下來,再也無人敢口出狂言。


    完顏林和富察爾琮看著這一切,算是成長了,尤其是少年的富察爾琮眼中蒙上了一層淚霧,可他麵色卻極為堅強,這種大場麵,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磨煉。


    蒙蒙細雨落在每一個人的頭發上,臉上、甲胄、衣衫上、讓人分不清,他們臉上究竟是淚水,還是雨水。


    看著寂靜下來密密麻麻的百姓們,周朗朝前一步,抽出繡春刀來,眼眶泛紅,舉刀聲色俱厲大喊:“——都給我聽著!皇上既然來了,就決定與你們患難與共,共同進退,一路上皇上與我等啃饅頭吃鹹菜,你們就是這般對皇上的?!你們對得起皇上一片苦心麽?!”


    驀然瞅見一身銀白錦袍,頭戴龍頭金簪的皇上,自大帳中而出,大帳旁,正念經為災民祈禱,小背上背著天隕劍的般若,當見他出來,忙跟在他身後,小心保護。


    富察爾琮使出全身的力氣高喊:“皇上駕到——”一聲喊罷,忙與完顏林一起跪下。


    登時軍營中錦衣衛們禦林軍們,齊刷刷的跪下不敢抬頭高呼萬歲,似是收到軍營內禦林軍和錦衣衛們的影響,又或是出於對天子的崇敬。


    霎時外麵百姓如大浪般,一波接著一波跪下。


    無人敢抬頭一觀龍顏,無人再敢造次,‘血脈壓製’在在一刻體現的淋淋盡致。


    臉色淡定自若的李燕雲,頗有泰山壓頂而麵不改色之氣勢,細雨淋在他發絲上,結成晶瑩的水珠,他目光如炬望著那密密麻麻的百姓。


    “大宗的子民們!”李燕雲高喝道:“你們且放心,居無戲言,朕說讓你們吃的飽,就一定做到!出了這等天災,誰也不想看到,適才朕的錦衣衛說的極對,沒錯,朕不願待在皇宮中享福,朕來此與你們共進退,共患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朝不遠處嚴方的頭顱瞧了一眼,李燕雲目眥欲裂,怒吼:“你們都看看,貪汙救災糧的嚴方已被朕就地正法,糧食很快便被追回,另外,朝廷的救災糧和帳篷不日便到,爾等放心——朕不會餓著你們的!更不會讓你們風餐露宿。來人,將朕來時帶來的幹糧分發給他們!——另外軍營外,架鍋燒飯,你們要排隊領飯,老少婦孺者優先,誰若插隊,杖打二十!”


    密密麻麻圍攏在軍營外的幾千跪著的災民,出奇的安靜,以至於皇上的聲音傳播深遠,每一個都聽的清楚。


    似是皇帝親口說出這番話,更具信服力,和振奮人心,不知誰喊了一聲萬歲,登時百姓齊聲高喊萬歲。


    小雨漸漸有停歇之勢,軍營前也冒起了嫋嫋炊煙。


    很快,在官兵們的布置下,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百姓們排好長龍般的隊伍,一場驚險的亂民圍營之事,就此消於無形。


    瞧著外麵甲胄官兵和錦衣衛維持秩序,以及那長龍般的隊伍,站在大帳內的李燕雲一歎,其實他們要求並不高,有吃有住便可。


    而且這隻是十幾萬百姓中其中的一小波,天知道,天津衛其他地方,又會是一番怎樣的情境。


    在營帳中,還聽聞天津衛指揮使梅濟說,此次天津衛洪澇,一些五湖四海的綠林人士,也有前來支援,甚至參與其中,劃船去營救幸存者,這讓李燕雲心裏很是欣慰。


    這種綠林人士,在前世被稱之為(誌願者),原來這個時代也有這種人士,當真是人間自有真情在。


    當帳內隻剩下李燕雲和背著天隕劍的般若之時,般若有些迷茫地看著李燕雲的背影:“好老虎哥哥,我師傅說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適才那些人為什麽要殺他們呢?”


    經過很長時間般若的烏黑的短發都快及之肩膀,小臉白淨的她,眼中淚水直打轉,挺翹的瑤鼻下,唇瓣癟著,顯然很是同情。


    轉過身來,李燕雲抹了抹她的頭道:“因為朕要救更多的人,他們若不死,會影響別人,他們就好比老鼠屎,會壞了一鍋粥,明白麽?若是不殺了這些老鼠,他們很可能會禍害別人一起衝進來……”


    “若衝進來,你會殺他們麽?”嬌小的身軀著寬肥的灰袍,小背上背著天隕劍的般若天真道。


    看著她純潔不染雜塵的大眼睛,這種話李燕雲無法回答她,興許給她留著最美好的念想,那才是慈悲,有一種謊言,叫善良的謊言。


    “不會!”


    當聽此言,般若點了點頭,閉上眸子,雙手合十,唇瓣一張一合,又不知在念什麽經。


    既然來此,當然要去其他地方看看,但也不能太過高調,否則自己的儀仗隊,千八百人的,無論去哪,極為不便,很顯然會影響到救災。二是微服也相對方便些,很快,李燕雲吩咐周朗,取一套錦衣衛的衣袍前來。


    當即在錦衣衛指揮使周朗、禦林軍大將封不平,和幾個錦衣衛以及背著天隕劍的般若陪同下,一行人等出了軍營。


    天氣雖是陰沉,幸甚的是並無再下雨,荒郊野外,植被翠綠,帳篷隨處可見,沿路除了有燒鍋做飯的官兵,還有有一些,不知從何處來的富商,也組織起救援,帶著糧食發放給受災百姓。


    其中更有一些僧侶道士,還有梅濟所言的綠林人士,皆是幫襯百姓。


    一路而來,行了小半個時辰,所見所聞讓李燕雲又是欣慰又是痛心,可謂是五味雜陳。


    此處路旁,開著五顏六色的野花和碧綠的野草,前方熱氣嫋嫋,後麵排著長隊的百姓正在等吃的。


    當李燕雲人等路過,正在給百姓乘著米粥,一眾青袍子皆是背著二胡的人們麵前,一個男子,當看見幾個錦衣衛中那個小尼姑背上的天隕劍,男子眼睛發直,神色呆癡幾分。


    隻見那天隕劍通體漆黑,紋路精美,劍鞘上也是紋著五爪古龍,一看便不是凡品。


    忽地,背著二胡的男子,忙將手中的木勺遞給身旁的同伴,朝前一步,抱拳:“這位小師太,不知你身上的劍,可否借我一觀?”


    適才這些人身上皆是背著二胡,且清一色的青藍袍子,也不由讓一身錦衣衛袍子的李燕雲多看了幾眼,心裏頓感奇特。


    而青袍男子這般一說,似也提醒了其他同伴,他的同伴也都好奇的望來,當見小尼姑小背上的黑劍,也都是一驚。


    此劍康福曾說過,乃是各門派都想得之的天隕劍,且削鐵如泥,鋒利不已,既然到了李燕雲手中,李燕雲自然不會讓它流入民間,否則勢必會掀起不必要的麻煩。


    聽此一問,李燕雲和般若,以及周朗封不平他們一起停下腳步,般若疑惑地看著此人,略微想了一下,便又看向李燕雲,見李燕雲衝自己搖了搖頭,般若心領神會。


    “對不起,這位大叔,此劍並非是我的,不能給你看!”


    中年青袍男子臉色一僵,尷尬一笑抱拳:“那不知此劍是何人的?”


    “乃是我的!”李燕雲眉毛一挑,雙手環抱在胸前:“不知足下何人?”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見李燕雲一身錦衣衛服飾,他抱拳道:“公差兄弟,鄙人姓吳名榮!”


    “吳榮?”李燕雲輕道:“吳兄弟,對不住,此劍不是用來看的,而是用來殺人的!——閣下能如此對待災民真是讓我好生敬佩,先忙著,我們還有公事在身,就不打擾了!”


    一言說罷,懶的與這個吳榮廢話,李燕雲一行人等繼續朝前麵行去,留下了愣在原地有些失魂落魄的吳榮。


    發愣之時,身旁其中一人道:“師兄,那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天隕劍?天呐,曾聽師傅提起過,天隕劍不同於一般刀劍,通體漆黑……”


    吳榮道:“寧可信其是,不可信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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