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服局內院的氣氛一時緊張萬分,宮女們跪著不敢抬頭,牆蔭下跪著的蘇月兒緩緩抬起頭,充斥著淚水的眸子看著皇上。


    “皇上,她雖是欺負奴婢,可罪不至死,”蘇月兒更咽道:“我們這些奴婢,本都是苦命女子,入了宮來做勞役,賺幾年錢銀回家貼補家用,再嫁個好人家,誰都不想有命來無命回。”


    她的話感染力極強,似是說到宮女們心中的痛楚,宮女們一個個開始啜泣著。


    蘇月兒低頭道:“再者,這是皇上您吩咐的,若她們不照做,不讓奴婢辛苦些,那豈不是抗旨?皇上你自己過錯,怎可讓她人承擔?”


    “你大膽,你意思朕罰你,是朕的過錯?”


    知道就好!蘇月兒一陣頭暈目眩,臉蛋更加通紅,虛汗沁出,她極力忍住不讓自己倒下,她輕聲道:“奴婢不敢。”


    見她跪在地上的玲瓏有致的嬌軀,搖搖欲墜,李燕雲差點被氣笑了。


    “你這賤婢,嘴上說不敢,可你意思正是這個意思!”


    皇上的話聽在她耳畔愈發感覺飄渺,時有時無,下一刻她竟眼前發黑,眸子一番,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宮女的寢房為大通鋪,十幾個人睡在一張長長的木榻,此刻一身龍袍的皇上,目光緊緊盯著,平躺在榻上一身粉紅色宮女服裙的蘇月兒身上。


    而一旁兩個小太監手拿扇子扇著。


    “別對著朕扇,對著她扇!”


    “奴才遵旨。”小太監戰戰兢兢地忙對榻上的蘇月兒扇著。


    歎了一聲氣後,李燕雲拿過她頭上的濕巾,又在冰涼的水桶中沾水,擰幹,在她臉蛋上擦拭幾下,又疊好放在她飽滿的俏額上。


    懷中抱著拂塵的小張子,瞧見主子如此照料一個做雜活的宮女,心裏不由暗歎,這妮子竟然能得這般聖寵。


    可這妮子也不是很漂亮,皮膚白嫩不假,卻也秀氣萬分,可若與後宮的娘娘們比起來,姿色就失色許多。


    冰涼的水乃是自冬暖夏涼的井水中而取,在濕巾的降溫,還有身旁小太監扇風的情況下,蘇月兒眉頭舒展開來,胸口時起時伏的睡著。


    可憐呐!李燕雲搖了搖頭,尚服局欺負人的宮女怕是滄海一粟,這還是被自己瞧見的,自己沒瞧見的,不知道的,估計多了去了。


    李燕雲看了看一旁的小張子:“告誡紫禁城所有掌事太監,若有欺負人的事存在,一驚查明,掌事太監皆要受罰!”


    “奴才遵旨——”


    小張子告退後,李燕雲接過兩個太監手中的蒲扇:“你們都出去吧,朕來就好!”


    “是!”


    手拿蒲扇為睡著的蘇月兒扇風的李燕雲暗歎,打碎你鐲子,的確是朕不對,可你也太倔了點,竟然跟朕大呼小叫的,遇到朕這個前世而來的皇帝,算你運氣好。


    若換做昔日的封建帝王,怕是你這妮子小命早沒了。


    宮女們的寢房中當下隻剩下二人,一時氣氛靜悄悄的,隻能聽見遠處知了的聲音。


    薄扇輕搖,坐在榻前的李燕雲單手支著下巴,目光望著她的模樣,驀然間眼皮趿拉,昏昏欲睡。


    他睡眼惺忪的砸吧了一下嘴,幹脆側躺在她身旁,為她輕搖著手中的蒲扇,可不知過了多久,興許是過於疲乏,連他自己都在她身旁睡著。


    “娘親……月兒想你!”


    適才幽涼的風,似觸發了蘇月兒記憶,她夢到了娘親,紅唇蠕動幾分,臉蛋擺了擺,胳膊動了幾下,碰到身旁似有個人。


    迷糊中她纖腿搭了上去,一個側身,藕臂輕抬,搭在那個身子的胸膛上,擁著那個身子而眠,呢喃細語道:“娘親——”


    “小彤子——”李燕雲嘟囔了一句,將懷裏的嬌軀摟緊懷裏,在她俏額上親了一口。


    迷糊朦朧中的蘇月兒頓感額頭一陣發癢,她微微睜開睡眼鬆醒的眸子,瞬間眸子睜大,皇,皇上?


    霎時,她芳心急跳,怎麽辦?這該如何是好?


    她微微一顫,輕輕的似要從皇上的懷裏抽身出來,豈料皇上胳膊摟的更緊了,他嘴裏含糊不清嘟囔道:“別亂動,我好想你,天天想你——”


    雖是這般蘇月兒還是聽了個真切,她臉上浮現一抹粉色,心裏忐忑不安,怎麽會,我與皇上見麵都沒幾次,他會想我?


    看著皇上劍眉星目的麵容,她心裏緊張不已,天下共主,宮中人人懼怕的大宗慶和皇帝,如今竟與自己同臥一榻?且盡在咫尺。


    不知何故,她鬼使神差的伸出玉手,調皮的在他高翹的鼻尖上捏了捏,手感讓她感覺這不是在做夢,她心提到了嗓子眼,跳的更加快。


    心裏更是又怕又懼,偏偏皇上的男子氣息,讓她本能的有些不知所措。


    禍不單行,她如此動作,竟然讓皇上,竟驚醒過來,他星眸圓睜。


    立時,四目相對!


    靜!


    屋中靜的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她的動作僵住,玉手還捏在皇上的鼻子上,登時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不知過了多久,皇上奇道:“你竟然敢捏朕鼻子?”


    “我……”蘇月兒語塞,難道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即便不是故意那也是誠心的吧?


    “你中暑了!”李燕雲起身,將她頭上的毛巾拿下,丟入水桶:“好些了麽?”


    見他自榻上起身,腦子依然發蒙的蘇月兒輕道:“奴,奴婢安好。”


    “你為何就沒懷疑朕是想要你身子?”李燕雲整理了一下略微淩亂的龍袍。


    受李燕雲提醒後,她當即反應過來,忙跪在榻:“皇上就是想那樣對麽?皇上不該如此,奴婢身份低微,配不上皇上!”


    蘇月兒杏眸看了一眼李燕雲,可她語氣李燕雲怎生聽著都不爽。


    朕那般照料你,不知不覺之下才睡著,你竟然這般冤枉朕?


    李燕雲臉龐湊近她身前,戲虐道:“朕告訴你,你們這些宮女,別說朕沒看上,朕若看上了,那也是朕的女人!——還有,你適才為何捏朕的鼻子,你是不是在撩撥朕?”


    本來內心想好了一些反駁他的話,誰料他最後又拿捏鼻子的事說事,蘇月兒麵紅耳赤,無言以對。


    “朕不能白受你冤枉!”下了榻的李燕雲胳膊環在胸前:“朕給你個選擇,選擇給朕侍寢,還是願做苦差事?”


    怎地說讓一個女子說願意為皇上侍寢,都太過讓人難為情了些,難道說‘皇上,奴婢想為您侍寢?’這話更別說這個時代的女子,她們怎地說出口。


    通常都是皇帝直接叫去侍寢,又怎會給選擇。


    而李燕雲偏偏不按禮製出牌,著實讓蘇月兒羞澀不已,恁地臉上還倔然萬分。


    蘇月兒小心翼翼道:“皇上乃是皇親貴胄,乃是天子,奴婢如何也不敢。”


    “你是不敢還是不想?”李燕雲渾身散發著一股極強的氣場,瞪著她:“直言!”


    她心裏很是忐忑,跪在榻上的她,眉目嫣紅,小聲道:“奴婢,不,不想!”


    “不想?那你為何在朕睡著之時,捏朕的鼻子?”李燕雲好笑道:“怎地,你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


    “這……”


    一提這茬,她就如泄了氣般,不知如何是好,一時欲言又止,似是想起什麽,道:“皇上,您當真殺了香蘭?”


    “你這個當事人都為她求情了,朕又怎會殺?要不然,你該又說朕是暴君了!”


    她心裏一暖,臉上紅豔如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臉上兩邊的酒窩顯現,在酒窩的陪襯下,清秀的臉蛋極為嬌美。


    見皇上哼笑一聲走了出去,如釋重負道:“奴婢恭送皇上!”


    當宮女寢房中隻剩下她一人時,她才感覺氣氛緩和許多,垂下頭去,大口的呼吸,玉手輕拍胸口。


    適才與皇上倆人相處讓她倍感壓力,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可還沒放鬆下來,禦前太監總管小張子悄然而進。


    他手中拂塵一揮:“蘇月兒聽旨。”


    沒有回過神來的蘇月兒一驚,沒來及細想忙忙下榻,跪在地上。


    小張子公公這才道:“皇上口諭,今晚蘇月兒乾清宮侍寢,欽此!”


    念完見蘇月兒失神般跪在地上,小張子眉頭一皺,麵帶笑意:“怎地還不謝恩?為皇上侍寢是你天大的福分!記得要沐浴幹淨——”


    “奴婢,謝主隆恩!”


    她清秀的臉上複雜萬分,心裏噗通直跳,臉頰發燙不已,不知自己是該開心,還是當如何,可自己雖然身份低微,怎能任他那般輕賤?


    小張子微微一笑:“蘇月兒,你運氣可真好。能被咱主子看上的宮女,至今隻有你一個——再告訴你,適才你中暑之際,皇上可是細心的照料,受此恩寵,可是很多宮女羨慕不來的。”


    小張子剛走,登時一幹宮女們進來道喜,甚至連以前欺負她的宮女,也是巴結著,更說著一些諂媚的話。


    走在宮道中的李燕雲回頭一蔑,見小張子追上來,李燕雲好笑道:“那個蘇月兒,她答應了?”


    “回稟皇上,她答應了,還謝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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