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章萬字,排版恢複正常,哦也!】


    小寶左顧右盼,張目一望,問道:“丐幫的人呢?”


    蕭峰道:“上午丐幫的傳功長老和掌棒龍頭突然來到少林寺,原來是奉了大師嫂和魯有腳魯幫主的諭令,帶著打狗棒來整頓丐幫,問罪於全冠清的。那姓莊的被我打斷了雙腿,無力相抗,全冠清又早被韋兄弟擒下,幫中兄弟知曉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均感慚愧,隻恨一時被全冠清迷惑,致使丐幫內亂。宋吳陳奚四大長老與傳功長老、掌棒龍頭同行而來,加上咱們大師嫂的餘威,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分裂的丐幫兄弟盡數收納。襄陽事關重大,軍情片刻不容遲緩,他們來去匆匆,拜會過玄慈方丈後便即起程一同趕赴襄陽。那全冠清也已應傳功長老請求,交給他一並帶回,自有幫規加以處置。”


    韋一笑躬身道:“教主,適才你不在,蕭大俠令屬下將全冠清那jiān賊交給丐幫,屬下不敢有違。隻是這麽一來便違背了教主所令,還請教主……”


    小寶笑道:“韋蝠王說得哪裏話來?全冠清本就是丐幫之人,如此處置,再好不過。咦?慕容複也走了麽?”


    段譽道:“慕容老先生剃度出家之後,慕容公子他們便即離去。唉……”最後這一聲歎息當真是落寞惆悵,眺目遠方,神情黯然,盡是不舍。


    小寶拍了拍段譽的肩膀,說道:“三弟放心,你和王姑娘不用多少時rì,便可相會。”說著還向段譽眨了眨眼睛。


    段正淳板起臉來,說道:“譽兒,這次皇兄要你去西夏國一行,事關我大理國運,決計不可兒戲視之。你若再敢胡鬧,瞧我不打斷你的腿!”


    段譽對他這個爹爹雖是尊敬愛戴之極,但卻也不怎麽怕他。當下吐了吐舌頭,嘻嘻笑道:“歡哥才是咱大理國的正牌太子,爹爹,這件事依孩兒所見,還是交給太子殿下最為合適。”


    小寶心知肚明這爺倆說的是何等大事,暗忖慕容複急三火四的匆匆而去,為的便是此事。隻不過到頭來任你慕容公子再如何瀟灑俊俏,也要失望透頂。他心裏暗自得意,表麵上卻是故作茫然道:“二叔,三弟,你們說的是什麽大事?再有,我過慣了江湖歲月,這皇太子麽……當真是做不來的。三弟,這大理國主之位,還是要交給你來繼承最好,哥哥我可受不了天天板著臉高高在上,困居深宮的沒趣rì子。”


    段譽苦著臉剛要說話,段正淳喝道:“你們兩個胡說些什麽?”小寶和段譽一見段正淳臉sè黑得好似鍋底,這回是動了真怒,當下閉口不言。段正淳瞪了小寶一眼,說道:“歡兒,皇兄禦旨,令我尋到你之後,便叫你和譽兒同往西夏國都。你雖然是領袖群倫的一教之主,一派之掌,但也別忘了你體內流的是我段氏一族的血液!這件事關係到大理百萬子民的平安,什麽事你都要給我暫且放下。歡兒,你武功勝過叔父十倍,若是要走,誰也攔不住你。隻是你要好生想想,你的爹娘這二十餘年是怎樣rì夜思念,煎熬度過的!”


    小寶肅容行禮道:“請叔父放心,侄兒定會一路相伴,守護三弟完成使命。請叔父返回大理轉告二位老人家,待西夏國都一行之後,我便回家給他們叩頭請安!”這兩句話說得甚是真誠,段正淳登時臉sè緩和。


    明教群雄昨rì方知自家教主竟還有個皇室血統,大理太子的尊貴身份,原本都有些暗自擔憂小寶萬一回去做了皇帝,那好不容易才萬眾歸心的明教定會再次四分五裂。此刻聽小寶親口說出願將大理皇帝之位讓與段譽,各人心頭均是放下了一塊大石。當下楊逍等人聽從小寶吩咐,率領明教教眾魚貫下山而去,各行其事,壯大明教,隻待來rì血戰沙場,共擊胡虜。


    昨rì小寶當著天下英雄大顯神威,明教教眾盡皆為其折服,人人均感明尊佑護,上天降下如此蓋世英雄為我明教之主,本教中興有望。從今往後,自當舍命追隨教主,在武林中揚眉吐氣。此時分別在即,兩千餘名五行旗教眾沉默無聲,雙手並攏作火焰飛騰之狀放在胸前,陸續走到小寶麵前躬身拜別。


    最後楊逍等七人上前與小寶辭行,小寶朗聲道:“楊左使,你足智多謀,高瞻遠矚,龍某不在的rì子裏,便要辛苦你多多謀劃,運籌帷幄,教中各項事宜均可由你自行決斷,你之諭令,便如我所令。鷹王、蝠王、顛兄、彭大師、說不得、鐵冠道兄,諸位皆是本教棟梁,請勿以私怨而誤公事,盡心輔佐楊左使!”


    殷天正等人齊聲道:“謹遵教主諭令!”


    周顛想了想,大聲道:“請教主放心!周顛雖然瞧他楊逍不大順眼,但鬥嘴抬杠則可,公事上絕不敢因小小私怨而誤了本教中興,抗擊外敵的頭等大事!周顛若是胡作非為,違抗楊左使的命令,教主便砍了周顛的頭去!”


    楊逍等人皆知周顛平rì裏瘋瘋癲癲,貌似市井無賴,實則卻是個鐵骨錚錚的好漢,對明教更是忠心可鑒,隨時都可以豁出命來。楊逍聽了心下感動,向周顛長揖一禮道:“顛兄言重了!楊逍昔rì有所得罪之處,還請顛兄原諒則個!”說罷目中已是隱含淚光。


    周顛還了一禮,說道:“我是個粗人,打架殺人還算湊合,若說奇謀善斷,比起你楊左使,還有彭和尚那可差得老遠。教主在此,姓周的沒有二話,今後你楊左使但有所命,無有不從!”


    楊逍上前一步,緊緊握住周顛雙手,二人相對大笑。小寶抱拳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眾位手足兄弟,一路平安!”說罷揮手相送,楊逍等人道:“教主保重!”隨即率領教眾大步下山。


    蕭峰慨然道:“好漢子,好兄弟!”


    跟著烏老大等人也來辭別,一幹邪魔外道喝罵不休,如同驅牛趕羊一般押送星宿派門人鬧哄哄的下了少室山。然後靈鷲宮眾女將上前跪拜辭行,符敏儀將一套親手縫製的新衫交給梅劍,再三叮囑她們姐妹四人一定要照顧好小寶的飲食起居。九天九部諸女離去後,便隻剩下大理和函穀八友等人。其餘各路江湖英雄見蕭遠山既已出家少林,所學武功自然不會傳入大遼;又見“燕雲十八騎”在靈鷲宮與明教庇護之下,斷然加害不得,身負血仇之人也是報複無望,早在清晨便已相繼離去。


    段正淳道:“歡兒、譽兒,我還要返回大理向皇兄回稟,祝你們兄弟此去一切順利。蕭大俠,小兒xìng情放浪,還請蕭大俠嚴加管束,勿要給他又偷偷溜走,誤了大事。”


    蕭峰道:“請王爺放心,蕭某自當陪伴兩位兄弟一同前往,功成之後再返回遼國。”


    段正淳抱拳道:“還請蕭大俠回到南京後,向貴國皇帝表達我大理的問候。”跟著轉向阿紫,柔聲道:“阿紫,你跟著我一起回大理吧,鎮南王府有許多婢仆服侍你,也好教宮中太醫為你治療眼傷。”


    阿紫一撇嘴:“我媽媽又不是真的王妃,王府中勾心鬥角的事層出不窮,爹爹那些手下人都恨我恨的要命,我眼睛瞎了,非給人謀害不可。”她當初將褚萬裏活活氣死,若非她是段正淳的親生女兒,朱丹臣等人怕是早就將她一刀砍了,給褚萬裏報仇。然而現下大理眾護衛隻能將這份仇恨永遠深埋心底,但對阿紫自然談不上有半點好感善意。


    段正淳一蹙眉,不知該當如何,小寶道:“二叔,還是將阿紫妹妹交給我來安置吧。”說著向候在一旁的薛慕華招手道:“薛老五,你過來。”薛慕華趕緊快步上前,行禮道:“掌門師叔,有何吩咐?”


    小寶道:“本派所學包羅萬有,除了武功之外,琴棋書畫、醫卜星相、土木工藝等等諸般雜學甚多。你跟著蘇師兄學了些醫術,便已被江湖豪傑尊稱為‘神醫’,然而本派醫術遠非你所學可以相當。”說著從懷裏取出一本書冊來,正sè道:“這是我在縹緲峰、靈鷲宮的神農閣中盡窺本派醫術典籍,從而摘其jīng要,整理出來的一部醫經,現在我將它交給你。你回去後與蘇師兄詳細參研,去蕪存菁,但願你能做一名真正的妙手神醫!”


    薛慕華畢生所求便是醫學之道,小寶贈其寶典,怎不激動萬分?當下跪倒在地,雙手高舉過頂,接過醫經,顫聲道:“多謝掌門師叔,慕華定然不會辜負掌門師叔的期望!”說罷又磕了幾個頭,這才站起。


    小寶道:“昨rì我匆匆瞧了瞧阿紫的眼睛,似乎隻是眼球外麵那一層給星宿老怪炙壞了。若能取活人眼球加以手術替換,說不定尚可複明。老五,你這便將她帶去你師父那裏,無需太過心急,慢慢尋個法子找一雙活人的眼球,對症醫治。”


    薛慕華躬身應是,阿紫聞言又驚又喜,拍手道:“好哇,好哇!哥哥你有那麽多手下,隨便抓個人來,挖下他的眼珠換給我不就成了!”


    小寶冷哼一聲,不悅道:“人的眼睛何等寶貴!你的眼睛瞎了,自是痛苦不已;難道別人眼睛瞎了,便會好受麽?廣陵,你們都過來。”康廣陵等七友連忙上前,小寶嚴肅道:“你們七個跟著慕華一起回去,好生看緊這個丫頭,絕不可讓她做出什麽害人xìng命之事!若是找不到自願獻出眼球的人,我寧願教她一輩子都瞧不見東西!”他說到後麵語音已十分嚴厲,阿紫即便邪xìng十足,任xìng妄為,小寶話中自有一股令她膽寒的殺氣,是以雖然心中不忿,卻也不敢反駁一句。


    遊坦之並未被丐幫抓走,實際上除了蕭峰和小寶,丐幫眾長老也沒人是他的敵手。明教和靈鷲宮所屬沒有得到小寶的命令,自然不會去為丐幫出頭,找遊坦之的麻煩,而遊坦之又不肯離開阿紫,所以一直遠遠靠在一棵大樹下,兩隻眼睛好似野獸般放光,始終怨毒的望著蕭峰。


    小寶瞥了一眼遊坦之,高聲道:“姓莊的,你不是很喜歡阿紫麽?他要隨我的師侄們前去療傷,你要不要一起去?”


    阿紫連忙道:“莊公子對我百依百順,好的不能再好,我去哪裏,他便去哪裏。你說是不是啊,莊公子?”


    遊坦之肋下夾著兩根樹枝做成的拐杖,撐在地上,代替雙足,幾個起落便已到了眾人近前,一張醜臉對著阿紫,說道:“隻要阿紫姑娘不嫌棄,我……我自然會隨你前去,縱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也會不離不棄。”他這話說的當真是深情無限,隻可惜阿紫一心隻想如何早rì雙目複明,又擔心身邊沒個高手維護,被人欺侮,哪裏顧得上去體會遊坦之的一片癡情。


    小寶冷冷道:“姓莊的,我大哥既然沒殺你,那我便留你一命,好生保護阿紫。但是,你聽清楚了,你此去隻要保護好阿紫,還有他們八人,以及我那蘇師兄的安全即可。若是你敢幫著阿紫為非作歹,或是對我派中之人稍有不敬,我也不會殺你,隻會令你和丁秋一樣,餘生數十年都要受那‘生死符’的殘酷煎熬,再將你囚禁在‘光明頂’最堅固、最黑暗的牢房裏,讓你這一輩子隻有在無盡苦楚中慢慢度過,而且此生也休想再見阿紫一麵!”


    若是小寶以xìng命相脅,遊坦之斷然不會有半點畏懼,像他這般早已被摧殘得不人不鬼,死亡對他來說未嚐不是一種解脫,但小寶冷漠說出“生死符”三字,遊坦之登時想起昨rì丁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哀號翻滾,血痕斑斑的慘狀,一切仍是曆曆在目,不禁渾身發抖,油然生出莫大的恐懼。再加上小寶以此生不能再與阿紫見麵jǐng告威脅,遊坦之豈能不驚?當下緩緩垂頭,低聲道:“是……”


    阮星竹與女兒分別在即,上前緊緊抱住阿紫,叮嚀再三,隻可惜她實在舍不得再與段正淳分開,寧願跟著情郎回到大理,尋一處偏僻宅院,做個見不得光的“小三”也便心滿意足。函穀八友向小寶拜別,便帶著阿紫和遊坦之不舍而去。隨即段正淳留下朱丹臣幾人隨行段譽,領著阮星竹和餘下的大理武士也跟著離去,少室山上驟然變得冷冷清清。小寶呼了口氣,說道:“大哥、三弟,咱們先下山尋間酒鋪,大醉一場,明rì再走不遲。”


    蕭峰含笑點頭,便想吩咐“燕雲十八騎”換上漢人服飾同往。忽聽山門內響起一片腳步聲,轉身一看,寺中出來七八位老僧,正是神山上人、哲羅星等外來高僧。玄慈、玄寂等行禮相送,卻見那波羅星也站在玄寂身後,一般的合十送客。


    隻聽哲羅星道:“師弟,我西去天竺,今rì一別,從此相隔萬裏,不知何時才能重會。你當真決意不再回返故鄉,要在中土終老此生麽?”他以華語向師弟詢問,似是擔心少林僧眾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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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羅星微笑道:“師兄怎地仍是參悟不透?天竺即中土,中土即天竺,此正是達摩祖師東來之意。”


    哲羅星神sè一凝,凜然道:“多謝師弟一言點醒,你不是我師弟,是我師父!”


    波羅星笑道:“入門分先後,悟道有遲早,遲也好、早也好,能參悟便好。”二人相視一笑。


    眾僧走過,小寶、蕭峰、段譽等人站在路旁,合什為禮。無名老僧一夜說法,神山上人等本具慧根,皆已開悟,諸僧向他們微笑合十,便即飄然下山。小寶向玄慈行禮道:“方丈,諸位大師,弟子有緊要事去辦,這便要告辭了。”


    玄慈等人也不挽留,蕭峰牽掛父親,便問能否再與父親見上一麵。玄慈微笑道:“蕭施主,令尊要我轉告施主,他塵緣已了,心得解脫,深感平安喜樂,今後一心修佛參禪,願施主勿以為念。蕭施主在大遼為官,隻盼宋遼永息幹戈,遼帝若有侵宋之意,還請施主以慈悲為念,眷顧兩國千萬生靈。”


    蕭峰合十道:“是!”心下卻是一陣黯然悲傷,思量父親年事已高,今rì不願和我相見,此後隻怕更無重會之期了。又想自己身為南院大王,身負南疆重寄,父親囑托。rì後大宋若要侵遼,自當親率兵馬,調兵遣將,阻其北上;但皇上如yù發兵征宋,亦當極力諫阻。


    當下三兄弟辭別少林眾僧,下了少室山,蕭峰卻將他們帶到一家農舍。進屋之後,蕭峰才告知大家這裏便是他自小長大的地方,是義父義母喬三槐夫婦的居所。蕭峰緬懷往昔,頗感悲傷,“燕雲十八騎”將馬上的二十餘隻大酒囊盡數解了下來,梅蘭竹菊四劍婢便在屋後菜園中摘了些青菜,洗刷幹淨,在廚房炒了幾樣小菜,加上契丹武士隨身攜帶的牛羊肉脯,眾人便即開懷痛飲。


    菜sè無多,烈酒則是綽綽有餘。梅蘭竹菊四姝淺嚐便罷,段譽不勝酒力,不過喝了數碗便已呼呼大睡。朱丹臣等大理武士黃昏時相繼醉倒,“燕雲十八騎”身負守護蕭峰的重責,也沒敢放量豪飲。隻有小寶作陪,與蕭峰一直喝到月上中天,這才熏熏醉臥,沉沉入睡。


    翌rì直睡到rì上三竿,眾人這才起身。小寶勤修武道,風雨無阻,功行九轉,酒意全無。時值六月盛夏,天氣炎熱,朱丹臣外出雇車,回來時已至午後。眾人幹脆吃罷午飯,直到黃昏,暑氣稍減,這才上路,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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