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杜傲麵前。


    她們和杜傲有了肌膚之親,也知曉杜傲的厲害,更欣賞杜傲的厲害,此時她們卻沒有心思看杜傲。


    桌上一疊厚厚的銀票已將她們的目光牢牢吸住了。


    這些銀票是帶走無心道人、蔣天仇、馬燕三人屍體的捕快送來的。


    一共四千七百兩。


    世上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多錢。許多人一輩子恐怕也賺不了這麽多錢。可杜傲卻隨隨便便將銀子擺在桌上,似乎這隻是一堆廢紙。


    杜傲的確將它們當做廢紙。


    他不缺錢,也不在乎錢,所以錢對於他來說隻是廢紙。


    現在他正考慮如何處理這些廢紙。


    杜傲很快就考慮好了。


    他將其中四千五百兩送給麵前這三個女人,每人一千五百兩,而自己則留個兩百兩。


    三個女人瞪大眼睛,露出不敢相信之色。


    她們不相信世上竟然有這麽大方的男人。


    她們非信不可,因為一千五百兩的銀票已在她們的手裏,這個男人的確將銀票送給她們了。


    一個穿綠衣服的姑娘,忍不住問道:“公子為何要送這麽多銀子給我們?”


    杜傲給出了理由。


    杜傲道:“你們昨天讓我很滿意很高興,一個人在高興的時候,總會大方一些的。”


    姑娘咬著嘴唇道:“有人已為你付了賬。”


    杜傲道:“那是他們的事,我什麽帳都希望別人為我付,可這方麵的帳我一直都是自己付的。”


    不等姑娘再問,杜傲就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規矩,我也有我的規矩。”


    三個姑娘當然不會再說什麽了,收下銀票離開了。


    綠衣服姑娘還停下回頭問了一句:“我還有機會服侍你嗎?”


    杜傲點頭,問道:“你叫什麽?”


    “小荷,荷葉的荷。”


    杜傲點頭:“我記住了。”


    另外兩個女子也報上了名字,杜傲也點頭表示已記住了。


    三人笑了,笑得純潔無邪。


    杜傲也笑了,笑得愉快燦爛。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秋橫波將一切看在眼中,神情古怪看著杜傲道:“你雖然是個奇怪的人,可我相信你一定是她們最願意陪的客人。”


    杜傲一點也不謙虛道:“我也相信,畢竟世上恐怕沒有幾人比我更大方。”


    秋橫波道:“她們願意陪你,不僅因為你大方,而且在你的身上,她們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東西。”


    “什麽東西?”


    “尊敬。”


    “尊敬?”


    秋橫波眼神更古怪了:“這是我很奇怪的地方,也是我感覺你最奇怪的地方,你這個人似乎無論對什麽人都保持著一份尊敬,將她們放在平等位置上對待。”


    杜傲笑了笑道:“其實我不是尊敬她們,而是尊敬我自己。”


    “你自己?”


    杜傲笑道:“我若將她們看做低賤之人,那麽我和低賤之人做那種事情,我也豈非是個低賤之人。”


    秋橫波笑了。這種新奇的理論她還是頭一次聽到。


    杜傲悠然道:“一個人可以不尊敬別人,卻決不能不尊敬自己,更何況她們給了我快樂,給了我滿足,我又有什麽必要輕視她們呢?”


    秋橫波道:“她們畢竟是做那種事情的女人。”


    杜傲笑了笑道:‘想不到秋水夫人也是流於世俗之人。’


    秋橫波不理會杜傲給自己帶上的高帽子,嬌笑道:“我本就是世俗之人,否則豈非早已成仙成佛呢?”


    杜傲道:“我問你,如果你想吃冰糖葫蘆的時候,你千辛萬苦買到了一串冰糖葫蘆,你會不會嫌棄賣冰糖葫蘆的人肮髒?”


    秋橫波道:“不會。”


    “為什麽?”


    秋橫波道:“若我認為他肮髒,又怎麽會吃呢?”


    杜傲笑道:“這豈非是同樣的道理嗎?”


    秋橫波呆了呆,思忖了半晌,終於想明白了。


    她笑了起來,笑得愉快極了,歎息道:“杜公子,你可真是個有趣的人,我從未見過那個人能比你更有趣。”


    杜傲笑了笑道:“你能不能幫我這個有趣的人倒一杯茶呢?”


    秋橫波嬌笑看了他一眼,道:“當然可以。”倒一杯茶,送到杜傲麵前,站起身來,輕輕歎息道:“真希望你這個有趣的人能活過今天。”


    杜傲喝著茶,喝完。


    秋橫波又給他添了一杯,問道:“你還記得她們的名字嗎?”


    杜傲點了點頭,說出那四個女人的名字。


    秋橫波又深深看了杜傲一眼,卻什麽話也沒有再說,轉身上樓去了。


    杜傲慢慢喝著茶,這個時候外麵軲轆軲轆的聲音已停下了。


    一輛馬車已停在了院中。


    龍五終於來了。


    夕陽餘暉落下的時候,獅王藍天猛掀開車簾,龍五走下馬車。


    夕陽的最後一道餘暉落在他的臉上,襯托的他仿佛如天神一般神聖,不可冒犯。


    客棧很安靜,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可客棧的大堂卻坐滿了人。除了杜傲所在的那張方桌,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


    這間客棧開業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的景象。而且更奇怪的是這些人居然都不是熟客,而是外地人。


    從申時初,這些人就坐在這裏,一直到如今的酉時,他們還是一直坐在這裏。


    杜傲當然知道他們是龍五的人。


    杜傲也看得出他們其中大部分都是好手。


    杜傲沒有害怕,隻是有些感歎。


    感歎龍五的確是個有手腕有本事的人。


    僅此而已。


    杜傲站起身來,將茶水一飲而盡,望向窗外。


    從窗外的位置,正好可以瞧見停在院中那輛四馬並馳的馬車。


    馬頭對著杜傲。


    杜傲望去的時候,龍五正好從車廂走了出來。


    所以杜傲看到了龍五,龍五也看到了杜傲。


    四目相對。


    這一看,並無一前一後之分。


    他們似同一時間望向對方。


    兩人的目光都很平和,沒有宛如刀劍交接的淩厲碰撞。


    他們的嘴角甚至或多或少帶上了一點淡淡笑意。


    無論誰瞧見,也不會認為他們是仇敵,任誰也想不到他們今日是要分出一個勝負乃至於生死的。


    杜傲收回了視線,心不由自主加速。


    他知道他就是龍五。


    龍五來了,局勢也自然到了最緊張的時候。


    此時就已如同千鈞一發之間,接下來,沒有任何人能預料下麵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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