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九哥托了玉姐關懷七姐婚事,玉姐輾轉使李媽媽往來傳遞消息,其間波折不提也罷,總是要經著北鄉侯府再轉一轉手兒,方好與申氏聯係上。秀英聽了李媽媽回來所,笑道:“他們也是白操心,七姐的婚事能差了麽?”


    雖本朝駙馬仕途上會有些個妨礙、宗女婚事常用來換取聘禮,七姐之事又與旁人不同。七姐雖是宗女,卻與九哥一母所出,無公主之名卻有公主之實,誰個娶了她是隻有占著“親近新君”的好處,而無有“駙馬當慎用”的害處。


    這些個益處是擺在眼前的,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到。休各家勳貴眼熱,便是有些個書香門第,也一改偏見,七姐端的是炙手可熱。


    非止七姐,但是先頭自大姐而至六姐,在夫家也更是揚眉吐氣。虧得申氏教養得好,才不致掐尖好強、鬧得家宅不寧。因九哥之事,連著蘇平都叫人羨慕得再三感歎,道是天下好事都叫他給占著了,祖父是當世大儒、聲聞天下,原本娶了一個宗室女隻是尋常而已,轉眼間舅子過繼做太子去了!六姐又不曾過繼,依舊是個宗女,他又不是駙馬,有甚長處,九哥能看著,自與他機會發揮。


    九哥過繼,蘇先生是極樂意的,內裏卻並非因著要自家孫兒跟著占個便宜。及九哥入主東宮,六姐身份眼著水漲船高,連蘇平也有些個人追捧,蘇正反而不喜。將蘇平喚來訓誡:“事已至此,你便如那北鄉侯一般,縱有千般本領使將出來,人也不勉會想:因是太子嶽父,才有這般機會。這便更須自家上進,好使自家本事掩了這份子裙帶關係。”


    督課更嚴。幸爾蘇平家教頗好,心地純良,六姐亦自收斂,方使家內平安無事。


    秀英將這消息傳入宮中,玉姐聽了,道:“七姐總是不愁嫁的,娘家哥哥又多,想姑爺家裏也不敢怠慢的。”收了李媽媽做幌子送進來的大紅繡球,茶兒拿著繡球去逗章哥,章哥揮著手兒,指那繡球,重重“啊啊”幾聲,一顆大頭還要略略後仰,端得氣勢十足。


    秀英又問李媽媽外間事,李媽媽回以諸事皆順,玉姐又問外間菜價、米價。李媽媽心中奇怪,卻也一一回了:“這時節京裏米比江州貴哩,吃慣的南方菜倒是有,也是貴。娘娘還在宮外時,便是這個價。”玉姐問道:“可比前二年略漲了些兒?”李媽媽道:“一升隻多了兩文錢,咱家裏並不吃力。”


    玉姐又與她閑話一陣,才放她出去,命朵兒去送。茶兒伸頭看她兩個走遠,卻:“娘娘怎地問起米價菜價來了?想是悶著了?那衣裳也送了來了,真個閑了,便動一動?”玉姐將團扇一搖,道:“怪熱的,待天涼了再動罷。這衣裳來得也是不巧,白看著眼饞了。”今夏天熱,四麵高牆,連絲風兒也無,衣角也吹不起來,看著也不好看哩!


    茶兒掩嘴一笑道:“那便看罷哩,橫豎都做了來,不能穿,看看也是好的。”玉姐也是一笑,心裏卻想,一升米多了兩文錢,一鬥便多了二十文,一石米就要多上兩百文錢。太平年月,江州一鬥文要九十餘文,京城貴些,百一、二十文,單以京城論,便是米價漲了近兩成。


    要打仗了!玉姐眉心微蹙,凡米價上揚,總不是件好事。她常讀史書,但有盛世,米價皆賤,否則便是米價騰貴。反之亦然。米價總不會無緣無故上揚,國家有常平倉,為的就是平抑米價。貴時放米平抑,豐收時恐穀賤傷農,又開倉收買糧食。相較而言,米價便宜些兒比貴些更能容忍。京城米價,更是平抑的重中之重。能叫京城米價漲了兩成,想來事情不。


    米價上揚,無非是因米少了,要麽是有大災、存糧告罄,這便是要有饑荒,此是內亂前兆。要麽便是有大戰事,為調動軍需而屯糧。無論哪一樣,都不是個好事。怨不得九哥這兩日看似心事重重。


    北地胡人之事玉姐是曉得的,便猜是為著這個,心頭不由沉重起來——對胡用兵,便不好不用陳熙。陳熙得勢,玉姐生怕慈宮又要借勢生事。


    東宮一係對陳氏外戚防範得緊,縱知陳熙一回京便勸住了慈宮,慈宮近來也安份許多——見著東宮也有了些兒笑模樣兒,隻是天熱年高,不大愛動,也不愛話兒,隻於慈壽殿裏靜養——卻也不敢掉以輕心。這宮中之事,但有爭鬥,便是你死我活,一個疏忽,便要累及家人。更何況玉姐如今又有了個兒子,更是一絲兒也不敢叫他受著虧,便不免人起來,深恐陳氏這是內裏蔵奸,好叫她放鬆警惕,而後突襲。


    卻又不能與慈宮真個不打招呼,她兒子生了、月子也坐了,天再熱,也須往慈壽殿請安去。五日一去,慈宮也不曾挑剔,更叫玉姐狐疑——她這又是為甚?麵上卻與先時一般恭敬。也攔不得慈宮想見曾孫,天曾不大熱時,也抱往慈壽殿裏去,茶兒與胡媽媽兩個寸步不離,眼珠子一錯不錯盯著。卻也不見慈宮施展個甚手段。


    為此玉姐請教於孝湣太子妃王氏,王氏道:“我也解不透來。總是心為上,卻也不好做得過於顯眼,叫抓著把柄拿來嘴,道是你與慈宮離心。”玉姐暗暗記下,道:“總是大哥還,乳母看好了便可,再過一、二年,才是真個愁人哩。”王氏低頭不語,心道,再過一、二年,許你就能做得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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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話休提,這日卻又到了玉姐去請安的時候了。因天熱,玉姐並不曾帶著章哥,到得慈壽殿,皇後卻還沒有到。玉姐有些訝然,她也覺著慈宮麵前,中宮不如淑妃,然中宮卻是不敢放肆的,怎地這回中宮並不曾來?問了方知,天熱,宮才人留下的女兒夜裏睡不著,鬧了一宿,中宮叫吵得腦仁兒疼一夜未睡,一早便頭暈,宣了禦醫去。卻是告假了。


    玉姐看慈宮麵上略顯憂色,也作憂心狀,勸慈宮:“隻因天熱而已,禦醫也是好手兒,崇慶殿也不缺冰,休養幾日便好。”又與慈宮些個家常。


    慈宮的消息比玉姐實是靈通,譬如洪謙被參,玉姐事後才知,她卻是前頭參了,未下朝便曉得了。是以申氏要為七姐定親之事,她也是曉得的。不免又動起心思來,想叫原侯的侄兒與七姐做親——她總是不安心,唯恐身後九哥待她娘家不好,想要個保證。


    今日聽著玉姐和聲相勸,慈宮便問及此事。玉姐笑道:“我卻並不知內情的,娘娘曉得,我與殿下已不算那頭人兒了,不好多問,怕惹禦史。自來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頭嬸子與兒女結的親從來都不差的,想來七姐也是如此。我們隻管等事定了,賜些禮物表表心意便是。”


    慈宮道:“這倒也是,”又歎道,“宮裏許久不聞嫁娶之事了,我倒想湊這個熱鬧哩。七姐我也見過,模樣兒好、性情亦好,是個能持家理事的主母料子。她又與九哥同母,先前幾個姐兒沒遇著便罷了,如今合該是她的了,我看為她請封為縣主亦無不可。”


    玉姐奉承道:“娘娘慈愛後輩,隻是……此事娘娘還須與官家,我們晚輩隻好看著、讚著罷咧。”心裏卻想,七姐父親是郡公,封做縣主已是天,慈宮行事,不大對。須得盡早回去與九哥。當下又與慈宮閑話,著京中天氣,又江州繡藝,她弄了個繡球兒來,十分好看一類。得慈宮也開心,玉姐又:“娘娘喜歡,我後半晌便傳話出去,叫她們做了來。”允得極是爽快。


    出了慈壽殿,卻一路奔回東宮,喚了朵兒來,如此這般吩咐了,命她閑事休問,隻管回去要兩粒繡球、並將慈宮過問七姐婚事一事傳達。自己卻等九哥回來,匆忙將事與,九哥道:“來慈宮是我祖母,我卻實不敢信她。”玉姐道:“我怕有事回來便使朵兒傳話出去了,朵兒心眼兒實在,領差便必要辦好。不出晌飯,阿家便知。”


    九哥沉聲道:“我還想與七姐好生看幾個人哩,叫這一鬧,隻怕家內恐生變故,要急切將七姐定下,七姐婚事便要倉促了。”玉姐道:“快些兒也好,免得過問的人多了起來,你也做媒、我也做媒,順了哥情失嫂情,允這個得罪了那個。”九哥道:“也是。”


    因有此事,玉姐隻得將那幾件男裝放下,且不琢磨著何時穿它之事,一意盯著外頭。外頭申氏果然急切將七姐婚事定下,卻是央的梁宿做保,的是於薊的孫子於素寧。於薊與梁宿皆清流文士,這親事結得酈玉堂滿意至極。


    慈宮聽了不由扼腕,陳熙道:“我快些兒,你偏要猶豫。”


    陳熙道:“娘娘,咱不是……不過問這些個了麽?隻消安守本份不招惹是非,聖心自知,哪會無事生非來尋麻煩?咱……”


    慈宮打斷道:“那都是虛的!人心最是靠不住,帝王之心尤甚!隻有血脈相融了,我才能安心呐!先帝還寵愛個張婕妤哩,一樣簪子打兩根兒,一根兒自別了,另一根兒插上了張婕即的頭。張婕妤就是沒那個兒女緣兒,年老色衰了,便也尋常了。官家生母,先帝活著時做了多少年才人?官家都要忘了她這個人兒了,如今卻是諡做個太後,娘家也是貴戚了。眼下得再好聽,我一閉眼,他們便翻臉,我死也死了,又能奈他們何?若結了姻親便又不一樣了,譬如李長澤,難道他不恨褚夢麟,因女兒嫁了褚夢麟、又生了褚晉,再怎生恨,都要留褚夢麟一條活路兒。”


    兩個正爭執時,一宦官急趨了來,稟道:“娘娘,娘娘,那鐵禦史將原侯父子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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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這陳烈鎮日無事,隻好聲色犬馬,聽歌看舞膩味了,便動念要出遊。恰好這陳熙攜了一、二十軍士歸京,安排在原侯府前跨院內住下。陳烈自打頭回見,便打著這些個軍士的主意。經過戰陣的軍士與尋常士卒看著便不一樣,陳烈見獵心喜,左磨右磨要找陳熙討這些軍士,領出去也好炫耀一回。


    陳熙初時不肯,後與陳烈出行兩回,見陳烈雖有紈絝習氣也不多生事,不免放鬆警惕。又因他將平日勾得陳烈出去玩鬧,惹事生非淘氣的仆役統統逐了,陳烈身邊無人陪伴,便將自家軍士也分派了十人暫補與陳烈聽使,陪他出門。這些個軍士都是他帶出來的,忠心有的、本事也有的,總能看得住陳烈。但有陳烈惹禍時,這些人總能將他製止、帶回府裏來。


    陳熙想得極好,軍士隨著陳烈出去幾回,陳烈也不再生出旁事來,陳熙漸漸放心。這幾日天熱,陳烈家中住得不耐煩,想城外人又少,又山青水秀,不妨帶著軍士,前呼後擁去打個獵。縱獵不著甚物事,散散心也是好的。軍士內有個獵戶出身的,勸陳烈:“天愈熱,野獸等愈不會動,這會兒出去,恐獵不著個甚物事哩。”


    陳烈焦躁起來,抬手便抽他一鞭兒:“你哪恁多廢話來?”


    其時俗語有雲“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實不若秦漢之時,人重武功。投軍的除開要立一番功業的(極少),更多是些因犯罪刺配軍州的,又有戰事吃緊抓來的壯丁,為防這些人逃逸,還要臉上刺字。端的是叫人輕視。官長也多半拿這些兵士低看一眼,有些個本事或性情可愛的,還好些,餘者好似奴婢部曲一般使,隻不似奴婢部曲般歸長官所有罷了。


    陳熙平素待軍士極好,是以將士用命,他方能有這勝仗來打。不拘哪一行,但有些本事的,總有些兒傲氣,尤其這軍中,沒個血性,如何打得了仗?這軍士叫陳烈一抽,心頭火起,若非有人後頭拉著,險些兒將這瘸子另一條腿也打瘸了。這頭拉他的人正與他對眼兒,示意忍耐,那頭陳烈已舉步往外走了。


    眾人無耐隻得跟著他出去了,也是合該有事,天熱心躁,陳烈城郊縱馬,好容易看隻著投胎十八世都得罪了閻王的兔子,一路追了過去。初時是草窠裏追,漸失了方向,竟至踏傷了莊稼!想那石渠書院正在京郊,蘇半仙做老師,最恨學生午睡,學生不敢於書院內瞌睡,三三兩兩,也顧不得炎熱,卻往外頭走動,好熬過這悃癮。


    青年學生最是單純愛生事,見有一行人縱馬傷禾,登時義憤填膺。有攔馬的,有叫嚷的,更有一等人開口指責陳烈。軍士們見這些個書生,心裏先有些兒畏懼,那陳烈卻是正在興頭上叫人打斷了,惱意上來,將陳熙連番囑咐拋到腦後,提著鞭兒將書生又抽了數下。


    前頭過,此時書生也並不總是手無縛雞之力,陳烈又身有殘疾,文不成武不京,書生們拚著身上挨幾鞭,一擁而上,將其拿下。書生嘴毒,見他跛足,便指其殘腿:“行事不端,致有報應。閣下是想著身有四肢,縱作惡,還有手腳好應驗來?不知四肢之後,又是甚了?”言畢,使眼睛將他從頭看到腳,一處地方兒也不落下,陳烈羞憤欲死,破口大罵,又自言是原侯之子,要叫書生們好看。


    讀書人都有個毛病兒,好個好名聲兒,不怕得罪的人官不夠大、手段不夠狠,隻怕這些人禮賢下士又人品高潔。遇著前者,他們好大義凜然,遭了報應也夷然不懼,遇著後者,他們隻好打躬作揖,更有甚者還要投入門下做學生、做門客。


    一聽是原侯兒子,書生們更樂了,瞌睡蟲早跑了,揪著陳烈要往京裏去告發。陳烈大急,叫軍士道:“你們都是死人麽?還不快來將他們拿下!”書生們更不怕了,又來勸軍士:“爾等雖是武夫,也當知禮義。”


    軍士們左右為難,他們固怕書生,也不想叫長官的兄弟出事,哪怕這兄弟是個畜牲,也不好叫旁人傷了。欲待上前時,書生裏一個年長的卻笑嘻嘻,袖兒裏拿出支短笛來,一聲聲吹得淒厲,又放聲大叫:“快來人呐,有牲畜傷著莊稼了!”當下書生一齊大喊,有:“哎喲,一年收成沒了!”有:“好大一頭野豬!”


    近來天熱,各村各戶為著何時放水澆地到自家地頭上眼睛都瞪紅了,放水時也有人看著。人於田埂兒上胡亂搭個窩棚兒睡了,哪怕正午時分,也不離了田頭——怕有人偷水。聽了叫人,登時驚起,見那頭圍著好大一群人,拎起麵防賊的銅鑼便敲將起來,四裏八鄉統統扛鋤執鍬趕了過來。


    軍士們不再猶豫,上來護著陳烈,陳烈一見有人護著了,也長了些本事,又要叫囂。從來民不與官爭,農夫們麵麵相覷,書生們卻笑了,團團一揖道:“諸鄉親皆是證人。”


    蘇先生到上課發覺少了人,心正不快,及書生拿人來稟了原委,又轉為欣慰,且怒陳烈行不端。他原掌禦史台,現掌禦史台的鍾慎還是他後輩,參個陳烈是再順手不過。連曹操都要“割發代首”,何況一原侯之子?


    鐵禦史參人從不落空,陳烈罪證確鑿,他帶的軍士是陳熙的部下,原侯二子皆有過錯,自也逃不了。


    慈宮聽了,一聲:“這是要逼死我麽?”要尋官家情,陳熙忙攔著了:“娘娘且慢,罰也不會太重,原是三哥做錯了事情!再求情,恐於娘娘清名有損。且縱官家應了,大臣恐也不答應,還是要封駁,屆時空成全了旁人名聲而已。我這便回去上表請罪!必要將三哥嚴加管教才行!”


    慈宮恨得捶桌,陳熙苦苦相勸,慈宮無力道:“這是要憋死哩!便依你。”


    陳熙急回家,又勸住了原侯,父子兩個一齊上折請罪。官家先不忍了起來,以慈宮娘家獨重原侯一脈,如今原侯父子三人皆被參,他也覺不自在。雖書生們群情激憤,恨不能將陳烈發配三千裏,政事堂卻自有考量,隻將陳烈身上蔭職等削去變做白身,軍士各打二十棍,陳熙、原侯各罰俸半年了事。


    蘇先生聽了,歎道:“我隻怕這些學生心內不平,或有灰心者。”不悟此時正與蘇先生一道品茶,舉杯卻不飲,嗅一嗅茶香,笑道:“正好與我做徒弟,反正也聽過我講經,也算是我學生。”蘇先生橫他一眼,不悟隻管微笑,笑得蘇先生沒了脾氣,重重歎一口氣:“我便是不喜歡朝廷這一條兒。”


    ————————————————————————————————


    這叫蘇先生不喜歡的朝廷正遇著了一件難事兒——西南夷反。政事堂接了急報,諸宰相齊齊頭疼了起來。為著備戰胡人,京中米價已經上揚,若西南夷再生事,剿須兵馬錢糧、撫須金帛賞賜,戶部、太府的錢袋子須得再癟上一癟。


    究西南夷反因,竟是因朝廷要備戰胡人,不得不籌糧餉,西南官員又趁機加賦稅,且販賣西南夷子女往內地為奴婢,激得西南夷反。西南夷之地,與內地風俗不同,朝廷不過羈縻而已,封其酋為土司,卻又派遣些官員去“教化”又駐兵。此地官員雖不如旁處話算數兒,卻也能生些事端。遇個一心想“教化”四方的,也頗得土人愛敬,致有立廟祭祀者。遇個酷烈貪瀆的,便要弄得民不聊生。


    靳敏看這急報便道:“西南煙瘴之地,原便因水土不好,不得不行羈縻事,如今還當以撫為主。”田晃道:“便是可剿,諸位也當想想北邊兒。兩頭開戰,兵、將、銀糧固可勉力支持,這一、二年國家便再不可有水旱之災……”這些個人都曉得,這麽大國家,哪年能沒個災呢?不是這處,便是那處。


    一時皆默。


    梁宿道:“西南隻有撫了。卻要派哪個去?朝廷又能為這一撫,拿出多少東西來?”靳敏道:“不外金帛賜其酋。難的是派哪個去?上一回去撫的卻是褚夢麟,他撫慰遊是極有效的,可才將他發回原籍不幾月便要召回,難道是要宣示天下,朝廷無人麽?”


    田晃道:“我記著前些年還有個陳曼,原在西南之地為官,興建學校,又教改易風俗,夷人嬰兒因其故活命者不可勝數,西南夷裏極推崇他,似乎休致了?算來年紀也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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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宿道:“他早過世了,西南夷給他供奉的香火都夠拱他升天列位成神仙了!”


    田晃閉嘴。


    梁宿歎道:“明日朝會公議罷。此事須得一擊必中,容不得失誤了再換人去。否則恐為胡人偵知,又要趁隙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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