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尚若恒走後,趙玫才問待月,


    “待月,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嗎?”


    “你說呢?”


    不是感應到她的氣息,他何苦中途改道這裏?


    “可是我覺得你最近應該會很忙……”


    待月定定的看著一臉坦率的趙玫,繼而一笑,


    “都聽說了?”


    趙玫點頭。


    “那覺得如何?”


    “不可盡信!”


    “哦?難道不相信我是個大魔頭?”


    趙玫搖頭,自己跟他相處十八年,何嚐不知道他冷漠卻不會冷酷,她曾親眼看見他每次取下送信的老鷹腿上的傳信時,都會輕柔的捋捋老鷹的羽毛;就算那次她被蛇群圍攻,他也隻是揮退蛇群,並沒有出殺手……


    所以他冷漠的外表下,說不定有顆異常溫柔的心呢……


    可惜自己靈力不如人,至今無法解讀。


    歎息之餘,她轉了個話題,


    “待月,我是打算去王都,你有何打算?”


    “我把你送到王都,然後回時間城。”


    “其實你忙的話,不必……”


    她話說到一半,但是看到待月的表情,算了……


    “她,你打算如何?”


    趙玫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小澄瀾正乖巧的坐著。


    “我想治好她。”


    “治好?”


    待月驚訝,而一旁唰的轉過頭來的小澄瀾,則完全是驚喜了。


    “真的能治好?”


    “恩,不過要手術,而且要配合修複的術法……關鍵是這個手術很精細,需要好好準備,首要的,是要一套手術工具……”


    澄瀾聽得似懂非懂,但是從那些陌生的詞中,看到了希望,


    “小姐,我……”


    她無法表達此刻的心情,如果之前趙玫決定帶著她,是救了她,那麽現在,趙玫要治好她,無異於對她再生重造了。


    趙玫看著她激動的嘴唇微微顫抖,卻隻狡黠一笑,


    “治好了,有個條件。”


    澄瀾不住的點頭。


    “你得叫我玫姐姐……”


    然後看著澄瀾愣住的表情,止不住的笑起來。


    吃完飯,趁著天色未黑,趙玫拉著澄瀾去添置些衣物,待月則獨自一人來到城外的落石坡。


    落石坡,因山由岩石堆砌而成,時常會有石塊滑落而得名。光禿禿的山坡上,隻有幾叢淡綠的藤草長得,更添荒蕪。


    他站在峰頂,不過一刻,一個綠色的身影飄近。


    “尊主。”


    “恩,王都周圍的情況如何?”


    “不太好。王都所轄內史區域,已荒無人煙,如今成了四侯爭鬥的戰場,王都城門三座,現隻北門限時開放,這些西邊的難民想要穿過國都到東邊,恐怕……”


    待月沉默著,他此刻麵向東方,皎月正緩緩上升,寧安城中燈火通明,東南方向的西候府一帶亮似白晝。


    他冷冷一笑,往前看去,視線仿佛飛越千裏,跨過那自北向南滾滾流過的蒼河,一直到那九函山脈最為險峻巍峨的肴山,本是“被山帶河,四塞為固”的王域,此刻卻烽火兵戈,已是寸草不生,一片荒蕪。


    “讓你尋的地方,可有著落?”


    “屬下無用,隻是……”


    “說。”


    綠若吸了口氣,


    “這西邊,要說安置難民最適宜的地方,莫過於……臨水重山一帶……隻是……”


    她沒敢說完,那一帶,可謂是尊主的私家後花園,這十八年來每月不辭辛勞往返輾轉之地,承載了多少感情和回憶不說,光是他那份孤傲的性子,就不會容許這種隱蔽之所與他人共享。


    卻隻見待月微微沉吟,


    “不錯,你去安排吧,城外的難民先接收起來,或許有個人可以幫忙。明天一早,來品香樓見我。”


    綠若詫異之餘,偷偷瞟見尊主的表情,那微微扯起的唇角,似乎是在笑。


    她不由打了個寒顫,看慣了冷顏的尊主,這一笑,倒不習慣了。


    隻是,他口中的“有個人”不知是何等人物,似乎提到那個人,尊主的心情很好,幾乎可以和那晚所見的女子相媲美。


    她不敢多加揣測,隻應諾告辭,迅速離開了,隻是第二天在品香樓見到趙玫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嗬,是同一人呢。當然,這是後話了。


    且說那寧安城中,此刻最為熱鬧的,當屬西候府。


    已過戌時,那恢弘大氣的侯府門前,仍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管家是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袖手立於門前,一般人奉上禮單也隻命隨從接下,回了些諸如“天色已晚,侯爺世子已休息,明日擺宴恭候各位”之類的體麵話,便也就打發走了。


    若是那四州五郡的太守,倒是可以得到他的笑容接待,“來人啊,將韋大人送去西邊客房,不可怠慢。”


    趾高氣揚的管家迎來送往,忙得不亦樂乎。


    而在那不遠處的閣樓之上,暗影之中,卻響起頗為不忿的聲音,


    “隻一個西候府的管家,便叫那臨水州的太守點頭哈腰,一派巴結,更別說這西候本人了……”


    “一州之太守,官列九卿中上品,平常拜見王上也隻行揖禮,也不過是分封的諸侯,怎可逾製?”


    似有輕聲一笑,接著響起一個淡淡的聲音,


    “夏祿,春福憤然也就罷了,你也如他一般糊塗了。那西候叔逾元,已是這一方霸主,王權勢弱,在這些人的心目中,隻視叔逾元為主。何況叔逾元此人,嗬,其名字便可見其野心,逾者越也,元者首也,他是一心想做這天下第一人呢……”


    其餘兩人漸漸沉默,空氣中凝滯著某種無形的殤思


    這三人便是之前與趙玫告別的尚若恒主仆三人。


    那時他們離開品香樓後,便一直隱藏在西候府外這一處鮮少有人的高塔之上,暗中觀察著西候府的動靜。


    過了一會,春福又忍不住問,


    “公子,你說那世子會現身嗎?”


    尚若恒隻高深莫測的一笑,


    “若真是世子,或許不會現身。耐心等著吧……”


    已過亥時,府門已閉,四周漸漸暗下來,又過了一會兒,一個黑影從西候府中閃出,向城牆方向而去。


    三人對視一眼,悄無聲息的緊跟上去。


    黑影一路飛縱,身法極快,春福和夏祿漸漸落後,隻有尚若恒一人保持著一定距離緊緊跟著。


    一直來到寧安城東的城牆邊,黑影方才停下,那裏已經等著一個人。


    尚若恒不敢靠近,隻遠遠看著,那黑影接近之後,不過一刻,原本等在那裏的人突然倒下。


    黑影再不停留轉身便走,眨眼之間便消失無蹤。


    尚若恒並沒繼續跟著,又等了一會兒,才悄悄走近一看,那原本等著的人已經死絕。全身無一傷口,也不似中毒症狀,死得莫名其妙。


    不過從那人的打扮穿著,以及他散落的包袱和一個隨手的箱子不難猜出,此人是一位大夫,而且不是一般藥店中的大夫,恐怕是顯貴之家中專請的醫師。


    他皺起眉沉吟一瞬,便也轉身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緊趕慢趕跟來的春福、夏祿二人,見到他迎麵就問,


    “公子,怎麽樣?”


    尚若恒輕輕一笑,嘴角牽起一絲嘲諷,


    “走吧,連夜回王都,這西候認的是誰的兒子還不一定,不過,這世子既然已經認下了,就是多了個敵手,不能掉以輕心。”


    於是三人一同離開。


    ***


    翌日,趙玫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著小澄瀾去找待月。


    那人神出鬼沒的,昨晚分開之後又沒見人影。


    才剛一出門,便有小廝過來,


    “姑娘,一位白衣公子讓小人給你帶話,前庭二樓雅間‘聽雨閣’有請。”


    於是趙玫按小廝所說,也沒多想便去到前庭二樓,那一排的雅間裝修清雅,每間門上都寫有極為風雅的名字。


    她走到左手邊第二間,門楣上寫著“聽雨”二字,便推門而入。


    這一推,趙玫便後了悔,被同一塊石頭上絆倒兩次的感覺,莫過如此了。


    房間內,上次烏龍事件的主人公,正懶坐桌前,一見她,微笑著站起一揖,


    “在下有禮了,上次有所冒犯,今日特設宴向姑娘請罪!”


    其實對於他的相貌,趙玫上次並沒看得很清楚,不過此刻一見,再聽他說話,便是他無疑。


    隻見那個人舉手投足,頗有風度,這還是其次,關鍵是他的五官,趙玫來到異世至今,自認為見到的帥哥已是極品等級了,可是她還從沒見到過這般美的男子。


    趙玫不由得想起紅樓中的句子,“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來形容他是再適合不過。


    她第一個反應是看向澄瀾,衝她眨了眨眼,暗自祈禱著,小澄瀾,千萬得叫我夫人啊~~~


    卻隻見小澄瀾疑惑的看著趙玫,滿臉茫然的問道,


    “小姐,你眼睛不舒服?”


    “……”


    好吧,這丫頭是一根筋。


    於是趙玫微微一笑,彎腰一禮,


    “這位公子,我想你是認錯人了,


    轉身欲走,卻被他迅速上前攔住,


    “卿卿,別這麽絕情嘛……”


    趙玫正思索著對付這無賴美男的辦法,卻隻感覺身體被輕輕一拉,隨即響起冷冷的聲音,


    “原來你在這兒,夫人。”


    趙玫渾身一抖,不光因為那緩慢的“夫人”二次,還因為身後湧來的陣陣寒意,但是不影響她下意識的退後,靠近那個寒意的源頭,然後衝麵前措手不及的無賴美男一笑,


    “再不見,還有,再不要穿白色衣服了……”


    “……”


    (作者的話:那個這個……能看到這裏的朋友,謝謝你們能支持我,本書現在的推薦票票好少,本玫就厚顏的求個推薦票,先鞠躬拜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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