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輾轉反側了好幾個晚上,又把京中呈上來關於太子大婚折子看了又看,終婚期是定了年前。就是說還有幾個月時間了?想明此節,淑嘉又重冷靜了下來,她還有時間來慎重考慮。


    這個問題核心就是她是擔心兒子對於男女之事是不是了解,弘旦是不是真一無所知呢?淑嘉又把事情從頭到尾捋了了一回,發現她兒子身邊伺候人沒有一個向她報告兒子有異常舉動,這個發現讓她心裏一陣發涼。


    弘旦按年紀來說也該是發育得差不多了,為什麽沒有人來報告他有某種青春期燥動事?要知道,即使內心懵懂,身體發育是騙不了人,夢x神馬,也應該有啊!


    淑嘉越想越心慌,不免就回憶起近兩年來有關弘旦一點一滴。作為一個還算負責任母親,她自認還是很關注自家兒子,衣食住行各個方麵,學業交際種種技巧。尤其是胤礽登基之後,她就名正言順地一天問一回兒子狀況,為什麽沒人報告?!


    沒有哪個母親願意情願兒子可能發育不成熟,但是事實擺眼前,淑嘉不得不派她為信任紅袖與紫裳回京。用理由就是太子大婚,東宮裏宮女之類培訓工作她不放心。


    胤礽聽了一笑:“兒子也長大了,偏你還把他當小孩子來看。”倒也沒反對,家庭內部事情他是慣於讓妻子打理,妻子不放心,那就讓她處理好了。


    紅袖與紫裳兩個被密囑:“你們過去仔細問明了,太子身邊有沒有陰私之事,咳咳,有沒有男女之情。你們不用替他遮掩著,他有什麽事兒,我總要給他兜著。”


    其實紅袖與紫裳並不是回京好人選,兩人都還沒有嫁過人呢,這等事情如何問得出口?隻是情急之下,再也沒有別好人選了。


    紅袖與紫裳是石家家生子,一家子都石家當差呢,對皇後那是忠心得不能再忠心了。情知此事很是嚴重,也發揮了特別能吃苦、特別有戰鬥精神,一路日夜兼程。把身後跟著一路尾巴累得夠嗆。宮女走這麽遠路,當然不可能是隻有兩個人,還配了倆隨行小太監,另安排一隊人馬護送。


    回到京裏,兩人給弘旦請過安,轉達了淑嘉對兒子關心之意。接著就展開了“明察暗訪”,要知道很多事情是瞞上不瞞下。有些情況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上司來問或許問不到,同事之間順口就能八卦出來。得知真相之後兩人真是哭笑不得!


    太子爺不是什麽都不懂。小時候當然是沒人敢告訴他這個了,等到進入青春期,先是家教嚴,後是祖父死了。守孝時候正是他青春發育時候,他就算有些什麽,也不能聲張,反而很是冷靜地令身邊人都保密。真是個可憐娃!這事兒要換個時間,早有人匯報上來,接著側室就來了。


    紅袖兩人一陣目瞪口呆,許久,紅袖方道:“咱們還是早些想個什麽由頭回承德覆命吧。”


    兩人又是一陣犯愁,她們是受命來幫忙東宮準備婚禮,婚禮沒準備好,用什麽理由回去?事涉,兩人雖然是識幾個字,卻不敢落下了把柄,隻得耐著性子,把東宮宮女又給過了一遍,這才拍拍手上浮塵,轉身走人。


    兩人倒是知道淑嘉心思,對宮女們看得尤其仔細。既然太子殿下機能沒有問題,那麽宮女們就得老實一點才行。


    弘旦對母親身邊伺候人一向關照,聽說她們又要回承德,不由大吃一驚:“你們這就要回去?等你們到了承德,又到了伺候額娘回來時候兒了。”


    他還不知道這兩位回來是幹什麽呢。


    紅袖清清嗓子:“奴才們奉了主子娘娘懿命,如今差使已了,豈能躲懶呢?”這個理由夠正當,弘旦也隻能允許了,又囑咐沿途要對兩人多加照顧,才放兩人北上。


    弘旦說得還是誇張了一點兒,紅袖兩人趕回承德時候才八月初,聖駕要到九月底才能抵京。而皇帝日程表上,尚有幾個蒙古王公要接見,還要帶隊再獵一圍。


    紅袖與紫裳回來,不等淑嘉發問,先說了表麵差使。淑嘉笑道說:“賞。你們也拾掇一下,等會兒咱們去撐船玩。”看這兩個人表情如此輕鬆,她就知道沒什麽大問題。


    紫裳趁著謝恩道:“奴才們給主子辦差是份內之事,有些日子沒見著主子,奴才心裏就發慌,讓奴才們伺候主子梳頭換衣裳罷。”


    淑嘉含笑點頭。


    一麵梳頭挑衣服,兩人輕聲把情況匯報了下來。


    淑嘉也是呆立當場,她然忘了這一茬兒!笑罵:“這個小東西!”


    這回是真笑開了,紅袖兩人也笑嘻嘻地告退:“奴才們蓬頭垢麵實不雅,去收拾了再來伺候主子。”


    淑嘉點頭。


    她可真是生了個好兒子!一件事情然能瞞得這麽久,嘖嘖。希望弘旦能夠再接再勵,隻是瞞住了親媽還不算,能把所有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事情都瞞得嚴絲合縫,誰都不知道那才算本事。


    淑嘉心裏也是鬆了一口氣,兒子沒問題,從後續處理上來看,也沒有什麽心理陰影。她也不用給兒子弄小老婆了,真是謝天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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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胤礽看著京中送來折子,弘旦把京中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有關戰爭、政準備也頗為細致周到。當人老子自豪感由然而生,豪不吝嗇地抬筆給兒子發出了一封表揚信。


    由不得他不高興,一年鹽稅其實秋末時候就差不多能看得出全年收益來了,毫無疑問,今年兩淮鹽稅是超出預想好。邊境地帶這屯糧也頗有起色,弘旦還請旨,是否要對可能行軍途中水源補給進行確認,以方便大軍行進。


    另一方麵,戴梓確實是槍械製造天才,短短數月已經交出了幾把樣槍,底下人正加緊趕造。


    遙遠地方,策妄阿喇布坦同學終於忍不住了,小動作越發頻繁,且以女婿名義派往拉薩問候拉藏汗身體狀況使者也是絡繹不絕。一切跡象都表明,這家夥要動手了!他被朝廷一係列動作逼得不得不壓縮了準備時間條件下動手,已經於被動了。明知道是坑,他還是得往時頭跳!


    諸多利好消息傳來時候,加上弘旦之協調有方,胤礽心下頗覺安慰。


    心情一好,他又想起一件事情來了——他答應了老婆好久畫像問題還沒解決呢。


    這倒也是好辦,西洋傳教士裏有不少繪畫方麵很有兩把刷子,通過選拔,胤礽已經取中了兩個會畫畫傳教士。趁著心情好,就親自帶著傳教士來見老婆。


    淑嘉聽到口音古怪、名字極其漢化西洋傳教士用比較周到禮儀向她“請安”時候,真是嚇了一大跳!她光知道按照音譯,西方某些姓譯得跟漢字挺像比如“金”“李”,可這姓陳、姓劉又是怎麽一回事?


    凡來華之傳教士,多半是廣州登陸,經過短期語言、禮儀培訓,確認其確有真材實學之後,方送入京中。原本傳教士傳教限製也很少,但是由於出了禮儀之爭,康熙時就已經下令,有數學、醫藥、繪畫、測量等等一技之長傳教士可以入京供奉,純粹為傳教而來,就不許亂跑了。


    傳教士胤礽眼裏大概與僧侶相仿,然而即使是僧侶那也是大老爺們兒,至少是初次見麵,他希望自己是場。同時,也怕這西洋人稀奇古怪相貌把他老婆給嚇著。


    看到淑嘉眼睛瞪得溜圓,胤礽咳嗽一聲:“就是他們了,隻是相貌與中土之人有些差別,規矩總是不差。看多了就習慣了。”


    淑嘉點點頭。胤礽又親自解釋了一下西洋繪畫要領,大概就是比宮中畫匠要多看你幾眼。淑嘉心道,這不就是當模特兒麽?理解、理解,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不留影麽?”


    胤礽當然是要畫:“我都答應你好些年了,總也沒辦成,今兒終於辦了,當然要著你先來。”說完還眨眨眼睛,那意思就是說,看我對你好吧,倒把淑嘉給逗樂了。


    兩個傳教士牢記著事先教禮儀,沒開畫之前並不敢直麵皇後。隻是心裏納悶,據說這個國家皇帝、皇後很是威嚴,沒想到說起話來還是挺和氣。這份差使不難做啊!


    許多傳教士中國做官、發財、受人尊敬事情他們也略有耳聞,不由升起了一絲進取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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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傳教士進取心很就受到了重大打擊——皇後對他們畫畫不甚滿意。


    淑嘉是這樣對三福晉抱怨:“還是把我畫得像個木偶!”


    傳教士考試時候,畫是太監,大家覺得像就行了。可是畫皇後可不行,裏頭學問大了去了。保險做法就是照著傳統要求去畫,反正油畫寫實性本來就很強,出彩就出彩一個“像”字。


    看過清代帝後圖人都知道,除非行樂圖,所有人都是正經八百地坐椅子上,坑爹是所有人動作幾乎都一樣——一或雙手放膝上、或一手扶朝珠一手放膝蓋上。表情也幾乎都是一樣:要有天家氣象。


    兩個傳教人拿出畫教堂壁畫勁兒來畫皇後,偏偏皇後不喜歡這樣。她老人家想要生活照,你偏偏每張都給照成標準照,標準得都能當遺像使了,她能高興麽?


    同樣抱怨也落到了皇帝耳朵裏,胤礽隨口一句:“再擇畫得好人來畫就是了。”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大事,一句話就能解決問題。傳教士被扔到一邊,他反而與妻子討論起西洋繪畫與工筆畫異同來了。


    傳教士大悔:看到帝後二人相處融洽時候就應該把她畫得柔和一點,幹嘛沒事畫得太威嚴呢?


    淑嘉卻不知道,她這一反對,倒給自己惹來一場不大不小麻煩,也給教廷惹了一場大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摸下巴,傳教士啊。


    傳教士裏有很多人品德很好,但是清代來華不少傳教士也是rp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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