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閏年，閏五月，是以聖駕抵達草原之時還五月裏。淑嘉再次來到草原之上，與往年心情又是不同。不但是她，連周圍人之間互動，也是變了個樣兒。
官場交際，不外是人情冷暖。先帝時你得勢，大家就奉承你；皇登基，我高升，你也不能當沒看見。這其中比較突出一個例子就是鄂倫岱了。康熙優容母家，老鄂當年那叫一個強橫，到了現，也難以生出風浪來了。
胤礽從一開始就不待見佟家，他還是太子時候，因為佟氏與東宮不親近，他也絕不低頭向這家人家彎腰，周圍人與佟家搭上關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已經是極限了。隆科多又闖一大禍，胤礽這回能把鄂倫岱帶出來已經算是他大方了。這也是為了展示其君仁慈一麵。
鄂倫岱呢，脾氣也沒改太多，但是行事明顯低調了許多。心裏有事是一個方麵，沒人奉承了也是一大原因。放當年，他要鬧事兒，周圍沒人敢攔，他還做過禦前侍衛、領侍衛大大臣等職，惹禍從來不嫌小。眼下情勢一變，他要醉酒由著他，再想趁著酒勁兒拉幾個人跟他玩摔跤，那就沒人響應了，縱使有，也會被其他人攔下。
慶德為人圓滑倒也抽空來看他，兩人喝一點小酒，聽鄂倫岱發一通牢騷。鄂倫岱還是罵他家親戚居多，堂兄弟隆科多與親弟弟法海是他罵得多。今天一開始也是這樣，架上烤羊腿散發著誘人香氣，兩人小酒斟上，吱溜兩口。
鄂倫岱東拉西扯罵了一通，慶德也不以為意，隻說：“老鄂，你少喝點兒，明兒會獵，仔細手抖。”
鄂倫岱頰上已經泛紅，擺擺手：“不礙，這是吃飯本事，忘不了。”
慶德不再言語，卻聽鄂倫岱道：“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要打仗了？”
我擦！他怎麽知道？慶德眼珠子瞪得渾圓：“老鄂，這話可不能亂說！”
“切～誰還看不出來麽？”鄂倫岱真不傻，眼力勁兒還是有，他打是另一個主意：立點軍功，不能說翻身，至少……給家族複興打下一點伏筆。他雖然現不當什麽差使了，但是承恩公爵位還身上，家中還領著幾個佐領，上下活動一下，也不是沒有機會。
慶德心裏已經驚得不能再驚了，鄂倫岱都能看出來事兒，那朝廷動向……還有幾個人看不出來？朝野上下有人看出來並沒有什麽，但是西邊兒策妄阿喇布坦，他看出來了沒有？
慶德頗預機密，至少火器營這一塊兒他是知道，準備得並不很充份。火銃戴老先生還研究改進，暫時還沒有出成果。老先生跟定裝彈藥、後膛槍死磕上了。研究開始這東西，不是說你有一個思路下麵就一帆風順了，你有創意固然是打開了一片天地，但是上帝創造世界還要花六天時間，有了天地還要製造萬物呢。
火炮倒是有了，但是一心想幹出點兒業績來慶德眼裏，他手下兵對於火炮使用極不熟練！炮兵即使不具體初步計算能力，至少也要有經驗，炮身與地麵夾角是多大時候打得遠、打一百步外距離炮身要怎麽擺能夠差不多打中目標、隔多長時間打一炮既能保證射速也能防止炮身過熱等等等等，如果你沒有數學知識作支撐，那就要憑手感。
練習！
這就別提手銃裝備之後另一種練習了。
托他妹妹終於發揮了一次穿越者三威能之所賜，他已經開始火炮彈藥填裝中使用了提前分裝好火藥用量，用時候把火藥一撕開包裝再與碎石、彈丸等一齊填裝方法了。這樣確實減輕了炮手工作，也減輕了他們心理壓力。
但是……練習還是少啊。
從胤礽語氣來看，是要善用火器來增加部隊戰鬥力，以期早日贏得戰爭。清廷對於高原氣候不是一無所知，至少目前高層還是知道海拔一高，身體素質稍不適應人其戰鬥力就要嚴重下滑，與其靠人，不如靠槍炮。慶德任務還真挺重。
他越發不肯透露出一點細節來了，隻說：“你就瞎猜！我都沒接到旨意。”
鄂倫岱笑容裏帶著點兒鄙視，又依稀有了當年那個無賴國舅影子了：“那你天天放炮仗，那是逗孩子玩兒呢？八旗都統都帶了來，又令各處查缺額，沒有軍國大事，能這樣幹？”
慶德啞然，弄了半天，大家是從這裏看出來？把手裏酒盅放下，傾身上前：“我既領了火器營，總得辦點兒像樣事兒出來不是？有了炮不放一放，豈非瀆職？”
鄂倫岱笑而不語，慶德也不再說話，又悶頭喝了一會兒酒，慶德忽然道：“你別再喝了，免得手抖。”
鄂倫岱一挑眉，喝是歡暢了：“不妨不妨。”
慶德眼看勸他不住，心思電轉，打定主意等喝完這一場就去胤礽那裏匯報：朝廷備戰事情有可能泄漏，我可能也有責任，您……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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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帳殿之內，君臣二人一坐一跪。
聽了慶德“請罪”之辭，胤礽也是無語，過了一陣兒方道：“起來罷，坐下說話。”
慶德還不大敢動。他請罪也是無奈之舉，如果這事兒隻是鄂倫岱私下猜測，然後無意之間說出來了，也礙不著他什麽事兒。你說這放炮就會有響動，拿了家什，不練也是不行，猜出來就猜出來了唄。他隻是擔心，如果有人說他這是“泄漏軍國機密”，那他可就掰扯不清楚了。
胤礽想生氣，也氣不起來，慶德又道：“眼下鄂倫岱能猜得出來，旁人也能猜得出來，這才是奴才擔心。”
直到胤礽又說了一回：“你先起來。”
慶德才敢謝恩就坐。
胤礽也回過神兒來了，慶德把火器營練得頗有聲色，說起來石家出兩種人材，一種是將領，一種是親民官，慶德就屬於前者。而且，石家將領打仗或許不是特別有名，帶兵、練兵倒是略有心得。再換人，他也找不到一個合適又忠心人。
火器營是比較重要，尤其是這幾個月來看八旗操練，其吃苦耐勞精神甚至比不得皇家學校裏宗室學生。呃，以康熙定學習標準之變態，達到操練要求自家孩子，實是比部隊裏少爺兵們合格一點。
難怪胤礽看不上眼了。
為安撫慶德，也是說了實情，胤礽語重心長地道：“這事本就是瞞不住人，這樣調度，糾結兵部、戶部、吏部、事涉旗漢、牽扯數省大布置，且不說鄂海川陝為大戰籌糧募馬。單是八旗整頓操練，也是近年來所未有。物反常即為妖，策妄阿喇布坦真是個有本事人話，一定能夠看得出來，”嘴邊不由顯出一抹苦笑來，“此戰不朝廷而策妄阿喇布坦！他不出兵，朝廷知道他是個禍害，也無法遠征萬裏。他又一直虎視眈眈，朕不欲改革內政之時再添上邊境不寧，內外交困，實非國家之幸。早些漏出去也好，他早些動手，朝廷也就早有理由出兵！平了他，朕正好騰出手來推行攤丁入畝。”
慶德稍稍放下了心，還是建議：“如此，奴才請陛下加緊準備。”
禦前會議早就研出來了，策妄阿喇布坦這是等機會，等拉藏汗控製力達到一個數值，他就會出兵侵藏。國家大事結點，居然是拉藏汗這個死老頭身體狀況！
慶德進言道：“拉藏汗一子彼處，一子駐於青海……”策妄阿喇布坦做了初一，咱們就做十五，一旦策妄阿喇布坦不厚道了，咱們馬上把拉藏汗另一個兒子叫過來當大旗用。
胤礽笑而不語。
慶德抹了一把虛汗，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
讓慶德跪安，胤礽心中一片陰暗，內外交困，他說出來了！
其實他麵對情況比曆史上雍正麵對要好得多了！至少他家兄弟還不算拆台，至少他接手攤子雖然爛還不算特別爛，至少他即使沒人能說出什麽來。但是對於他來說，依然不能容忍自己手裏掌管是一個看起來走向破敗國家！
他是萬乘之尊，要討伐一不聽話藩邦，還要看藩邦肯不肯給他討伐！真是奇恥大辱！
他還得忍，因為他確實是內外交困，即使策妄阿喇布坦控製了天山南北，要把哈密都給吞下去了，他也是要忍。想到這裏忽而釋然了——即使策妄阿喇布坦看得出朝廷要出兵又如何？朝廷也看出他不軌之心來了。結果呢？兩邊都要達到一定條件才會動手，知道又如何？
拽出紙來，親筆寫了幾道上諭：其一、與拉藏汗駐青海之子接觸。其二、加緊戰備物資準備。其三、認真練兵。
慶德接到命令之後，愈發放心，埋頭營務不提。
胤礽這裏還有旁功課要做，治理若大一個國家，並不隻有與策妄阿喇布坦交戰這一件事情要做。
馬齊挾著一疊折子進來了，這裏麵有一部分是京中經皇太子與留守諸人審閱過、寫完處理意見，其中不是特別重大，當時就處理下去，然後寫一匯報上來，如果涉及重大事件，則寫出條陳來，請示皇帝作終決斷。另一部分就是各地給皇帝密折一類，隻能由皇帝折封文件了。
弘旦已經處理了許多事情，諸如公主下嫁之準備等，都細細寫了折子來，兩公主之府邸建於何處，各有多少間，拆了多少間民房，又補償了多少拆遷費，公主之嫁妝準備得怎麽樣了，又有撥給公主包衣從哪裏出等等，寫得極是認真詳細。
從這些來看，弘旦已經具備了處理尋常事務能力。弘旦同學這也是賣他四叔、七叔一個好，兩個公主是他們親生女兒，對公主們好一點，亦可拉近與叔王之間關係。
還有就是廣東等地米價騰貴，弘旦也寫出了自己意見，這當然是要平糶。但是從何處調米，又是一門學問了。此事宜不宜慢、宜早不宜遲，所以弘旦學著康熙當年做法，依樣畫葫蘆，請先截漕米暫解燃眉之急，又用海運。把這一關先過了，剩下善後工作，自然是“伏請聖裁”了。
胤礽對兒子漸漸放下心來，皺著眉頭也鬆了一鬆。
接著，又有報海賊為亂折子，胤礽也一一批複了。
做完這些，才叫一聲：“賈應選。”高三燮被他留宮裏，也是為了給兒子宮中留中可用之人，故而帶是賈應選等幾人。
賈應選應聲而至：“奴才。”
“去取我弓箭來。”明天是他第一次以皇帝身份蒙古諸部麵前演武，需要熟悉一下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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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們工作頗為緊張，相較之下女人之間小心思就顯得簡單得多了。淑嘉可以放開了與諸福晉、蒙古諸貴婦接觸，不用再顧忌著什麽二把手理論了。這二把手理論有時候不但是指你自己要注意，萬一有個別人拚命奉承你，弄得一把手不高興了，也是個麻煩事兒。現好了，雖則頭上還有一個太皇太後，實際操作上來說，她已經是一把手了。
帶太皇太後出行，真是前怕狼後怕虎。太皇太後年事已高，也到了衰老時候了，自先帝過世，身體就是不好。如果帶上她，怕她經不得勞頓掛了，如果不帶上她，又怕她京裏耐不得高溫熱死了。
思前想後，還是奉太皇太後外出避暑來了。
不意到了塞外，太皇太後倒生出幾分精神來，也少有與人說話時候打上盹兒情形了。淑嘉見狀也是鬆了一口氣。
隻聽十福晉之母福晉笑道：“太皇太後精神可真好，真是讓人羨慕。”
太皇太後樂嗬嗬地謙虛道：“出來之後覺得爽利了許多，宮裏我也有不大有精神。”
淑嘉抽抽嘴角笑道：“既這麽著，明年咱們還出來，”又說，“承德避暑山莊已經有了個大概了，皇上說，叫下個月大夥兒挪過去住呢。”
太皇太後來了興趣，蒙古福晉們也打起精神來，聽太皇太後問：“那是個什麽樣子？有暢春園好麽？塞外大約比不得京裏，好涼……”
淑嘉心道，如果這個避暑山莊就是那個避暑山莊話，可不比暢春園差啊！“這個……我也沒見著啊，不過聽說是樣式雷手筆，不會差。”康熙生前已為此山莊各處景色起了不少名字，隻是這句話她萬不想說出來招太皇太後傷感。
女人們開始嘰嘰喳喳，三福晉笑道：“聽說內務府避暑山莊周遭建了不少園子，是用來安置宗室大臣麽？”允祉雖經降爵免差，朝會站班還是先帝諸子打頭，又與皇後娘家結親，這裏說話就很是便利。
經她一說，諸福晉都心有所動。內務府造園，當然是有大有小、有好有壞，離皇帝也有近有遠，誰家分到哪裏，那都是要有學問，當下都動起心思來了。淑惠心裏轉了兩下就撇開了去，轉而興致勃勃地向姐姐提要求：“我們爺還沒分府呢，這莊子裏頭可許我去看一看？”
十六福晉與十七福晉也眼巴巴地看著，三人是差不多境地，十五福晉一開始，兩人就知其意了。三人丈夫都未封爵建府，現即使分了園子，也不能蓋過了哥哥們，勢必要遠，與皇帝接觸就不多。皇室每年塞外少則數月，多則半年，一年有一半時候與皇帝不親近，你想得個高一點爵位都難，還不如賴進山莊呢……
其餘福晉也是心情各異，十四福晉眼珠子一轉，她便問：“不知道孩子們讀書是不是還山莊裏？”把兒子送過去聯絡感情也是不錯嘛！
淑嘉笑道：“還是照京裏那個樣兒，”又對蒙古諸福晉道，“你們也有住處。”巡幸塞外本就是為了接近滿蒙關係，她自然不會冷落了這些婦人。
大家又說起承德風光來了。這地方附近有熱泉，又有大片草場，有山有水，若論風光，比起江南也差不很多。隻是眾婦人幾乎沒有人去過，沒有人參觀過避暑山莊，說話不過是猜測而已。
太皇太後跟著大家胡亂猜了半天，就想早些看到避暑山莊：“唉呀，皇帝明天就要行圍演武，把這個事兒忙完就可啟行了？”
老太太活脫脫一副老小孩兒樣，把大家都逗樂了，眾人忍著笑，齊聲道：“您說是。”
次日演武，胤礽果然帶著宗室親貴先進行表演，他技術比較過硬，三箭皆中，自己舒了一口氣，底下山歡萬歲。然後是兒子、侄子們表演，接下來才是圍獵。當然，開門頭彩要讓給皇帝。
得了頭彩之後，胤礽提轡緩行，不再與臣下爭獵，而是引馬上了一小山坡舉目觀察。看著滿蒙諸部依次而動，調動起來倒也似模似樣，對與準噶爾一戰又提升了一點信心：即使個人戰鬥力差了那麽一咪咪，這樣整體調度之下，還是很容易打勝仗？
底下萬馬奔騰，呼嗬之聲相聞，胤礽控馬而下，身邊侍衛急忙相隨。
這一天下來清點獵物，皇帝是不參與比賽，其餘眾人各有斬獲。當下置酒歡宴，樂極而散。
如是數日，聖駕方發往避暑山莊。隨行男女軍民皆歡欣鼓舞，也是難為這些人了，尤其是京裏出來諸人，總住帳篷實不符合大家目下生活習慣。聽說駐地有秀麗山水、亭台閣，無不歡愉雀躍，腳程都了幾分。
一路上隊伍裏洋溢著歡氣氛，自然也少不得有人得了空就與關係好人聊聊家常，互邀到自己住處做客去。
這所有人裏麵，忙就要數允禟了。九爺今年是真不樂意隨駕，據說他還上本請求留京效力，聲稱不敢貪圖安逸。又據說，他二哥看了折子之後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把他給拎到麵前仔仔細細看了好幾回。
看著他九爺那朝兩百斤大關進發體格，胤礽當時就想：這老九又要出什麽幺蛾子了？！你這麽胖，難道不怕熱？帶你出去避暑你還躲著？往前汗阿瑪巡幸塞外，哭著喊著要跟著去人裏必定有你，今年怎麽反常了？
他卻不知道，九爺生意正做得上癮呢！允禟算是創業階段，處這個階段人無不時刻關注其事業發展，顧不上享樂了。權貴們集體離京，他可以利用特權活動空間就大，須知留守皇太子是他侄子，晚輩總要給長輩一點體麵。不像他二哥，有事沒事把他拎過去一通訓，他就得挨著。
他這是冤枉胤礽了，所有兄弟裏，眼看這九弟沒有“進取心”，就算老九長得極度不符合他審美觀，有這一條，胤礽就覺得他圓潤得極度可愛了。常叫過來說說話，也是顯示有聖寵，不讓人小看了他意思。
胤礽扣中了折子不準，允禟隻能打包行李隨行。於是九貝子府信使要跑路就隨著聖駕遠行越來越長，允禟與他創業基地也越來越遠。天氣涼爽了，心情卻煩躁，惱火地下令：別tmd再問我了，給我提價！想到提價之後利潤，允禟心情才好了許多。
又一想，手頭餘錢越來越多，鹽政又改革，似可趁機光明正大地參與這一高利潤行業。忙著前後打點，吃請請吃，又調整好心態，到他二哥那裏“說話”。
聽說聖駕要入避暑山莊，他們皆有園子，又想這地方擺設估計也不怎麽好，又急急寫信打發人到京中自家庫裏取東西——直忙了個天翻地覆。
這一路上，與他一直想著布置地方人還真是不少，京中與聖駕之間書信往來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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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祖國大南北，也有一處地方同樣忙亂。
不如所料，策妄阿喇布坦也緊鑼密鼓地策劃著進攻**事宜。吸取了其叔葛爾丹敗亡教訓，策妄阿喇布坦采取是“攘外必先安內”辦法，不能像他叔叔那樣，大後方還有不穩定因素存——雖然那會兒他就是這個大後方不穩定因素，聯係清廷斷了葛爾丹後路還挖人家牆角。
所以他一直不停地擴張勢力，相繼吞並了天山南北諸地，又兵掩哈密，下一步就是**、青海了。
策妄阿喇布坦看著地圖，一陣興奮。他要重建蒙古帝國輝煌！
與大家想不一樣，疆這個現一聽起來就想到維吾爾族地方，眼下是蒙古人控製之下。同樣，**，也是蒙古部族掌控之下。所以策妄阿喇布坦之女與拉藏汗之子聯姻才那樣順理成章。
伸出手指，地圖上從上往下，劃到了拉薩，再從拉薩往東、再往東，策妄阿喇布坦眼中閃過了一絲狂熱，旋即又恢複了冷靜，這是一場硬仗，他知道。但是隻要拿下了拉薩，隻要拿下了拉薩，布達拉宮裏住著一位“真喇嘛”。
策妄阿喇布坦自言自語道：“你們不是說那一個與你們作對是假喇嘛麽？你們不是殺了第巴麽？你們說這一個才是真喇嘛，那我就把真喇嘛弄到手！到時候，到時候……嘿！”［1］
清廷還真猜著了，拉薩要被他弄到手裏，這個經過朝廷認證是真喇嘛達-賴，就是他大殺器，至少朝廷用蒙古諸部時候，就要擔心他們會不會被人打著達-賴旗號策反。
眯了眯眼，策妄阿喇布坦又琢磨了一會兒，便命召開軍事會議了。
這次是純軍事會議，議題就是如何消化哈密，然後占領**，進而挾勢入青海。這次會議上，恰好有人匯報：“清廷好像已經有所防範了，他們川陝屯糧，把公主遠嫁。我們人說，京城常有槍炮聲。皇帝派人督造火炮。”
策妄阿喇布坦伸出兩指，敲了敲扶手：“由他去！我不動手，他就得耗著！”輕蔑地笑了，“他們自從入關，就失了銳氣，娘氣十足，又好麵子，動也不敢動。”
策淩敦多布跟著大笑道：“大汗這話才是說對了，他們做事總要找個騙自己理由，明明心裏想得要死，還不肯伸手。”
策妄阿喇布坦之子噶爾丹策淩用低沉地聲音繼道：“我們隻要作好準備，便能揮兵出擊，”伸手地圖上沿著其父剛才劃過路線又劃了一遍，“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清廷能麽？”止青海，“不等我們打到這裏，他們是不會動。”
策淩敦多布看了侄子一眼，對策妄阿喇布坦道：“我們要打便打，反正我們就是要一統天下。這些地方現不是我們，隻要我們到了那裏、占了那裏，那便是我們。這些地方聽起來像是清廷，可他們能隨便派兵駐紮麽？真要做了，諸台吉會怎麽想？”
是，他們不需要過於顧及蒙古諸部感想，占領就是。清廷不行，他們得考慮，如果派兵過去了，會不會引起當地反感。
策妄阿喇布坦道：“便是如此，也要安撫為上。我們亦是蒙古，諸部當與我們親近才是，不要把他們推到清廷一邊才好。”
至於如何安撫。大家很有默契地都沒有提及喇嘛，心裏卻已經達成了共識。再者，蒙古亦是少數民族，人口少，同族就比較重要，相信大家都明白：我打下了天下，需要人與我共同治理，你隻要不下絆子，也會有好處。
“隻要我們足夠強大，就會有足夠多人來依附，”策妄阿喇布坦下了結語，“清廷已有防備，我們也不能不重視。不能等他們什麽都準備好了，他們畢竟掩有中國。我們要加行動了。”火炮真是個麻煩東西！葛爾丹當年就被火炮給坑慘了，不得不防！得加行動，他們造出多軍火之前動手，唔，聯係聯係鄂羅斯，弄點火槍來。
後一句話說出，眾人臉色都嚴肅了起來。又小聲討論了一回，集中力量消化哈密，然後進軍**。進軍路線是經葉爾羌，繞戈壁，逾雪山，進逼拉薩。
從這一點上來說，清廷整軍備戰，確也達到了胤礽目：逼得策妄阿喇布坦加進攻步伐，早為清廷提供一個出兵借口。
大戰，迫眉睫。
作者有話要說：
［1］“假喇嘛”是指康熙不承認六世**倉央嘉措。“真喇嘛”是調侃之語，指後來拉藏汗入藏後立六世**伊喜嘉措，為康熙後來所承認。
<a href="http:///"></a>
<er><h3>非主流清穿</h3></er>
官場交際，不外是人情冷暖。先帝時你得勢，大家就奉承你；皇登基，我高升，你也不能當沒看見。這其中比較突出一個例子就是鄂倫岱了。康熙優容母家，老鄂當年那叫一個強橫，到了現，也難以生出風浪來了。
胤礽從一開始就不待見佟家，他還是太子時候，因為佟氏與東宮不親近，他也絕不低頭向這家人家彎腰，周圍人與佟家搭上關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已經是極限了。隆科多又闖一大禍，胤礽這回能把鄂倫岱帶出來已經算是他大方了。這也是為了展示其君仁慈一麵。
鄂倫岱呢，脾氣也沒改太多，但是行事明顯低調了許多。心裏有事是一個方麵，沒人奉承了也是一大原因。放當年，他要鬧事兒，周圍沒人敢攔，他還做過禦前侍衛、領侍衛大大臣等職，惹禍從來不嫌小。眼下情勢一變，他要醉酒由著他，再想趁著酒勁兒拉幾個人跟他玩摔跤，那就沒人響應了，縱使有，也會被其他人攔下。
慶德為人圓滑倒也抽空來看他，兩人喝一點小酒，聽鄂倫岱發一通牢騷。鄂倫岱還是罵他家親戚居多，堂兄弟隆科多與親弟弟法海是他罵得多。今天一開始也是這樣，架上烤羊腿散發著誘人香氣，兩人小酒斟上，吱溜兩口。
鄂倫岱東拉西扯罵了一通，慶德也不以為意，隻說：“老鄂，你少喝點兒，明兒會獵，仔細手抖。”
鄂倫岱頰上已經泛紅，擺擺手：“不礙，這是吃飯本事，忘不了。”
慶德不再言語，卻聽鄂倫岱道：“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要打仗了？”
我擦！他怎麽知道？慶德眼珠子瞪得渾圓：“老鄂，這話可不能亂說！”
“切～誰還看不出來麽？”鄂倫岱真不傻，眼力勁兒還是有，他打是另一個主意：立點軍功，不能說翻身，至少……給家族複興打下一點伏筆。他雖然現不當什麽差使了，但是承恩公爵位還身上，家中還領著幾個佐領，上下活動一下，也不是沒有機會。
慶德心裏已經驚得不能再驚了，鄂倫岱都能看出來事兒，那朝廷動向……還有幾個人看不出來？朝野上下有人看出來並沒有什麽，但是西邊兒策妄阿喇布坦，他看出來了沒有？
慶德頗預機密，至少火器營這一塊兒他是知道，準備得並不很充份。火銃戴老先生還研究改進，暫時還沒有出成果。老先生跟定裝彈藥、後膛槍死磕上了。研究開始這東西，不是說你有一個思路下麵就一帆風順了，你有創意固然是打開了一片天地，但是上帝創造世界還要花六天時間，有了天地還要製造萬物呢。
火炮倒是有了，但是一心想幹出點兒業績來慶德眼裏，他手下兵對於火炮使用極不熟練！炮兵即使不具體初步計算能力，至少也要有經驗，炮身與地麵夾角是多大時候打得遠、打一百步外距離炮身要怎麽擺能夠差不多打中目標、隔多長時間打一炮既能保證射速也能防止炮身過熱等等等等，如果你沒有數學知識作支撐，那就要憑手感。
練習！
這就別提手銃裝備之後另一種練習了。
托他妹妹終於發揮了一次穿越者三威能之所賜，他已經開始火炮彈藥填裝中使用了提前分裝好火藥用量，用時候把火藥一撕開包裝再與碎石、彈丸等一齊填裝方法了。這樣確實減輕了炮手工作，也減輕了他們心理壓力。
但是……練習還是少啊。
從胤礽語氣來看，是要善用火器來增加部隊戰鬥力，以期早日贏得戰爭。清廷對於高原氣候不是一無所知，至少目前高層還是知道海拔一高，身體素質稍不適應人其戰鬥力就要嚴重下滑，與其靠人，不如靠槍炮。慶德任務還真挺重。
他越發不肯透露出一點細節來了，隻說：“你就瞎猜！我都沒接到旨意。”
鄂倫岱笑容裏帶著點兒鄙視，又依稀有了當年那個無賴國舅影子了：“那你天天放炮仗，那是逗孩子玩兒呢？八旗都統都帶了來，又令各處查缺額，沒有軍國大事，能這樣幹？”
慶德啞然，弄了半天，大家是從這裏看出來？把手裏酒盅放下，傾身上前：“我既領了火器營，總得辦點兒像樣事兒出來不是？有了炮不放一放，豈非瀆職？”
鄂倫岱笑而不語，慶德也不再說話，又悶頭喝了一會兒酒，慶德忽然道：“你別再喝了，免得手抖。”
鄂倫岱一挑眉，喝是歡暢了：“不妨不妨。”
慶德眼看勸他不住，心思電轉，打定主意等喝完這一場就去胤礽那裏匯報：朝廷備戰事情有可能泄漏，我可能也有責任，您……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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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帳殿之內，君臣二人一坐一跪。
聽了慶德“請罪”之辭，胤礽也是無語，過了一陣兒方道：“起來罷，坐下說話。”
慶德還不大敢動。他請罪也是無奈之舉，如果這事兒隻是鄂倫岱私下猜測，然後無意之間說出來了，也礙不著他什麽事兒。你說這放炮就會有響動，拿了家什，不練也是不行，猜出來就猜出來了唄。他隻是擔心，如果有人說他這是“泄漏軍國機密”，那他可就掰扯不清楚了。
胤礽想生氣，也氣不起來，慶德又道：“眼下鄂倫岱能猜得出來，旁人也能猜得出來，這才是奴才擔心。”
直到胤礽又說了一回：“你先起來。”
慶德才敢謝恩就坐。
胤礽也回過神兒來了，慶德把火器營練得頗有聲色，說起來石家出兩種人材，一種是將領，一種是親民官，慶德就屬於前者。而且，石家將領打仗或許不是特別有名，帶兵、練兵倒是略有心得。再換人，他也找不到一個合適又忠心人。
火器營是比較重要，尤其是這幾個月來看八旗操練，其吃苦耐勞精神甚至比不得皇家學校裏宗室學生。呃，以康熙定學習標準之變態，達到操練要求自家孩子，實是比部隊裏少爺兵們合格一點。
難怪胤礽看不上眼了。
為安撫慶德，也是說了實情，胤礽語重心長地道：“這事本就是瞞不住人，這樣調度，糾結兵部、戶部、吏部、事涉旗漢、牽扯數省大布置，且不說鄂海川陝為大戰籌糧募馬。單是八旗整頓操練，也是近年來所未有。物反常即為妖，策妄阿喇布坦真是個有本事人話，一定能夠看得出來，”嘴邊不由顯出一抹苦笑來，“此戰不朝廷而策妄阿喇布坦！他不出兵，朝廷知道他是個禍害，也無法遠征萬裏。他又一直虎視眈眈，朕不欲改革內政之時再添上邊境不寧，內外交困，實非國家之幸。早些漏出去也好，他早些動手，朝廷也就早有理由出兵！平了他，朕正好騰出手來推行攤丁入畝。”
慶德稍稍放下了心，還是建議：“如此，奴才請陛下加緊準備。”
禦前會議早就研出來了，策妄阿喇布坦這是等機會，等拉藏汗控製力達到一個數值，他就會出兵侵藏。國家大事結點，居然是拉藏汗這個死老頭身體狀況！
慶德進言道：“拉藏汗一子彼處，一子駐於青海……”策妄阿喇布坦做了初一，咱們就做十五，一旦策妄阿喇布坦不厚道了，咱們馬上把拉藏汗另一個兒子叫過來當大旗用。
胤礽笑而不語。
慶德抹了一把虛汗，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
讓慶德跪安，胤礽心中一片陰暗，內外交困，他說出來了！
其實他麵對情況比曆史上雍正麵對要好得多了！至少他家兄弟還不算拆台，至少他接手攤子雖然爛還不算特別爛，至少他即使沒人能說出什麽來。但是對於他來說，依然不能容忍自己手裏掌管是一個看起來走向破敗國家！
他是萬乘之尊，要討伐一不聽話藩邦，還要看藩邦肯不肯給他討伐！真是奇恥大辱！
他還得忍，因為他確實是內外交困，即使策妄阿喇布坦控製了天山南北，要把哈密都給吞下去了，他也是要忍。想到這裏忽而釋然了——即使策妄阿喇布坦看得出朝廷要出兵又如何？朝廷也看出他不軌之心來了。結果呢？兩邊都要達到一定條件才會動手，知道又如何？
拽出紙來，親筆寫了幾道上諭：其一、與拉藏汗駐青海之子接觸。其二、加緊戰備物資準備。其三、認真練兵。
慶德接到命令之後，愈發放心，埋頭營務不提。
胤礽這裏還有旁功課要做，治理若大一個國家，並不隻有與策妄阿喇布坦交戰這一件事情要做。
馬齊挾著一疊折子進來了，這裏麵有一部分是京中經皇太子與留守諸人審閱過、寫完處理意見，其中不是特別重大，當時就處理下去，然後寫一匯報上來，如果涉及重大事件，則寫出條陳來，請示皇帝作終決斷。另一部分就是各地給皇帝密折一類，隻能由皇帝折封文件了。
弘旦已經處理了許多事情，諸如公主下嫁之準備等，都細細寫了折子來，兩公主之府邸建於何處，各有多少間，拆了多少間民房，又補償了多少拆遷費，公主之嫁妝準備得怎麽樣了，又有撥給公主包衣從哪裏出等等，寫得極是認真詳細。
從這些來看，弘旦已經具備了處理尋常事務能力。弘旦同學這也是賣他四叔、七叔一個好，兩個公主是他們親生女兒，對公主們好一點，亦可拉近與叔王之間關係。
還有就是廣東等地米價騰貴，弘旦也寫出了自己意見，這當然是要平糶。但是從何處調米，又是一門學問了。此事宜不宜慢、宜早不宜遲，所以弘旦學著康熙當年做法，依樣畫葫蘆，請先截漕米暫解燃眉之急，又用海運。把這一關先過了，剩下善後工作，自然是“伏請聖裁”了。
胤礽對兒子漸漸放下心來，皺著眉頭也鬆了一鬆。
接著，又有報海賊為亂折子，胤礽也一一批複了。
做完這些，才叫一聲：“賈應選。”高三燮被他留宮裏，也是為了給兒子宮中留中可用之人，故而帶是賈應選等幾人。
賈應選應聲而至：“奴才。”
“去取我弓箭來。”明天是他第一次以皇帝身份蒙古諸部麵前演武，需要熟悉一下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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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們工作頗為緊張，相較之下女人之間小心思就顯得簡單得多了。淑嘉可以放開了與諸福晉、蒙古諸貴婦接觸，不用再顧忌著什麽二把手理論了。這二把手理論有時候不但是指你自己要注意，萬一有個別人拚命奉承你，弄得一把手不高興了，也是個麻煩事兒。現好了，雖則頭上還有一個太皇太後，實際操作上來說，她已經是一把手了。
帶太皇太後出行，真是前怕狼後怕虎。太皇太後年事已高，也到了衰老時候了，自先帝過世，身體就是不好。如果帶上她，怕她經不得勞頓掛了，如果不帶上她，又怕她京裏耐不得高溫熱死了。
思前想後，還是奉太皇太後外出避暑來了。
不意到了塞外，太皇太後倒生出幾分精神來，也少有與人說話時候打上盹兒情形了。淑嘉見狀也是鬆了一口氣。
隻聽十福晉之母福晉笑道：“太皇太後精神可真好，真是讓人羨慕。”
太皇太後樂嗬嗬地謙虛道：“出來之後覺得爽利了許多，宮裏我也有不大有精神。”
淑嘉抽抽嘴角笑道：“既這麽著，明年咱們還出來，”又說，“承德避暑山莊已經有了個大概了，皇上說，叫下個月大夥兒挪過去住呢。”
太皇太後來了興趣，蒙古福晉們也打起精神來，聽太皇太後問：“那是個什麽樣子？有暢春園好麽？塞外大約比不得京裏，好涼……”
淑嘉心道，如果這個避暑山莊就是那個避暑山莊話，可不比暢春園差啊！“這個……我也沒見著啊，不過聽說是樣式雷手筆，不會差。”康熙生前已為此山莊各處景色起了不少名字，隻是這句話她萬不想說出來招太皇太後傷感。
女人們開始嘰嘰喳喳，三福晉笑道：“聽說內務府避暑山莊周遭建了不少園子，是用來安置宗室大臣麽？”允祉雖經降爵免差，朝會站班還是先帝諸子打頭，又與皇後娘家結親，這裏說話就很是便利。
經她一說，諸福晉都心有所動。內務府造園，當然是有大有小、有好有壞，離皇帝也有近有遠，誰家分到哪裏，那都是要有學問，當下都動起心思來了。淑惠心裏轉了兩下就撇開了去，轉而興致勃勃地向姐姐提要求：“我們爺還沒分府呢，這莊子裏頭可許我去看一看？”
十六福晉與十七福晉也眼巴巴地看著，三人是差不多境地，十五福晉一開始，兩人就知其意了。三人丈夫都未封爵建府，現即使分了園子，也不能蓋過了哥哥們，勢必要遠，與皇帝接觸就不多。皇室每年塞外少則數月，多則半年，一年有一半時候與皇帝不親近，你想得個高一點爵位都難，還不如賴進山莊呢……
其餘福晉也是心情各異，十四福晉眼珠子一轉，她便問：“不知道孩子們讀書是不是還山莊裏？”把兒子送過去聯絡感情也是不錯嘛！
淑嘉笑道：“還是照京裏那個樣兒，”又對蒙古諸福晉道，“你們也有住處。”巡幸塞外本就是為了接近滿蒙關係，她自然不會冷落了這些婦人。
大家又說起承德風光來了。這地方附近有熱泉，又有大片草場，有山有水，若論風光，比起江南也差不很多。隻是眾婦人幾乎沒有人去過，沒有人參觀過避暑山莊，說話不過是猜測而已。
太皇太後跟著大家胡亂猜了半天，就想早些看到避暑山莊：“唉呀，皇帝明天就要行圍演武，把這個事兒忙完就可啟行了？”
老太太活脫脫一副老小孩兒樣，把大家都逗樂了，眾人忍著笑，齊聲道：“您說是。”
次日演武，胤礽果然帶著宗室親貴先進行表演，他技術比較過硬，三箭皆中，自己舒了一口氣，底下山歡萬歲。然後是兒子、侄子們表演，接下來才是圍獵。當然，開門頭彩要讓給皇帝。
得了頭彩之後，胤礽提轡緩行，不再與臣下爭獵，而是引馬上了一小山坡舉目觀察。看著滿蒙諸部依次而動，調動起來倒也似模似樣，對與準噶爾一戰又提升了一點信心：即使個人戰鬥力差了那麽一咪咪，這樣整體調度之下，還是很容易打勝仗？
底下萬馬奔騰，呼嗬之聲相聞，胤礽控馬而下，身邊侍衛急忙相隨。
這一天下來清點獵物，皇帝是不參與比賽，其餘眾人各有斬獲。當下置酒歡宴，樂極而散。
如是數日，聖駕方發往避暑山莊。隨行男女軍民皆歡欣鼓舞，也是難為這些人了，尤其是京裏出來諸人，總住帳篷實不符合大家目下生活習慣。聽說駐地有秀麗山水、亭台閣，無不歡愉雀躍，腳程都了幾分。
一路上隊伍裏洋溢著歡氣氛，自然也少不得有人得了空就與關係好人聊聊家常，互邀到自己住處做客去。
這所有人裏麵，忙就要數允禟了。九爺今年是真不樂意隨駕，據說他還上本請求留京效力，聲稱不敢貪圖安逸。又據說，他二哥看了折子之後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把他給拎到麵前仔仔細細看了好幾回。
看著他九爺那朝兩百斤大關進發體格，胤礽當時就想：這老九又要出什麽幺蛾子了？！你這麽胖，難道不怕熱？帶你出去避暑你還躲著？往前汗阿瑪巡幸塞外，哭著喊著要跟著去人裏必定有你，今年怎麽反常了？
他卻不知道，九爺生意正做得上癮呢！允禟算是創業階段，處這個階段人無不時刻關注其事業發展，顧不上享樂了。權貴們集體離京，他可以利用特權活動空間就大，須知留守皇太子是他侄子，晚輩總要給長輩一點體麵。不像他二哥，有事沒事把他拎過去一通訓，他就得挨著。
他這是冤枉胤礽了，所有兄弟裏，眼看這九弟沒有“進取心”，就算老九長得極度不符合他審美觀，有這一條，胤礽就覺得他圓潤得極度可愛了。常叫過來說說話，也是顯示有聖寵，不讓人小看了他意思。
胤礽扣中了折子不準，允禟隻能打包行李隨行。於是九貝子府信使要跑路就隨著聖駕遠行越來越長，允禟與他創業基地也越來越遠。天氣涼爽了，心情卻煩躁，惱火地下令：別tmd再問我了，給我提價！想到提價之後利潤，允禟心情才好了許多。
又一想，手頭餘錢越來越多，鹽政又改革，似可趁機光明正大地參與這一高利潤行業。忙著前後打點，吃請請吃，又調整好心態，到他二哥那裏“說話”。
聽說聖駕要入避暑山莊，他們皆有園子，又想這地方擺設估計也不怎麽好，又急急寫信打發人到京中自家庫裏取東西——直忙了個天翻地覆。
這一路上，與他一直想著布置地方人還真是不少，京中與聖駕之間書信往來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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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祖國大南北，也有一處地方同樣忙亂。
不如所料，策妄阿喇布坦也緊鑼密鼓地策劃著進攻**事宜。吸取了其叔葛爾丹敗亡教訓，策妄阿喇布坦采取是“攘外必先安內”辦法，不能像他叔叔那樣，大後方還有不穩定因素存——雖然那會兒他就是這個大後方不穩定因素，聯係清廷斷了葛爾丹後路還挖人家牆角。
所以他一直不停地擴張勢力，相繼吞並了天山南北諸地，又兵掩哈密，下一步就是**、青海了。
策妄阿喇布坦看著地圖，一陣興奮。他要重建蒙古帝國輝煌！
與大家想不一樣，疆這個現一聽起來就想到維吾爾族地方，眼下是蒙古人控製之下。同樣，**，也是蒙古部族掌控之下。所以策妄阿喇布坦之女與拉藏汗之子聯姻才那樣順理成章。
伸出手指，地圖上從上往下，劃到了拉薩，再從拉薩往東、再往東，策妄阿喇布坦眼中閃過了一絲狂熱，旋即又恢複了冷靜，這是一場硬仗，他知道。但是隻要拿下了拉薩，隻要拿下了拉薩，布達拉宮裏住著一位“真喇嘛”。
策妄阿喇布坦自言自語道：“你們不是說那一個與你們作對是假喇嘛麽？你們不是殺了第巴麽？你們說這一個才是真喇嘛，那我就把真喇嘛弄到手！到時候，到時候……嘿！”［1］
清廷還真猜著了，拉薩要被他弄到手裏，這個經過朝廷認證是真喇嘛達-賴，就是他大殺器，至少朝廷用蒙古諸部時候，就要擔心他們會不會被人打著達-賴旗號策反。
眯了眯眼，策妄阿喇布坦又琢磨了一會兒，便命召開軍事會議了。
這次是純軍事會議，議題就是如何消化哈密，然後占領**，進而挾勢入青海。這次會議上，恰好有人匯報：“清廷好像已經有所防範了，他們川陝屯糧，把公主遠嫁。我們人說，京城常有槍炮聲。皇帝派人督造火炮。”
策妄阿喇布坦伸出兩指，敲了敲扶手：“由他去！我不動手，他就得耗著！”輕蔑地笑了，“他們自從入關，就失了銳氣，娘氣十足，又好麵子，動也不敢動。”
策淩敦多布跟著大笑道：“大汗這話才是說對了，他們做事總要找個騙自己理由，明明心裏想得要死，還不肯伸手。”
策妄阿喇布坦之子噶爾丹策淩用低沉地聲音繼道：“我們隻要作好準備，便能揮兵出擊，”伸手地圖上沿著其父剛才劃過路線又劃了一遍，“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清廷能麽？”止青海，“不等我們打到這裏，他們是不會動。”
策淩敦多布看了侄子一眼，對策妄阿喇布坦道：“我們要打便打，反正我們就是要一統天下。這些地方現不是我們，隻要我們到了那裏、占了那裏，那便是我們。這些地方聽起來像是清廷，可他們能隨便派兵駐紮麽？真要做了，諸台吉會怎麽想？”
是，他們不需要過於顧及蒙古諸部感想，占領就是。清廷不行，他們得考慮，如果派兵過去了，會不會引起當地反感。
策妄阿喇布坦道：“便是如此，也要安撫為上。我們亦是蒙古，諸部當與我們親近才是，不要把他們推到清廷一邊才好。”
至於如何安撫。大家很有默契地都沒有提及喇嘛，心裏卻已經達成了共識。再者，蒙古亦是少數民族，人口少，同族就比較重要，相信大家都明白：我打下了天下，需要人與我共同治理，你隻要不下絆子，也會有好處。
“隻要我們足夠強大，就會有足夠多人來依附，”策妄阿喇布坦下了結語，“清廷已有防備，我們也不能不重視。不能等他們什麽都準備好了，他們畢竟掩有中國。我們要加行動了。”火炮真是個麻煩東西！葛爾丹當年就被火炮給坑慘了，不得不防！得加行動，他們造出多軍火之前動手，唔，聯係聯係鄂羅斯，弄點火槍來。
後一句話說出，眾人臉色都嚴肅了起來。又小聲討論了一回，集中力量消化哈密，然後進軍**。進軍路線是經葉爾羌，繞戈壁，逾雪山，進逼拉薩。
從這一點上來說，清廷整軍備戰，確也達到了胤礽目：逼得策妄阿喇布坦加進攻步伐，早為清廷提供一個出兵借口。
大戰，迫眉睫。
作者有話要說：
［1］“假喇嘛”是指康熙不承認六世**倉央嘉措。“真喇嘛”是調侃之語，指後來拉藏汗入藏後立六世**伊喜嘉措，為康熙後來所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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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h3>非主流清穿</h3></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