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拍拍龍臀準備跑路，留下胤礽家裏收拾局麵。
他汗阿瑪出行，他得過問一下外出事宜，他兄弟們家裏有孩子要種痘，大家要過年，後宮還有仨小媽等著冊封……年關近了，諸多事情都要他來處理。要把除密折外折子一一看過，然後分門別類寫條陳，重要事情連折子一塊兒報，不太重要自己折子裏也要列明。忙了個昏天黑地。
就這當口兒，他還得安慰老婆。
兩個孩子從毓慶宮回到東宮，受到了前所未有熱烈歡迎。太子妃親自跑到端敬殿裏坐等，李甲氏早早就到太子妃處報到，一並跟著來了，李佳氏也過來賀喜。
隻有弘暘與弘曈兩個，交給嬤嬤看好，暫不令出。
兩人一幹太監、宮女擁簇下進了大門兒，就有小太監飛地奔過來：“來了來了，兩位阿哥都過來了，是自個兒走過去呢，可精神著呢！”
淑嘉原是前抻身子放鬆了下來：“噯呀，回來了就好。”
不一刻，兩人就回來了，規規矩矩地上前行禮：“給額娘請安。”
淑嘉從他們進門眼睛就放了弘旦身上，nnd！我兒子瘦了！小胖子原本是膘肥體壯胖墩子一個，像個西瓜，現仍胖，卻是冬瓜了！真是他胖時候你擔心，如今開始胖了，心疼了！
淑嘉眼圈兒就紅了，這才小半個月，就瘦成這個樣子。
李甲氏眼睛則是一直粘弘晰身上，弘晰出痘比較順利，折騰得也少，隻是原本頰上帶著嬰兒肥消了些。與對照組弘旦小朋友一比，就顯得格外受老天爺待見。
“都起來罷！”淑嘉哽咽著開口，“過來叫我看看。”
湊近了一看，兩人臉上、脖子上等裸-露出來皮膚上還有淺淺痘痕。淑嘉伸出指尖，輕輕地那痕跡上觸了一下，又讓兩人麵前轉了個圈兒。唔，痕跡不像是去不掉樣子，都還幼年，細胞活力很bh生長期裏，照顧得宜，不會落下什麽明顯痕跡。胤礽臉上、身上，就沒有什麽明顯疤痕，不像康熙，據短短那一點照麵時間來看，康熙臉上，確實是有些麻子。
看了一回，又推著弘晰到李甲氏那裏：“去，叫你額娘也看一看。”
李甲氏一得了令，急急伸手捧著弘晰臉左右端詳，又哭又笑：“瞧他這樣兒。”
縮水版小胖子左右打量著：“額娘，大哥和弟弟呢。”
他們倆沒出過痘，得先跟你們隔離了。淑嘉道：“你大哥正病著，你弟弟正睡著。過會子再見罷，這陣兒為你們事兒，屋子也沒心情收拾了，你們呀，先換身衣服，回來再說。”
原本帶去出痘時穿用東西已經統統燒了，現這一身是早先準備好替換。但是從毓慶宮裏出來，為防萬一，還是再換一回好，這一身衣服，也趁早燒掉了事。
小胖子嘟了一下嘴，他五歲了，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麽額娘總是用對小孩子口氣跟他說話？
“兒子明白了。”
他這表情一出，淑嘉就知道他心裏不痛，輕聲哄著他：“你那房裏，還是你原先模樣兒，你回去看看，有什麽想改，回來說給額娘聽。咱們收拾完了屋子，就看弟弟。弘晰也是一樣。都聽話。”
好吧，你說聽話，大家就都得聽話。
老老實實回去換衣服。
帶去衣服銷毀了，還好，太子家兒子，替換衣服還是有幾件，兼正長個兒時候，衣服是季季都做。臨近年，不斷有衣服交工。
重洗個澡，換上衣服。東宮裏太監們把這些換下東西，連同洗澡用大木盆一道兒帶出去燒了。
“謝天謝地，他們總算是好了，”淑嘉也暫放棄了無神論，攥著已經捏了一個月佛珠，“得到佛前上炷香！”
自打孩子要種痘，而皇太後那裏不停地拜佛開始，淑嘉也請了一尊回來，放到室內供著。李甲氏那裏，估計也少不了這些神神道道東西。
“林四兒，你去寧壽宮，給皇太後報個信兒，就說咱們二阿哥和三阿哥已經大安回來了。我隨後就帶他們過去。”
正好省了再回答他們為什麽不讓見兄弟問題。
到了寧壽宮，皇太後很是開心：“都過來叫我看看，唉呀！弘旦，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真是問到點子上了，怎麽一起種痘人，弘晰隻是略略有一點兒瘦，而弘旦卻縮水了一圈兒？
淑嘉也不知道，正好，一道兒審了。
反正兩個阿哥已經平安歸來了，想來封口令是不必再深刻執行了。兩位女士終於得知當日凶險，皇太後一直念佛，淑嘉臉上都變色了：“怎麽不早回報？”
“萬歲爺和太子爺下令了，不許外傳，誰都不知道。如今大安了，才敢說……”
“不要告訴她，省得她擔心，所有問題我自己扛”，聽起來很美好，被隱瞞人絕對不會感激。這種被隱瞞滋味真是不好受，看看弘晰再看看弘旦，想想當時……淑嘉很是憤怒。
皇太後那裏抱怨：“皇帝怎麽連我也瞞著？”想找人算賬，發現皇帝到底是皇帝，非常有先見之明地已經開始打包行李要跑路了。而且，乾清宮太監來回說，皇帝和太子太累了，直接睡了。
皇太後這回非常有氣勢地道：“皇帝要離京，總要過來給我說一聲，到時候我問他！”
康熙臨走前，當然到了寧壽宮。忽悠這個老太太，他還是有一手：“兒子是怕消息傳出來，人心惶惶。老大他們幾個家裏孩子也是安排今年種痘，正調理身子呢，一旦傳出凶險，倘若驚著了他們，反而不好。”
皇太後隻是要個說法而已，甭管說不說得通，有個說法就行。事情晾了一天，皇太後火氣也沒有這麽大了。康熙見老太太不追問了，告辭走人。
太子妃就不是那麽好對付了，等啊等，太子跟皇帝睡了。她火氣值是上揚，皇太後那裏消火都到了她這裏了。有了一個緩衝時間，她還製定了一個小計劃。
等胤礽第二天晚上回來時候，直接把冬瓜胖往他阿瑪麵前一放：“給你個西瓜給我瘦成個冬瓜，還不叫我知道，我差點兒沒認出來。”
胤礽很無奈：“告訴你又有什麽用？你能過去麽？這家裏還要你照看呢。”
道理她是知道，也跟冬瓜胖解釋過了，不過……還得叫胤礽說出來，叫兒子聽到了。得讓冬瓜胖知道，不是當媽不關心他，放他小黑屋裏關著，而是他額娘去不了。是讓胤礽知道，有事兒不告訴老婆，後果很嚴重。
有了這兩個目，即使知道胤礽說是實話，即使自己能夠理解，隻是感情上過不去。即使知道無理取鬧不太好，她也得再堅持個兩三天。冬瓜胖父子聽到屬於胖子形容詞從西瓜變成冬瓜，登時被打懵。
“知道了擔心，總比不知道胡亂擔心強呢，這些日子，都不知道是怎麽過來。”
胤礽本來很占理，無奈被‘西瓜變冬瓜’這一比喻勾起了慈父心腸，連帶對於老婆‘無理取鬧’容忍度也提高了很多。反正自家兒子已經平安歸來，他心情正好，極有耐心地天天解釋。
什麽“汗阿瑪也啊，你去像什麽話呢？”、“你也沒出過痘，染上了怎麽辦？”、“家裏還有個小呢，你照看一個，我照看一個，不是正好麽？難道要弘曈家裏沒人管不成？”
直到冬瓜胖都幫著說話：“額娘，我好好兒回來了。是很想額娘來，額娘現都不理我，專理阿瑪去了。”
淑嘉這才‘回轉’過來。戳著冬瓜胖臉：“小沒良心，跟你阿瑪一道呆了才幾天，就幫著他說話了。”
冬瓜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看著自己腳尖。熱得難受癢也不能抓，口裏隻管叫著“額娘”，結果額娘一直沒出現，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打擊大得超乎想象。這個時候，照顧他是他親爹還有親爺爺，信賴產生也不是毫無道理。
虧得他額娘夠陰險，還抱著他哭：“想死我了。想你又不能去看你，回來就變了個模樣兒，叫我替了你去罷。”後一句話，絕對真心。
冬瓜胖對於這次事件卻沒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孩子麽，到底是願意相信自己親生父母。
心生芥蒂是另一個小朋友。
弘晰同學由於出痘順利，並沒有得到其父親和祖父特別關照，隻是順利落痂之後見到了父親和祖父麵兒。一出了屋子就看到了兩位明顯消瘦臉，心裏非常塌實。
後來看到冬瓜胖，他還吃了一驚，挺關切地：“你怎麽瘦成這樣啦？”摸摸自己臉，沒瘦得這樣厲害呀！
冬瓜胖倒也大方：“我覺得還成啊。”
兩人一齊回家，他們父親和祖父已經毓慶宮裏歇下了。見過了太子妃、見過了母親，換好衣服又被皇太後揩油。
到此為止，事情還是很順利。
再回來，見到了他大哥。這一位臉色就非常美妙了，開始有些不鹹不淡，氣得弘晰想掀桌子。虧得我還擔心你哩！
弘暘那裏憋屈得難受，被人打入另冊感覺，再豁達小朋友也會想不開。看到他弟弟樣子，就覺得是被諷刺了。含糊地哼了兩聲：“你回來啦。”把一頭熱鑽過來看哥哥弘晰噎個半死。
不歡而散。
—————————————————————————————
小孩子們心事，很多時候大人是不以為意，總以為是鬧鬧小別扭，過兩天就會好。弘暘隨著身體一直不好，性子也越來越別扭，這一點大家都是知道。放著個親媽照顧，都開解不了他……大家也就當他天性如此了。
<a href="http:///"></a>
何況，東宮裏近非常之忙。
剛搬來時候，因為有兩位阿哥要種痘事情，許多事情都還沒來得及處理。兩個主子，胤礽現要監國，淑嘉還要處理人員分配、房屋微調，還有準備工作等等。
就是李甲氏，被十幾天提心吊膽折磨得夠嗆，帶著一種補償心理，對弘晰也格外關注。
弘暘躺床上越想越氣，兩腿亂蹬了。嬤嬤從外間進來，剛說了句：“阿哥仔細身子。”就被他瞪了回去。
半大小主子，眼神還是有點兒威力。嬤嬤隻是上前給他蓋好了被子，又悄悄退了回去——知道他心裏不痛。
弘暘一生氣，覺得身上發熱，掀了被子，趴床上不動了。
第二天起來就是高熱不退，東宮裏又是一通忙。
李甲氏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兒，心說，事情真是邪了門兒了。
淑嘉這裏重分配了各人職責，大體上都還沒有變，原先是伺候誰，現還是伺候誰。因為搬了家，地方大了，內務府又重調撥了人手來，都先放或是花園、或是各處空院子裏，待觀察過後再作安排。
分派差使時候，她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們家空院子實太多了！正殿三所，她和胤礽用了，這個沒問題。四周院落十二，三個大一點兒子一人一個，兩個側室一人一個，還剩一多半兒沒人住呢！
這不是提醒著：‘家裏該添人了’麽？
搬進來時候，她就發現了這個問題，當時因為忙，還沒想好怎麽辦，暫放下了。現螞蟻社區首發她有心情處理這個問題了，方法也很簡單：先下手為強，填滿它們！
這天，看著胤礽心情好，淑嘉與他商議：“咱們這裏也算是方便了，隻有樁還差著點兒。是不是重調一下兒？”
胤礽便問：“什麽事兒？”
“先前光顧著想住事兒了，反是忘了，是不是請尊菩薩回來？咱們這裏收拾出一座小佛堂？”也是有借口，兩個孩子出痘時候，她都急了，想要個求心理安慰地方。
清宮有這個傳統，胤礽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放到哪裏好呢？”
“建時候沒想到，再要重動工，也是驚擾人，沒得叫人說嘴。便是可行，又怕壞了布局，不如用現成院子，”當然是放西邊一帶很空院子裏一座，“正殿、廂房都是全，請了神像來就成。也如皇太後祖母那裏，並不用僧道，叫兩個太監守著就好。”
考慮得還算周到：“明年春天罷，現太忙。”
你答應了就行。
接下來就是布置出一個藏書院子來，今年過年，請女眷們到東宮來小聚時候，必然需要一處院子處退步。
太子妃默默地盤算著，然後問太子：“外頭幾家侄兒們出痘如何了？”
胤礽掰了掰指頭：“如今才第八日上，再過幾日方能知道呢。然後是汗阿瑪回京，接著是冊封妃母，年後還有一撥種痘。”
他天天寫折子，必有一條是今天太醫院回報，某處種痘進展如何。他比較關心，自然是胤禔家裏情況，據可靠消息：非常順利。
另據也很可靠消息：大阿哥天天燒香念佛。
真是一片慈父心腸，他還得硬著頭皮寫折子，把他大哥給誇讚一番。
忍字心頭一把刀！
不誇還不行，他爹正外頭辦事兒，過年了，九五至尊還親自出行，像現這個節氣跑出去，哪怕是皇帝，也很受罪。他是去辦正事，接見了藩王，賞出不少銀子，籠絡一下人心。
也是辦事時候，你要跟他磨磨嘰嘰，說不定他就惱了。
——————————————————————————————
胤礽從中斡旋結果就是，回來之後，康熙對他好一通表揚，稱讚太子：“深得朕心，有太子，朕方得無憂。”
接著，他又親自詢問禦醫諸皇孫種痘情況，得知所有人都很平安之後，非常大方地又賞了禦醫。還叫把種過痘孫子們都帶過來看一看。
康熙看來，人人平安，那就是件大好事，挨個兒把孫子們抱了一回。弘晰與弘旦是他親見了平安，這回並沒有特別關照，反是把住宮外孫子們一一問了個遍。
這些小孩子，加幼小時候是見過祖父，這會兒卻很有一些已經不認識了。不但是小孩子不認識祖父，康熙也漸漸不能把孫子們都認全了。幾個年紀相仿、臉型還沒長開，由於同祖關係麵相上還都有一點點相似小孩子尤其難認。一水兒或青四開裾褂子，粉嫩正太臉，高短胖瘦還都差不離。
康熙倒是認得弘昱，餘下就有些分辨不清了。魏珠很是機敏，一看這個樣兒，就康熙背後朝一堆阿哥們使眼色、打手勢。一指著弘晴，比劃著口形：“哪家？！”
三阿哥馬上狠點頭。
魏珠就湊上前對康熙介紹：“這是祉貝勒家弘晴阿哥。”現孩子還小，差個一、兩歲，分別是很明顯，是以能夠看得出排行來。
以下諸人都摸著規律了，不用魏珠再費力打手勢，主動給魏珠使眼色了。
一排問下來，康熙心情舒爽：“這樣我就放心了！”又以對胤礽說，“如今要過年了，過完了年，給孩子們都種上。”
胤礽笑道：“孩子們康健，全賴汗阿瑪庇佑呢。”
眾阿哥一齊感謝皇帝對自家兒子關心。
胤礽心中略有不足，他長子，一向體弱多病，這一回又與種痘無緣，終究是樁憾事。人就是這樣，好了還想好，沒種痘時候想，哪怕隻有兩個平安過來了也好。現兩個都全須全尾回來了，他又想，要是弘暘也一道兒得以保全，那該多好。
胤禔與他想恰是同一件事情，心中正嘲笑著他家二弟：你家還有一個以後但凡聽到痘疫就要擔心呢。這裏要為胤禔解釋一下，他對還是奶娃娃侄子們本身並沒有惡意，他不喜歡，從來就隻有太子而已。其他人，隻是順捎。你為太子爭臉了，我就記你一筆，直郡王賬上大筆冤仇就是這麽來。
嘲笑完了太子，胤禔又想起另一樁心事來，他是佛前許了願，保了他兒子平安，他要還願。咂咂嘴，那個蒙古喇嘛還是有點靈驗麽。回去繼續拜佛去。
有同樣心思人不止大阿哥，他不少弟弟都佛前許願了，家裏都供了佛，一個都想著，該還願了。〔1〕
隻有康熙沒這麽無聊，他老人家還有正事要做。接著，他就幹了一件讓太子後悔自己當年二百五事情：以翰林院檢討楊名時充日講起居注官。
楊名時，李光地學生，真正意義上學生，跟著李光地學習過經學。李光地還是他座師。
悔死了！當初沒跟李光地打好關係！
康熙不知道他家寶貝太子有這樣心思，他還要趕年前把佟妃、和嬪、良嬪就職儀式給辦下來。
————————————————————————————
淑嘉近來神清氣爽，她家寶貝兒子種痘安全回來。當時是心疼得不行，不過……冬瓜體型確實比西瓜要順眼，看著也健康。二胖小朋友也已經能說不出詞了，插播一句，二胖小朋友九月裏已經滿了一周歲。
抓周時候，非常沒創意地抓了些弓矢、珠寶，虧得淑嘉眼明手，弄了一管顏色漂亮毛筆，讓他給抓到了，不然就要丟人了。
二胖他額娘不斷騷擾之下，終於開口會叫額娘了。
剛會說話寶寶賣萌，真是個大殺器，饒是胤礽已經經過了冬瓜胖攻勢，依舊被二胖拿下。
淑嘉看這樣子，直接把孩子丟給他，讓他當奶爸去。據說，每一個教自家寶寶叫‘爸爸’媽媽，都有一顆腹黑心，為是半夜寶寶哭時候踹老公一腳：“，你兒子/閨女叫你了，衝牛奶/換尿布去。”然後自己呼呼大睡，讓命苦老公起床哄孩子。
反正這兩個小白眼兒狼第一次學會，永遠不是叫額娘，而是叫阿瑪！
她還有針線要做，到了正月就不好動這些了。明年弘旦要讀書了，書包是必須有。親媽動手做，跟吩咐別人去做，那是不同概念。
隻是依然沒有想好用什麽理由來說明沒給倆庶子弄，隻給親生兒子弄。這時候必須得承認“視若己出”這四個字，有時候純粹就是扯淡。
或者再說得露骨一點，對於一個完全沒有血緣關係孩子，你愛心可能會讓你把他“視若己出”。但是如果是一個你老公跟別人生孩子……這個“視若己出”成功率就會大大降低。
還沒想好理由時候，她就得出席一件後宮盛事——冊封。
從冊封待遇上，完全看得出這三個女人康熙心目中地位了。地位高非佟佳氏莫屬，這其中當然也有她家世背景關係，但是無疑，她康熙心中評價是很高，不然也不會讓她做貴妃。
一個對照組，平妃，那還是仁孝皇後妹妹，為康熙生過一個兒子人，死後追封位份不過是個妃而已。
而良嬪，無疑是此次墊底，詔書裏，她名字甚至排了剛入宮兩年和嬪之後。
冊封使節，冊貴妃用是老牌大學士伊桑阿，冊和嬪，用是大學士馬齊，也是個頭麵人物。冊良嬪，僅是內閣學士席哈納而已，少了一個‘大’字，感覺驟降一檔。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這純粹是因為兒子爭氣。
無論何時何地，康熙爺對人差別對待，都是讓人難受。八阿哥接到消息，臉色就非常精彩。本次冊封，另兩位都沒有兒女，唯有良嬪，兒子已經娶妻分府，府裏分外熱鬧，送禮人一堆一堆。
□東宮也送了價值不菲禮物，看人誰不說八阿哥氣勢漸長，前途無量？
偏偏這儀式規格打了八阿哥臉。
論資曆，和嬪不如良嬪，論兒女，和嬪現什麽消息還沒有，論品格，八阿哥眼裏他額娘絕對是優秀。就這樣，都一樣冊封為嬪了，還要吃一道暗虧。
八阿哥憤怒了。
還有不識趣過來催他：“爺，萬歲爺叫您每日寫了字兒交給他老人家看呢。”又戳另一處痛腳！
胤禩跳了起來：“滾！”
不怕死硬著頭皮：“過年了，又要到良主子好日子了，爺字兒要是寫不好，遭了訓斥……怕不好看。”
胤禩被澆一盆雪水，腦袋上冒著白煙，咬牙切齒：“去！找個字兒寫得差不多，替爺寫兩篇交了。還不去～”這個波浪線絕不是發嗲，而是氣得拉不直聲調。
再生氣還能怎麽著？做出這事兒來是他爹，他爹目前職位：皇帝。隻能忍了！忍也不是好忍，忍字心頭……一把刀！
鼻子裏狠噴了兩道白氣，胤禩揉著太陽穴，他是真看不懂他汗阿瑪了。說對他不好吧，老婆給了個實惠，給他額娘晉了位。說對他好吧，你九十九拜都拜過了，後一哆嗦，就是不把麵子給足了。
這老爺子！
這老爺子隻是有自己行事標準而已，老爺子自己都不能讓他兒子們和平相處了，作為兒子八阿哥，又怎麽能讓這位皇帝老子做事都如了自己意呢？
說起來，康熙對胤禩還真是不壞，為了讓胤禩能正藍旗裏站穩腳跟，他過年時候，硬是敲了人家安王府一悶棍，一刻都等不得。前兩天冊了良嬪，過兩天就給良嬪兒子正藍旗障礙來了一掃帚。
他翻出了舊賬，找出嶽樂管理宗人府時徇情將貝勒諾尼母子枉法擬罪事情，讓宗人府議罪。後把死人嶽樂著追革親王為郡王。除了還保留瑪爾渾郡王外，把嶽樂兒子嶽希革去郡王、吳爾占革去貝子，俱授為鎮國公。
結合著前幾年把景熙也郡王也給革了看，康熙這是對安王府鈍刀子刮肉。把胤禩夾中間，為難得緊！
八阿哥為難，並不是表現上，他還能調節，太子妃為難，那真是絕對意義上“於眾目睽睽之下”了。
冊封主位，內位命婦都要到賀。到賀，就要行禮，根據沿用至今規矩，要行跪叩之禮。
尋常福晉也就算了，太子妃這個……
受禮人就先有不安了，佟妃還好些，與來賀諸妃還完禮，連忙把太子妃也給讓到位子上坐了，才叫太監扯著嗓子喊落座。良嬪、和嬪兩個，幹脆連椅子都坐不塌實了。
淑嘉感受到了四下目光，還得強撐著，妯娌們怎麽做，她也怎麽做。仿佛一切天經地義，至少看起來一派悠然，並不勉強也沒有覺得不甘。
心裏已經把當初製定禮儀官員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了：你們怎麽忘了這世上還太子妃這個坑爹職位？！
作者有話要說：〔1〕為囧四說一聲，康熙家兒子，有一多半兒是信佛，蓋廟老大、老三就不說了，其他還有很多與僧徒來往，也有寫充滿佛性詩。掩飾野神馬，還都談不上。風氣而已。
他汗阿瑪出行，他得過問一下外出事宜，他兄弟們家裏有孩子要種痘，大家要過年，後宮還有仨小媽等著冊封……年關近了，諸多事情都要他來處理。要把除密折外折子一一看過，然後分門別類寫條陳，重要事情連折子一塊兒報，不太重要自己折子裏也要列明。忙了個昏天黑地。
就這當口兒，他還得安慰老婆。
兩個孩子從毓慶宮回到東宮，受到了前所未有熱烈歡迎。太子妃親自跑到端敬殿裏坐等，李甲氏早早就到太子妃處報到，一並跟著來了，李佳氏也過來賀喜。
隻有弘暘與弘曈兩個，交給嬤嬤看好，暫不令出。
兩人一幹太監、宮女擁簇下進了大門兒，就有小太監飛地奔過來：“來了來了，兩位阿哥都過來了，是自個兒走過去呢，可精神著呢！”
淑嘉原是前抻身子放鬆了下來：“噯呀，回來了就好。”
不一刻，兩人就回來了，規規矩矩地上前行禮：“給額娘請安。”
淑嘉從他們進門眼睛就放了弘旦身上，nnd！我兒子瘦了！小胖子原本是膘肥體壯胖墩子一個，像個西瓜，現仍胖，卻是冬瓜了！真是他胖時候你擔心，如今開始胖了，心疼了！
淑嘉眼圈兒就紅了，這才小半個月，就瘦成這個樣子。
李甲氏眼睛則是一直粘弘晰身上，弘晰出痘比較順利，折騰得也少，隻是原本頰上帶著嬰兒肥消了些。與對照組弘旦小朋友一比，就顯得格外受老天爺待見。
“都起來罷！”淑嘉哽咽著開口，“過來叫我看看。”
湊近了一看，兩人臉上、脖子上等裸-露出來皮膚上還有淺淺痘痕。淑嘉伸出指尖，輕輕地那痕跡上觸了一下，又讓兩人麵前轉了個圈兒。唔，痕跡不像是去不掉樣子，都還幼年，細胞活力很bh生長期裏，照顧得宜，不會落下什麽明顯痕跡。胤礽臉上、身上，就沒有什麽明顯疤痕，不像康熙，據短短那一點照麵時間來看，康熙臉上，確實是有些麻子。
看了一回，又推著弘晰到李甲氏那裏：“去，叫你額娘也看一看。”
李甲氏一得了令，急急伸手捧著弘晰臉左右端詳，又哭又笑：“瞧他這樣兒。”
縮水版小胖子左右打量著：“額娘，大哥和弟弟呢。”
他們倆沒出過痘，得先跟你們隔離了。淑嘉道：“你大哥正病著，你弟弟正睡著。過會子再見罷，這陣兒為你們事兒，屋子也沒心情收拾了，你們呀，先換身衣服，回來再說。”
原本帶去出痘時穿用東西已經統統燒了，現這一身是早先準備好替換。但是從毓慶宮裏出來，為防萬一，還是再換一回好，這一身衣服，也趁早燒掉了事。
小胖子嘟了一下嘴，他五歲了，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麽額娘總是用對小孩子口氣跟他說話？
“兒子明白了。”
他這表情一出，淑嘉就知道他心裏不痛，輕聲哄著他：“你那房裏，還是你原先模樣兒，你回去看看，有什麽想改，回來說給額娘聽。咱們收拾完了屋子，就看弟弟。弘晰也是一樣。都聽話。”
好吧，你說聽話，大家就都得聽話。
老老實實回去換衣服。
帶去衣服銷毀了，還好，太子家兒子，替換衣服還是有幾件，兼正長個兒時候，衣服是季季都做。臨近年，不斷有衣服交工。
重洗個澡，換上衣服。東宮裏太監們把這些換下東西，連同洗澡用大木盆一道兒帶出去燒了。
“謝天謝地，他們總算是好了，”淑嘉也暫放棄了無神論，攥著已經捏了一個月佛珠，“得到佛前上炷香！”
自打孩子要種痘，而皇太後那裏不停地拜佛開始，淑嘉也請了一尊回來，放到室內供著。李甲氏那裏，估計也少不了這些神神道道東西。
“林四兒，你去寧壽宮，給皇太後報個信兒，就說咱們二阿哥和三阿哥已經大安回來了。我隨後就帶他們過去。”
正好省了再回答他們為什麽不讓見兄弟問題。
到了寧壽宮，皇太後很是開心：“都過來叫我看看，唉呀！弘旦，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真是問到點子上了，怎麽一起種痘人，弘晰隻是略略有一點兒瘦，而弘旦卻縮水了一圈兒？
淑嘉也不知道，正好，一道兒審了。
反正兩個阿哥已經平安歸來了，想來封口令是不必再深刻執行了。兩位女士終於得知當日凶險，皇太後一直念佛，淑嘉臉上都變色了：“怎麽不早回報？”
“萬歲爺和太子爺下令了，不許外傳，誰都不知道。如今大安了，才敢說……”
“不要告訴她，省得她擔心，所有問題我自己扛”，聽起來很美好，被隱瞞人絕對不會感激。這種被隱瞞滋味真是不好受，看看弘晰再看看弘旦，想想當時……淑嘉很是憤怒。
皇太後那裏抱怨：“皇帝怎麽連我也瞞著？”想找人算賬，發現皇帝到底是皇帝，非常有先見之明地已經開始打包行李要跑路了。而且，乾清宮太監來回說，皇帝和太子太累了，直接睡了。
皇太後這回非常有氣勢地道：“皇帝要離京，總要過來給我說一聲，到時候我問他！”
康熙臨走前，當然到了寧壽宮。忽悠這個老太太，他還是有一手：“兒子是怕消息傳出來，人心惶惶。老大他們幾個家裏孩子也是安排今年種痘，正調理身子呢，一旦傳出凶險，倘若驚著了他們，反而不好。”
皇太後隻是要個說法而已，甭管說不說得通，有個說法就行。事情晾了一天，皇太後火氣也沒有這麽大了。康熙見老太太不追問了，告辭走人。
太子妃就不是那麽好對付了，等啊等，太子跟皇帝睡了。她火氣值是上揚，皇太後那裏消火都到了她這裏了。有了一個緩衝時間，她還製定了一個小計劃。
等胤礽第二天晚上回來時候，直接把冬瓜胖往他阿瑪麵前一放：“給你個西瓜給我瘦成個冬瓜，還不叫我知道，我差點兒沒認出來。”
胤礽很無奈：“告訴你又有什麽用？你能過去麽？這家裏還要你照看呢。”
道理她是知道，也跟冬瓜胖解釋過了，不過……還得叫胤礽說出來，叫兒子聽到了。得讓冬瓜胖知道，不是當媽不關心他，放他小黑屋裏關著，而是他額娘去不了。是讓胤礽知道，有事兒不告訴老婆，後果很嚴重。
有了這兩個目，即使知道胤礽說是實話，即使自己能夠理解，隻是感情上過不去。即使知道無理取鬧不太好，她也得再堅持個兩三天。冬瓜胖父子聽到屬於胖子形容詞從西瓜變成冬瓜，登時被打懵。
“知道了擔心，總比不知道胡亂擔心強呢，這些日子，都不知道是怎麽過來。”
胤礽本來很占理，無奈被‘西瓜變冬瓜’這一比喻勾起了慈父心腸，連帶對於老婆‘無理取鬧’容忍度也提高了很多。反正自家兒子已經平安歸來，他心情正好，極有耐心地天天解釋。
什麽“汗阿瑪也啊，你去像什麽話呢？”、“你也沒出過痘，染上了怎麽辦？”、“家裏還有個小呢，你照看一個，我照看一個，不是正好麽？難道要弘曈家裏沒人管不成？”
直到冬瓜胖都幫著說話：“額娘，我好好兒回來了。是很想額娘來，額娘現都不理我，專理阿瑪去了。”
淑嘉這才‘回轉’過來。戳著冬瓜胖臉：“小沒良心，跟你阿瑪一道呆了才幾天，就幫著他說話了。”
冬瓜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看著自己腳尖。熱得難受癢也不能抓，口裏隻管叫著“額娘”，結果額娘一直沒出現，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打擊大得超乎想象。這個時候，照顧他是他親爹還有親爺爺，信賴產生也不是毫無道理。
虧得他額娘夠陰險，還抱著他哭：“想死我了。想你又不能去看你，回來就變了個模樣兒，叫我替了你去罷。”後一句話，絕對真心。
冬瓜胖對於這次事件卻沒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孩子麽，到底是願意相信自己親生父母。
心生芥蒂是另一個小朋友。
弘晰同學由於出痘順利，並沒有得到其父親和祖父特別關照，隻是順利落痂之後見到了父親和祖父麵兒。一出了屋子就看到了兩位明顯消瘦臉，心裏非常塌實。
後來看到冬瓜胖，他還吃了一驚，挺關切地：“你怎麽瘦成這樣啦？”摸摸自己臉，沒瘦得這樣厲害呀！
冬瓜胖倒也大方：“我覺得還成啊。”
兩人一齊回家，他們父親和祖父已經毓慶宮裏歇下了。見過了太子妃、見過了母親，換好衣服又被皇太後揩油。
到此為止，事情還是很順利。
再回來，見到了他大哥。這一位臉色就非常美妙了，開始有些不鹹不淡，氣得弘晰想掀桌子。虧得我還擔心你哩！
弘暘那裏憋屈得難受，被人打入另冊感覺，再豁達小朋友也會想不開。看到他弟弟樣子，就覺得是被諷刺了。含糊地哼了兩聲：“你回來啦。”把一頭熱鑽過來看哥哥弘晰噎個半死。
不歡而散。
—————————————————————————————
小孩子們心事，很多時候大人是不以為意，總以為是鬧鬧小別扭，過兩天就會好。弘暘隨著身體一直不好，性子也越來越別扭，這一點大家都是知道。放著個親媽照顧，都開解不了他……大家也就當他天性如此了。
<a href="http:///"></a>
何況，東宮裏近非常之忙。
剛搬來時候，因為有兩位阿哥要種痘事情，許多事情都還沒來得及處理。兩個主子，胤礽現要監國，淑嘉還要處理人員分配、房屋微調，還有準備工作等等。
就是李甲氏，被十幾天提心吊膽折磨得夠嗆，帶著一種補償心理，對弘晰也格外關注。
弘暘躺床上越想越氣，兩腿亂蹬了。嬤嬤從外間進來，剛說了句：“阿哥仔細身子。”就被他瞪了回去。
半大小主子，眼神還是有點兒威力。嬤嬤隻是上前給他蓋好了被子，又悄悄退了回去——知道他心裏不痛。
弘暘一生氣，覺得身上發熱，掀了被子，趴床上不動了。
第二天起來就是高熱不退，東宮裏又是一通忙。
李甲氏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兒，心說，事情真是邪了門兒了。
淑嘉這裏重分配了各人職責，大體上都還沒有變，原先是伺候誰，現還是伺候誰。因為搬了家，地方大了，內務府又重調撥了人手來，都先放或是花園、或是各處空院子裏，待觀察過後再作安排。
分派差使時候，她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們家空院子實太多了！正殿三所，她和胤礽用了，這個沒問題。四周院落十二，三個大一點兒子一人一個，兩個側室一人一個，還剩一多半兒沒人住呢！
這不是提醒著：‘家裏該添人了’麽？
搬進來時候，她就發現了這個問題，當時因為忙，還沒想好怎麽辦，暫放下了。現螞蟻社區首發她有心情處理這個問題了，方法也很簡單：先下手為強，填滿它們！
這天，看著胤礽心情好，淑嘉與他商議：“咱們這裏也算是方便了，隻有樁還差著點兒。是不是重調一下兒？”
胤礽便問：“什麽事兒？”
“先前光顧著想住事兒了，反是忘了，是不是請尊菩薩回來？咱們這裏收拾出一座小佛堂？”也是有借口，兩個孩子出痘時候，她都急了，想要個求心理安慰地方。
清宮有這個傳統，胤礽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放到哪裏好呢？”
“建時候沒想到，再要重動工，也是驚擾人，沒得叫人說嘴。便是可行，又怕壞了布局，不如用現成院子，”當然是放西邊一帶很空院子裏一座，“正殿、廂房都是全，請了神像來就成。也如皇太後祖母那裏，並不用僧道，叫兩個太監守著就好。”
考慮得還算周到：“明年春天罷，現太忙。”
你答應了就行。
接下來就是布置出一個藏書院子來，今年過年，請女眷們到東宮來小聚時候，必然需要一處院子處退步。
太子妃默默地盤算著，然後問太子：“外頭幾家侄兒們出痘如何了？”
胤礽掰了掰指頭：“如今才第八日上，再過幾日方能知道呢。然後是汗阿瑪回京，接著是冊封妃母，年後還有一撥種痘。”
他天天寫折子，必有一條是今天太醫院回報，某處種痘進展如何。他比較關心，自然是胤禔家裏情況，據可靠消息：非常順利。
另據也很可靠消息：大阿哥天天燒香念佛。
真是一片慈父心腸，他還得硬著頭皮寫折子，把他大哥給誇讚一番。
忍字心頭一把刀！
不誇還不行，他爹正外頭辦事兒，過年了，九五至尊還親自出行，像現這個節氣跑出去，哪怕是皇帝，也很受罪。他是去辦正事，接見了藩王，賞出不少銀子，籠絡一下人心。
也是辦事時候，你要跟他磨磨嘰嘰，說不定他就惱了。
——————————————————————————————
胤礽從中斡旋結果就是，回來之後，康熙對他好一通表揚，稱讚太子：“深得朕心，有太子，朕方得無憂。”
接著，他又親自詢問禦醫諸皇孫種痘情況，得知所有人都很平安之後，非常大方地又賞了禦醫。還叫把種過痘孫子們都帶過來看一看。
康熙看來，人人平安，那就是件大好事，挨個兒把孫子們抱了一回。弘晰與弘旦是他親見了平安，這回並沒有特別關照，反是把住宮外孫子們一一問了個遍。
這些小孩子，加幼小時候是見過祖父，這會兒卻很有一些已經不認識了。不但是小孩子不認識祖父，康熙也漸漸不能把孫子們都認全了。幾個年紀相仿、臉型還沒長開，由於同祖關係麵相上還都有一點點相似小孩子尤其難認。一水兒或青四開裾褂子，粉嫩正太臉，高短胖瘦還都差不離。
康熙倒是認得弘昱，餘下就有些分辨不清了。魏珠很是機敏，一看這個樣兒，就康熙背後朝一堆阿哥們使眼色、打手勢。一指著弘晴，比劃著口形：“哪家？！”
三阿哥馬上狠點頭。
魏珠就湊上前對康熙介紹：“這是祉貝勒家弘晴阿哥。”現孩子還小，差個一、兩歲，分別是很明顯，是以能夠看得出排行來。
以下諸人都摸著規律了，不用魏珠再費力打手勢，主動給魏珠使眼色了。
一排問下來，康熙心情舒爽：“這樣我就放心了！”又以對胤礽說，“如今要過年了，過完了年，給孩子們都種上。”
胤礽笑道：“孩子們康健，全賴汗阿瑪庇佑呢。”
眾阿哥一齊感謝皇帝對自家兒子關心。
胤礽心中略有不足，他長子，一向體弱多病，這一回又與種痘無緣，終究是樁憾事。人就是這樣，好了還想好，沒種痘時候想，哪怕隻有兩個平安過來了也好。現兩個都全須全尾回來了，他又想，要是弘暘也一道兒得以保全，那該多好。
胤禔與他想恰是同一件事情，心中正嘲笑著他家二弟：你家還有一個以後但凡聽到痘疫就要擔心呢。這裏要為胤禔解釋一下，他對還是奶娃娃侄子們本身並沒有惡意，他不喜歡，從來就隻有太子而已。其他人，隻是順捎。你為太子爭臉了，我就記你一筆，直郡王賬上大筆冤仇就是這麽來。
嘲笑完了太子，胤禔又想起另一樁心事來，他是佛前許了願，保了他兒子平安，他要還願。咂咂嘴，那個蒙古喇嘛還是有點靈驗麽。回去繼續拜佛去。
有同樣心思人不止大阿哥，他不少弟弟都佛前許願了，家裏都供了佛，一個都想著，該還願了。〔1〕
隻有康熙沒這麽無聊，他老人家還有正事要做。接著，他就幹了一件讓太子後悔自己當年二百五事情：以翰林院檢討楊名時充日講起居注官。
楊名時，李光地學生，真正意義上學生，跟著李光地學習過經學。李光地還是他座師。
悔死了！當初沒跟李光地打好關係！
康熙不知道他家寶貝太子有這樣心思，他還要趕年前把佟妃、和嬪、良嬪就職儀式給辦下來。
————————————————————————————
淑嘉近來神清氣爽，她家寶貝兒子種痘安全回來。當時是心疼得不行，不過……冬瓜體型確實比西瓜要順眼，看著也健康。二胖小朋友也已經能說不出詞了，插播一句，二胖小朋友九月裏已經滿了一周歲。
抓周時候，非常沒創意地抓了些弓矢、珠寶，虧得淑嘉眼明手，弄了一管顏色漂亮毛筆，讓他給抓到了，不然就要丟人了。
二胖他額娘不斷騷擾之下，終於開口會叫額娘了。
剛會說話寶寶賣萌，真是個大殺器，饒是胤礽已經經過了冬瓜胖攻勢，依舊被二胖拿下。
淑嘉看這樣子，直接把孩子丟給他，讓他當奶爸去。據說，每一個教自家寶寶叫‘爸爸’媽媽，都有一顆腹黑心，為是半夜寶寶哭時候踹老公一腳：“，你兒子/閨女叫你了，衝牛奶/換尿布去。”然後自己呼呼大睡，讓命苦老公起床哄孩子。
反正這兩個小白眼兒狼第一次學會，永遠不是叫額娘，而是叫阿瑪！
她還有針線要做，到了正月就不好動這些了。明年弘旦要讀書了，書包是必須有。親媽動手做，跟吩咐別人去做，那是不同概念。
隻是依然沒有想好用什麽理由來說明沒給倆庶子弄，隻給親生兒子弄。這時候必須得承認“視若己出”這四個字，有時候純粹就是扯淡。
或者再說得露骨一點，對於一個完全沒有血緣關係孩子，你愛心可能會讓你把他“視若己出”。但是如果是一個你老公跟別人生孩子……這個“視若己出”成功率就會大大降低。
還沒想好理由時候，她就得出席一件後宮盛事——冊封。
從冊封待遇上，完全看得出這三個女人康熙心目中地位了。地位高非佟佳氏莫屬，這其中當然也有她家世背景關係，但是無疑，她康熙心中評價是很高，不然也不會讓她做貴妃。
一個對照組，平妃，那還是仁孝皇後妹妹，為康熙生過一個兒子人，死後追封位份不過是個妃而已。
而良嬪，無疑是此次墊底，詔書裏，她名字甚至排了剛入宮兩年和嬪之後。
冊封使節，冊貴妃用是老牌大學士伊桑阿，冊和嬪，用是大學士馬齊，也是個頭麵人物。冊良嬪，僅是內閣學士席哈納而已，少了一個‘大’字，感覺驟降一檔。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這純粹是因為兒子爭氣。
無論何時何地，康熙爺對人差別對待，都是讓人難受。八阿哥接到消息，臉色就非常精彩。本次冊封，另兩位都沒有兒女，唯有良嬪，兒子已經娶妻分府，府裏分外熱鬧，送禮人一堆一堆。
□東宮也送了價值不菲禮物，看人誰不說八阿哥氣勢漸長，前途無量？
偏偏這儀式規格打了八阿哥臉。
論資曆，和嬪不如良嬪，論兒女，和嬪現什麽消息還沒有，論品格，八阿哥眼裏他額娘絕對是優秀。就這樣，都一樣冊封為嬪了，還要吃一道暗虧。
八阿哥憤怒了。
還有不識趣過來催他：“爺，萬歲爺叫您每日寫了字兒交給他老人家看呢。”又戳另一處痛腳！
胤禩跳了起來：“滾！”
不怕死硬著頭皮：“過年了，又要到良主子好日子了，爺字兒要是寫不好，遭了訓斥……怕不好看。”
胤禩被澆一盆雪水，腦袋上冒著白煙，咬牙切齒：“去！找個字兒寫得差不多，替爺寫兩篇交了。還不去～”這個波浪線絕不是發嗲，而是氣得拉不直聲調。
再生氣還能怎麽著？做出這事兒來是他爹，他爹目前職位：皇帝。隻能忍了！忍也不是好忍，忍字心頭……一把刀！
鼻子裏狠噴了兩道白氣，胤禩揉著太陽穴，他是真看不懂他汗阿瑪了。說對他不好吧，老婆給了個實惠，給他額娘晉了位。說對他好吧，你九十九拜都拜過了，後一哆嗦，就是不把麵子給足了。
這老爺子！
這老爺子隻是有自己行事標準而已，老爺子自己都不能讓他兒子們和平相處了，作為兒子八阿哥，又怎麽能讓這位皇帝老子做事都如了自己意呢？
說起來，康熙對胤禩還真是不壞，為了讓胤禩能正藍旗裏站穩腳跟，他過年時候，硬是敲了人家安王府一悶棍，一刻都等不得。前兩天冊了良嬪，過兩天就給良嬪兒子正藍旗障礙來了一掃帚。
他翻出了舊賬，找出嶽樂管理宗人府時徇情將貝勒諾尼母子枉法擬罪事情，讓宗人府議罪。後把死人嶽樂著追革親王為郡王。除了還保留瑪爾渾郡王外，把嶽樂兒子嶽希革去郡王、吳爾占革去貝子，俱授為鎮國公。
結合著前幾年把景熙也郡王也給革了看，康熙這是對安王府鈍刀子刮肉。把胤禩夾中間，為難得緊！
八阿哥為難，並不是表現上，他還能調節，太子妃為難，那真是絕對意義上“於眾目睽睽之下”了。
冊封主位，內位命婦都要到賀。到賀，就要行禮，根據沿用至今規矩，要行跪叩之禮。
尋常福晉也就算了，太子妃這個……
受禮人就先有不安了，佟妃還好些，與來賀諸妃還完禮，連忙把太子妃也給讓到位子上坐了，才叫太監扯著嗓子喊落座。良嬪、和嬪兩個，幹脆連椅子都坐不塌實了。
淑嘉感受到了四下目光，還得強撐著，妯娌們怎麽做，她也怎麽做。仿佛一切天經地義，至少看起來一派悠然，並不勉強也沒有覺得不甘。
心裏已經把當初製定禮儀官員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了：你們怎麽忘了這世上還太子妃這個坑爹職位？！
作者有話要說：〔1〕為囧四說一聲，康熙家兒子，有一多半兒是信佛，蓋廟老大、老三就不說了，其他還有很多與僧徒來往，也有寫充滿佛性詩。掩飾野神馬，還都談不上。風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