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皇室就是一台精密儀器,事事按照精確時間表來運行,皇帝絕大多數情況下也要遵守這樣規矩。康熙三十九年七月末,計劃裏又是康熙巡幸塞外日子了。


    從七月初開始,諸皇子、宗室、朝臣就為隨駕這事兒明爭暗鬥得不可開交。漢臣還好些,人家不用被圈養,請假要方便得多。滿臣簡直就是挽起袖子隻為爭這一席之地了。皇子們上用上了諸如撒潑放賴等種種手段,反正每年都要鬧上這麽一出,大家也都不怕丟臉。


    康熙似乎頗為享受這一過程,看著兒子們使出渾身解數,個個都單純可愛了很多。


    康熙心裏早就定下了方案,出行帶兒子是必須,太子留守也是必須。又因為是要促進滿蒙關係,還要展示大國威儀,帶幾個成年兒子就是應有之意了。而幾個小兒子如此天真可愛,正可滿足皇帝慈父情懷,也要捎上一些。


    漢臣裏,出行離不開寫聖旨槍手張英同學是必須跟著,熊賜履老了就留下來陪太子,其餘人按順序輪流來。宗室裏麵,比較親近人去頻率就多一點,餘下也是排個班好了。


    ver。


    打定主意就看著大家胡鬧,為這事兒吵吵架,總比黨爭強多了!


    康熙不緊不慢地批著折子,中元節了,七月十五,要派人祭陵去。一共八處,得選八批人去。唔,今年工作重點還是河工。河道總督張鵬翮是得他信任,依舊要讓其他人密折監督一下。


    康熙一麵批著折子,一麵指示張英:“擬旨,派官祭永陵、福陵、昭陵、暫安奉殿、孝陵、仁孝皇後、孝昭皇後、孝懿皇後陵。”


    張英開始寫草稿,文不加點,隻派員名單地方空了出來,讓康熙拿主意。


    此時,當值大學士馬齊夾著本折子過來了。


    請安行禮畢,康熙習慣性地一指下手一個繡墩:“坐罷。”


    馬齊謝了座,恭敬地捧出折子來:“直隸巡撫李光地議考試事折子到了。”起立,把折子交給魏珠,由魏珠轉呈康熙。


    康熙開始頭疼,國家亂吧,兵戈四起如三藩時,那麻煩是擺眼麵兒上。國家太平了吧,又會滋生出一些‘富貴病’來。國家一旦平靜了,就容易形成人員相對穩定特權階級,而特權階級為了維持其特權地位,總要讓自己後代繼續擁有特權,達到家族持續繁盛。


    直白點地說,當官兒子要繼續把持著政治資源,並且向經濟、軍事等各方麵進行滲透。而有錢人兒子要繼續有錢,並且向官場上邁進。


    一言以蔽之:培養官二代、富二代,乃至官n代、富n代,家天下式發展。突出例子就是康熙自己,要自己兒子當皇帝、孫子接著當皇帝……管他們是真有本事還是隻會問‘何不食肉糜’。


    當然,康熙爺自己是不會承認自己與這些不為國家著想、隻想把自己不定是什麽貨色兒孫推上位家夥是一類人。


    這一回考試,物議沸騰。不但朝中出身低一點科道們非常不服,康熙也覺得不能再放縱了——今年會試所中大臣子弟居多,孤寒士子少之又少。也有這種情況:有錢人家能夠提供好條件供孩子學習,其成材率高也是正常。


    可如今這孤寒士子占比率也太少了點罷?你們能不能做得好看一點?多取一點有能力人?成才數量=成才率x人口基數。這個工式康熙還是知道,成才率再高,你們基數有多少?報到朕麵前人,至少該是對半開吧?


    真要是對半開,康熙也就忍了。如今呢?你們弄群豬來,還怎麽給朕幹活?


    康熙爺憤怒點這裏。


    所以康熙讓李光地、張鵬翮、郭琇、彭鵬四個人去議,這四個人裏,張鵬翮、李光地任過學院,居官皆善。彭鵬、郭琇兩人居官名聲好,也清廉。又都是經過考試過來,比較知道內情。


    康熙限時,離得近李光地六天內必須給答案,張鵬翮遠些,往返限二十日,郭琇、彭鵬處,算著日子也得回來!


    反了你們了!


    典型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當然,封建教教育下長大馬齊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妥。接著請示:“鑾儀衛已準備妥當,聖駕明天可奉皇太後返宮。未知主子意下如何?”


    “唔,朕將北行,天將入秋,宮中也不甚炎熱了,正可返回。”


    ——————————————————————————————


    重又回到了熟悉地盤,這一年反反複複地搬家,哪怕不用自己動手,也覺得麻煩得很。


    好康熙馬上就要走了,令人心理上頗為輕鬆。住回毓慶宮,胤礽小老婆們又要窩回擷芳殿了,這件事是大人心。東宮興建工作已經進入了內部裝修階段,這時候裝修並不需要打牆鑽眼兒,噪音也小。主要是往裏加隔斷啊、門扇啊、畫彩繪啊一類,前兩者可以量好了尺寸,外麵做好了拿進來一裝就成。後麵那個就是個寂靜活兒。


    連弘暘、弘晰都搬回去了。


    胤礽又恢複了忙碌。


    康熙是真心培養他太子,繼巢可托之後,他又任命詹事府詹事徐秉義為禮部侍郎,仍管詹事府事。


    接著,也許是為了補償胤礽索額圖退隱之後損失,康熙把先前因為‘人材不及’而被勒令解退鑲白旗漢軍副都統一職,抬手就給了富達禮。又把慶德從鑾儀衛裏抽出來,弄成了禦前侍衛。


    接了委任狀兄弟二人心中驚喜是有,多是惆悵。離開了原有工作崗位,到了一個比較陌生人際關係裏,一切都要重來。


    家裏男人開了一次小會,華善樂了一回:“你們兩個倒是都有出息了!好好幹。”


    石文炳則說:“要用心當差,力為主子辦事。不可生出驕狂之心……”


    華善給足了石文炳麵子,沒有插話,等到石文炳把話說完:“富達禮一向穩重,卻要明白,如今你是副都統,差使要辦,卻不可與都統相爭,不要著急非要做出政績來。你可如如今你才三十五歲,做到副都統已是主子開恩了,螞蟻社區首發往後還要這個品級上做個十年八年才有望做都統。多看看旁人是怎麽做,往後自己個兒才能做得好……”


    華善心裏默默地數著,一直數了五個一百,石文炳終於停下喝茶喘口氣了。老爺子大喜,輪到我來了。^


    嘴巴剛剛張開,準備咳嗽一聲,石文炳喝完茶、歇夠了,把炮口對準了慶德:“還有你,你大哥並不是很擔心,你脾氣實讓人不放心,”意有所指,指向大概是他那個不怎麽靠譜阿瑪,“你這回不可再與上司不合了!你那裏嘀咕些什麽?隆科多不修私德,那是他家事,你又不是禦史,還輪不到你開口!他阿瑪都不管事兒,你充什麽英雄好漢?這回你頭兒是領侍衛內大臣,你自個兒掂掂份量!”


    越說越生氣,火氣蹭蹭往上冒,這倒黴孩子!平常自己就是個流氓,這會兒居然正義起來了!


    氣地又灌一口茶,手指一伸,直衝著慶德,張口又來:“你道這京中誰不知道隆科多家事?就是沒有一個提起人,你阿瑪我就瞧得起他了?不其位,不謀其政!”


    慶德一直裝死,這會兒終於辯駁了一句:“那也不能叫我跟這麽個畜牲點頭哈腰。”|


    石文炳動了真怒:“你懂什麽?!你以為佟家為什麽能容得下這事兒?他那個妾,兒子都給他生了!”作為一件緋聞,男人們對這樣花邊兒其實也挺八卦,石文炳知道了也不稀奇。


    隆科多搶人事兒,開始知道人並不是特別多,等到大家都知道時候,四兒已經給他生下了兒子玉柱。就是佟國維,這會兒也歇菜了。不看僧麵看佛麵,不看兒子看孫子,隻能忍了。誰叫他這當人家爹不能一直盯著兒子後院兒呢。


    慶德嚅囁著不說話了,石文炳黑著臉還要再說什麽,華善終於跳了起來:“為著個外人,說話沒完沒了!”老子已經讓你先說了,你居然不記得投桃報李把話筒給我轉回來!搶戲啊你!找抽了吧?


    石文炳頰上肌肉抖了三抖,終於認真坐了回來,向華善認錯:“兒子不過要他居官謹慎些……”


    華善一聲冷哼,清清嗓子,呆住了,要說什麽已經忘了。氣死我了!手裏拐杖一頓地,發出一聲鈍響,直接向石文炳開炮了:“你他們這麽大時候也未必就有這樣成就了,他們比旁人家孩子好多了,你就會家裏擺老子威風!”


    三句話罵過,他想起來要說什麽了,拿拐杖一指慶德:“你急什麽鬼啊?佟家孫子要尚主了,旨意都下了,你這會子要真鬧出什麽事兒來,皇上都能活啃了你!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兒。真瞧他不順眼,你也別自己出頭啊,直臣多得是,想要好名聲禦史也多得是。現還不是動佟家時候,真到了那個份兒上,你隻要一句話,有是人精來出頭。”


    我怎麽會有這樣呆孫子?形勢,你會不會看形勢啊?


    老爺子憋得狠了,自從索額圖完蛋了,他非常有眼色地不再去招惹太子,窩家裏憋瘋了,人是越宅越萎。今天終於有一件可以發揮事情了,華善流氓本色再度滿血複活。


    “要辦誰,也要看看風向,看看時候。你說罷,外頭正打著仗呢,大將軍前線抗敵,你要彈劾他老家多占了二畝地,非要把他捆回來問罪,你是不是找抽?事情不一樣,道理是一樣!皇上要捧人,隻要沒有大紕漏,些許瑕疵,不會有人意。”


    慶德依舊不肯服軟。富達禮忍不住勸了勸他:“你還年輕,日子還長著呢,隆科多作惡,是不會有止境。他原還隻是私德,如此那個妾,居然代他收受賄賂,”冷笑,“主子爺是斷斷容不下這樣事情。你現發其事,罪過輕微,打兩板子算完,你還結了仇。”


    華善大喜:“對對對,往常看你小子呆得像個傻子,這回終於說了句聰明話。”


    富達禮:……


    石文炳:……


    華善繼續給慶德進行機會教育:“你哥哥說是,打蛇不死反成仇,懂不懂?慣他們兩年,以為沒人敢管了,膽子越發大了,一參一個準啊。主子恨就是女人辦男人事兒,她還攪亂了孝康皇後母家,得恨了,”說到點子上去了,“如今這樣,他哪怕被罰了,也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回過頭來,他要變本加厲,到時候你就治不了他了。他有父親、有兄弟宗族,得叫他不得了家族人心,你才能動得了他。佟半朝,真以為是看假麽?”


    慶德抬起頭,一臉獰笑:“上回大嫂病了,跟額娘出門兒是我媳婦兒。去佟家見佟老夫人,佟家老太太倒是和氣,tmd那個**,公然擺出與額娘平起平坐架式來了。佟家老太太乏了去歇著,該她正經兒媳婦來陪額娘說話,這貨居然出來了!我媳婦兒差點兒沒給噎死!轉過臉兒,她都要跑娘家訴苦了!”


    擦啊!


    男人們都怒了。富達禮與慶德坐得近:“你怎麽不早說?”


    “呸!我整死他再說也不遲。佟家欺人太甚!”


    石文炳生完氣,反而平靜了:“是單對你們額娘這樣呢?還是所有命婦堂客都這樣?”


    慶德一翻白眼:“阿瑪,兒子雖閑些,也不帶這麽打聽這些事兒了。管他們家對別人如何,弄個上不得台麵東西來跟額娘坐著一排高,我就容不得。”


    “你閉嘴,嚷嚷什麽呢?不知天高地厚東西,惹禍就眼前。慣得眼大心大了,還愁不惹事麽?你瑪法和哥哥給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再給你說一句:忍著點兒。我看你跟這個女人都像了,你咆哮得什麽?往常你家裏再不著調兒我都不太管你了,左右你出去倒是有點樣子,如今外頭也沒樣子了,如何是好?你還要收拾他?這麽下去,該有人收拾你了。想收拾別人,先得自己做好了,明白不明白?”


    道理是懂了,心裏氣憤還是有些難平。終於咬牙應了:“兒子理會得。”跟鄂老不修聊天去嘍~鄂同學如今既是公爵還是都統還是內大臣,領著侍衛們玩兒,正好,一老一小,又碰麵了。多打聽點兒消息也是好。


    你們惦記什麽呀?你們家二妞已經把隆科多事兒太子那兒掛上號兒,就等秋後算賬了。太子那個家夥,記性力是遺傳自康熙,記仇功夫自不必說了。佟國維一脈到現還不怎麽鳥太子呢。


    這些家夥,就沒有人會想到隆科多正室這會兒正被折磨者,需要早點營救。看,這就是這個時代遊戲規則。


    得到慶德保證,華善與石文炳商議著:“咱們家老三,是不是也該謀個出身了?”觀音保同學還是官學裏混著,積攢人脈、結交同窗呢,本次會議從缺。


    石文炳堅持著穩定原則:“老三還小,入仕早,怕做事不周,反惹麻煩。”


    “他就是活到一百歲,你眼裏還是個毛腳蟹!”


    “咱們家都是蔭進,兒子想叫他考翻譯。”


    華善老大不高興:“你管怎麽進身呢,隻要有能耐會辦差就成。”


    “他這個年紀,也是熬資曆,不如考個翻譯。他兩個哥哥都算是從武,不如叫他從文。”


    商議無果,還是富達禮說:“哪怕考試,也要過三年。要補個藍翎侍衛,聖駕又要巡幸塞外。等聖駕回來再說?”


    好吧。暫擱置。


    富達禮與慶德對望一眼,這事兒就不算什麽大事兒。兄弟倆對於大事定義:如果阿瑪和瑪法意見一致了,一定是發生大事了;反之,則否。定義完畢。


    ————————————————————————————


    自家大舅子們升了職,太子當然是高興。石家就這一點招人喜歡,不張揚,卻又低調不起來。等到你認真審視時候就會發現,靠,人家是如此牛叉。因為華善對索額圖不順眼,太子原是對這老頭子既欣賞其神棍又糾結其小心眼,等到索額圖真退休了,這種感覺濃烈了。


    這老頭人老成精,索額圖退了,他便跟著退,死活不出山,又讓胤礽記不起他這個仇來了。看來,華善隻是就事論事了,索額圖當時也鬧得忒不像話了,胤礽這樣下了結論。


    再看另一個升了職人。向徐秉義表達了自己祝賀,胤礽滿意地發現,徐秉義同學,即使做侍郎去了,也不會吃裏扒外。


    詹事府供職大家,有一個共識:給太子好好幹活,比朝廷裏奮鬥容易讓皇帝發現。詹事府編製小於朝廷,人員稀少,使得大家機會就多——每年至少有兩個月時候皇帝是不京城,此期間,政務歸太子管!多好表現機會啊!隻要太子不長歪,誰不願意進行一點感情政治投資呢?


    除了前途之外,大家也能看得到,凡是從詹事府出去人,平常太子是不會管,但是你要是有了困難,東宮會拉你一把。太子幼年時老師湯斌、耿介等人,人都死了,近來其家屬開始拿毓慶宮特別津貼了。不多,每年就是年節時候有一份子禮,節儉人家三個大節下來,補貼家用是絕對夠了。


    太子妃格言就是:“毓慶宮不留餘錢。咱們要念著人家好,人死了,情份還。”


    如今熊老先生,家裏日子清苦些,他過生日,毓慶宮給壽禮裏就有全套當季衣裳。孔誕日,送紙筆;夫人壽,衣料頭麵;既體麵又實用,正經名目下解決你困難。


    太子妃現是徹底明白過來了,什麽培養門人啊、給他跑官送錢啊,那都是扯淡!培養一個人,不但是忠心,重要是能力。索黨裏不乏對太子死忠人,結果呢,那rp,那本事!還惹皇帝討厭,叫康熙一勺燴了。


    眼下國家選拔製度、皇帝用人風格,已經把討便宜人給篩選出來了,康熙還親手把諸多人才、能臣送到詹事府裏來,放到朝廷裏去,放手讓太子去使,你還費那個費幹嘛?啊?感情投資就行了,親!比跑官容易多了。


    挖國家牆腳,從來都是一件……呃……非常劃算事情。


    不過,做起來要非常小心才行,這是一個技術活。


    挖人牆角招人恨,輕則背後吐口水,重則暴力報複,如果你挖了皇帝牆角,一旦叫他老人家知道了,皇帝能挖你祖墳。


    淑嘉做得很小心,反正人娶了媳婦兒之後,行事方針就會有一個大改變。具體表現,那就是為人處事、人際交往。從已故老師那裏開始,是個良好開端。由歿及存,慢慢地,等大家發現時候,毓慶宮行事風格裏,已經深深地打上了太子妃烙印。


    效果還挺好。


    哪怕是明珠,也不得不承認:一個好老婆為太子加分不少。所以,明珠也示意揆敘:“叫你媳婦兒去見見惠主子,直王府不能沒有當家主母。興許下一個媳婦兒能叫他變得聰明些。”


    明珠現騎驢看馬階段,自是不能馬上就放棄了胤禔。


    耿氏見著了惠妃,把家中意思一轉達。惠妃馬上說:“我何嚐不是這樣想?他是我生,我再明白不過他了。他本事是有,就是做事兒一根筋,不肯多轉兩道彎。有個媳婦兒照應著,也好少得罪些人。他家裏那些兒女,皆是沒長大成人,我是日日擔心呢。明年就是大挑了,怎麽著也得給他個媳婦兒,不能幫他旁,哪怕隻是管管家、照應照應孩子也是好。”


    現開始掰正大阿哥,隻怕有些晚了。


    毓慶宮已經得了先手了。


    夫妻二人,雙管齊下。感情牌越打越順,未來政治分紅報告書內容裏形勢喜人,有什麽理由讓原本就是太子屬員人離心離德呢?又有什麽理由,讓朝廷中非諸王門人大臣們不對太子好一點呢?


    鑒於皇太子麵對重重質疑,堅持做個好人,願意為他出主意人也多了。


    近來康熙出行,胤礽頭疼不是如何處理遺留下來事務,這些事情十年前就難不倒他了。康熙一走,他還能從容地與留守大臣聯絡感情。他頭疼,乃是如何送行!


    萌賣得差不多了,都是當爹人了,再賣萌就不好看了。您放心地去,我一定乖乖看家,這是場麵話,每回必說,了無意。我舍不得您啊,您帶我去吧,已經回回說了,說得康熙都……再無可安慰之詞了。


    這時候,救星來了。


    徐秉義於胤礽著急之時,給他獻計來了:“後日聖駕啟行,殿下當率留守百官送行。今聞皇孫已習騎射——”讓你兒子去賣萌!&qt;


    胤礽眨眨眼:“你說是。”


    不但會騎射被帶了去,不會騎射小胖子也被帶了去。康熙寬大禦輦裏,坐著祖孫三代,小胖子被康熙抱懷裏,沉得像個秤砣,把康熙心都填滿了。嘰嘰咯咯:“草原上好玩兒麽?阿瑪說好,孫兒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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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貨絕對繼承了他爹小時候對康熙態度,扯著皇帝胡子賣起萌來。康熙真是痛並樂著:“你長大些就帶你去。”


    “那我二哥也長大了,怎麽不帶他去?”勤學好問,勤學好問。


    “他要讀書~”耐心十足。


    “十六叔也要讀書呢。”步步緊逼


    弘晰適時開口:“三弟,我今天不去也成,瑪法自有安排。大哥如今不太舒坦,咱們都家裏陪陪大哥呢。”


    小胖子大發慈悲放過了康熙,小聲嘀咕著。


    康熙報複地伸手掐著他胖臉:“你怎麽不早說呀?早說了瑪法就準了,現收拾行李也來不及了。”絕對是欺負小孩子智商。


    小胖子仰起了臉,睜大了烏溜溜眼睛,天真地說:“那孫兒現說了,明天帶我們去,這算早了吧?皇帝不能騙人哦,我信瑪法說話都是算數。”欺負小孩子是要遭到慘烈報複。


    康熙啞然。


    胤礽終於伸出爪子把小胖子拎了過來抱住了:“你省省罷。”^


    康熙卻說:“你不要嚇著他,”身子前探,繼續掐臉,報複回來,“成,答應了。”


    小胖子得意地笑著,看看他爹再看看他哥。父子同心,忽悠成功。伸出胖爪子揉臉,一定被掐紅了,哀怨地看了康熙一眼。康熙把他搶回來接著抱,這回下手很輕,揉著胖臉,輕聲囑咐胤礽:“有河道總督折子,八百裏加急遞過來,旁事都不急。”


    場麵很溫馨,胤礽也應了:“五公主婚儀已定,嫁妝也陸續備好了,汗阿瑪千萬早些回來。”


    康熙答應了,又溫言問弘晰:“你哥哥身子不好?”


    “是,今兒不能過來送行,哥哥遺憾得緊。”


    “上回說你已經背完了《論語》?”


    “是,開始背《孟子》了,隻是意思還不甚明白。阿瑪說,多背背,等師傅開始細講了,就會明白得多。”


    ……


    ……


    ……


    今年隨駕是皇長子、皇三子、皇四子、皇五子、皇八子、皇十三子、皇十四子、皇十五子、皇十六子,後麵兩個還算小,坐車,前麵幾個就都騎著馬。胤禎馬上伸頭遙望禦輦,問胤祥:“到地界了,太子怎麽還不出來?這要說到什麽時候啊?”


    胤祥道:“多半是囑咐事情罷,汗阿瑪要離京一個多月,多說些話也是常理。”


    胤禔望向禦輦眼神,簡直想穿透重重阻礙,直接斃皇太子於當場了。


    終於,禦輦停了。


    送行和隨行分列兩邊,胤礽率先跳了下來,弘晰太監幫助下也下來了。康熙親自把寶貝胖孫子遞了下來,胤礽接住了,放到了地下。


    告別儀式這才開始。


    由於萌已賣完,這場告別就是官樣文章。同樣千篇一律告別講稿,由於有了剛才祖孫互動,說起來都別有一番情調。氣場肉麻無比,刺激得人直打哆嗦。


    回到毓慶宮,小胖子表功:“阿瑪,我說得不錯吧?”


    “是不錯,手勁兒也夠不錯。”


    小胖子心虛地吐了吐舌頭。


    “都去換身衣裳罷。”


    “我還教弟弟說話呢,等瑪法回來,一定要教弟弟會叫人了才好。”小胖子歡樂地折騰他弟弟去了。


    —————————————————————————————————


    這一年,康熙巡幸塞外期間,大事務也就是河工了。其實事情算起來都是毛毛雨,胤礽繼續京裏與他熊老師聯絡感情,繼續與他幕僚們增進友誼。


    直到九月裏,五公主婚事近了,康熙回來了。


    對於東宮來說,聖駕回來了,不但代表著太子監國任務完成,也不止是五公主婚事開始了。對東宮大影響,反而是螞蟻社區首發徐秉義帶著詹事、侍郎頭銜去主持武會試以及康熙對朝臣又一訓斥。


    徐秉義傾向於東宮,那麽,他選出來人,多少會受其影響,對胤礽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


    另一件事,同樣是個好消息。


    前邊已經把有關考試事兒罵了一通,那些涉及漢臣要多些,這一回隨受火力主要是滿臣。隨著‘太平盛世’到來,旗下大臣願意讓孩子們入部院,關係網錯綜複雜,一旦有提拔升遷這樣好事,統統給自己這一階層人。有苦差使就推給別人。


    直接惹火了康熙。


    旗下大臣子弟當令為侍衛執事勤勞效力,要保持勤勞尚武風尚!現呢,你們腐化墮落了!


    “今八旗滿洲漢軍大臣,除同族不論外,其子孫兄弟伯叔兄弟之子,部院衙門為司官、筆帖式者,著查明寫摺子呈覽。朕閱其可留者留之,可去者去之。上三旗以侍衛執事選用,餘著隨旗行走。俟伊等父兄不見任時。再行補用部院衙門。”


    此令一下,斷了石文炳念想。觀音保就是考試了,也入不了部院,以他年紀,外放又很吃虧。


    隻能灰溜溜地打報告,送觀音保去宮裏當侍衛。滿洲正白旗,你不侍衛誰侍衛?


    胤礽高興不是這個,而是……部院裏旗人少了,漢臣就得多,漢臣傾向於皇太子,不像旗人,如果是胤禔門下,想讓他效忠自己,那是難如登天。現五、六品小官,資曆淺顯者,未必就不是昱日棟梁。


    而做了侍衛旗人子弟……這宮裏,他有大把時間與他們接觸。即使不接觸,大家麵前,皇太子也能保證足夠上鏡率。


    這就像看聞聯播,你要高考考時政了,學校強製每天七點到七點半你就得看它,一天兩天,保證你把播音員臉記得比你自己臉還熟!而且還非常相信:領導人都很忙,國內很幸福、國外很混亂。


    心情一好,參加五公主婚禮也就表現得加和氣了。雖然,他對佟家還是不很待見。


    五公主受封和碩溫憲公主,下嫁佟國維之孫舜安顏,舜安顏受封為和碩額駙。頭一日,公主妝奩已經運出宮去鋪陳了。


    大婚正日子,嫂子們早早過來看娘子。


    五公主禮服是標準製服,穿戴起來也是端莊秀麗。再大方準娘,也會有羞澀時候,被嫂子們看得很害羞,溫憲公主不由偏了偏頭,以避開熱情目光。


    淑嘉笑道:“娘子害羞了。”


    四福晉上前推了推五公主:“這會子羞什麽呀。”


    溫憲公主揮揮手裏帕子:“熱。”


    福晉們笑作一團。


    淑嘉道:“是她運氣好,我那會兒,正是夏天,才是熱得不得了呢。”


    一句話勾起不少人同感,七嘴八舌,倒是讓溫憲公主緊繃神經有所放鬆。


    “吃點兒切好蘋果,不要多喝水。”


    “熱了叫他們打扇兒。”


    “這會兒好有些時辰呢,你先起來走走,等會兒你要坐大半天呢。”


    嘰嘰喳喳,直到五公主精奇嬤嬤過來說:“向皇太後、皇上、德主子行禮去了。”五公主這才起身。


    婚禮極是熱鬧,佟半朝家娶了個公主媳婦兒。公主下嫁,命婦翊升輿,下簾,內校舁出宮,儀仗具列,燈炬前引。福晉、夫人、命婦乘輿陪從,詣額駙第行合巹禮。


    陪從福晉就有四福晉和八福晉,正好去熱鬧熱鬧。淑嘉非常不幸,不能跟著去。和碩公主出嫁,還勞動不到太子妃


    而胤礽對佟家不待見,這次喜事上漲到了七分。佟家,對他並不熱情,甚至,對老八熱情些。


    這裏,胤礽也發現了苗頭上不對。佟國維等人明明不待見老大,言談舉止上就看得出來,甚至比對自己還敷衍。胤礽無聲地笑了,看來老八也是另有小算盤呢。


    老大……他知道麽?


    自然是不知道。


    胤礽加深了笑紋,你們亂去吧。大哥,我會當個好弟弟,不會讓你一直蒙鼓裏。結合著老八兩口子近來活躍程度,胤礽有點兒同情胤禔了。人家都要自立門望了,你還當他是個好弟弟。


    咦?汗阿瑪知道老八心事麽?


    這會兒胤禩自己都還是有點兒迷茫,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要什麽了。他努力上進了,他額娘就要晉位,大家都有臉麵。他當然要上進。之後呢?他還是不明確。大約,就是‘要上進’吧。


    從這個層麵上說,康熙大約是知道胤禩已經與胤禔漸行漸遠了。


    康熙是要胤禩‘能幹’,看到胤禩辦得好,他現是持鼓勵態度。他看到胤禩比較**於胤禔,也是持支持態度。胤禔自己是皇子,叫另一個皇子跟身後搖旗呐喊算個什麽事兒呢?胤禩要是鐵了心跟著胤禔混,康熙絕對不會給他晉爵。你想自己看低自己去當跟班兒,我何須捧你?


    康熙知道,但是康熙讚同。


    胤礽眯起了眼睛,就是不知道老大知道之後,會是個什麽情形兒?大約是要鬧吧?鬧起來好,自己斷了自己路,省得我動手。


    唔,伯王身子越發不好了,或可請旨看一看去。嗯,還有叔王,雖然汗阿瑪已經不大待見他了,畢竟是叔父。與叔王走得近了,汗阿瑪會不高興,但是太淡薄了,也不大好。光看伯王、不看叔王,也顯得功利了些。


    話又說回來了,胤礽很是羨慕著常寧恣意而行,雖然得罪皇帝,可是自己爽得要死!


    歎了一口氣,五年前他也是這樣,現……都扭曲得自己覺得自己變態了。去看看叔王罷。


    就這樣,妹妹婚禮上,額駙一家入宮行禮謝恩時候,太子爺華麗麗地走神兒了。虧得他戲份已經結束了,不然……佟家該覺得太子傲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內容有點多,暫不放有話說。如果晉江還抽,我再回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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