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捷再添冤仇


    毓慶宮三阿哥滿月宴之後,宮裏又辦了一場滿月宴。是五阿哥的庶長子滿月,這個孩子比淑嘉的兒子要小半個月,身份上就差了兩層。因為這個原因,再加上先前已經熱鬧過一回了,大家也不覺得新鮮了,這一回規模就要小一點,氣氛也沒有那麽熱鬧了。


    不過因是五阿哥長子,五阿哥雖沒大婚,但是人在外麵,胤礽作為留守的二伯父,也不能把侄子的滿月弄得寒酸了。五阿哥的生母宜妃又是四大天王裏的一個,過來湊趣的人也是不少。


    美中不足的是,孩子的生母位份低,雖有側室之名實則不是側福晉。五阿哥也未有封爵,並無僚署一應支應的人就有些不太順手。宜妃是祖母,由她來主持倒也合適,隻是有些不太好看。


    是以宜妃帶著點兒喜氣的報怨:“年輕人的事兒,我一把老骨頭真不合適。”一群女人當時都在寧壽宮裏說話,榮妃道:“我看你忙得就很開心。”惠妃也說:“要是有個孫子叫我忙上一忙,我寧願累著。”語氣就有點兒酸溜溜的了。德妃抿嘴一笑,也不說話,惠妃的話卻是說到她的心坎兒上了。老三老四一塊兒大婚,老三媳婦已經有了,自己的兒媳婦還沒動靜,未免……有一點心急的。


    淑嘉正好也在,等宮妃們說得差不多了才開口。先說宜妃依舊年輕,然後又說:“一應的事情都有內務府呢,您也不必很操心,有什麽想要的,吩咐他們去辦就是了。”


    佟妃道:“你先時又是安胎又是坐月的,怕也不知道。內務府總管馬思喀隨軍出征了。主官不在,底下人再盡心,也不如有他看著呢。”眾宮妃一致點頭。


    這個馬思喀乃是先時極力主張撤藩的議政大臣、戶部尚書米思翰之子。米思翰,富察氏,滿洲鑲黃旗人,一力主張撤藩,為康熙平三藩準備錢糧。自己沒看到三藩平就死了,三藩平後,康熙皇帝還對他念念不忘。哦,忘了提一下,當初與三藩戰事不偕的時候,很多人(索額圖叫得也挺凶)要求追究主張撤藩的人,明珠算一個、米思翰作為鷹派也在名單上。


    米思翰四子、馬思喀、馬齊、馬武、李榮保……都得到康熙重用,還都不是省油的燈。


    淑嘉道:“原來是這樣。”


    其實她什麽都沒明白,作為一個清史僅夠參加應試教育考試的穿越者,她完全不了解富察家的祖宗三代。作為一個穿過來就是閨閣小姐的姑娘,她能知道富察家挺不錯的,門風好、人也肯上進,地位也不低,就算是很不錯了。是以她不知道這家子裏出了幾個八爺黨,因為上下串連推舉老八當太子差點被一勺燴了,隻覺得李榮保的名字有些耳熟。


    這麽多年過去了,二姑娘不少上輩子的知識都模糊了,李榮保這個名字耳熟,純是因為他有個好兒子傅恒,在乾隆朝很有名,曆史課本的小字擴充知識裏有提到過一句。傅恒是乾隆小舅子她是知道的,但是傅恒的爹她沒記住名字。


    皺皺牌子,不知道馬思喀的兄弟馬齊力保老八、馬齊閨女做了十二福晉、馬齊侄女兒是乾隆皇後的太子妃還一門心思幫忙操辦五阿哥長子的滿月宴。


    無知的人,真是幸福。


    皇太後的性子越來越單純,所關心的也都是各種正麵的事情。比如“老大媳婦什麽時候生啊?”“老三媳婦生的時候他們能不能回來了啊?”“你累不累?剛出了月子就來回奔波。要不要喝點兒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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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嘉笑道:“我挺好的。”自出了月子,她又恢複了每日裏步行請安的習慣。宮中運動本就少,想要恢複身體,就要開動腦筋。再說了,不能開始是步行的,生完孩子就跩了不是?四月初夏,不冷不熱,早晚穿戴整齊走兩步又怎麽了?孩子交給乳母、保姆帶著,淑嘉每每要離開總要留下一個陪嫁的丫頭盯著,還是比較妥當的。


    三福晉剛查出有孕,臉上泛著幸福的光,笑說太子妃真是一片誠孝之心。她與四福晉因有太子妃的例在前頭比著,也想一樣的,卻因有婆婆,先到婆婆跟前報到,然後跟著來,到底差了一點兒。


    不過也比大福晉好啊,三福晉有些同情大福晉了,她是第一個進門兒的皇家兒媳婦,基本上她怎麽做就是為後來的人定下了例。偏偏遇上個太子妃,弄得像她以前做得不周到似的。


    旁邊四福晉與三福晉交換了一個眼神兒,心裏都有點子無奈。老三、老四是鄰居,又是同時過門兒的,心理上也親近,兩個福晉也都不是難相處的人,關係還是很不錯的。私下也會說說小話,都覺得在大嫂與二嫂中間找平衡實在是困難了一點兒。


    說起來太子妃跟她們更熟一些,相處得也挺愉快,可是走得太近了呢,又未免又冷落了大福晉。她們與大福晉住得更近一點兒,關係也不能弄僵了,兩人就都有點兒為難。


    聽到大福晉有氣無力地附和三福晉的話的時候,三福晉和四福晉心裏的無力感就更濃了些。不是大嫂不好,隻是在現在大家的眼裏,大阿哥太蠢。太子跟皇帝膩歪成那樣,你硬要從中插一腿。兩人同情大福晉,卻也不敢跟她走得太近,就怕給自己的丈夫在未來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是以除了正常的往來,與大福晉再沒有更深入的交流。又不能跟她走得太遠,怕現在大阿哥會找自己丈夫的麻煩。


    反倒是同樣的處境,讓三福晉和四福晉關係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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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裏辦滿月酒,康熙在外麵也沒閑著,各種布置指揮,收到胤礽的報告:“乾東四所滿月宴一切均好。”把胤祺給叫了來,把信給他看了,胤祺當然是感恩不盡,口稱謝恩,汗阿瑪還想著他,最後也不忘說一句太子二哥辛苦了。


    康熙大悅之餘拿兒子開玩笑:“朕這裏還有皇太子的另一封書信,是說的命欽天監擇卜你和老七的婚期吉日。你要不要看一看呐?”其實他給人家太子的回信裏說,這件事兒不急啊。但是太子還是認認真真每次都把結果給他,等著他打回。新郎官兒都還跟著康熙砍人呢,定好了日子有個毛用?可這一對父子還是樂此不疲,一個不停讓欽天監算卦,一個不停地說這個日期不好重來不急咱慢慢兒來。把欽天監tx得滿頭是汗。


    胤祺被他爹取笑了,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不用了,然後落荒而逃。


    無良爹欺負完了兒子心情大好,吩咐下去:“傳裕親王福全、恭親王常寧、簡親王雅布過來。”開碰頭會,目的:你們三個位份夠尊、輩份也夠高,給我壓住了後陣。三人領命,福全還好,生就敦厚,雅布不能上前陣略有不快,但是一想皇帝的哥哥弟弟也都跟自己一樣,倒是息了不滿。康熙還很關切地對雅布說:“雅爾江阿很好,你們父子也有些日子沒見了,魏珠,叫雅爾江阿來。”父子在軍中見麵,雅布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


    唯有常寧,小時候就是被慣大了的,不滿之意就擺在了臉上。康熙看見了,心中不快,卻也忍下了。大戰在即,不宜動怒。特意把福全留下來:“看好他,別叫他裹亂。”治不了皇子侄兒,對自己的親弟弟倒是還能管得住了,福全認真地應了下來了。


    領命而出的福全,在帳外遇到了等候的常寧。身為康熙目前活下來的最小的弟弟(他們活下來的兄弟本來就少),常寧平日也是個無人敢惹的主兒,誰都知道當今皇帝是仁愛之君,不能欺負他弟弟。這樣常寧的任性也是見長的,跟福全抱怨:“上回我與哥哥率軍出征,難道有錯麽?分明是胤禔不好!被他一鬧,誰敢冒險?如今把我們放到營後,葛爾丹的味兒都沒聞著……”


    福全大急,直跺腳:“噤聲!你又胡唚了!快跟我回去!”


    常寧被他一說,更不高興了,倒是老實跟著福全往回走,路上還咕噥著:“我又沒說錯!那小子要爭權,還把佟國綱給弄死了,他還疑心是哥哥你害的佟國綱。他那點兒小心思誰不知道啊?”


    我的祖宗啊!這熊孩子怎麽什麽都敢往外說啊?!你說的越對就越不能說啊!福全顧不得其他了,一巴掌拍在常寧的後腦勺上:“閉嘴,跟我回去!上回讓葛爾丹跑了,辜負聖恩,你還有臉說嘴?”


    常寧再任性,對著親哥哥還是有點最基本的敬意的。老好人福全青著一張臉,常寧還是有點兒怕的,老實閉嘴跟著回去了。


    卻不知道,兄弟倆在外麵的對話,已經被不少人知道了。康熙是頭一個,氣得直打哆嗦,身為皇帝,康熙當然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皇室一團和氣兄友弟恭。這下好了,常寧這個倒黴孩子把他的遮羞布給扯了下來,由不得康熙不生氣。倒是福全一慣的貼心解意啊。


    索額圖也算是一個,他呢,如今在中軍前鋒營,消息也還算靈通。聽了常寧所說,心裏大樂,恭親王說得沒錯啊!裕親王也是被大阿哥坑過的苦主,肯定對他不待見。矮油,早先怎麽忘了這一條兒呢?該拉攏拉攏裕親王才是啊,皇上對裕親王這位兄長一向是很照顧的。當時隻顧著得意明珠被削了,都忘了要趁他病要他命,多拉倆重量級的人物收拾他了。


    索額圖悄悄地尋上了福全,福全雖然老實一點,人卻不傻。看索額圖一臉的賊笑,就知道事情很大條。他正擔心白天的時候常寧剛說過的話產生不良影響呢,這不,不良影響自己來了。


    福全一個頭兩個大,聽索額圖對自己極力誇獎。索額圖也不傻,他用的借口是:“奴才現在管著前鋒營,卻未經過戰陣。王爺二十九年曾率軍出征,特來討教。”福全權當他是來討教的,光說注意事項了:“火器營中火藥尤其是看好,若是炸了,先傷自己人。馬匹尤其重要,放火器時不能驚著馬自相踐踏……”


    索額圖也認真聽,還認真記了,福全是個老實人,說的都是實話,應該有用。他不但聽,他遇到不清楚的還問。弄得福全以為他真是來請教的,麵色也變得和緩了起來。


    看到福全麵色和緩,似有親近之意,索額圖還是說了本意:“還有一事,著實為難,還忘王爺教我!”說完長長一揖,頗有點作秀的成份。福全看他這樣就頭疼:“知道的我都說了,旁的我也不會了。”


    索額圖直起身,目光灼灼:“不是行軍的事兒,隻有一樁。奴才現與大阿哥共領一軍,與皇子相處,實在為難,還望王爺教我,那年,您跟他是怎麽處下來了?奴才不比王爺還有輩份在那兒,都吃了虧,王爺憐我!”


    福全想吐血,老子怎麽處下來的?老子跟他處不下來!光跟他互相告狀了!老子最後吃了啞巴虧,你願意學麽?福全場麵話還是要說的:“大阿哥不是無禮之人,你且放心為皇上辦差就是了。”


    索額圖一看不行啊,過了這個村兒就沒有這個店兒了,下一回到哪裏再找個恭親王敢在裕親王麵前揭一揭二十九年的窩囊賬引出裕親王對大阿哥的不滿?索額圖幹脆挑明了,他跟大阿哥也合不來,裕親王跟大阿哥也有舊賬,咱們,是不是一起跟他算?


    索額圖生怕自己的份量不夠似的,還隱隱提到了太子:“大阿哥脾氣有點兒急,跟誰都有點兒不對付,太子也是對他多加容讓。隻是軍國大事,奴才實在不敢輕忽,才腆著臉向王爺請教。”


    裕親王要是能被說動,他就不是裕親王了。


    明索黨爭,裕親王是知道的,爭就爭唄,權當看熱鬧了,反正咱是皇帝他哥哥,隻聽皇帝的。明珠也好、索額圖也好,位高權重又如何?若火了他的皇帝弟弟,照樣削!都是愛新覺羅家的奴才而已。他不動,兩邊兒也不敢輕易下手拉攏,他就權當看戲了。


    雖說是奴才,以裕親王的性格,還是不願意輕易得罪人的,他一直致力於在兩股勢力之間保持一種平衡,兩不相幫。現在平衡被索額圖打破了,裕親王的惱火可想而知了。老子隻想平平安安過日子,你來讓我滾刀板?!


    索額圖光說他自己,福全還不至於這樣生氣,頂多就是擺著王爺的架子不參與臣子的爭鬥罷了。索額圖他不該帶上太子,奴才們鬥氣他可以一擺手說不屑管。說到了太子和大阿哥,事情就沒容易那麽善了,就像常寧剛才做的那樣,把粉飾太平的遮羞布給扯了。


    裕親王本是皇帝的哥哥,皇子們的伯父,哪裏用投機站隊呢?隻要中平,就算是太子登基也不會秋後算他的賬,他依舊尊榮,何苦去淌渾水。他是知道康熙的,什麽都要求看著光鮮。親哥哥幫親兒子打架,康熙能高興才怪!


    原本裕親王就是看著太子跟大阿哥爭來爭去,他自巋然不動的。他不但不動,還裝傻,看著太子和大阿哥說起兄弟的話題,他就用和氣長輩的態度對兩位說一大堆的兄友弟恭,堵得兩位把下麵讓他站隊的話給咽了。弄得兩邊兒都當他不開竅兒,隻好在他麵前當乖侄子,表現好一點,讓他在康熙麵前‘如實’匯報自己很乖。裕親王的小日子過得還是很滋潤的。


    那是以前,在索額圖的話出口的那一瞬間,福全仿佛看到自己花園裏常躺的那把搖椅唏哩嘩啦地碎了一地……


    真是躺著也中槍啊!


    福全臉色沒有剛才好看了,到底是居高位日久的人,養氣功夫還是有的,沒有立時翻臉,隻說:“不必擔心,好好辦差就是。皇上聖明,自有區處。”他還在裝傻。


    再裝,終究不是真的,尤其福全不是個會做戲的人。不管是福全還是索額圖,都知道,今天這事兒,算是談崩了。索額圖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福全知道索額圖,因是庶出,一心好強,凡事兒隻要他辦了,就不想妥協,索額圖這輩子也隻在康熙那裏吃過虧,心裏真服假服還不一定呢。他跟自己開口了,自己答應便罷,不答應,即使寫了保票說不站到大阿哥那一邊兒,索額圖也是麵上無光了。


    索額圖個橫起來連顧八代的考評都能從上等改成‘浮躁’的家夥,顧八代在康熙十四年,康熙親試旗員第一,擢翰林院侍讀學士,皇帝跟前掛了號兒的人,身上有二等阿達哈哈番的世職,本人還在吏部當過郎中。索額圖都敢這麽幹,還不怕人家知道!


    壞嘍壞嘍!叫這個呆霸王記恨上,我要小心嘍!福全糾結得要死,卻依然認定:皇子相爭這渾水不是人趟的,上回一個大阿哥都把我坑得那樣慘,這回加上一個太子,骨頭渣子都剩不下啊。絕對不能答應,大不了……咱弄掉索額圖算了。


    索額圖也知道福全平日是老實,卻不傻,他要二了,烏蘭布通他也打不贏。雖然權謀或許不在行,但是一般的人情世故卻是知道的。福全他在裝傻。索額圖心裏暗恨,給福全記上了一筆。


    福全一看索額圖的臉色,也知道這怨家是結下了,他……本來對太子是沒什麽意見的,現在卻要擔心起索額圖來了。真是苦逼!福全隱隱恨起了索額圖來,你沒事兒找什麽抽啊?!


    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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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隻是個小插曲,雖然對兩位當事人來說,是件影響未來生活的大事,同時也會影響到很多人的生活,但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行軍打仗。


    索額圖慪了一肚子氣回來,頂頭遇上胤禔,還要笑著行禮打招呼。胤禔也不敢真讓他把禮行紮實了,笑著虛扶,兩人各懷鬼胎。倒是有一個目標是一致的,這場仗要好好表現,督促前鋒營打個漂亮的勝仗。


    康熙也沒閑著,連日來除了調兵遣將、跟太子書信來往之外,還不停地與蒙古諸部聯絡感情。此番蒙古諸部也有攜軍助戰的,康熙對他們也人盡其用,科爾沁土謝圖親王沙津、達爾漢親王班第、喀爾喀車臣汗、納木紮爾王、西第西裏貝勒、盆楚克貝子等都被他派去偵查敵情。


    草原征戰,畢竟是蒙古人的地盤,這些人帶回了好消息:葛爾丹跑了。康熙一麵對佟國維、索額圖等炫耀:“葛爾丹望風而逃,若如汝等所言,朕先退卻,豈不便宜了他?而使費揚古寒心?”佟國維等又一回謝罪。


    康熙心情正好,也沒再計較,轉而籌劃追擊。命領侍衛內大臣馬思喀為平北大將軍。領兵追剿。都統巴渾德、齊世、護軍統領鄂克濟哈、為參謀,餘者領兵都統、副都統派出去了二三十號人,一齊隨著追擊——也是在痛打落水狗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中練兵的意思。


    石文英亦在追擊之列,他侄子富達禮被石文炳親自推薦給康熙。康熙道:“你不擔心他?”石文炳道:“更擔心他一事無成,上回他就隨駕,什麽也沒見著就回家了。長此以往,以為從軍不過如此,遇到真刀真槍,還兒戲視之,恐非福氣。”請康熙同情他一片愛子之新,讓他兒子去砍人。


    康熙大悅,允了。石文英帶著個拖油**上陣,石文炳還說:“不用特意關照。”你說不關照就不關照啊?!石文英苦哈哈地領著侄子走了。


    勝券在握,康熙有心情寫信給皇太後報喜了。皇太後接了信,轉手讓淑嘉給念:“人老了,眼睛不好使了。”


    淑嘉展信一看,好麽,蒙文,寫得還巨清楚,字跡、行間距也大。康熙詳細說了出兵以來的狀況,先說自己得老天幫忙,井裏突然出了清水啦、本來幹旱枯掉的草又豐茂啦……接著說葛爾丹不好幹了什麽什麽壞事,然後又說葛爾丹逃了把家什都丟了,蒙古諸部都說葛爾丹這是光顧著逃命了……康熙還跟皇太後介紹了他接下來的軍事打算,最後說六月初十就能回來了。


    皇太後聽前麵聽得一驚一乍的,聽說井出水的時候直念佛:“皇帝有神佛保佑的。”聽到了葛爾丹殺害婦孺、病人,以減輕逃亡負擔的時候又咬牙切齒,下麵康熙的軍事打算她沒聽懂,幹脆瞌睡過去了。隻有聽到康熙六月初十之前就能回到京裏,皇太後來精神了:“在哪兒寫著呢?”


    淑嘉笑著指給她看,皇太後的眼睛略有老花,眯著眼睛仔細端詳。小宮女連忙捧上眼睛匣子,皇太後戴上了,拿著信仔細讀。淑嘉黑線,皇太後明明沒有閱讀障礙的。不過,這也是顯得跟自己親自呢。


    接到信的不隻有皇太後,胤礽那裏的信更長,寫得內容更詳實。晚間,胤礽喜動顏色,對淑嘉道:“汗阿瑪將回,正好兒,回來歇息一下兒就是咱們兒子的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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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如康熙所料,戰事很快就結束了。不過,康熙安排的追擊大部隊並沒有立下最大的功勞,大功讓費揚古得了。他在昭莫多把葛爾丹打殘了!然後派副都統阿南達來報捷。


    禦帳裏,康熙高興地接見了阿南達。先問大軍辛苦,然後看費揚古的上疏。


    費揚古的上疏非常謙虛地說,砍了兩千多顆腦袋、抓了百多號人,俘獲子女、駝馬、牛羊、兵器、什物無算。康熙高興了一回,又拿指甲在戰績旁掐出了印子,想了一回,開始提問。


    康熙是個實幹家,先問:“交戰情形如何?”


    阿南達是個乖覺的人,來之前也知道了上疏是怎麽寫的,回答得與上疏無二,最後還說了:“伯費揚古恐涉誇張、故於疏內皆約略言之。其實交戰處、斬賊三千餘級。其餘被創逃竄、死於山穀中者、屍骸枕藉生獲數百人。殺噶爾丹之妻阿奴、及賊之渠首甚眾。惟噶爾丹引數騎逃出。其零星逃散之賊、投降大將軍馬思喀者千餘人。”


    康熙就喜歡這樣的人,大讚費揚古可靠。


    索額圖從旁聽得背上一冷,旋即想道,出頭兒勸皇上回京的是佟國維,自己頂多算是個湊熱鬧的,拉不上費揚古的仇恨值。費揚古許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他曾勸過康熙防範飲食、被自己惦記上的事兒呢。


    康熙確認完了勝利,遣退眾人,給京中報信。淑嘉又在皇太後那裏看到了康熙大勝,將要回京的書信。


    回到家裏,胤礽也早得了消息,正在高興:“汗阿瑪料事如神,如此,六月初十日前必能到京的!”回來就好,父子倆又能親密無間了,離得遠了總不是回事兒。老大被留下來善後了,沒人打擾了,真是太好了。


    胤礽說著說著就坐不住了,來回踱著步子籌劃:“迎接之事自不必說,唔,這兩天看好兒子,養得再好一些,到時候給汗阿瑪看了,必是歡喜的。我還得看看九弟他們的功課,不能荒廢了惹汗阿瑪不喜……”


    淑嘉很想翻白眼:“難道平日裏兒子養得不好了?”戳兒子,“小子,告訴你阿瑪,咱們一直都很好。”


    胤礽嘿嘿笑著,兩手卡住兒子的腋下,來回晃悠,把寶寶晃得直笑,笑得直流口水。


    作者有話要說:十一假期結束,夏小受也要回家了,朕明天也要上班了。


    歎氣,日子過得真快啊~


    傷感,給受受打包行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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