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他來到了蕭祁煜的麵前。


    然後動作輕柔地一手撫上蕭祁煜的背,一手穿過蕭祁煜的膝彎,一個用力,把他從軟榻上抱到了輪椅上。


    蕭祁煜低聲道:“謝皇兄!”


    皇帝定定地看著依然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蕭祁煜。


    看了良久,這才道:“回去吧,等朕忙完了,去找你一起用膳。”


    蕭祁煜點了點頭,由李德全推著輪椅緩緩退出了養心殿。


    皇帝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眼裏暗芒湧動。


    蕭祁煜點了點頭,然後在李德全的推動下,緩緩離開。


    ……


    輪椅在宮道上緩緩行駛,兩人一路無言,直到回到他的專屬宮殿。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李德全連忙半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撩開蕭祁煜的衣擺,卷起他的褲管。


    “主子!”


    李德全驚呼一聲,憤怒使得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隻見蕭祁煜的膝彎處赫然印著一個青黑的手印。


    那麽深的痕跡,可見對方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然而,蕭祁煜卻麵無表情,仿佛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把銀針拔了吧,”他語氣淡淡地說道,“那丫頭說過,銀針隻能麻痹兩個時辰。本王跟皇兄可是下了一個多時辰的棋。”


    李德全強忍憤怒和心疼,連忙起身幫蕭祁煜取出插在背後脊椎處的三根銀針。


    銀針剛取出,蕭祁煜的臉色陡然一變。


    原本清冷的臉上,很快滲出一層薄汗,顯然他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李德全滿眼擔憂地看著蕭祁煜,急切地問道:“主子,你怎麽樣?”


    蕭祁煜自嘲地笑了聲:“想來是舒適太久了,竟然連這點疼,都有點承受不住了。”


    李德全心中一陣絞痛,他憤憤不平地說:“主子,你都已經退讓到這地步了,皇帝為什麽還要這麽試探你?”


    蕭祁煜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暗芒:“本王一日不死,他估計一日不會放心。”


    李德全想到天佛寺對主子的那條批命,眉頭緊鎖,神情凝重。


    那句“王者降臨,天下歸心”仿佛一個沉重的枷鎖,束縛著蕭祁煜的命運。


    而就在批命後的一個月,主子就出事了。


    明麵上,是敵國忌憚主子,想要置主子於死地。


    暗地裏,他們都知道,這背後的黑手是誰。


    之後的日子裏,朝堂上也跟著發生了一係列變故。


    但凡有官員與禦王府走得近的,他們總會受到各種莫名的彈劾。


    那些官員輕則貶官,重則抄家。


    好似所有事情都是他們罪有應得,證據確鑿!


    但是一切都取決於他們與禦王府的親近程度。


    這種情況讓許多官員開始對禦王府敬而遠之,生怕因此惹禍上身。


    從此以後,溫潤如玉的禦王蕭祁煜仿佛化身為地獄修羅,無差別地斬斷了所有人的聯係。


    不惜落得個“殘暴狠戾”的名頭。


    李德全一邊給蕭祁煜上藥,一邊感慨道:“還是王妃厲害,隻三根銀針,就能徹底打消皇帝的懷疑。”


    原本已經恢複了知覺的雙腿,隻用了三根銀針,就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不然就皇帝這狠勁,就算主子能忍,也無法徹底遮掩身體自然反應。


    聽到淩楚玥的名字,蕭祁煜冰冷的臉上多了幾分溫度。


    “王妃最近怎麽樣了?”


    李德全回答道:“王妃一切安好,還時常念叨著王爺你呢。擔心你聽她的醫囑,傷了她好不容易給治好了一點的雙腿。”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對王妃的敬意和對王爺夫婦深情的感動。


    蕭祁煜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那本王回去後,豈不是又要被訓話了。”


    想到淩楚玥那氣呼呼的小臉,他就忍不住心情愉悅。


    “淩氏藥妝鋪子如何了?”


    李德全:“王爺請放心,有趙嬤嬤呢。這些天有很多女患者上門求醫,除了個別世家女眷,大多是青樓女子。趙嬤嬤說,王妃打算利用這些青樓女子作為招牌,來打響藥妝鋪子的名聲。”


    蕭祁煜聞言輕笑:“這個小丫頭,看來是準備徹底攪亂盛京城這趟渾水啊。本王真是越來越期待了。”


    據金吾衛的查證,盛京城總人口有八十五萬餘人,在職品官就有1105人。而在這1105人中,疑似感染梅毒病症的就有近四百人。這還不包括他們沒有品階的子女和內宅女眷。


    這些人要是鬧起來,想必盛京城一定非常熱鬧。


    如此想著,蕭祁煜向來清冷的眼眸裏,閃過一抹炙熱的瘋狂。


    “給本王準備筆墨紙硯。”


    李德全立刻應道:“是!”


    是夜,一封密信悄無聲息地從皇宮送出,一路傳遞到了禦王府。


    ……


    第二天清晨,當淩楚玥從睡夢中醒來,看到手中的信封時,她有些愣住。


    “這是王爺給我的信?”她疑惑地問道。


    趙嬤嬤點點頭,“昨兒半夜,燕飛送來的。我看王妃還睡著,就沒叫醒你。”


    沒有叫醒她,那就意味著不是什麽緊急的事情。


    如果不緊急,又為什麽要寫信呢。


    還這麽厚?


    難不成蕭祁煜在宮裏無聊,寫了本書出來?


    淩楚玥盯著滿腦子的問號拆開信封。


    隻見信紙上密密麻麻寫著一串人名。


    每個人名後麵都跟著或多或少的事件記錄。


    看著看著,淩楚玥的眼睛猛然瞪大。


    這,這裏麵的名單和內容,為什麽跟她小本本上記錄的東西這麽相似。


    【永貞十四年的三月,淩元泰出手救下了動了胎氣的惠妃。


    永貞十四年的九月,麗妃餘瑩瑩,借淩元泰之手,打掉肚子裏的死胎。


    兵部尚書餘高澹,栽贓陷害,與人密謀,坐實淩元泰謀害皇室子嗣罪行。


    太醫令施和同,……】


    整整二十三頁紙,一共七十六個人。


    上至後宮嬪妃,下至街頭混混。


    比她小本本上記錄的還多了三十二個人。


    裏麵的每個人都踩曾踩著淩家屍體,或升官,或發財。


    淩楚玥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顫抖著手,把這一疊信紙遞給了趙嬤嬤。


    “嬤嬤,你說王爺給我這個,是為了什麽呀?”


    喉嚨有些幹澀,說出的聲音有些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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