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網絡發達,經常有博主曬貓,然後和它們又玩又鬧,摟在懷裏,親親抱抱等等,貓兒也大多黏人如小尾巴一樣長在身上,立在肩頭、趴在胳膊上,就是南枝需要的。


    她就是想被這麽貼著,被貓兒明明確確地愛著,想讓它們用卡蘭姿大眼睛堅定望著,她也會狠狠揉禿它們,然後愛死它們,把所有下班時間都給它們,裝個監控白天也看它們。


    南枝想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床邊輪椅裏坐著的、清清瘦瘦的男孩子,輕歎了一口。


    揉不著了。


    南枝很快休息好,繼續去整理那些快遞,拆了一個保鮮膜盒,和一個燒烤紙來,還有一袋奶茶粉,以及一根逗貓棒。


    南枝拿著那根逗貓棒時愣了一下,貓沒買回來,但因為已經做好了買的準備,所以前幾天就迫不及待下單了貓貓需要的東西。


    貴的還有些遲疑,便宜的倒是不含糊,除的逗貓棒,應該還有個魚形狀的玩偶。


    不貴,九塊九,十來塊買的,刷抖音的時候順手就下了單。


    有時候支付太快捷也不好,玩具來了,貓還沒有。


    南枝扯下逗貓棒的塑料包裝,邊梳理頂上的毛毛,邊看向宋青。


    不知道為什麽,她鬼使神差一樣將逗貓棒可以拉伸的棍體展開,伸到宋青旁邊去。


    *


    宋青從她離開床開始,就跟著她一起到了這處角落,她坐在一個很矮的小板凳上拆快遞,他就拾撿地上拆下來的包裝,有的扔進垃圾桶,有的則折疊起來。


    她剛剛拆的幾個快遞都有紙盒包裝,紙盒是可以賣錢的,宋青正在折紙盒的時候,眼前一花,看到有根帶著五彩羽毛和鈴鐺的棍棒在他麵前晃了晃,鈴鐺也因此不斷響起。


    宋青抬頭,疑惑朝她看去,“怎麽了?”


    南枝:“……沒事。”


    她收了逗貓棒,感覺自己有一點失心瘋。


    怎麽能因為覺得他像貓,就用逗貓棒逗他呢。


    關鍵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南枝抿了抿唇。


    九塊九買的東西,還沒有運費險,她是不打算退的,將逗貓棒往旁邊一放,繼續開始拆別的。


    宋青則在她身邊,手腳麻溜的折紙盒和紙袋以及塑料袋。


    類似於裝衣服和鞋子的塑料袋,帶封口看起來可以循環使用的袋子他都沒有扔,另外疊好放在紙盒裏。


    紙盒也壘好,下麵擱了拉長的塑料袋,似乎準備捆綁起來。


    南枝望著地上諸多物件,控製不住想起奶奶。奶奶也和他一樣,有存這些的習慣,好的塑料袋留著套垃圾桶,或者以後裝東西,紙盒、易拉罐、礦泉水瓶子是打算攢著,等到足夠多了賣錢。


    之前南枝小,覺得有點丟臉,不願意陪著奶奶一起拾撿路過時垃圾桶或者地上的瓶子,家裏的也是能丟就丟,後來到了一定年紀後,她也似乎覺醒了這項血脈,變得和奶奶一樣,不舍得丟那些物件。


    所以她看到宋青這個行為非但沒有半點不適,反而還覺得很親切。


    這一個拆,一個折,互相都在做活的行為也讓她想起秋收時和奶奶在院子裏幹農活,剝玉米的場景。


    奶奶之前是高校教師,幹到副校長,擁有很多頭銜的那種,退休金很高很高,但她不顯山不露水,表麵看不出來。


    在沒有收到她積攢的存款和房子前,南枝都不知道,感覺這筆遺產貌似有點多,忍不住問了其他人才知曉。


    那個小老太太瞞得她好苦,她一直以為奶奶是靠省吃儉用,把好的都給她,加上爸爸和伯伯的養老錢與微薄的退休金湊在一起才能給她創造這麽好的條件,結果人家僅僅隻是退休金就花不完,完全花不完。


    南枝感覺自己護士幹到頂峰,工資都不一定有她的退休金多。


    她實在太低調,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鄉下小老太太,春天播種,秋天收獲,一天天忙碌的不見人影,還將家門口的地開了荒,每個季節都會有糧食結出來。


    幾乎一年四季南枝都陪著奶奶幹活,坐在院子裏,開著燈,如果是夏天就打著電風扇,和夜裏涼爽的風一起吹著,這樣的日常差不多占據了她大半個童年。


    當然大部分是奶奶幹,她在一邊給奶奶倒茶,寫作業陪著奶奶,真正上手的時候很少。


    因為地裏的活不多,就門口和河溝邊一點點,奶奶一個人每天趁著她寫作業的時候做一點,再做一點就幹完了。


    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家裏被她收拾的很利索,養了花、開了魚池,沒事都要將幹淨的地麵掃掃,地板趴下去擦,南枝感覺她種田就是為了找點事做,或者說陪著她做作業太無聊,幹點活正好。


    小時候南枝不喜歡,因為一直看到奶奶在忙,用那雙幹瘦的手,有點心疼,後來才知道人家就是怡情,就算不幹也夠吃夠喝,後半輩子活的很好很好。


    這件事也不再是她痛苦的回憶,反而還有點留戀。


    南枝也說不清自己抱著什麽樣的想法,像當初給奶奶打下手一樣,將自己拆掉的塑料袋,感覺還可以的主動遞給宋青。


    宋青則順手接過,拿到手裏時頓了一下,很快繼續折了起來。


    倆人全程沒有交流,似乎就這麽自然而然默契地互相接受並且配合了。


    *


    宋青其實一開始並沒有注意自己的舉動,就是像吃飯喝水一樣,本能矮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紙盒和袋子收拾,等發現南枝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他手上,他才留意到自己在做什麽。


    他日常拾撿這些習慣了,在一個不缺錢、房子很大的女孩子家裏也這麽幹了。


    宋青動作不自覺緩了緩,腦海裏想的是往日叔叔嬸子家的女兒和兒子嫌棄的表情。


    他們的爸媽也撿這些,他們都會忍不住鄙夷,更何況一個外人。


    年輕人似乎也較為討厭這種行為,覺得小家子氣,無用的節儉行為,還會將家裏弄的亂糟糟的。


    他正遲疑著,打算將那些都一股腦扔進垃圾桶時,就見她遞來紙盒子和袋子,不知道是好奇還是如何,神色平靜看他在手上拆解。


    宋青認真去觀她的臉色,看不出惱怒和不爽來,甚至還比剛剛心情好一樣,嘴角勾起去拆其它快遞,動作都輕快許多,拆完紙盒子繼續給他。


    宋青放心下來,動作緩和,她遞一個,他就分類放好一個。


    手上忙碌著,意識也沒閑,在出神想剛剛那個擁抱。


    他爸媽去的早,叔叔嬸子對他也一般,從來沒有和他親昵過,老師們更多也是關注他的學習,那個擁抱還是他從有記憶以來,除了爸媽之外的第一次。


    看得出來,南枝體寒,怕冷,穿的很厚實,衛衣寬大加絨,抱他的時候將他嚴嚴實實兜住,一圈都是她的衣物,和她溫熱的體溫,霸道又不講道理地傳遞過來,沿著血管,到達心髒一樣。


    宋青閉了閉眼。


    真的好暖。


    “宋青,有人追過你嗎?”


    隻幹活有點無聊,南枝忍不住問他。


    宋青微怔,遲疑片刻,搖了搖頭。


    他在學校裏風評並不好,不知道為什麽,那些女孩子總是會在他到來的時候突然噤聲,然後你捅捅我,我捅捅你,小聲說‘來了’。


    似乎之前就在討論他。


    有時候他也確實從她們口中捕捉過一兩次自己的名字,每次那些女孩子就像做壞事被抓住一樣,一臉的尷尬。


    所以他猜測,他在學校裏應該是不受待見的。


    南枝挑眉,神色明顯的不相信,“不可能吧?”


    他長成這樣沒有人追?


    南枝上學的時候校草還不如他十分之一,學習還很爛,都被好多人惦記,宋青這樣的不可能沒有人追的。


    南枝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幾張照片,和拍照片的兩個小姑娘,從她們的小心翼翼和宋青雖清俊但冷漠的神色中感覺自己找到了一部分原因。


    在腿沒有截肢之前,能明顯感覺到即便身處水深火熱,他眉目依舊鋒利,如一柄長劍出鞘,對自己的目標和人生有著十分清晰的認知,並且朝著那個方向努力。


    同樣的年紀下大多數少年少女還處在一種即將踏入社會,茫然無措的階段。


    他完全不一樣。


    走路都是帶著風的,意氣風發還清冷淡漠,屬實高嶺之花。


    他這種人其實很難相處,這也是那兩個女孩隻敢暗自喜歡、和閨蜜假意拍照實則悄悄紀錄他,但不敢真的和他接觸的原因吧。


    她倆基本可以代表其他人。


    貧民窟開出的天山雪蓮,生長在懸崖峭壁上,曆經風霜雨雪,卻依舊傲然盛開,哪裏是可以輕易觸碰到的。


    南枝突然想到,這個或許在學生時代,被不少人作為白月光,朝思暮想,愛而不得,可望而不可即的人,被她帶回了家,養在了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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