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6


    寒冷的夜,紅裳一個人走在山林中。冷風呼嘯,她緊緊地抱著自己,隻悶著頭前進,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往事曆曆在目。


    她記得這一年多以來的點點滴滴,記得他的每一次蹙眉,每一次笑容,每一次或懶散或虛無的話語。她記得他的花色襯衫,記得他的夾腳拖鞋,記得他指縫間的香煙。


    記得他的白色碎發,記得他略顯孤寂的背影。


    可是為什麽,在他們之間,永遠有著一道她無法跨越的鴻溝?


    這一路上,偶有邪惡的東西向她靠近,她雖低著頭,卻冷冷的一句“滾開”,無論是什麽都不敢再靠近她。現在的她,心情差到了極點啊。


    她知道了他的很多事情,那些他從來不曾對她說過的事情。她開始明白,為什麽,他那麽執著的想要看薑北臣淒慘的下場,她甚至了解了,那個一直住在他內心深處的人。她永遠無法觸及的地方,因為那裏已經住了人。


    走得累了,也哭得累了,她站住身,抬頭仰望漆黑一片的夜空,沒有星星,沒有月亮。


    卻……隱隱地,傳來了人的腳步聲。


    “紅裳?”來的人語氣有些疑惑。


    她輕輕轉過頭,看到了他素淨的衣衫,“是你。”


    “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紅裳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詢問道:“連翹呢?”


    “她睡了。”


    “那你……”


    “我睡不著,四處走走……”薑北臣可以看到她泛紅的眼眶,卻是裝作沒看見一般,笑著問道:“迷路了嗎?”


    “……嗯。”紅裳的聲音悶悶的。


    薑北臣朝她走去。


    立在她麵前時,將她肩上的落葉拂去,語氣很柔和,“你,見過南達了?”


    南達……那個紅裳在小樹林遇到的,自稱是尹光耀忠仆的人……“嗯,見了。”


    “他可是跟你說了好多話?”


    “嗯。”


    “他也跟我說了好多話。”


    “你……你都不記得了麽?”


    “我哪裏會記得我在蒼無的事情,我隻知道,我是薑北臣,來自二十一世紀……這個身份,也隻有在連翹麵前的時候,才顯得真切。這一年多,我都已經適應了‘弑魂’,突然聽到這個消息,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呢。”薑北臣的聲音很輕很緩,隻是他的眼裏卻藏有一抹紅裳沒有察覺到的情緒。


    “……”紅裳不知道要說什麽。


    “不然……”薑北臣將臉湊到了紅裳的耳邊,寒風掩蓋住了他的聲音,他說了什麽,隻有紅裳聽得見。


    “哎?!”紅裳吃驚的看著他。


    他倏地一笑,“不是很有意思麽?”


    “這、這……”


    薑北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拉著她朝山上走去。


    “走吧。”


    紅裳呆呆的被他拉著,兩個人一前一後開始上山,薑北臣的另一隻手裏拎著燈籠,淡橘色的光雖然很弱,卻也能照亮前方的路。想到薑北臣的那些話,紅裳突然覺得心動了,她微微咬住嘴唇,不知道如何是好。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情愫。


    紅裳最終垂下眼瞼,歎聲道:“好。”


    薑北臣微微一笑,沒有回話,隻是握著她手腕的手略微下滑,扣住了她的手指。紅裳一驚,想要抽開,他卻是牢牢握住,“你剛剛才答應我的,別忘了。”


    “我……”


    “我這裏可不給反悔的哦。”薑北臣的聲音變得有點痞,“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紅裳神色複雜的看著他的後腦勺,聲音自嘲,“你應該對很多姑娘說過這種話吧……哎,像我這樣的人……”


    “沒,我沒對任何一個姑娘說過,你是第一個。”


    “……”


    “沒必要為了那個家夥,妄自菲薄吧?”


    “可是……”


    “沒有可是。他心裏到底想些什麽,過兩天就會知道。”


    “……”


    “阿嚏!”連翹突然從床上坐起,她用手捂著鼻子,又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阿嚏、阿嚏、阿嚏!”


    “啊……”連翹用手搓了搓鼻子,她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好……冷……啊……


    她哆哆嗦嗦的穿上外衣,阿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唔,掌門,你要去哪?”


    “我去茅房。”連翹的尾音都止不住的顫抖,“你繼續睡吧,我很快回來。”


    “嗯……”阿寶頭一歪,繼續趴在床上睡過去了。


    連翹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夜深人靜了,她不想吵到別人。額,好吧,這個小院其實也隻有她和阿寶而已。哎,晚上的湯喝多了,這下好了,大半夜的要從暖暖的被窩中爬出來,去上廁所――這簡直就是最痛苦的事之一啊!


    她匆匆的進了茅房,又匆匆的趕回了房間,至始至終都不曾發現,房頂上那道黑色的身影。


    瞬玲滅眸光清冷,卻又深藏一抹痛楚,最後一件神器即將被找出來,到時候……


    正如迦洛所說,他和連翹走得始終不是同一條路。


    冷風夾雜著狼嚎,卷起了沙漠層層黃沙。屹立在最北邊的,是一座有著幾千年曆史的土樓。在最靠角的房間裏,還有燭光搖曳。這裏,正進行著一場最絕密的會議。


    坐在最上方的,是散遊仙付自閉。他的身旁站著嵐溟和慕瓔兩位弟子。而一旁排列的座位上,分別坐著望塵、蝶舞、洞峨、殤墓幾大門派的管事者。


    望塵派,是蒼無東方最大的門派,就如他們的名字一樣,似是不沾人間之氣,他們派的人也都飄然若仙。其實他們的修為是以“靜”為主,所以每個人看上去都心如止水。而他們的上一任掌門,便是百裏拓明。自從百裏拓明失蹤,望塵派便由一位長老暫時接替了掌門之位,如今真正的掌門還在空缺中,因為年輕的一輩裏實在是沒有人有資曆擔任掌門啊。


    蝶舞派,是蒼無中隻收女子的門派,這個門派來曆很深,而且現任掌門人尤為神秘,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樣子。蝶舞派最初起源是以暗殺為主,最後在一任又一任掌門的漂白下,走上了修仙的路。以往從蝶舞裏飛出的半仙讓整個蒼無都不得不仰望,而從蝶舞裏修煉成仙的五大聖女,都在一千年前的仙魔大戰中壯烈犧牲。


    洞峨派,是蒼無最北邊的幫派。原本隻是一個小幫派,以醫為主,但在上上任掌門人的帶領下逐漸擊敗了北方數大門派,並幾乎合並了那裏的所有較小的門派,直到有一天,北方再無哪個門派能與之對抗。而且洞峨現任的祭祀,便有蒼無第一仙醫之美稱的臨江仙。他也是蒼無為數不多一個修煉成仙的人。


    殤墓派,是蒼無南方最大的門派,他們擅長使毒、暗殺,所以一直以為給人的印象都很陰險殘忍。但是你卻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毒計放眼望去,再也不會有第二個門派能與之相敵。原本殤墓派和其他幾大門派一直來往不深,甚至還結過一些怨,可是現在魔尊的蘇醒,讓蒼無勢力最大的門派不得不團結一致,共同抗敵。


    這不,大老遠的每個門派的掌門都來了,包括最神秘的蝶舞,當然她蒙著麵紗。付自閉喝了一口茶,緩緩敘說了自己的計劃。


    說得人霎時沉穩,聽者卻都無比震驚。


    蝶舞派的掌門第一個驚呼道:“付老前輩,你說得可都是真的?!”


    “隻要我們抓住了時機,絕對能成功。”


    “夜神……下一個夜神,真的是蒼琉蘇麽……”望塵派的代任掌門撫著胡須,倒吸了一口涼氣,“而這世上竟然有能夠儲存神之力的軀體,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關鍵是那蒼琉蘇,他怎麽會任我們擺布呢?!”洞峨派的掌門不太看好這個提議,“而且,你口中所說能夠儲存神之力的人,萬一到時候反戈相向怎麽辦?!”


    “那個人的意誌,是我們已經能完全控製的了。現在,隻需要把神之力給他便可。”付自閉對洞峨派掌門的話做出了解答,並且說道:“下個月初十,是最好的機會。如果錯過了。下一個夜神蒼琉蘇便成功歸來……他的性子大家都清楚,盡管他唯一的徒弟筱旋已經答應說會勸說他,可畢竟筱旋隻是他的徒弟而已。”


    “這……”


    “說的沒錯……”


    “那家夥,從來不管這世間的事,隻對追求力量有著絕對的執著。”


    “說不定會去跟魔尊決鬥呢?”


    “但也說不定……會和魔尊成為同盟啊。”


    幾位掌門都在和身邊的副掌門竊竊私語道,房間裏一時之間議論不斷。嵐溟站在一側,眉目清冷。慕瓔微微低著頭,眼裏閃爍著幾分不安。盜取神之力……師父的這個想法真的是……


    這次的會議,一直進行到很晚才結束。大家最後都有了統一的答案,那便是――下個月十號,奪去蒼琉蘇的神之力!


    來的人陸陸續續都走出了房門,付自閉唯獨把嵐溟留了下來。


    “這件事情,要做好十足的準備,萬不能讓任何人打擾。”


    “是,師父。”


    “聽說連翹已經回來了……她若得知了這個消息,一定會趕來。”


    “嗯,按照她的性子,一定會。”


    “所以盡量不要讓消息走路風聲。”


    “徒弟明白!”


    “還有……”付自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嵐溟走近了一些,“這些日子,看緊了慕瓔。那孩子,我怕她一時婦人之仁,做了不該做的事。”


    “……是,師父。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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