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無聲處,聽驚雷。 ”


    “於無色處,見繁華。”


    相似的字句,也由遠月總帥口吐出來。


    店麵裏,薙切仙左衛門凝視廚房正收拾桌子的少年,喟歎道:“這下子,應該再無人對他當今所處的位置,有質疑聲音了。”


    卡爾賢者臉色精彩,嘴唇囁嚅,卻說不出任何東西。


    女主將取餐巾優雅地擦嘴,輕輕地道:“是啊,如果說前陣子他在我的晉升典禮,拿出來的東西還不足以說明他位置的穩固,那麽,今天他再次用普通的素材,又一次告訴我們,他心美食世界有多錦繡。”


    “活化!”


    才波城一郎點出這晚這桌宴席的主旋律。


    “每一道菜,有蘊含著生生不息的氣象,複雜如刺身拚盤,用水產、醬汁構造和諧的五行圖,簡單如湯鰻,一尾河鰻而已,我卻看見了奔湧不息的大江大河!”


    “所以……”堂島銀健美的麵容浮現清爽笑容,“「活化」正是他香料公式的美食之意麽?”


    他和才波城一郎,乃至薙切宗衛夫婦,不約而同地遙想到那驚豔的火焰絕技。


    如果說,夏羽的火焰廚技,是賦予菜品高高在、睥睨天下,秦王掃**般氣魄的話。


    那麽。


    這樣的香料廚藝,卻儼如閃光的神靈之手,輕輕一點,於是一道菜肴便此脫胎換骨,活了過來。


    “哈哈哈哈!”


    一陣大笑。


    眾人皆愕然看突然發笑的遠月總帥,包括卡爾賢者都在驚訝看他,不知道這東瀛的食之魔王為何發笑,但薙切仙左衛門旁若無人的敲桌:


    “有這樣的絕技壓身,回國也算是藝成下山。”


    “縱是華界豪強林立,他亦具備了無匹的競爭力,誰敢小看?!”


    薙切仙左衛門朗笑,麵容寫著欣慰、期冀。


    他之欣慰,是因為老友視為唯一傳承者的血脈孫子,取得如此驚人的廚藝成。


    再且,老友這個孫子,還打遠月的烙印,若夏羽歸國連敗諸強,民眾茶餘飯後討論起來時,不會說是某某料理院校的講師嗎?這層身份不容抹殺。


    而魔王的期冀,更簡單了。


    東瀛這塊巴掌大的地方,太多因素限製本土美食界發展壯大了,仙左衛門年輕時也曾壯誌雄心,否則哪裏有遠月王國現今的基業。


    但人力有時窮。


    變老、心性也漸漸淡泊的老人,現在更樂意見到後輩去揮灑汗水,朝著至高的王座發起衝刺。


    而毫無疑問,薙切仙左衛門對夏羽的關注,甚至隱隱超過了自己的孫女。


    連仙左衛門自己也不明白,他在老友這個孫子身,寄托了怎樣的期冀,僅僅是在華界攪亂風雲嗎?不,遠遠不止!


    “他的目光,應該放在更高處……”


    ……


    店外。


    “登臨?”


    聽魏清蓮的自言自語,朱青似笑非笑:“喲,魏禦廚總算意識到這個關鍵點了。”


    她背手接近,腳步輕快,“那麽,魏禦廚,你對我這個後輩,有什麽看法呢?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說說你的看法,哦,之前你該不會認為,夏氏遺孤要被國內一群英才拍死在沙灘吧?”


    魏清蓮眼神一縮。


    很不巧,朱青正好點破她之前的心思。


    笑容顯得勉強,魏清蓮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可能吧。”


    “哈?”


    這個回答可不是朱青想要的,她擰眉瞪過去,“你什麽意思?還不肯承認他和我們站在同一位置麽?”


    “也是!”


    但朱青接著拍掌,掌聲清脆。


    “想要證明,還得真刀真槍幹架,全部打趴了才是孩子王啊!”朱青嘴噙一絲玩味的笑容,“魏清蓮,我可聽說了,這一屆元旦英才會獵,你是蘭老的副手,龍頭親自任命的,在會獵前夕還要趕來東瀛懟人,真是難為你了!”


    “你想說什麽!”


    魏清蓮聽不了陰陽怪氣,惱道。


    “簡單呀,今晚宴席你不用結賬給錢了,用一個元旦英才會獵的參賽名額代替,可以吧?報名時間過了真是沒辦法。”


    朱青說完,魏清蓮便是暗抽一口涼氣。


    她見朱青臉的嘲弄、促狹,聯係之前朱青的言語,登時醒神。


    真刀真槍幹架……孩子王?


    參賽名額,肯定不是朱青要用,那麽隻能說……


    魏清蓮心髒狠狠收縮,大概弄懂朱青的打算,她涵養再好也差點罵出聲,隻得竭力忍怒道:“不行!絕對不行!”


    “他如今所處的位置,再掉頭殺回去,是……”


    “是什麽?”朱青笑哈哈。


    一瞬間,魏清蓮腦袋冒出許多詞句,什麽虐菜,什麽砍瓜切菜,什麽殺雞焉用宰牛刀。她吸氣勉強保持鎮靜,道:“這是大風吹禾苗,那些還沒茁壯的孩子,會被攔腰摧折的!”


    “總之,這麽決定了!”


    朱青拍拍手,背過身去向店麵走。


    夜晚再傳來的一句話,瓦解魏清蓮的抵抗:


    “我說,魏禦廚,飯菜你也吃了,總該有點表示,表明自己沒有吃霸王餐吧?”


    霸王餐?


    魏清蓮臉色青而白,相當精彩。


    “哎!”


    糾結一陣子,魏清蓮回頭看那座夜色的華餐館,從身摸出手機。


    她的通訊錄,隻有寥寥幾個號碼,沒備注人名。要是朱青在,肯定要開口大肆嘲笑她的交際圈。


    撥通其一個號碼。


    連續撥了好幾次,足足十分鍾,卻沒打通。


    隻能換另一個號碼,試撥幾次,手機聽筒傳出聲音:“喂!”


    與此同時。


    華界,紫禁城,白玉樓。


    一名麵容白淨的魏氏老者,站在朱欄前,眺望起伏的宮城,聽魏清蓮在那頭敘說。


    “父親,請替我轉告龍頭,這次東瀛一行我……”


    “失敗了?”


    魏氏老者眉頭緊縮。


    “嗯,是這樣的……”


    聽到那個夏氏遺孤對龍頭法旨的蔑視處,老者手擊欄杆,沉聲道:“好一個狂妄小兒!夏擎教出來的好孫子!”


    但在夏氏本鋪外麵路燈底下,聽電話那頭的聲音,魏清蓮遲疑再三,還是把今夜宴席的見聞詳細說出。


    什麽?


    宮牆裏,林鳥驚飛。


    不遠處有幾名白玉樓學徒路過,見白玉樓三大龍尊者之的魏老,胸膛起伏,麵色潮紅的模樣,頓時嚇得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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