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夏氏本鋪外麵的圍欄,通通撤掉了,豪車停滿屋前屋後。


    冷清挺久的餐館,突然開門迎賓,而且這些賓客身份一個個還很驚人,早有消息靈通的媒體記者,蹲守在附近,設備哢哢拍個不停。


    稍遠處,一群到商店街覓食的客人,指指點點。


    “四宮主廚!”


    “還有乾主廚,水原主廚!”


    人群突然騷亂,四宮小次郎身穿筆挺的白色調主廚服飾,引領畢業生們大步而來,在他身側,乾日向子、水原冬美等人,也是類似裝束,顯然剛剛從餐廳後廚出來,到夏氏餐館赴宴。


    “四宮主廚,這邊請!”


    “乾學長,這裏,坐這裏!”


    店內,玉川美紗和森田真希,則擔當起侍者角色,給剛來的畢業生安排座位。


    平時隻容數十人同時餐的狹窄本店,幾乎坐滿了人,室內燈光亮堂,排風換氣機似乎在滿負荷運作,空氣隱隱屋外還要清新,沒一絲擁擠爆滿的悶氣。


    “啊,好可惜啊,吧台的位置都被占了!”一邊坐下,乾日向子一邊遺憾地喊,目光頻頻瞄向吧台位置。


    與她同坐在店麵一角的眾畢業生,相視無奈。


    倒不是來晚了。


    看看吧台那一圈大佬,卡爾賢者、仙左衛門、朱青、女主將和神原正人等,他們算提前過來,搶占前排位置,照樣要乖乖讓位。


    誰不知道吧台與廚房,僅有一窗之隔,坐在那,可觀察主廚的一舉一動,進而學到一些東西。


    相似的哀歎聲,也從極星寮、十傑座位傳出。


    “啊!”


    “最前排的位置沒了,好想零距離,看一看講師的料理演繹!”


    吉野悠姬捂頭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發覺店麵有幾位大佬投來目光,田所惠頓時緊張地扯了扯少女衣袖,繃緊臉:“有位置給我們坐不錯了,安靜點啊悠姬醬!”


    一色慧沒在這桌,而是與十傑匯合去了,在那頭談笑風生。


    幸平創真正要開口講話,卻不料,吧台前一位紅發英俊年男子,側身遙遙向角落處的兒子招手,“創真,你過來。”


    於是,在眾小夥伴、畢業生羨慕嫉妒的目光下,幸平創真有點懵,被城一郎按在自己剛剛坐的小凳子,而身為父親的「修羅」,則站在兒子身後,雙手仍放在幸平肩。


    “看——”


    才波城一郎,隻吐出這個字,幸平呃了聲,理解到父親要讓他幹什麽,於是,對隔著一層玻璃窗的開放式廚房,注目而去。


    夏羽正在準備晚宴的菜肴,幫廚有三名,分別是玉川綾香、久我照紀和北條美代子。


    久我照紀不久前剛來,被夏羽拉壯丁,但這位十傑成員,舉止神情,不見一絲桀驁和傲氣,服服帖帖地,聽從主廚的任何指令。


    “久我,給爐子加點炭!”


    “美代子,拿我之前調配好的醬汁!”


    看夏羽在幾個燒烤炭爐之間,來回挪動,操控著火候,幸平創真啊了聲,“今晚宴席第一道菜,是烤魚麽?”


    爐子,正是一尾尾肥美的淡水魚。


    很新鮮的魚,剖殺取內髒、刮除鱗片後,被平放在炭爐烤,這魚仍一陣陣抽搐。


    可轉瞬之間,一縷攜帶香濃之味的煙氣,由魚身冒出,於是以幸平創真的視角,這條似乎仍活著的淡水魚,在抽搐,短短一兩分鍾的功夫,整個魚身居然泛著烤熟的金黃色澤!


    “咕嚕!”


    狠狠一咽唾沫,即便知道那位廚師有著‘火焰的魔法師’綽號,但這樣高效率烤熟一條魚,仍是驚到了幸平創真。


    “老爹,這種火候技巧我能學會嗎?!”不禁扭頭這麽問身後的才波城一郎。


    一句話——


    教練我也想學啊!


    “嗬嗬。”


    看到兒子目真切的期冀,城一郎點點頭,露出笑容:“誰都能學會。”


    可是,「修羅」心默默地補充一句:


    若想達到這位夏講師舉重若輕的境界,卻不僅僅是學習、努力可以了。


    賓客悉數到場,第一道菜肴很快桌。


    一桌一條大烤魚,多的沒有,而由於霓虹金習慣分餐製,夏羽讓真希、美紗菜時,特意給每個盤子,備了一副公筷,客人們用公筷,將魚肉夾到碗裏自己品嚐,這樣即便有潔癖心裏也會舒服許多。


    於是,接下來,一條條烤魚在餐盤,魚肉似綻放的花朵,從骨頭剝離而出。


    “是天雄炙青魚!”


    一陣呼聲,店麵裏這群親朋,對這道烤魚很熟悉。


    “不是!”


    但同被邀請赴宴的渡邊由紀、武井真司、長穀一郎,曾在千代神社蘆之湖畔,品嚐到夏羽強勢奪得研修優勝的‘天雄炙青魚’作品,雖說過去了大半年之久,但偏偏這時候他們一致篤定,這絕非當初的烤魚了。


    “火候!”薙切仙左衛門夾起一口魚肉吞下腹,雙目似有火焰漲起,“‘均一性’更可怕了,琉璃金盞,我找不到任何瑕疵!”


    “醬料!”


    另一頭,葉山亮和汐見潤,與遠月幾位教授同桌,奧山導師、羅蘭夏佩爾見葉山亮含住熱魚肉,腮幫子抽搐的異狀。葉山亮緊緊握筷,麵孔神色卻恍惚,似進了一個嶄新的香料世界,震驚而狂喜地道:“好巧妙!”


    “等孜然、白芝麻洗淨控水,淨鍋煸炒至香氣十足,再以雙手將孜然、芝麻揉碎,但這是第一步……第二步,以雞油、熟牛油放辣椒粉熗鍋,再放辣椒、豆瓣醬熬煮,冰糖在此必不可少,是香料公式平衡絕對重要的一環!”


    “其它香粉,如八角、花椒、桂皮、山奈……”


    “還有好多小細節,太豐富了,薑汁、蒜水、香茅草水……”


    葉山亮盯看盤子裏的烤魚,似乎隱隱見到一雙冒金光的香料巧手,將這些繁雜的素材融合成一道洪流,嘩啦,醬汁澆淋在魚身,於魚身表麵形成鱗片似的香料甲殼。


    哢嚓!


    牙齒咬下時,隱藏在魚肉的香料鎖扣,於口腔破碎的聲音,被葉山亮聽見,他接著又看見,這些香料碎片,在舌頭,重新集合,形成新的香料公式。


    破碎,重生,破碎,如此循環。


    生生不息的氣象,使得葉山亮一陣難以置信。


    “公式,活化的香料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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