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娜對於她的靠近並沒有表示出什麽不悅的清醒,把對方當作空氣一般,隻專注著自己手裏的事。


    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讓胡玲玲的膽子開始變得更大了些,想是為了確定麵前事物的真實性,她先伸出手觸碰了一下,在感受到花瓶裏露珠沾濕的鮮花那生機勃勃的觸感後,胡玲玲驚喜地叫出了聲。


    “大家看啊!這是真的花!新鮮的就像剛剛從枝頭上采摘下來一樣。”


    這真實的觸感在一定程度上給予了她鼓勵,胡玲玲上前一步,轉而拿起了最近處的一疊火腿片,湊近鼻尖仔細地聞了聞,隨後激動地朝同伴們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瞧瞧這上好的火腿片,薄厚均勻,就連油脂的顏色都那麽漂亮,我都能想象出它的口感了。”


    “我們背包裏的食物都吃完了,誰知道還要繼續在這裏待多久,萬一過了這一餐,我們再也找不到食物了,那該怎麽辦?”


    “與其在那邊畏畏縮縮、瞻前顧後的,倒不如先把肚子給填飽啊。”


    胡玲玲說的也並無道理,未來之事無法預測,他們也不清楚下一次敲響鍾聲究竟是什麽時候,要是在那之前,他們就因為缺少食物而活活餓死,那多少有些憋屈了。


    探險隊的成員彼此相望,神色十分糾結,看著隊友們猶豫不決的樣子,胡玲玲徹底忍不住了。


    她甚至都顧不上餐桌禮儀,直接毫不客氣地抓起了一塊燉好的牛肉,配著鬆軟可口的麵包,大吃特吃了起來。牛肉的鮮美、麵包的香甜,還有那些層次分明的調料味道,在她的味蕾上綻放,叫人感到暢快的很。


    胡玲玲的臉上洋溢著滿足和幸福的笑容,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眼前的美食和她的存在。


    “太……太美味了……”


    她口齒不清地說著讚美的話,神色也逐漸變得不對勁起來,若不是親眼看到她吃的是牛肉和麵包,薑秋澄恐怕都要以為她是吸食了什麽上癮的東西。


    胡玲玲吃得嘴邊都沾滿了醬汁,可麵上的狼狽卻絲毫影響不了她的進食速度,其他人看她吃得如癡如醉,不由得口水橫流。


    是人都難逃從眾心理,一旦有人開了頭,效仿的人自然而然地也多了起來,這欲望便像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探險隊的人本就左右搖擺著,眼瞅著胡玲玲一口氣吃了那麽多食物,卻一點事情都沒有。心裏的警戒心也在無形中鬆動了不少,紛紛移動著自己的腳步朝餐桌盤靠近。


    原本空曠的餐桌旁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聚集了不少人的身影,稍微年輕些的隊員更是按捺不住了,伸手就搶,現場沒有一點秩序可言,一切方便拿取的食物,瞬間就被洗劫一空。


    就算有些人能夠稍微堅持得久一些,但在看到大部分人在吃下食物以後均無事發生,便再也堅持不住了。


    壓抑得越久,這欲望就越凶猛,隻見他一個飛撲,將擋路的人都擠壓到了一旁,眼冒精光的掰下一隻烤雞腿,撕咬一口,不時灌上幾口餐桌上的紅葡萄酒。


    餐桌的總體麵積較大,食物被集中在中央的區域,如果坐在邊緣的椅子上,可能會有些不便拿取。隻不過這小小的問題絲毫阻礙不了他們,到了後來,索性不坐在椅子上,拿到食物後就往地板上一坐。


    地板上鋪著光滑的大理石地磚,映照著坐在地上的人們近乎癲狂的吃相。


    這些人已經完全拋開了矜持與教養,如同野獸般狼吞虎咽。可以說,此時如果有人往地上扔一個食物,瞬間便能引發一場瘋狂的爭奪,這些人早已與瘋狗無異。


    身為局中人的他們無法察覺到自己癲狂的狀態,可在站在一旁角落裏的薑秋澄卻是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一陣惡寒。


    不過令薑秋澄有些意外的是,在這群人當中,秦珂明竟然堅持到了最後。他將自己的手腕用布條困在樓梯的柱子上,控製著自己不向前衝刺,並蜷縮身體,遮擋視線,盡可能地降低自己對外界的關注度。


    薑秋澄和秦珂明在各自的小角落裏呆著,主位上的埃莉娜在吃飽之後,便把刀叉放回了原來的位置上,隨手拿起了餐巾,一邊擦拭唇部一邊看著眼前野狗搶食的精彩畫麵,現場的站位形成了一個穩定的三角形。


    那些探險隊員已經吃了過量的食物,可進食的速度卻一直都沒有降低,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這明顯是不正常的舉動。


    隻不過薑秋澄現在也無暇顧及他人了,沉下心神全力抵禦身體內叫囂的欲望。


    再堅持一會,隻要再堅持一會就好了,她在心中默默的說道。


    這麽短的時間壓根是餓不死人的,現在試圖影響和操控她的並不是身體機能的需求,而是無窮無盡的欲望。


    在柔和的燈光下,埃莉娜那深邃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欣賞,她看著薑秋澄,朝著她所在的方向遙遙舉杯。對於這隻披著羊皮的狼,薑秋澄不敢得罪但也沒有多餘的精力搭理,隻好扯著嘴角露出了個勉強的笑容,算是回應了。


    少女有著纖長濃密的睫毛和漆黑的眼珠,當她全神貫注地凝視著一個人的時候,宛如一隻無辜的小動物,讓人心生憐憫。然而,薑秋澄卻清楚地知道,這並非一隻弱小的犬類,而是一隻暗藏利爪的野獸,隨時都可能撲過來,給她致命的一擊。


    在短暫的對視之後,薑秋澄有意識地閃躲開了她投來的目光,垂下了眸子,看向了腕上的手表。


    這塊手表,是她唯一可以依賴的時間計量器,或許是因為自己太過焦慮,她對時間的感知也變得更加敏感了。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會覺得度秒如年,每一刻都如同在刀刃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身首異處。


    事實上,可供她任意支配使用的時間卻在迅速地流逝著,她不能夠繼續坐以待斃了,得找到些有用的線索出來。


    很快,現場便出現了新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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