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熱鬧,走得瀟灑。


    楊月蟬說走就走,一點麵子也沒給劉長山留下,當然也包括韓大官人在內。


    對此,韓旭倒是並不遺憾,反而有種輕鬆之感。自打楊月蟬坐到桌邊,韓旭總覺得被她牽著鼻子走,而楊月蟬身上又似乎隱隱藏著巨大的秘密,詭異的媚術,無雙的才情,傾城的容貌……


    楊月蟬離開後,眾人放佛一下子沒了繼續下去的意思。整晚羨慕嫉妒恨的劉長山見韓旭等人意興闌珊,也就撤去了酒席,將幾人送出了杏花樓。


    和剛剛北樓的鶯鶯燕燕不同,杏花樓的南樓是熱鬧無比。裝扮成百姓的禁軍侍衛在劉三的帶領下一個個喝得是臉紅脖子粗,腳踩著長凳,手中劃著酒拳,口中幺五幺六的高喊。


    桌上杯盞狼藉,地麵酒水遍地。這年頭所謂的男子漢大丈夫,絕對要大碗喝酒,而且喝的時候還非得從兩邊嘴角流出些酒水才是,似乎這樣才能顯示出他們的英雄豪情。


    天色盡黑,但杏花樓的街道上卻是一副燈火通明之像,興許是劉長山包了杏花樓,那些有錢的商賈嫖客們隻能去別家消遣。勾欄一條街,倒也名不虛傳。


    看了看天色,韓旭朝著門口的劉長山拱了拱手,說道:“劉幫主也別送了,咱們今個就此別過。”說罷,扭頭朝著一幫酒囊飯袋的家夥,笑道:“弟兄們,還不多謝劉幫主的招待!”


    “多謝劉幫主……”


    喝高了的禁軍侍衛,一個個扯著嗓子齊聲高呼。


    劉長山臉色連抽,心中好一陣肉痛,表麵上依然不得不陪著笑臉,連連擺手,大方道:“韓大人客氣,應該的,應該的。”說著,頓了頓,接道:“韓大人,不如請個轎夫送大人一程。”


    韓旭見劉長山那肉痛的樣子,暗自大爽,莞爾一笑道:“無須再勞煩劉幫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本官就和他們一起走回去,反正也不遠。就當醒醒酒了,況且還能欣賞下這揚州城的夜色美景。”


    說罷,朝著劉長山再次拱了拱手,在一幫搖搖晃晃的禁軍護送下,離開了杏花樓,向楊園而去。


    ……


    劉三打著酒嗝,滿嘴的酒氣撲出,大笑道:“爽啊,若是天天來上這麽一頓,就算給老子神仙,老子都不做。”


    看樣子,劉三對今晚的酒宴那是相當的滿意。愛酒之人並不講究下酒菜,一人獨飲也好,眾人熱鬧也罷,講究的是個氣氛。當然若有好酒好菜,又有一幫狐朋狗友吆喝,那必定是一番酒雨話風。


    “三哥,你離遠點。”一直默默不語的趙芸,終於受不了了。捏著鼻子,橫跨一步,離開劉三的酒氣範圍。雖說趙芸也淺酌,但喝酒並不代表能忍受別人的酒氣,何況還是經過一番體內循環後的酒氣。


    劉三嘿嘿一笑,大張的嘴巴露出滿口大白牙,拍著胸脯大笑道:“這那是酒氣,這是英雄豪氣……劉長山今個是賠了夫人又折錢呐!”


    “三哥,你進步不小哦,連這句話都會活學活用了!”趙芸一挑,說道:“劉長山破財倒是真的,至於陪了夫人就不對了吧,楊月蟬又不是他夫人。”


    “楊月蟬?誰啊?這名字好像在那聽過。”劉三一愣,撓頭回憶起來。


    “美人,大美人!傾國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人,迷得某位大人物暈頭轉向,到現在還神遊天外哩!”趙芸撇著小嘴,氣嘟嘟的樣子,這話中的酸味嫋嫋升起。


    劉三到現在也還沒想起在那聽過楊月蟬這三個字,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見趙芸生氣的樣子,就猜到了此事又和韓旭有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人家小兩口打架,他也就不攙和了,趕忙將頭一低,嘿嘿的轉了過去。


    而韓旭剛剛確實在想楊月蟬之事,同為青樓女子,柳青青就純粹得多,而楊月蟬處處透漏著神秘。此時,聽趙芸的語氣不善,韓旭臉不紅心不跳,輕咳兩聲,向著趙芸靠了過去,正色道:“芸兒,知道啥叫紅顏薄命不?”


    剛剛還在說楊月蟬,韓旭突然轉移到了紅顏薄命上來,使得趙芸一時沒反應過來,見韓旭滿臉的正經之色,不由“嗯?”的一聲,脫口而出。


    吸引了趙芸的注意力,韓旭抬頭望天,一副悲憫天人之狀,良久後,感慨道:“自古紅顏多薄命,楚漢相爭,霸王別姬;漢室董賊,美人貂蟬;大明宮月,馬嵬坡魂……虞姬,貂蟬,楊玉環,青樓花魁也好,絕世才女也罷,但凡這樣的女子往往都和紅顏薄命聯係在一起。”說著,韓旭搖了搖頭,摸著下巴,歎息連連。


    趙芸被韓旭的情緒所帶動,心下隨之感歎,疑惑道:“你是說楊月蟬也是這樣的紅顏薄命?”


    見韓旭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韓旭麵色一正,說道:“本官觀其麵相,陰氣聚於眉心,乃陰陽失調之狀……專業點說就是雌性荷爾蒙分泌過度,內分泌失調。”


    “很嚴重?”趙芸疑惑道。


    “很嚴重……非常嚴重。”韓旭故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噗嗤……”


    趙芸忍不住笑了出來,啥雌性荷爾蒙?啥內分泌失調?她倒沒聽說過,至於韓旭掐指一算之類,更是瞎扯,還真當自己是吳師道那老神棍呢。


    這一笑,氣氛頓時活躍了開來。


    “那你說,我能活多少年。”趙芸笑嗬嗬的扯著韓旭的手臂問道。


    “你不是千歲嘛?老天爺都給你定好了……”韓旭附耳小聲道。


    “討打。”趙芸給韓旭腰間來了一下,嗔道:“再說這樣的話,我就讓常叔抓了你進宮,天天在宮裏陪我。”


    一聽這話,韓旭嚇的雙腿不自緊的夾緊。認真的打量了趙芸好一陣,在確認其是說笑之後,這才大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連連向趙芸賠不是。


    裴忠一直默默的跟在韓旭身邊,此刻突然插話道:“韓旭,楊月蟬這女子遠遠超過了其本身的表現。興許她一直呆在青樓,江湖上也沒有聽說關於她的事,但這女人你最好還是小心些,若是可能的話,盡量不要有接觸。”


    還有,裴忠想了想又道:“今晚那名舞劍的鹽幫弟子,你想起來是誰沒有?”


    韓旭點了點頭,笑道:“很熟悉,尤其是他身上的殺氣。若是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就是那位!”


    “不錯。”裴忠說著,將手中的劍單手持住,橫擺在麵前,說道:“劍就是劍,刀就是刀,即使他棄刀使劍,卻依然擺脫不了刀的影子。精通刀法之人,很難再領會劍的真意。”


    刀和劍同是殺人利器,有相同,也有不同。刀學不來劍的靈動飄逸,劍學不來刀的狠勁霸氣。在裴忠這樣的用劍高手看來,隻要對方一出招,基本就能看出對方的習慣。


    “你們再打什麽啞謎?”趙芸聽了半天,也沒明白這兩人到底在說誰,於是好奇道:“那人你們認識?”


    “何止認識!”


    韓旭冷哼一聲,眼中殺意閃現,冷笑道:“也許他以為我們不認識他,但就他那氣質,化成灰我也知道是誰!老子差點兩次死在他手裏,你說他是誰?”


    “李重進。”


    趙芸大駭,韓旭的兩次生死經曆,她可是一清二楚,但她卻從來沒有和李重進交過手。當年雖然身在軍營,但事實上,每次上戰場,趙匡胤都會將其送回老家安置。偏偏李重進和趙匡胤的關係一直以來都相當微妙,趙匡胤是柴榮的心腹,而李重進又是柴榮當年皇位的競爭對手。柴榮重要趙匡胤等新一代將領,其中自然也有防備李重進之意。


    趙芸回想起李重進在杏花樓的劍舞,那淩烈的殺氣彌漫客廳的情景,心下好一陣心虛,不虧為石守信口中的禁軍第一高手。扭頭見韓旭麵色凝重的樣子,連忙問道:“那李重進為何會出現在杏花樓?”


    這事說來也不難猜,趙芸在問出這話之後,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劉長山是李重進的人,而杏花樓宴請韓旭,一定是受了李重進的指示。至於李重進為何會出現在杏花樓,甚至屈身扮成鹽幫弟子,唯一的可能就是想進一步的麵對麵摸一下韓旭的底細。畢竟兩次和韓旭麵對麵,都是生死爭鬥,對於韓旭他也隻能從韓通或者汴京的進奏院隻言片語中得到信息。麵對麵的接觸,才是了解對手最直接的手段。


    李重進能主動現身,就說明他終於忍不住了。在這場心裏戰中,誰先出手,誰就落了下乘,至少對韓旭來說,他已領先一手。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如何在和對手的直接麵對麵的對弈中,周旋到底,化優勢為勝勢。


    無論從哪方麵來看,今晚的這頓宴席,韓旭都是個大贏家。了解到了李重進著急的心態,又見到了一個神秘的楊月蟬。從心裏來說,韓旭反而對楊月蟬更加的感興趣,一個李從善口中的才女,一個裴忠口中的神秘高手。


    一行人回到楊園,還沒跨入客廳,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一陣爽朗的笑聲。聽到這聲音,韓旭大喜,連忙趕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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