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臨停住了腳步,細細地聽起了身邊幾人的談話。


    “唉,你們說,這位朱相公到底是有了什麽奇遇?難不成真的是像他們說的那般,一夜之間開了竅?”


    “這還能有假?畢竟文章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寫出來的。”


    “嘿嘿,那可不好說!”


    “放屁,你以為那些考官大人都似你這般駑鈍?人家可是連著提了好幾個問題,那位朱相公都是對答如流,足見是有真材實料的。”


    “奇哉怪哉,明明去年考試的時候,朱爾旦的文章還被考官當場評價為狗屁不通,這才過了一年,就——”


    “噓,慎言!如今人家中了舉人,是大老爺,你看那排場多闊氣,還敢直呼其名?”


    頓時,幾人便作鳥獸散,原地隻留下張臨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輕輕說道:


    “看樣子是沒錯了,還真是我知道的那個朱爾旦。”


    對於這個名字,張臨自然不會陌生。


    朱爾旦,字小明!


    因為膽子大,為人實誠,便得到了陸判的賞識,與之結為好友。而且陸判憐他愚笨,七竅通了六竅,便為他尋來了一個聰明心換上。


    自此,朱爾旦便文才大進,第二年就考上了舉人。


    張臨隻略一回憶,便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時間點了。


    隻不過這個故事。


    他在上輩子讀過之後就有一個疑問,那就是陸判為什麽要這麽幫助朱爾旦?


    對於陸判這等存在而言,真的有所謂的率性之舉?


    張臨對此持保留態度。


    不過下一刻他便笑了起來。


    “我隻是一個無辜的路人,了不起也就是一個吃瓜群眾罷了,想那麽多幹什麽?”


    事關一位陰神,在沒有利益相關的情況下,張臨並不想去惹麻煩。


    畢竟,他身上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張臨這次來,也是因為寧采臣在信中寫得甚是急切淒慘。他顧及二人的交情,順路的情況下,能幫就幫一把。


    他計劃著先去朱爾旦家,找寧采臣了解清楚情況再說。


    信中隻言片語,說得不清不楚。


    反正張臨通篇讀下來,就仿佛隻看到了十一個字。


    “張兄!弟危!弟媳危!懇請速來!”


    想到這裏,張臨也不再耽誤時間,直接打聽起去向朱爾旦家的路。


    也得虧是朱爾旦最近聲名大燥,連帶著讓張臨的問路都變得分外輕鬆。


    毫不誇張地說,在街道上隨便找一個人,上到八十老婦,下到三歲小童,可能不知道縣衙在哪裏,但是一定知道朱府在哪個方向。


    不多時,張臨便走到了一個宅院門前。


    門上掛著一塊鎏金牌匾,‘朱府’兩個鮮豔的大字光彩奪目,上麵的顏料還沒有完全幹透。


    兩扇大門被重新裝飾過,嶄新無比。


    兩側擺放著石獅,雕工精湛,恢弘大氣,栩栩如生,一看就價值不菲。


    略過門口,張臨眼睛左右一掃,便發現不隻是門麵,甚至整個圍牆,乃至於裏麵的房子都被翻建了一遍,處處散發著奢華氣派的味道。


    “這得花多少錢,多少人力物力?”


    饒是對世俗錢財不放在心上的張臨,也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歎。


    嘎吱~


    正在感歎的時候,大門被慢慢地推開,走出來兩個小廝,衣著光鮮,麵色中帶著傲氣。


    二人徑直朝著張臨走來,還沒有接近,話音便傳了過來。


    “喂,那個書生!對,就是說你呢!”


    “我?”


    張臨一隻手指著自己,有些不敢置信,臉色相當精彩。


    上次有人叫他‘喂’,好像還是在上一次!


    “書生,你是來拜訪我家老爺對吧?”


    還沒有等張臨點頭,另外一個小廝看張臨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就不客氣地開口道:


    “你也真是不懂事,空著兩個爪子就過來了?快走吧,我家老爺最近比較忙,不見客。”


    “我——”


    “你什麽你,像你這般的人,我這幾天見得多了。識相點快快離開,我家老爺可是舉人,要是打擾了他,你擔待得起?”


    說到舉人的時候,這小廝恨不得鼻孔看到天上去。


    張臨有些哭笑不得。


    看著這兩個小廝的舉動,他不但沒生氣,反而還覺得頗為好玩。


    人生百態,也不過如此了吧。


    “咳咳!”


    卻在此刻,從裏麵走出來一個男子,麵白無須,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著。


    他見到門前發生的事情,先是一愣,隨即就是輕輕地咳嗽一聲。


    兩人聽見聲響,回頭一看,頃刻間就換了一副麵孔。


    隻見他們臉上堆滿了笑容,卑躬屈膝地走到男子麵前,小聲地說道:


    “見過老爺!”


    男子沒有答話,斜著眼睛看了一下門外的張臨,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們兩個,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兒?”


    隨即,那小廝便附在男子耳邊,小聲地說著什麽。


    不多時,男子揮退了二人,看向了張臨,說道:


    “兄台,我就是朱爾旦,聽說你找我?實在不巧,在下要去赴沈縣令之約,前去衙門一趟,你且在這裏等吧,天黑前我就回來。”


    張臨沒有答話,隻是看了看天空,太陽還在最中間掛著。


    他搖了搖頭。


    這個朱爾旦,看樣子是中舉人之後,直接飄了。


    不過,張臨心中的疑問卻是越來越大了。


    這種人,是怎麽得到陸判看重的?


    踏踏~


    就在兩人擦身的時候,一陣腳步聲響起。赫然是寧采臣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看見張臨,先是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隨後憔悴枯瘦到不成人樣的臉上湧出一抹激動之色。


    寧采臣充滿血絲的眼睛在瞬間濕潤了,顫抖著說道:


    “張……張兄,你來了!”


    一邊說著,他竟然一邊抹起眼淚來。


    看著眼前這個男子,張臨艱難地將他和蘭若寺的那個寧采臣聯係到了一起來。


    他忍不住在心中想到,若是當初出現在蘭若寺的寧采臣是現在這幅模樣,聶小倩是否還會傾心與他?


    大概率是不會吧!


    隨著寧采臣的走近,旁邊的朱爾旦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後退了幾步,說道:


    “采臣,你出來幹什麽?你現在身體這麽差,要好好歇著才是。”


    忽然,朱爾旦意識到了什麽。


    他看了看張臨,又看了看寧采臣,不確定地小心問道:


    “你認識這位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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