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易突然停下腳步,他抬頭看向高空。


    整個天空不知何時被染成了血紅色,一顆火球劃過天際,大地與天空之間回轉著七道百裏直徑的紅色光環!


    那火球每衝過一道光環,下墜的速度就減半,火球內的那團黑影就會漲大一杯!


    “這氣息比龍王還強大,有點麻煩啊。”


    陳不易還想跑更遠一點,他找到一處無人的湖泊,希望不要波及到城市。


    火球已然砸落,落點就是眼前的湖泊。


    轟鳴聲,爆鳴聲。


    大地在震顫,狂風似乎要吞噬整個天空,無邊的水汽化作蘑菇雲緩緩升空,白霧迅速籠罩了方圓十裏之地,宛若張開的幕布般,印出了那如山嶽般的猙獰黑影。


    轟!


    一隻刻滿黑紅花紋的巨足,就這般自白霧踏出,渾身火光纏繞。


    大地再次震顫。


    四隻猙獰巨角探出白霧,宏偉的駝首,數十丈高,映入陳不易眼眶。


    聽著這地麵顫動的聲音,隻覺心髒像是停止跳動一般,有種窒息地恐怖感,他緊緊掐著手臂,強壓下恐懼。犼!傳說中以龍為食的凶獸,散發著讓龍恐懼的威嚴。這個世界怎麽會·····


    “靠,星期一你大爺!”


    嗡——


    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自這頭凶獸那如深淵般的巨嘴傳出,無邊無際的水霧被吹散,大地出現道道裂縫,裂縫湧出滾燙的岩漿,原本的小湖已消失不見。


    吼叫過後,犼的額頭亮起了,四隻巨角依次閃爍起了橘紅色亮光。


    天空仿佛出現了一片片火燒雲。


    陳不易察覺到了元素的躁動,這一瞬,天地間的元素似乎之剩下火!


    犼的麵前憑空出現十數顆直徑一米的火球,火球稍微停頓,即刻朝陳不易飛射。


    “該死的!”


    肉眼可見的冰藍氣息在空中匯聚,就在巨大的凶獸麵前,化作冰錐,化作冰槍!那已增到十米長的尖銳冰槍,隨著陳不易右手下劈,對犼額頭悍然砸落。


    但···


    凶獸絲毫沒有反應,隻是啪的一聲輕響。冰槍直接破碎,換來的,僅僅隻是這頭凶獸頭部微微一顫。


    又是兩發火球直射出去,瞬間就到了陳不易的麵前。


    手掌揮動,陳不易快速在身前凝聚成一塊堅硬的寒冰鏡麵,將之抵擋而下。


    緊接著,犼的利爪已然拍來,響起了“錚”地一聲脆響,犼的利爪和陳不易的龍爪瞬間碰撞了兩次,陳不易的力量不如犼,被震得身子搖搖晃晃,眼看要撲倒。


    犼見狀,立刻野蠻衝撞,雙角覆蓋著熾熱的火焰。


    陳不易手臂青筋暴起,一根根透明的羽毛在他的背後迅速凝聚。一雙冰晶凝成的光翼出現在陳不易背後,在暴風龍晶的加持下,冰翼飛速扇動,帶著他衝天而起。


    這也是他第一次擁有飛行的能力。


    正麵不行,那就成上麵!


    陳不易張開雙手,手上不停刻畫魔法陣,同時一座冰山在腳下成型,下方那已陷出弧度的大地冒起滾滾濃煙。


    冰山直徑五十丈,高過百丈。


    陳不易突然低頭噴了口血,魔法陣被打斷,額頭傳來強烈眩暈感,血脈的壓製竟然這麽強。


    逃吧,打不贏的,蛟怎麽可能贏犼······


    用力晃晃頭,陳不易將這些念頭驅逐,猛地一咬舌頭,雙眼填充血絲。


    腳下的冰山再次開始增長,冰山外圍又一層層狂風依附,整座冰山看起來如急速旋轉的陀螺。


    製造這麽大的冰山,已經是陳不易此時的極限!


    陳不易身形翻轉,背後冰翼張開,雙手抵在冰山之上。


    我必須贏!


    嗡鳴聲在雙耳鼓動,冰山周圍寒氣彌漫,狂風卷積,驟然下墜!


    冰辰隕落!


    空中狂風席卷,疾風卷走漫天熱浪,那座冰山已如飛馳的諸神之槍,悍然而下。


    犼那雙似人目的雙眼第一次晃動,瞳孔向上,緊盯那急速放大的冰藍色!犼的巨大身軀突然停住,額頭正閃爍的亮光驟然消散,火焰盡數熄滅,腳下踩踏出的岩漿停住止湧動,大地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


    轟鳴聲,響徹天穹。


    大地塌陷,犼的身體有了些傷痕,行動有些遲緩,但依然猙獰,獠牙鋒銳,挺立著身體,真不愧是龍的克星,比自己的鱗片都厚。


    這是背水一戰,就算有血脈壓製又如何。


    陳不易打了個響指,地麵迅速出現幾道地刺,衝向犼的腹部襲來,在犼起跳的瞬間,迅速召喚出逆鱗,注入魔力的逆鱗長槍如同一道閃電,劃出美麗的弧線,釘向犼的腦袋。被地刺吸引注意力的犼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直接插進了一隻眼睛,整個沒入其中。


    空中無法接力的契機,陳不易俯身衝了下去,鋒利的龍爪在犼的脖子上一路劃了下去。單憑自己的力量很難破開它的鱗甲,必須借助重力和風的力量。


    近乎十噸的力量,全部集中在龍爪上。


    “咳···”陳不易看著化為光華的消散的犼,鬆了一口氣,估計是這個世界的壓製,不然犼不可能隻有這點戰鬥力,即使如此,依舊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不知道為什麽,這隻犼對他充滿了怨恨,莫名其妙。


    這地形估計是恢複不了,就當是隕石撞地球吧,沒想到走之前還把日本地形改了,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我佛慈悲。


    沒有過多的久留,陳不易就離開了,要不了多久警察就會到。


    轉眼間,天已經亮了,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不易,繪梨衣他們呢?”


    “嗯···估計是私奔了,嫌我們礙眼,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臨走前,他給昂熱發了條短信:


    臭老頭,我們走了,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還有就是,謝謝。


    ——


    幾個小時前


    路明非踏過遍地的屍體,鮮血染紅了大地,不知道這裏到底經曆了什麽,他想找到繪梨衣,又怕找到是屍體。


    “路鳴澤!路鳴澤!路鳴澤!”路明非驚恐地大吼。他已經顧不得什麽代價了。


    沒有人回答他,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喊什麽。也許他已經被放棄了,一個想要自我結束的靈魂,已經失去了交易的價格。


    “不,不,不要!不要啊!”路明非惶急地呼喊,以前看電影的時候,特別煩那些女人在生死關頭隻會瞎喊不要不要。原來人真到走投無路的時候,語言真的就是那麽匱乏,隻會發出這樣無意義的哀求。


    “對不起·····”他呆呆地說,眼神漸漸地潰散,像是湧起了濃霧,尾音低至不可聞。他像是被斬斷絲線的木偶垂了下去,他像是沉睡般合上了眼簾,蒼白的臉龐上還留著孩子氣的表情。


    “sakura,sakura最好了······”這個聲音回蕩在路明非腦海裏,一遍又一遍。


    淚水模糊了視線,但他無法痛哭,他痛的連呼吸都做不到。


    他忽然明白了原來自己是真的愛那個女孩的,是遺憾還是後悔,早已分不清。此刻有一點淚珠從他的眼角流過,那淚珠經過他的臉流到手心裏,茫然的站直身,看著麵前的一切,仿佛有位女孩作出一副想要擁抱世界的動作,可是眼前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片空虛。


    “sakura。”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路明非猛的轉身,愣在了原地。


    繪梨衣望著麵前的男人,更顯剛毅的臉,深邃硬朗的五官。現實的他與夢中扭曲而猙獰的怪獸重疊在一處,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他總會在她的身邊,一直都從未走遠。


    許多年後,午後的陽光照在玻利尼西亞的莫雷阿島,海風溫柔地吹向了這座安靜的海港。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有一家小酒館,酒館沒有名字,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個英文單詞。酒店的主人一副慵懶的神情,一頭衰衰的短發,一副與世無爭的性子。就像這家酒館,不希望著有多多少少的生意,隻是安靜地存在著。


    酒館的女主人有著火紅的長發,臉上透露出的是無比靜默,隻有看著男人的時候,才會微笑。給男人倒上一杯紅酒,隨後回到屋內。


    男人喊了一句:“洗澡記得把門關上。”接著又搖搖頭自言自語:“不提醒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呐。”


    整個下午隻有零零散散的客人,男人也偶爾站起來照顧一下生意而已。其他時間坐在椅子上用電腦瀏覽著一個叫“守夜人”的論壇。


    夜幕漸漸降臨,男人站起身掛上“close”字樣的牌子,關閉了小酒館,走向屋內。看著正在玩街霸的女主人,他走上前摸摸她的頭說:“換好衣服,今晚有客人來哦。”女人乖巧的點了點頭,從桌子底下掏出一隻黃色的橡皮鴨子頂在頭上,嘴角劃出一個溫柔的弧度。


    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小鎮,男人打開了酒館的後門,有兩個人伴著海風款款而來,他看見那一頭紅發,心還是顫了一下。而那個標準俄羅斯麵龐的男人,用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打量著這個小酒館,飄逸的金發依舊是那麽瀟灑。


    “老大還是那麽風騷。”


    走向這個不起眼的小酒館的人放在整個秘黨曆史上也是數一數二的領導者。現在,他也是秘黨真正的鐵腕掌控者。加圖索家族的家主,愷撒·加圖索。而身邊的紅發巫女,陳墨瞳。


    酒館的女主人此時也穿著華麗的巫女服站在路明非身邊,臉上依舊是一成不變的雲淡風輕,仿佛世界與她無關。


    “笑一笑。”路明非輕聲提醒著。可是她看了他一眼,露出微笑,轉過時又恢複了原本的表情。路明非張了張嘴,也沒再說什麽,畢竟,她一直都是這樣。


    愷撒看見站在門口的男人,露出標準的領袖微笑。


    路明非愣了一下,隨即吐槽道:“老大,對我不用這樣的表情吧。”愷撒攤了攤手,用一口流利的河南腔普通話說:“你這槽王屬性就不用開了吧,沒辦法,誰讓秘黨的會議太多了呢?我還是抽空來這裏看看你。”


    兩人相視一笑。諾諾撇了撇嘴:“看不出來你倆的友情可真好。”路明非也對諾諾說了句,“師姐。”


    繪梨衣看了看這個和她一樣火紅色頭發的女人,鮮有好奇的表情。諾諾向她招了招手,微笑地露出虎牙。


    四人坐在了一張小桌子上,愷撒環顧四周,說:“早知道你在玻利尼西亞,我就讓帕西給你建棟別墅做酒館了。”路明非擺了擺手:“別,老大,我覺得這樣挺好的。”繪梨衣從櫃子裏拿出一瓶紅酒,倒在三個高腳杯裏。愷撒嚐了嚐,表現出一臉嫌棄:“你這酒是從學院帶回來的廉價酒吧,味道不太好。”路明非愣了愣,喝了一口,“是啊,這是我自己喝的,誰讓我忘不了那個廢狗師兄。”愷撒也沉默了。


    好一會兒,愷撒打破了寂靜,說:“芬格爾,他還好嗎?”路明非想起那張隨意不著調的臉,“廢狗師兄,他,在學院應該還好吧。畢竟接管了副校長做了新的守夜人,大概也會像副校長那樣從健壯的牛仔,變成臃腫的老騷包。”愷撒點了點頭,將杯中的酒飲盡。


    “那家夥呢,他怎麽還沒來?”


    “你說師兄,他馬上就到。”


    此刻,門外傳來緩緩的敲門聲。路明非放下酒杯站起身打開了門。門外站著一位雕像般的男子,他手上提著網球帶,那雙璀璨的黃金瞳在黑夜顯得格外明亮。獅心會前任會長,楚子航。


    “師兄,來我這不用帶刀了吧。進來吧,老大已經到了。”


    楚子航進入屋子,放下網球袋,對著幾人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繪梨衣又拿來一個杯子,再次倒上了酒。楚子航一飲而盡,簡單地說了句“謝謝。”


    誰也不知道,這裏的一次小小的聚會放在秘黨曆史上是多麽偉大的時刻。三位偉大的屠龍者在同一個小酒館下,喝著廉價的紅酒,氣氛和諧融洽。不用交流,無需言語,因為他們早已共同經曆過生死。


    “師兄,十二點,她真的會來嗎?”路明非輕聲問。


    楚子航放下酒杯,點了點頭。


    十二點鍾的鍾聲安詳的傳遍玻利尼西亞,但是整個世界的時間仿佛停止,海浪不再拍打,海風不再吹拂,海鷗不再飛翔,世界的一切,都靜止在這一刻。可是酒館裏的人卻不受任何影響。


    愷撒下意識說道:“時間零?戒備!”楚子航輕輕吐出一口氣,“她,來了。”愷撒愣住了,隨即他意識到了什麽,坐了回去。路明非把天窗打開,月亮照出了天空中的那個影子。楚子航站起身向著天空招了招手,那道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幾分鍾後,酒館的門被推開,一個帶著陽光笑容的女孩走了進來,打聲招呼“嗨!”


    愷撒舉起酒杯回應,路明非揮了揮手表示回應,諾諾微笑回應,繪梨衣愣愣地看著這個可愛的女孩。隻有楚子航不言不語,盯著女孩。女孩笑著走到楚子航麵前,“嗬,楚師兄,我們又見麵了。”楚子航萬年不變的麵癱臉表現出一絲破碎的痕跡,輕聲說道:“好久不見,夏彌。”


    眾人陸續離開了小酒館,原本坐著六個人的小酒館又回到兩人的平靜。繪梨衣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路明非微笑著撩了撩她的發梢,把她抱回了臥室,輕聲說道:“晚安,繪梨衣。”


    路明非走後,繪梨衣無意識,也許在夢中,說了句“晚安,sakura。”


    路明非走進浴室,躺在放滿熱水的浴缸,可是浴室的梳妝台上放著兩杯倒好的紅酒。路明非抬起其中一杯,對著黑暗的角落裏說道:“小魔鬼,別躲了,我知道是你。”


    黑暗裏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一個男孩,穿著一身昂貴的晚禮服,像是盛裝出席的紳士,拿起另一杯酒,與路明非碰了碰,“幹杯,哥哥。”說完兩人一飲而盡。男孩放下杯子,走到路明非麵前:“哥哥,今晚我就走了,再見。”


    路明非看著這精致的小臉,捏了捏,“你要走的話我還能留的住嗎?”男孩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走進黑暗裏,後麵拖著的,是一條黑色的尾巴。


    臨走前,留下了一本相冊,那是曾經四人逃亡的幸福旅行。


    “一路小心,路鳴澤。”


    夜深了,這家小酒館的名字被月光照亮,向著世界。那個英文單詞:sakura


    還有一個小小的黃鴨子。


    某處空間,路鳴澤來到世界樹麵前,撫摸著幹枯的樹枝,輕聲道:“我已經把你的種子給他了,當年‘他’把你種植在這,鎮壓那隻犼,維持著世界運轉,如今你被它侵蝕了這麽多年,黑龍不是有意的,他也受到了‘汙染’,分出自己的力量來殺死自己。”


    “我的力量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世界樹沒有反應,或許他早死了,路鳴澤化作光雨與世界樹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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