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大夏朝會,永盛之怒,陰謀再顯,學子之怒


    大夏京都。


    正殿內。


    百官齊聚。


    整個大殿略顯嚴肅。


    隻不過無論任何事情,隻要不是十萬火急之事,往往朝堂前半段是談論國之大事。


    後半段的時間,就是談論大家關心的事情。


    江寧郡洪災是大事,而且是眼下的大事,所以占據後麵大半段時間合情合理。


    半個時辰內,六部率先發言,將國內一些事情政務說出後,由永盛大帝抉擇。


    等半個時辰後。


    場麵再度安靜下來了。


    都在醞釀,等待著第一個人打破僵局,或者等皇帝開口。


    隻是永盛大帝遲遲不語。


    最終,工部左侍郎站出來了。


    “啟奏陛下。”


    “江寧郡難民已高達二百萬餘,且每日增加不止五十萬人,當地奏折告知,江寧府米商哄抬糧價,均在一百二十兩白銀一石左右。”


    “甚至就在昨日,有米商大肆斂財,將糧價增至二百六十兩白銀,盛世年間,此乃前所未有之事。”


    “臣懇請陛下,下旨責罰江寧郡各大官員,限製糧價,否則此番情景,將引來周圍郡府恐慌,招惹大禍。”


    工部左侍郎出聲。


    把江寧郡的事情放在明麵上來說。


    實際上在場所有人皆然知曉,而龍椅上的永盛大帝自然早就知道。


    糧價暴漲,情理之中,畢竟洪災之下。


    可二百六十兩一石,這就不合理了,太過於刺眼,怎配得上盛世二字。


    不過,聽到此言。


    永盛大帝隻是略微驚訝,看向百官道。


    “竟有此等之事?”


    “二百六十兩白銀一石糧米?”


    他顯得驚訝,但百官都沉默,很顯然不想配合演戲。


    “江寧郡洪災,難民無數,如此這般,實在是有違天理。”


    “不過,天災人禍,無法避免,江寧郡距離京都足足三千裏之遠,當地官員也會自我衡量,朕有意下月京察,到時候設立百官宴,也好仔細盤問。”


    “畢竟如此天災,朕相信爾等為大夏臣子,自然不會貪贓枉法,這其中必有苦衷,但無論如何,隻要保住百姓,朕都可酌情處置。”


    看著眾臣不配合自己演戲,永盛大帝也就沒有繼續裝下去了。


    大致意思也很簡單,事我知道了,但有啥辦法?你們又沒主意,人家當地官員也隻能這樣做,總不可能讓這些官員變出糧食來吧?


    隻是這個回答,並不是一些人想要聽到的答案。


    二百六十兩白銀一石糧食,這本身就驚為天人,對這幫人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皇帝要臉麵,臣子們也要臉麵。


    盛世年間出了這種事情,這頂頭的這幫大官還有什麽臉麵說自己為國為民?


    別看他們現在是一品二品三品大官,在京都內,他們位極人臣。


    可走出去以後,各地讀書人指不定把他們噴成什麽樣子。


    皇帝可以擺爛。


    臣子們不可以擺爛。


    “陛下。”


    “此言差矣。”


    此時,戶部右侍郎站了出來,他朝著永盛大帝一拜,而後取出奏折道。


    “江寧府官員來報。”


    “難民雖雲聚如海,可府內屯糧不少,各大米商所有積糧,至少可緩解三月有餘。”


    “若能拖延三個月,主道也必然修複完善,朝廷派去的將士,也能將糧食送至江寧郡內。”


    “再者豐收之際已經開始,各地郡府縣鄉也已有準備,眼下隻需要穩住難民,賑災救民便可解決一切麻煩。”


    “所以臣認為,米商漲價,其主因還是當地官員懶政而為。”


    “當然,天災麵前,人力困乏,此等情理也屬常態,隻是無論如何,都不該這般放縱。”


    “臣有一計,可平糧災之亂,隻需陛下擬旨,壓製糧價,派朝廷欽差,火速趕往江寧府,與江寧郡郡守一同,會談當地米商。”


    “按情理之價,購買糧米,一來保證糧食穩定,不引民變,二來各退一步,相安無事,等到局勢徹底穩定,再將此事引入京察之題,預防相類之事再度發生。”


    戶部右侍郎長篇大論,最終說出他的目的,也是他的想法。


    這是戶部右侍郎開口,其實就是戶部整體的意思。


    也就是說,戶部願意放銀子。


    一時之間,百官神色微微一變,戶部鬆口了,那很多事情的確好辦。


    米商不就是想要銀兩?


    戶部願意給,那就可以談,而且無需刀光劍影,唯一的代價就是,國庫少了銀子罷了。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今年碰到這麽個事。


    “哦?”


    “讓米商降價?這個辦法好,隻不過降到多少銀兩?”


    永盛大帝有些興趣了,他端坐在龍椅上,不怒自威,摸了摸胡須,有些好奇。


    “臣認為,十二兩白銀一石,剛剛好。”


    後者出聲,說出一個數字。


    十二兩白銀,也就是比正常糧價多了一倍,要說貴吧,還是很貴。


    但天災人禍之下,還真不算特別貴,行情價沒什麽問題。


    隻是永盛大帝聽到這話後,頓時明白了。


    他點了點頭,望著戶部右侍郎,而後出聲道。


    “江寧府一石糧食,往常是六兩白銀,按理說這豐收之際,應當再下降部分。”


    “可現在出了天災,有了人禍,翻倍給他們。”


    “嘖嘖嘖這年頭商販還真是會做生意啊,六兩一石,盈利少說也有四成。”


    “現在十二兩一石,朕算算看啊,兩三百萬的難民,想要吃飽一點,一天就是兩萬多石。”


    “也就是說,一天就是十幾萬兩白銀的利潤,這還不能繼續增加,江寧郡難民若是全部集中,至少還要翻三倍有餘,也就是說僅是一天,他們的利潤就有五十萬兩白銀。”


    “而對朝廷來說,一天就是七八十萬兩白銀的支出。”


    “一個月算上各種七七八八的支出,高達三四千萬兩白銀,三個月隻怕一萬萬兩白銀都不夠。”


    “好啊,好啊,當真是好的很啊。”


    永盛大帝自言自語的算賬。


    可這賬一算完,所有人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他們感覺得到,永盛大帝已經很生氣了。


    “陛下。”


    “這是最好的辦法,總不至於”


    後者硬著頭皮繼續開口。


    可下一刻,永盛大帝一拍龍椅把手,聲音充滿著冷意。


    “閉嘴。”


    “什麽狗屁良策,朕看你就是利益熏天,隻怕江寧府那些商人與你有關聯吧?”


    “十二兩白銀一石,這你也敢說出來?”


    “國庫的銀子用來救災可以,可要是給那幫商人,豈不是助長歪風?”


    “來人,將他拖下,送入懸燈司,給朕嚴查,看看有沒有與這些商販勾結。”


    “竟打起國庫的主意,當真是活膩味了嗎?”


    他怒吼,天子之威擴散而出,文武百官在這一刻全部色變。


    至於這戶部右侍郎,更是如遭雷擊。


    他沒想到自己提個策略,就惹來這麽大的麻煩,送入懸燈司是什麽概念?


    就算徹查結果沒什麽,自己也得沒半條命,再加上懸燈司一但徹查起來,可就不光光是徹查這件事情,其他事情全部查清。


    大夏王朝有幾個官員是幹淨的?


    這要一查,仕途沒了,全家也要跟著遭殃,他如何不恐慌?


    隻是不等他率先開口,胡庸便走了出來。


    “陛下息怒。”


    “林侍郎憂心國家,絞盡腦汁才想出這般策略,雖有瑕疵,但終究是效力朝廷,憂國憂民。”


    “請陛下息怒。”


    胡庸站了出來,他如此開口,替後者求情。


    朝堂上沒有什麽敵人不敵人,主要還是對事不對人,即便胡庸與何言是對立關係,可這件事情是大家一致認同的。


    如果坐視不管,甚至落井下石,那大家都沒有好處,也不會有人繼續提起此事。


    這樣不利於自身,也不利於眾人。


    所以胡庸出麵,為何言的人求情,有朝一日胡庸的人出了事,何言也要出麵幫襯一二,隻要不影響核心利益,其他都好說。


    “臣等請陛下息怒。”


    此時,基本上所有文官齊齊開口,為戶部右侍郎求情。


    但大部分武官卻沉默不語。


    這事與他們沒有太直接的關係,也沒有什麽利益,當然文官集團齊齊求情,他們也不會搗亂,畢竟沒有損害自己的利益。


    可指望他們幫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麵對此景。


    永盛大帝冷哼一聲,目光當中是冷意,也盡顯凶狠。


    “當年太祖起義,一是稅收苛刻,二是商人貪婪,以致於朕父皇無親無故。”


    “今日洪災之下,你們卻要讓朕,向一群商人談合?嗬,可真是給了你們天大的膽子。”


    “朕今日就告訴你們,莫說十二兩銀子,就算是六兩銀子,三兩銀子,朕都不會給。”


    “眼下豐收在即,妖物已死,最多半月,大批糧草便會運至江寧府內。”


    “如此,便不會有人餓死。”


    “至於這些商販,也就賺個幾日銀兩。”


    “而且此時已有良策,朕已施行,無須多言。”


    永盛大帝十分霸氣。


    這一番話在他們眼中,透露出兩個意思。


    第一個就是不與商販和談。


    第二個皇帝真的要對這幫商人開刀。


    無論是那個,這些都不是他們想看到的結果。


    不過讓所有人驚訝的是,這句已有良策有些古怪。


    “陛下,敢問這良策何在?”


    “臣並未看到洪災有減緩之勢。”


    此時,有儒臣開口,直接詢問什麽良策。


    “良策已經施行,不用太多人知曉,過些日子就明白了。”


    永盛大帝沒有解釋,隻是讓百官靜候幾日就知曉了。


    可那儒臣還是直接開口。


    “陛下,敢問這良策是那位官員獻上?”


    他繼續詢問,打破砂鍋問到底。


    “朕的外甥,顧錦年所獻。”


    “還有什麽問題?”


    “若無問題,就將戶部右侍郎革職查辦。”


    “退朝。”


    他最後回答了一句,讓百官直接沉默。


    不但堅定了想法,而且殺雞儆猴,至於這獻策之人,在他們看來不就是隨便找了個幌子嗎?


    可永盛大帝已經退朝離開,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們。


    一時之間,百官實實在在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再看看戶部右侍郎的下場。


    隻因為一句話而被革職查辦,難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雖然伴君如伴虎,可這的的確確有些令人害怕。


    尤其是何言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這是他的人。


    現在直接被革職查辦,人生徹底黯淡,而且還要遭受諸多審訊拷打,讓他心神不寧。


    更主要的不是這個,而是這主意是自己提出來的,陛下所作所為,是否再敲打自己?


    是否懷疑自己與商販勾結?


    若是有這樣的懷疑,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很快。


    百官退朝。


    何言神色有些凝重,也就在此時,胡庸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何尚書,可否去小院一敘?”


    他開口,平靜說道。


    “好。”


    何言看了看胡庸,緊接著點了點頭。


    而後眾人離開。


    小半個時辰後。


    胡府小院。


    胡庸與何言對視而坐,麵前擺放著酒壺。


    何言倒了一杯,一口飲下,依舊顯得凝重。


    “何尚書,你知道今日之事,錯在何處嗎?”


    他開口,詢問何言。


    “錯在何處?”


    何言看著對方,直接詢問道。


    胡庸讓自己相聚,肯定是有事告知,所以他也好奇胡庸想說什麽。


    “關鍵點找錯了。”


    “不應該拿江寧府做文章。”


    胡庸淡然開口,指出關鍵問題。


    “江寧府之事,滿朝文武誰不知曉?我們能知道,陛下難道不會知道嗎?”


    “陛下一直不出聲,就意味著他不想提這件事情,畢竟牽扯到那些商販。”


    “誰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做文章,誰就有勾結商販的嫌疑。”


    “所以,這就是問題根源。”


    胡庸緩緩出聲,點出關鍵所在。


    “不以江寧郡做文章,那以誰做文章?”


    何言有些沒好氣。


    事情都發生了,再來說這種話有什麽意思?


    “前些日子,不是有人獻策嗎?”


    “江寧郡現在的情況,與這獻策是否有關聯?”


    “糾著江寧郡那些官員做文章沒有意義。”


    “拿難民和商販做文章也沒有任何意義。”


    “誰出的主意,找誰麻煩,這才是關鍵。”


    胡庸出聲,但話語十分隱晦。


    而後者卻不由皺眉,他一瞬間知道對方的意思。


    皇帝今天都公開是顧錦年所獻之策。


    也就是說,胡庸讓自己拿顧錦年做文章。


    他聽到這話就有些警惕。


    畢竟誰不知道,顧錦年隻是個幌子,他能獻什麽策啊,不就是皇帝自己的策略?找個人隨便無關緊要的人頂上,出了事誰都不用背責。


    “拿他做文章的話,隻怕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吧?”


    何言皺眉,如此說道。


    “不。”


    “何大人,陛下拿顧錦年當做幌子,無非就是消除影響罷了。”


    “陛下真正的意思,你我都知道,就沒必要裝糊塗,可你我更加知道的是,若是陛下當真狠下殺手,大夏將有內亂。”


    “陛下好戰,做事淩厲,這是好事,但治國之上,殺氣不可太重,眼下我等想要製止,就必須要讓陛下知道百官態度。”


    “所以一定要在顧錦年身上做文章,因為顧錦年是陛下的一枚棋子,一枚試探我等百官的棋子,若是我等沉默不語,這刀就要落在無數人脖頸之處。”


    “若是我等嚴厲抨擊,陛下也就不會殺氣太重,很多事情便可以慢慢展開了。”


    “而且何大人,明日自然有人會率先開口,老夫的意思很簡單,關鍵時刻,何大人明日站出來說兩句即可,無須我等出麵。”


    胡庸喝了口酒,笑了笑。


    “此事具體再看吧。”


    聽完胡庸所言,何言沒有答應,隻是給了一個模糊回答。


    但胡庸所言,的確有道理。


    而胡庸也沒有繼續談論,隻是笑了笑,談論一些其他風趣之事。


    隻不過。


    大夏京都內。


    的的確確已經有不少風言風語傳開了。


    其主要原因,還是前幾天國運詩引發的。


    顧錦年著寫國運詩,自然引起京都這幫讀書人的關注。


    而正是因為如此,從大夏書院出來的其他學子,不僅僅將國運詩宣傳出來,包括蘇文景大讚顧錦年獻策之事也一並宣傳出來。


    起初,這些讀書人一個個讚歎顧錦年才華橫溢,但也不缺乏一些嫉妒羨慕之人。


    隻不過顧錦年的優秀,讓這些人找不到什麽借口去斥責什麽。


    可隨著江寧郡事態愈發嚴重,一些酸溜溜的言論也逐漸冒出頭了。


    但真正引起這幫讀書人注意的,還是早朝之後。


    永盛大帝親自承認,江寧郡所有救災方案是按照顧錦年獻策走的。


    一些聰明的官員,猜測到原因。


    他們知道,永盛大帝隻是找了一枚棋子,畢竟顧錦年最近風頭無人能及,前有千古文章,後有國運詩。


    拿他出來當幌子最好,出了事,大不了就是顧錦年雖有才華,可惜的是太過於鋒芒,不行得好好磨練一二,朕看走眼了。


    沒出事,顧錦年領功論賞。


    而且江寧郡發生這麽多事,武將集團愣是一句話不說,這也有點問題,故此普遍認為,這一切都是鎮國公,蘇文景,還有永盛大帝三人達成協議。


    至於顧錦年,就是出來刷個臉的。


    可官員知道又如何?肯定不會說出去啊。


    但大部分讀書人不一樣,年輕氣盛,最喜歡做什麽事?不就是為民伸冤,張口道德,閉口百姓嗎?


    顧錦年原本是個紈絝,突然一下變成了大夏第一才子,他們服嗎?


    有人服,基本上見到顧錦年的人都服。


    但大部分人是不服的。


    為什麽不服?


    因為顧錦年背後是誰?是鎮國公。


    仇富心理是亙古不變的東西,一個紈絝突然一下變成大夏第一才子。


    尤其是這個紈絝還是大夏最頂尖的權貴,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有人幫顧錦年造勢?


    答案顯而易見,很有可能。


    隻不過找不到理由去噴,畢竟顧錦年紈絝歸紈絝,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最近風評又好,大家沒什麽好說的。


    可現在有理由嗎?


    有。


    江寧郡百萬難民,而且謠言四起,傳到京都來就是什麽易子相食,千裏赤地,民不聊生。


    雖然事實沒有這麽誇張,可也差不到哪裏去。


    今天又傳來消息,江寧府一石糧食賣出二百六十兩白銀的天價,到了眾人嘴巴裏,你傳我,我傳你,變成了一石糧食賣一千兩。


    這下子這幫讀書人直接炸了。


    你顧錦年不是大夏第一才子嗎?


    就這?


    這就是你的獻策?


    讓糧價暴增到一千兩白銀一石。


    讓頭豬來指揮都不會這樣吧?


    而且更離譜的謠言都出來了。


    戶部右侍郎提議,應當與江寧府米商協談,將價格壓製行情價,國庫撥款,購買糧食,從而減緩官府壓力。


    結果臨陽侯直接否決,認為戶部右侍郎勾結商販,直接被罰革職查辦。


    可實際上今天臨陽侯都沒上朝。


    但百姓願意聽這個嗎?


    不願意。


    他們更加願意聽到自己想聽的東西。


    江寧府是不是難民如雲?


    是不是都吃不飽飯?


    是不是糧價瘋漲?


    是,那就對了。


    那你顧錦年就是個禍害。


    “一石糧食,千兩白銀,亙古至今,聞所未聞,曆代曆朝,何來千銀之米,這便是大夏第一才子出的主意?誣陷侍郎勾結商販,我倒覺得就是顧家想要趁火打劫,賺取百姓血汗銀兩。”


    “為保仕途,不擇手段,千萬百姓卻成了你顧家的官道之路?當真是可恨,可恨。”


    “什麽狗屁大夏第一才子,什麽狗屁千古文章,隻怕都是有人在幕後指點,為的就是讓他顧錦年官路亨運罷了,當真是惡心。”


    “我無法想象,一個寫出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之人,竟會想出這樣的策略?還敢說這國運詩不是他人代筆之?”


    “走,去大夏書院,我要與顧錦年當麵對質,我要問問他,到底安著什麽心?視千萬百姓於水火當中,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一道道聲音響起。


    京都內,明顯是有人故意抹黑顧錦年,將顧錦年罵成不仁不義不孝不忠之人。


    如此恐怖的議論,也惹來百姓反感。


    有人不安好心,從中挑撥。


    而大部分讀書人則是盲目跟從,整件事情隻需要細細琢磨一二,就會察覺漏洞百出。


    可問題是,情緒高漲之下,普通人就是容易被帶歪。


    聽風就是雨,這是常態。


    再加上,心中的嫉妒,以及群體效應,所有人下意識覺得顧錦年就是錯的,江寧府難民如雲,這是顧錦年的錯,糧價暴漲,也是顧錦年的錯。


    這個時候你要是敢說一句顧錦年的好,得到的就是謾罵。


    而為了進入群體,隻能跟著大家一起走,管你噴誰,反正人多就是力量。


    我就是光。


    站在道德製高點上的光。


    畢竟讓我做實事我做不出來。


    讓我寫千古文章我也寫不出來。


    可你讓我跟著你一起去鬧,一起去噴,那就簡單了。


    一時之間,數千名讀書人,浩浩蕩蕩朝著大夏書院趕去。


    一個個目光堅定,神色嚴肅,就好像正義使者,去審判別人。


    隻不過,也有一些讀書人,以最快速度趕往大夏書院,有一些是前幾日見過顧錦年的人。


    他們一下子就知道,這是有人在暗中使壞,所以立刻通風報信,生怕出了什麽大事。


    萬一群起而憤,打傷了顧錦年,那就是天大的麻煩。


    甚至已經有人去通知顧家了。


    但對於這個消息,顧家並沒有太在意,似乎早有準備。


    大夏書院。


    隨著震耳欲聾的腳步聲響起。


    數千讀書人已經聚集此地。


    他們目光當中帶著怒火。


    浩浩蕩蕩出現在大夏書院,眼神鋒芒可怕,一個個嫉惡如仇。


    “顧錦年在何處?”


    “出來。”


    聲音響起。


    緊接著數千人異口同聲,傳遍整個大夏書院,驚動四方鳥獸。


    很快,一道道身影出現,這些都是大夏書院的學生,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過看到這些人還是實打實有些心慌。


    此時此刻。


    宿內。


    顧錦年房中,兩名讀書人氣喘籲籲地將事情告知顧錦年。


    他們是其他書院的學生,前幾日來大夏書院,上了顧錦年的課,回去以後對顧錦年欽佩不已,所以發生此事,第一時間過來通知。


    “錦年兄,你趕緊從後山跑吧,這幫人受到蠱惑,已經徹底瘋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兩人開口,勸說顧錦年趕緊跑。


    而房內。


    顧錦年卻不由皺眉,不是因為來了數千人皺眉,而是很好奇一點。


    自己舅舅為什麽要公開承認,策略是自己獻上去的?


    這其實可以不用說啊。


    在別人看來,自己這個舅舅是要殺商,可他知道真正的內幕。


    所以自己舅舅完全不需要說這麽多消息出去。


    現在這樣一搞,平白無故被人帶節奏。


    不過顧錦年心裏明白。


    自己舅舅這樣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隻是有些事情自己不知道罷了。


    “外麵有多少人?”


    顧錦年問道。


    “不清楚,但少說兩三千人肯定有。”


    “沒這麽多人,他們也不敢來找顧兄您的麻煩啊。”


    對方回答。


    畢竟一兩個人,誰敢找國公之孫的麻煩?


    可兩三千人就不一樣了,人多力量大,法不責眾,再加上他們過來又不是要殺了顧錦年。


    就是想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怒斥顧錦年一頓,發泄一下心中怒火,順便抬高自己的身價地位。


    以後逢人就來一句,鎮國公之孫知道不?


    我噴了他,他還不敢還嘴。


    “行。”


    “多謝兩位兄台,此等恩情,本世子銘記於心。”


    顧錦年點了點頭。


    道謝二人一聲。


    也就在此時,四道身影出現在門外。


    是王富貴,徐長歌,許涯,趙思青,上官白玉的身影。


    “顧兄,發生了何事?怎麽突然變成這樣啊?”


    王富貴臉色不太好看,詢問顧錦年。


    “外麵至少有三四千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顧兄,我讓我師兄禦劍帶你離開,不管如何,先走為妙,這幫人來者不善啊。”


    許涯開口,他也是希望顧錦年趕緊離開,甚至都想到了怎麽逃。


    “對啊對啊,錦年哥,你先跟著我師兄走,覺明他們已經去找院長了。”


    趙思青也跟著開口,不希望顧錦年遇到什麽麻煩。


    隻是,顧錦年搖了搖頭,神色淡定道。


    “我問心無愧,為何要走?”


    “這要是走了,豈不是坐實本世子做賊心虛?”


    “再說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要找我麻煩。”


    顧錦年沒有絲毫畏懼。


    甚至直接走出房門,朝著外麵走去。


    幾人沉默。


    大多數沒有勸說下去,唯獨王富貴一直勸說,畢竟外麵來人,氣勢洶洶,他真的怕顧錦年出事。


    奈何架不住顧錦年的性子。


    一路跟到了大夏書院外。


    果然。


    幾千人聚集在一起,每個人神色憤怒,書院學生在周圍看戲。


    同時大量的怨氣也湧入自己體內。


    這完全是意外之喜啊。


    至於不遠處。


    蘇懷玉與江葉舟卻站在他們麵前。


    蘇懷玉沉默不語。


    江葉舟則是苦笑不已,正在與眾人解釋什麽。


    “諸位一定是誤會了。”


    “顧兄怎可能與江寧府商販有勾結呢。”


    “這肯定是有人在暗中使壞,諸位萬不可這般啊。”


    江葉舟開口,為顧錦年解釋。


    隻是,沒有一個人將這些話聽進去。


    反倒是各種謾罵之聲。


    “你是誰?在這裏為顧錦年解釋?讓他本人來。”


    “沒錯,讓顧錦年本人來。”


    “關你什麽事?我們找的是顧錦年,不是你。”


    “他一直不出來是什麽意思?做賊心虛嗎?”


    “此人是江葉舟,夜衣侯之子,也是權貴,怪不得如此袒護顧錦年,原來是一丘之貉。”


    “原來如此啊,滾。”


    “官官相護,權貴勾結,大夏書院因為你們,才會變得如此不堪。”


    各類聲音響起,有人認出江葉舟,當下出聲,開始各種謾罵,羞辱江葉舟。


    隻是就在這一刻。


    突兀之間,有聲音響起。


    “看,顧錦年出來了。”


    “什麽?顧錦年出來了?在何處?”


    “這就是顧錦年嗎?果然賊眉鼠眼。”


    “呃他品格敗壞是實話,賊眉鼠眼就有些過分吧?”


    “你管我怎麽說,反正他就不是個好人。”


    “你是不是顧錦年的走狗啊?”


    “不是不是,我就是隨口一說,隨口一說。”


    各種聲音響起,要多離譜就有多離譜。


    有人嚐試性的解釋一下,但得到的便是怒目相望。


    故此連忙改口,生怕被對方當成權貴走狗。


    書院內。


    顧錦年看著這一切。


    對於這種情況,他不是第一次遇到。


    前世寫劇本的時候,也遭遇過這樣的事情,無論你寫的多好,隻要你年輕,得到了不該有的成就,那接下來就可以等著噴吧。


    噴子自古以來都有。


    各朝各代都有。


    而且思維方法都很一致,簡單點來說就是。


    我是個廢物,你也應該是個廢物,如果你不是廢物,那你就有問題。


    如果我查不出你那裏有問題,那你人品就有問題,別管我見過沒見過你本人,你肯定是有問題的。


    如果你人品都沒問題,那你做的事情有問題,你沒有把這件事情做到完美,你就是有問題。


    最簡單的描述就是,噴子永遠站在製高點噴你,因為他要求你成為聖人,你犯了一點錯誤,你就是畜生都不如。


    可如果你沒犯錯也不行,因為你沒有做對。


    隻不過見到幾千個真人噴子,這還是頭一回。


    “錦年叔,那個就是楊博雲,還有中間那個帶頭的,他是王璿,李翔也在裏麵,就那個聲音最大的。”


    此時此刻,李基突然出現。


    他聽到這麽大的動靜,自然不會錯過熱鬧。


    隻是看到這麽多人後,李基先是一愣,緊接著從人群當中看到了幾個熟人。


    連忙在顧錦年耳邊說話。


    聽到李基所言。


    顧錦年將目光看去。


    的確,這幾個家夥站在最前麵,都是些帶頭衝鋒的。


    “顧錦年,你不為人子。”


    “顧錦年,你魚肉百姓。”


    “顧錦年,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罵聲如雷。


    嘰嘰喳喳,如同菜市場一般,這般的行為,要讓書院不少人皺眉。


    因為素質有些低,而且什麽都不講明白,就在這裏一直罵罵罵。


    跟有病一樣。


    “肅靜。”


    關鍵時刻,一道聲音響起,震懾全場。


    是一位大儒之聲。


    事實上,這些讀書人聚集之時,整個書院大儒夫子全部出來了,隻不過沒有出現在這裏觀望罷了。


    但鬧到這個程度,就必須要有人出麵。


    這是一名老者。


    穿著灰色儒袍,麵容嚴肅,出現在人群中間,令所有人安靜下來。


    “是王雲大儒。”


    “王雲大儒來了。”


    “諸位安靜,不要再吵了。”


    看到來者何人,眾人紛紛閉嘴,也逐漸安靜下來。


    而被叫做王雲的大儒。


    看了一眼眾人。


    又看了一眼顧錦年。


    隨後緩緩出聲。


    “這裏是大夏書院,爾等聚眾來此,所為何事?”


    他出聲,詢問這幫聚眾的讀書人。


    “回王儒。”


    “我等今日前來,是為江寧府千萬難民討個公道。”


    此時,一名英俊男子走了出來。


    這是王璿,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與顧錦年有仇,但他是第一個開口的。


    “找誰討公道?”


    王雲皺眉,看向對方。


    “找顧錦年。”


    一道道聲音響起,齊齊回答。


    “肅靜。”


    王雲再次開口,讓眾人安靜下來,依舊是看著王璿。


    “回王儒,江寧郡洪災泛濫,千萬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為人間煉獄。”


    “顧錦年獻策賑災,可卻導致江寧府糧價暴漲,使得無數難民餓死城外。”


    “我等懷疑,顧錦年與商販勾結,借獻策之名,大肆斂財,貪贓枉法。”


    王璿開口,說明來意。


    隻是此話一說,王雲卻不由冷哼一聲。


    “愚蠢。”


    “當真愚蠢。”


    “若顧錦年獻策為貪贓枉法,陛下豈能不知?”


    “這不是強行汙蔑嗎?”


    王雲一聽這話,瞬間就察覺漏洞,而後反駁。


    可王璿卻不以為然,早就想好說辭。


    “王儒,這就是顧錦年陰險之處,他的策略,讓陛下放鬆警惕,看似是為平亂,可實際上就是為了斂財。”


    “否則,江寧府難民之災,完全可以由國庫撥款,購買商人糧米,再捐贈於百姓,豈不美哉?”


    “而且我等更是懷疑,顧錦年之前所著千古之文章,鎮國之詩,皆由他人代筆,這就是陰謀,天大的陰謀,為顧錦年鋪路,從而借此機會,以才華橫溢之由,向陛下獻策,從而大肆斂財,枉顧人命。”


    “否則的話,為何顧錦年這十幾年碌碌無用,突然之間,擁有這般才華?”


    “學生有理由懷疑,這其中有更大的陰謀。”


    “若顧錦年做不出解釋,今日我等絕對不走。”


    “定要為民除害。”


    不得不說,這個王璿還真是會挑刺啊。


    連時間都能串聯在一起,陰謀論高手啊,而且煽動情緒也是厲害。


    “胡鬧。”


    “這裏是大夏書院,誰敢放肆?”


    王雲大吼一聲。


    雖然王璿說的有些道理,可他不蠢,一下子就發現其中有很多牽強之說。


    再者,異象這玩意是代筆能代出來的?


    純粹就是為了找麻煩而找麻煩。


    隻是王儒這般開口,人群當中卻響起古怪的聲音。


    “哼,我看你也被權貴收買了吧?”


    “身為儒者,不為百姓發聲,而為權貴發生,你配成為大儒嗎?”


    “諸位,今日一定要讓顧錦年討個說法,他一直不說話,讓大夏書院的人出麵,就是心虛,就是害怕。”


    聲音響起。


    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來的。


    但這種人更加歹毒。


    再一次挑起眾人情緒。


    引來更多罵聲。


    甚至有人言論已經瘋狂起來。


    “走,將顧錦年抓起來,遊街示眾。”


    “將他抓起來,讓他跪下,給死去的百姓磕頭。”


    又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聲音。


    蠱惑眾人出手,將顧錦年抓住。


    可就在此時。


    突兀之間。


    滾滾黃沙掀起。


    陣陣馬蹄之聲響起。


    朝著大夏書院疾馳而來。


    “誰敢動我侄兒。”


    一道怒吼聲炸開。


    是一名男子。


    身披鎧甲,率領一千鐵騎精銳,目光之中,既有怒意,也有殺氣。


    這是顧錦年的三叔。


    顧寧凡。


    大夏玄武軍參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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